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兒,是我,紅兒!”蕭森抓住輕紅的手,極力想讓她安靜下來,他和杜十三在遠處聽到尖叫聲立刻趕過來,不意卻看到他新婚未久的妻子倉皇拉著依依跑出來,真是有說不出的驚訝!
聽到熟悉的聲音,輕紅驚魂甫定地抬頭,當看清眼前抓著自己的人是蕭森時,一陣驚惶過后的委屈,讓她哇地一聲,撲入他懷中哭了起來。
“你……你怎么現在才來?人家……人家差一點就……”輕紅幾乎是泣不成聲,纖弱的肩頭抖動著,邊哭邊說:“我……我殺人了,他流了好多血……”
“別哭,沒事了!”蕭森心疼地摟緊妻子,一面安慰道。其實他一進門就看到地上橫躺著二個人,命門穴上還鮮血直流,便宜你們了!他寒著臉心中這樣想著。
杜十三聽完輕紅的話不覺皺起眉頭,他知道妹妹精通奇經八脈,對於人體身上的穴道總能精準無比地指出來,但以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如何能一棍打倒一個大男人?就算加上那個叫梅依依的女子也不可能,更何況是打中命門穴?難道……
杜十三走上前,探探那二人的傷勢,發現他們除了肋骨斷幾根外,還有嚴重的內傷,若非有高人相助,是不可能會傷成這樣的!
於是他伸出手,迅速在兩人周身穴道點了一回,又在手腳四肢撫撫弄弄,然后抬起頭朗聲道:“哪位高人相助,請出來接受我等一拜!”聽到這話,輕紅和依依都驚訝極了,高人相助?為什么她們不知道這里還藏著一位高人呢?
蕭森眼睛望向屋子上方的樑柱,似乎那里有什么東西似地,果不其然,一道蒼老的笑聲傳過,眼前一閃,一個衣衫破爛,白發蒼蒼的身影站在他們面前,輕紅詫異叫道:“老爺爺,怎么是你?”
“紅兒,你認識他?”蕭森不解地問道。
“嗯!見過一次面。”
“呵呵,女娃娃,還認得我嗎?什么見過一次面,老乞丐我為了躲避仇人躲到山上來,想不到老毛病犯了,若不是你,我可就得癢死在這無人的深山小徑啰!”老乞丐轉向杜十三,“你這樣廢了他們武功,又封住他們經脈,分明是叫他們只能和我一樣當乞丐嘛!”
“不這樣做,難保他們不會再犯!倍攀鏌o表情地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一瓶藥丸,倒出幾顆,塞入那兩人嘴里。
“那是什么?”老乞丐好奇地問。
“無情丹!
“大哥!”輕紅驚叫著,不懂既然已廢去他們武功,就不必再讓他們吃藥,為何大哥還要這么做呢?
“女娃娃,你說說,什么叫無情丹?”老乞丐一臉驚異問道。
輕紅頓時羞紅了臉,不知該從何解釋,但見所有人都瞪大雙眼等著她的答案時,不禁嬌嗔道:“大哥,藥是你下的,理當由你來說!
杜十三一派瀟灑地搖著白扇,連帶也跟著搖頭晃腦地拒絕道:“禍是你闖的,我可是為了一勞永逸才這么做,怎么叫我說呢?”
老乞丐見輕紅紅霞滿面,好不害羞的模樣,再加上藥丸的名字叫無情丹,多少猜出些端倪,於是他推測道:“是不是這二個人以后只要和女人燕好,或是有些什么髒念頭,就會毒發身亡?”
輕紅將臉藏在蕭森懷中,微微點了點頭,而老乞丐見自己的推測得到證實,不禁也高興地手舞足蹈,“那豈不成了真正的柳下惠?太好了,小伙子,給老乞丐幾顆吧,好歹下次再碰上這種採花賊時可以治治他們!”
“這無情丹死不了人的,但那種萬蟻鉆心的癢和痛可也不好受!”杜十三含笑地將整瓶藥丸遞給老乞丐,他向來不輕易送人東西,也不隨便幫人治病,這次純粹是看在老乞丐救了妹妹的情分上才慷慨贈藥的,“省著用,這藥提煉不易!
“知道啦!知道啦!”
