“到底在哪里……”看著手中的資料,凌采芬梭巡著大街上一棟棟的高樓大廈。
上完今天所有的課后,她向林老師要了小壞蛋的舅舅——高進的聯絡資料,打算主動找他談談。
林老師知道她的計畫,馬上勸阻道:
“你去找高進的話,就等于是準備回家吃自己了!高峰一定會知道此事,你認為他不會公報私仇嗎?”
“他絕對會!”經過這可怕的一天后,凌采芬很相信高峰這方面的“人格”。
“可是我不在乎!如果要我當一個忍氣吞聲、對惡行視若無睹的老師,我寧可不當老師!”
她投身教育工作,不是為了高薪厚祿,不是為了眾多的假期、福利,更不是為了博取別人的欣羨,而是因為她對教育有一份熱誠、一份憧憬!
因此,要她漠視高峰這小霸王在學校橫行無忌,她做不到!
冒著百分之九十九會丟飯碗的危險,凌采芬決定親自到日進集團找高進,可惜,找了老半天,她還是找不到日進集團的所在位置。
“唉!難不成連老天爺都不想讓我找到小壞蛋的舅舅?”凌采芬有點泄氣。
這時,上天像是給她一點回應——
轟隆!
“不會吧……”驟聞響亮的雷聲,她瞠大眼,“要下雨了?”
話剛說完,豆大的雨點便由灰蒙蒙的天空落了下來。
“我沒有雨傘耶……”她發出哀鳴。
她今天已經夠衰了,可不想再淋得一身濕,然后感冒發燒。
看到對面馬路有個商場,凌采芬想也不想,便打算快速奔過車來車往的馬路,躲進那里避雨去。
然而,焦急的她在橫過馬路時,卻沒有瞧見一部黑色豪華轎車,正向她直駛而來,等她發現時,轎車已和她極為接近!
“呀——”她反射性失聲尖叫,嚇得雙腳如被強力膠黏住一樣,想動也動不了。
幸而,轎車最后在她跟前不到一吋的距離,緊急停了下來。
危機雖然解除了,可是受到過度驚嚇的凌采芬卻因而腿軟,癱坐在濕滑的路面上。
轎車的司機馬上下車,趕來察看她的情況,發現沒撞到她,這才安下心來。
而后座的門,這會兒也有了動靜。
“怎么了?”低沉的男聲嗓音,一邊慢慢靠近癱坐在地的凌采芬,一邊問著司機。
“總裁,人沒事。”司機立刻回報。
“沒事就好!彼坏。
在嘩啦嘩啦的雨聲中,男人的醇美聲線,還是吸引了凌采芬的注意。
暫時由驚慌的漩渦中抽離,凌采芬看向身穿筆挺鐵灰色西裝的高大男人,一瞬間,她灼熱的視線穿透雨水的阻隔,將他俊美、成熟的身影,徹底地嵌進她的眼底。
活了二十五年,她還是第一次遇見長得這么好看、條件這么優越的男人!
“總裁,雨大,還是上車吧!”他的助理一邊為他撐著雨傘,一邊跟他低聲說。
“嗯!
那名像頂尖名模的男人,回答的時候,橫掃了跌坐在地的凌采芬一眼,停了約莫兩秒后,他跨步走向她,助理也持傘亦步亦趨跟上去。
男人什么話也沒說,便一把抱起仍在欣賞他俊美模樣的凌采芬。
意識到自己騰空了,她這才回過神,驚呼:“你做什么?”
雖然被他抱著的感覺非常好,可她還是覺得不知所措。
他沒回話,只是大步往轎車后座走去,把她送進轎車內,然后跟著鉆進去,最后上車的助理關上車門,把大雨徹底的隔絕在外。
“開車。”他沉聲命令已然上車的司機。
“你……”無緣無故被抱上車的凌采芬,疑惑地看著他的側臉。哇!他側面也好好看……
“你別誤會!彼贿吥眠^剛才因意外而被迫中斷審閱的文件,一邊跟她說話。
“我抱你上車,只是不希望你繼續霸占車道,礙著后面的車輛而已!