老乞丐高高興興地轉身想離去,走到門口又突然回過頭說:“女娃娃,瞧你單薄的模樣,這樣吧!老乞丐送你一本秘笈,你和那小伙子二人照著上面練,保管你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無病到老!闭f完,他丟給蕭森一本黃黃的破舊小本子就要離去,輕紅喚住他:“等等!”她上前附在老乞丐耳邊一陣嘀咕后,只見老乞丐滿臉笑容地稱謝離開。
“他一定是位世外高人,糟糕,忘記請教他叫什么了!”
“有緣自有相見之日,我們回家吧!”蕭森淡淡說著,臉上看不出喜怒哀樂,原本以為他會大發雷霆之怒的輕紅,倒是讓這出乎意料的發展給弄得有些迷糊,她抬起頭想說什么,蕭森卻搖頭硬拉著她往外走,直到離屋子有一段距離后才停下來。
“做什么這么急,我還有事和依依說呢!”
“你的事有的是時間可以說,但另一個人卻不同了。”蕭森語帶玄機地說,同時視線直落在那一對正要走出來的男女身上,輕紅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這才發現慕容徹不知何時也趕到了,正面色凝重地和依依說話。
於是輕紅識相地跟著蕭森還有杜十三回家,一路上蕭森和杜十三談笑風生,兩人猜測著剛才那位老乞丐的身分,以及他所贈送的秘笈,因而將輕紅遠遠地拋在身后,從未受過這等待遇的輕紅自是嘟著小嘴委屈地跟著,卻也沒說什么,畢竟自己偷偷跑出來找人就是不對,幸好遇上那個老乞丐救了自己,否則恐怕難逃被凌辱的命運!
想到此,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眼看前頭那兩個男人越走越遠,這才小跑步地追上,但這一跑,加上剛才所受到的驚嚇,使得她又感到心口隱隱作痛,不過一心想追上前頭的蕭森和杜十三,也就不去管身體上的小小不適。
回到梅園,蕭森先是遣退所有服侍的下人,這才坐在床沿,面帶微笑展開雙手,對著站在門口的輕紅溫柔說:“紅兒,過來讓我抱抱,剛才的事一定嚇著你了。”輕紅聞言正欲撲入他懷抱,繼而想到,他向來是行動多於語言的,想做什么便直截了當去做,即使他現在想和她親熱,應該也是直接做了就算,何嘗這等溫柔喚她過去?瞧他皮笑肉不笑,滿眼的冷峻,輕紅知道他正處於盛怒中,這一過去豈不自投羅網?
瞧見猶疑不決的妻子,蕭森再一次催促道:“快過來!”這次他的聲音更溫柔了,臉上卻不再有笑容。
輕紅想到大哥每次生氣時也是這副模樣,心中不免升起一絲恐懼,雖然大哥十分疼愛自己,但一旦惹惱了他,卻是一件可怕的事,他不會責罰,而是連著好幾天不理人,這對母親去世后與大哥相依為命的輕紅而言,比打她還令人難過,最后還是要靠自己認錯撒嬌才算了事,但這一套對蕭森有用嗎?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輕紅緩緩走近蕭森,蕭森一把將她摟進懷中,讓她坐在大腿上,不過輕紅卻也同時雙手環著他的頸子,一面用臉頰摩擦著他的,一面撒嬌道:“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偷跑出去,下次不敢了,你別生氣好不好?”不過蕭森依然寒著一張臉,動也不動地坐著,任憑輕紅怎么跟他說好話都沒有用,見到這樣的狀況,她的心也不覺急了起來,索性將自己的唇印上他的,羞澀地吻著他,但蕭森緊閉著雙唇,沒有任何回應。
瞅著丈夫冷峻嚴厲的表情,輕紅慌張地滑下他的大腿,她踱著腳步,第一次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兩人就這么僵持著,直到胸口那原本就存在的痛楚提醒了她身體上的不適,再想到剛才在破茅屋中差點失身的驚魂,繼之以得不到丈夫的安慰,委屈、心慌一擁而上,淚水一顆顆滴落在衣襟,搓揉著微微疼痛的胸口,輕紅哽咽地說:“森哥哥,不要這樣,不要這樣不理我好不好?”蕭森一直注意著妻子的一舉一動,見她撫著胸口,便知道她又心痛了,而她話里的哭音,更讓他心疼不已!可是不這樣,她會知道今天下午的事有多危險嗎?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叫他一個人如何獨活呢?紅兒啊紅兒,我該拿你怎么辦?