他一看便知她暫時無法憑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離開馬路。
聞言,一陣強烈的失望,自凌采芬的心底掠過。
“我沒有誤會!”她睜眼說瞎話,明明心里想偏了、想歪了,卻不敢坦言承認。
“那最好!彼贿吚涞貞贿吚^續審閱他的文件。
對他那邊看文件邊跟她說話的態度,凌采芬覺得不是滋味,于是不知哪來的勇氣,她竟一手抽掉他正在閱覽的文件。
“跟別人說話時,眼睛要看著對方!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說話禮儀?”他對她明顯的漠視,讓她很是不滿。
有點愕然,他慢慢抬起雙眼,直視做出驚人之舉的她。
半晌,他弧度優美的唇角,漾出一抹輕嘲的笑意:“你跟我談禮儀?你好像沒這個資格吧!”
聽罷,她心中的怒火拔地燃起。她只不過是要他看著自己說話而已,竟落得被他連番諷剌的下場!
可是,氣歸氣,她還有一點理智,知道這樣搶別人的文件,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剛才她說他沒禮儀,自己其實也不見得多有禮貌。
再說,他抱她上車,免去她繼續待在大雨中飽受被淋濕的命運,毫無疑問的,他是幫了她。雖說他目的只是為了盡快順暢車道而已,可他出手相助,是不可抹滅的事實。
現在她這么對人家,不但沒禮貌,更有點恩將仇報的味道,枉費她還是個老師呢!慚愧啊……凌采芬頓時覺有點無地自容。
她把文件歸還給他,視線不敢再觸及他,怕漸漸回歸的理智,會讓她的表情因為不好意思,而變得更不自然。
像是察覺出她的自我責難,他沒再出言譏諷她。
“下個街口停一下車!彼麑λ緳C說,然后轉向助理,“你下車,去Dior買一套端莊的女裝回來!
他旗下的高級時裝店離這里有點遠,只好作罷。
身處同一車廂內,凌采芬自然聽得見他的話。原來他有女朋友了!唉……也對,這么優的男人,怎可能是黃金單身漢呢?
“是,總裁。”助理雖不解,仍恭敬地應聲。老板為什么突然叫他去買女裝?
“你要什么顏色?”他問暗自神傷的凌采芬。女人對衣服的顏色很敏感,他不希望買來的衣服她不喜歡。
“嘎?”她愕然。
“我問,那套衣服你要什么顏色?”
向來,他不喜歡重復問問題,因為他的時間十分寶貴,所以對于浪費他時間的人,他一概不假辭色。
然而這次,他竟為她破例,這有點奇怪。
“我?”凌采芬指著自己的鼻子,“關我什么事?”他買衣服給女朋友,干嘛問她啊?
“那是給你穿的,怎么不關你的事?”
“我?”凌采芬一臉驚愕,不明白地問道:“為什么……”為什么突然送她衣服?
不用她問下去,也知曉她想問什么,他淡淡說道:“你渾身都濕了,穿著濕透的衣物,很容易感冒!
聞言,凌采芬徹底呆住了。
他……是在關心她嗎?
仿佛懂得讀心術,他瞟著她,道:
“這是紳士風度!
一桶冷水朝心中剛燃起的曖昧之火,直潑過去,凌采芬有些惱羞成怒地高聲強調:
“我明白這是紳士風度!我沒誤會!”
哼!她就知道,這個一臉冷漠的男人,看起來就是出身良好,怎可能看上平凡的她!
“那最好。回正題,你要什么顏色?”
轎車這時在一家五星級飯店前停了下來,助理等著她告知答案,然后就到飯店里的精品名店購買服飾。
“什么顏色我都不要!”現在就算送她名牌中的名牌——YING的衣服,她都不要!因為他表現紳士風度而得來的衣服,不要也罷!“你讓我下車就行了!”
話畢,她便想打開車門下車。
再跟他待在一塊,難保她不會被心中那莫名的情緒浪潮,給淹沒至死。
一只強而有力的男性大手,阻止了她扳動門把的動作。
“你不要我送你衣服,我不勉強,但至少,讓我送你到不會被雨淋到的地方。”
他發現,要眼睜睜看著她在大雨中行走,他做不到。
“不用麻煩你了!彪m然他這番話,讓她整顆心都暖和了起來,但鑒于先前幾次她都自作多情,誤會了他的意思,所以,她立即敲碎了他對她有異樣情愫的旖旎想法。
想必,這也是他紳士風度的表現吧!
如果,他對她的好,全是他的紳士風度,那她寧可他省下來,免得她總是想太多! 爸x謝你的幫忙,再見!彼氤榛乇凰笫职〉男∈,但卻徒勞無功。
“別人的好意,你應該欣然接受,這也是禮儀的一種!彼涝摲砰_她,但她的手好像有什么吸引力,讓他放不開。
“我想,我應該有選擇接不接受別人好意的權利吧!”他話中隱隱透出一絲不容拒絕的氣勢,讓她下意識的想抗拒。
“抱歉,我認為現在的你沒有選擇的權利!
他不懂自己為什么這么堅持,他已經浪費太多時間,在這種無意義的事情上了。
有錢的男人果然是鴨霸沙文豬,今天她倒真實的見識了一次!
心知自己甩不開他,凌采芬為了盡快逃離這令她變得異常的車廂,只好選擇退一步,但仍不忘嘲諷他兩句:
“好吧,那我只好被迫接受你的好意了。麻煩你送我到日進集團。”搭他的便車也好,省得她像只無頭蒼蠅,在下雨的街上跑來跑去。
“日進集團?”他微怔,有點意外。
“怎么?有問題?”看他這個反應,她問。
“你到日進集團做什么?”他不答反問。
“找人!
思及高峰,凌采芬頭又痛了起來。
唉……她該怎么跟小壞蛋的舅舅,明確、簡單地說明他在學校的種種惡行呢?
那個叫高進的,會相信她這個突然跑上門,大說高峰不是的老師嗎?
雖然林老師說,曾經到過學校一趟的高進,給人一種是非分明、思考很成熟的感覺,可高峰畢竟是他的親人,自小又沒雙親照顧、愛護,他對高峰若特別疼惜、放縱,也是可以理解的事。
她可是懷著大冒險的精神,跑來找高進的,希望他別讓她失望,會好好、正確地處理高峰的事,而不是像高峰的外公、外婆一樣,睜只眼、閉只眼地茍且縱容。
“找誰?”他追問。
對他一而再的追問,她投以疑惑的眼神,“我找誰,和你有關嗎?”
“當然有!
他唇角微揚,那自負的神色,和高峰竟有幾分相似,一瞬間,凌采芬看傻了眼。
他……他跟小壞蛋……應該沒關系吧?
“要去找公司找人,你說,和身為總裁的我有沒有關系?”
“你公司?”
慢慢的,一塊又一塊的拼圖,拼出一幅完整的畫面,“等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高進!彼卣f。
雖然她已經猜想到這個答案,但當她聽到他簡潔有力的回答時,還是忍不住覺得驚訝。
她怎么能想到,她一直要找的人,事實上,在他步出轎車,踏進雨中的那一剎那,就已經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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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是浴室,干凈的衣服已經準備好,一切沐浴所需的用品,里面都有!备哌M對身后的凌采芬說道。
“嗯!彼龖寺暋
高進這才舉步離開總裁辦公室休息室附設的浴室。
“呃……”凌采芬出聲。
止步,他回過頭,看著她。
“謝謝你!痹挳叄慊鹚倥苓M浴室。
這聲謝謝,不但因為他出借浴室,給全身上下被雨水淋得濕答答的她洗澡,更包含了截至目前為止,他對她的所有幫助。
面對這有點突然的道謝,高進只是看著她,像是在研究著什么,然后才淡淡的說道:“不客氣!
她洗澡的當兒,他也換掉方才因抱著她,而沾了雨水的西裝。
約二十分鐘,凌采芬從浴室出來,一走出來,便看到待在總裁休息室的高進。
“洗好了?”坐在高級沙發上,他抬起眼。
“嗯,謝謝!辈恢遣皇且驗橄戳藷崴璧年P系,她覺得自己的臉在發熱。
長那么大,她還沒借用過男人的浴室,沐浴后還穿著他命人買回來的衣服……這種感覺,有點像愛情小說的橋段,蠻曖昧的。
“不用一再道謝,小事一樁罷了!彼麚]了揮手。
“這是禮貌!彼龔娬{。
他微聳一下肩,“凌老師,你來找我,是想跟我說高峰什么事?”他的時間觀念,不容許他再拖下去。
這么快就切入正題,她有點反應不過來,深吸一口氣,她說:“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你或許會不相信……”
“不,我相信!
他語氣之篤定,讓她不禁一怔!拔叶歼沒開始說耶!”這么快就相信她了?
其實不只她意外,他也一樣。在商場打滾已久的他,對任何人都存有戒心,但現在,他卻對一個相識還不到兩個小時的人,給予十足的信任……這一點也不像他。
“你是老師,我相信你。”高進曉得,這不是真正的理由,但真正的理由是什么,他一時說不上來。
“事情是這樣的,高峰在學校橫行霸道,不但不尊敬師長,還公然欺凌老師!”