唉!長嘆一口氣的蕭森起身走上前扳過她的身子,以自身純厚的內力依著上回杜十三教他的方法,為輕紅按撫著周身穴道,直到她眉頭稍解,才一把摟著她說:“紅兒,你可知道今天所發生的事有多危險嗎?如果不是那位高人救了你,恐怕……”
“對不起!人家只是一時心急,以后一定不會了!”輕紅仰著淚痕猶存的小臉說。
“唉!我該拿你怎么辦?你這個小醋桶!”蕭森頭痛地說著,心中明白她會跑出去,全是因為不放心自己又會和依依扯在一起,他的手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水,一面低下頭尋找她的唇,狠狠地吸吮著,藉以發泄心中的擔心與焦急。
輕紅讓含著怒氣與憂心的蕭森給吻得喘不過氣來,她未曾想過他竟會如此地擔心自己,如此地生氣,但是她不要這樣的蕭森,不要這樣含著怒氣隱忍不發的蕭森,畢竟夫妻間必須坦誠溝通,如果有一方老是這樣有話不說,當爆發之時,將是非?膳碌摹
於是輕紅掙扎地推開他,頻頻搖頭說:“不要,不要這樣,我不要你這樣!”蕭森彷彿從夢中驚醒般,眼神迷濛地凝視著那被他吻得微微腫脹的櫻唇,幾乎不敢相信他竟會如此粗魯地對待他摯愛的女人,歉意涌上心頭,他低聲道:“對不起,我實在氣極了!”他放開輕紅轉身便欲出去,但輕紅喚住了他,“森哥哥!”她覺得他有心事,但并不是為了今天所發生的事。
蕭森停下腳步等著她說話,輕紅猶豫了會兒才開口:“我是你的妻子對不對?”聽到這話,他慢慢回過身,走到輕紅面前,一動也不動地盯著她,要她繼續說。
輕紅見狀上前踮起腳尖為他撫平蹙起的雙眉柔聲道:“既是你的妻子,那有什么話不能告訴我的?”
一抹混雜著驚異與讚賞的光芒出現在他冷然的眼中,頓時整個臉上的表情都柔和了下來,他啞著嗓子說:“你感覺到了?”
“嗯!你別忘了,我自幼習醫,雖不能說有知人之術,但總還知道怎么察言觀色的。”
蕭森黝黑的眼深深望進那美得如同一潭秋水的雙眸,又一次為她的絕艷與聰慧所傾倒,這次他不再有所掩飾道:“我怕失去你,一想到今天下午可能失去你時,就讓我幾欲瘋狂!”
“森哥哥!”輕紅感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撲身投入他懷中,一張小臉不停地在那寬厚結實的胸膛前摩挲著,“可是我覺得你另有心事耶!”
這不動聲色的套話,讓蕭森不自覺笑了出來,點點她靈巧的鼻尖,再親親她的香唇,才說:“沒錯,確實有一件事煩著我,你愿意聽嗎?我的女諸葛!”
“讓我猜猜,你一定是為了依依的事情在煩惱,對不對?”
蕭森錯愕地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你知道?”
“我不但知道你為她牽腸掛肚,還知道七年前你因她背了不白之冤,才會離開這兒的!”
這下蕭森臉上不僅是錯愕了,簡直驚訝到極點,他松開環著她的手,帶著幾分沮喪說:“既然你都知道了,還愿意相信我?不后悔嫁給我?”
“我當然相信你,如果你真是那種始亂終棄的人,在我為你療傷的那段時間里,你大可以佔我便宜的,不必等到洞房花燭之夜,不是嗎?”
這丫頭究竟懂不懂男人的心思?她不知道其實有幾次,他都想擄走她遠走高飛,將她據為己有,但他還是忍住了,因為這么做不但沒能解決問題,還會傷害心愛的女人,到時候她如果知道過去的一切,還會像今天這樣相信他,像只小貓似地依偎在他懷中嗎?
“你不怪我騙你,沒告訴你真話?”
“當然有一點,可是你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對嗎?”
這話讓蕭森動容了,他抱緊妻子,深深地吻著,這一吻傾訴了他心中所有的愛意與感激,愛她的聰慧、明理、善解人意,也愛她的魯莽和勇敢,卻更感激她的諒解與包容,畢竟任何一位妻子聽到丈夫涉及這樣的風月情事,有誰能保持如此心平氣和的態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