“比如?”高進沒有太大反應,淡然反問。
“例子可多著呢!”一憶起今天的慘事,凌采芬便勾起幾把怒火。
“今天上課,他首先用準備好的小石頭丟我,然后,又當著其他同學的面前,羞辱我笨!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走出教室,我才赫然發現,我的課本不知什么時候,被人用原子筆胡亂涂鴉了!
之后,高峰像是欺負我上了癮似的,居然在下課時,派手下到教職員辦公室,在我抽屜里放了幾只幾可亂真的假蟑螂!”
高進微微頷首。
“他的惡行絕不只這樣!”她拳頭緊握,憤然地說:“今天,我之所以被雨淋,不是我忘了帶傘,而是因為我帶去學校的傘,也被高峰的毒手給摧毀了!”
為了證明自己不是胡說,她從濕透了的包包里,掏出那把慘不忍睹的雨傘——本來好端端的傘面,此刻卻成了千絲萬條的條狀。
目睹雨傘的慘況,一直面無表情的高進,挑一挑眉。
“你可能會說,以上我說的一切,都不是高峰做的,只是我誤會了他,但這絕不可能!因為他已經當著我的面,親口承認那一切的捉弄,都是他的主意,我有一堆人證!”
只是,她不曉得,那些聽見高峰傲然發言的老師們,肯不肯出來作證罷了。
“你說完了?”見她停下口,高進問道。
“不!還有!我最最忍受不了的,是高峰那張嘴巴!他不但在課堂上羞辱我笨,還專程跑來教職員室跟我說:‘凌老師,你小時候是玩體操、跳水的嗎?不然這里怎會這么平坦?’你知道嗎?他說的時候,還……還……”憶起那時的情景,她的憤恨便是直飄圣母峰頂!
“還?”高進有點好奇。
“還……還……”啊,不管了!她豁出去了!“還摸我胸部!”
他那始終淡然的俊臉,眉頭終于微微皺了下!澳闶钦f,高峰他在眾目睽睽的情況下,摸了你的胸部?”
“沒錯!绷璨煞液V定地點頭。
高進不語,俊美的臉龐卻在一瞬間冷凝了下來,而腦海猶被高峰欺負的片段困擾著的凌采芬,卻沒發現他異樣的神色。
“他不但對我性騷擾,還替我取了個外號——零分菜菜子!”毫無疑問,高峰是在嘲笑她,是個零分、不及格到家的菜鳥老師!
高進仍是凝著一張好看的臉。
發泄暫告一段落,凌采芬終于察覺到他的不對勁。
“你……你怎么了?”
小壞蛋的舅舅即使一言不發,也絲毫無損他無邊的男性魅力耶。天。∈郎显趺磿羞@么吸引人的男人?
他隱藏起情緒的泛動,道:“沒什么。你說完了?”
“差不多了!彼娴臎]事?可是他看起來明明心事重重!皩α!還有一件重要的事!
她差點忘了那件不可不說的事了!
高進揚手,示意她繼續說。
“高峰一直都在成績單上作假,這事正副董事長都知道!
聽到這,高進的眸子開始閃現不再掩飾的怒濤。
看出他的氣憤,凌采芬道:“我想,既然高峰肯大費周章,威脅老師替他在分數上作假,他應該對你有所顧忌才是!
“高峰他唯一怕的人,就是我!备哌M沉聲道。
凌采芬暗地歡呼一聲。林老師的情報正確!小壞蛋最怕的,就是高進這個作風嚴厲的舅舅!
她沒找錯人!
“那……”
“我會處理這件事。”
處理?怎么處理?繼續盲目寵溺嗎?凌采芬不是不相信高進,但一絲擔憂還是禁不住飄進心湖。
高進起身,拿過西裝外套,“凌老師,如果接下來的時間你沒事要辦的話,可否隨我回家一趟?”
“我?”
跟他一塊兒……回家!?
明知不該有期待,但她心中還是燃起希望之火。
“凌老師好像很關心我會怎么處理高峰的事,我想,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讓你旁觀!
原來如此。唉……她就說嘛!他怎可能對她有什么曖昧呢?凌采芬啊凌采芬,別作白日夢了,那是高中少女的權利。
裝出沒事人的樣子,凌采芬道:“如果不會打擾你們的話。”
“那走吧!”他穿上外套,踏著穩健的步伐,走在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