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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拜桃花 第九章
作者:丹菁
  「喂,你聽說了沒有?聽說韋爵爺和晁老板之間真的有見不得人的事啊。」大街上,突然傳來這聲音。

  「啐,我不是早說過了?這兩個人肯定有曖昧。」隨即有人附和上去。

  一旁更有不少人雖沒圍上,卻豎起耳朵仔細地聆聽著。

  「可……不是聽說晁老板就要出嫁了?」

  「不不不,這事兒遲早會有變數的,依我看,這晁老板最后肯定會嫁給韋爵爺!鼓侨藫u了搖手指,笑得極為得意。

  「可聽說韋爵爺要整裝出發邊城?」

  「有這種事?」

  「千真萬確,今兒個最新的消息,打大內得知的,絕對錯不了!

  「這……晁老板難道真要嫁給那慕容家?」

  「誰說的?」

  驀地,一股陰沉的嗓音殺出兩個搖頭晃腦的頭顱間,嚇得猛說閑話的兩人莫不淚滾尿流,只差沒跪地求饒。

  「韋爵爺……」嗚嗚,他們又沒上醉吟樓,窩在這里說說也不成?

  「誰準你這張嘴胡亂說話來著?是想要逼我帶你游街、游運河不成?」韋不群咬著牙,頎長的身形微微俯下,湊近不知死活的兩人,好聽的聲音刻意壓低,自牙縫低低地擠出,顯得十分陰毒。

  「不敢了、不敢了……」那人怕得連「下次」二字都不敢說出口。

  「要是膽敢再胡說,信不信我直接將你們丟進運河里?」韋不群站直身子,半瞇眼左右探了一圈,大街上突然靜寂無聲,他才滿意地收回視線。

  「真的不敢了!鼓侨藫撝橆a,很怕他不經意地又送上一拳。

  「哼!這回饒過你,再來一回,就算我不押你上衙門,也要把你丟進河里。千萬別怪我沒丑話說在先,說我欺你。」韋不群發狠地瞪了他一眼,收回視線,隨即要拐進巷子里。

  「韋爵爺,你要上醉吟樓?」那人在后頭呼著。

  「關你屁事?」怎么,何時他的行蹤也要一一向他通報?

  「慕容公子在醉吟樓,你現下去……不妥吧!顾皇呛眯母嬖V他一聲。

  「怎么?醉吟樓今日沒開門做生意?既然是開門做生意,為何我不能去?」韋不群沒好氣地啐他一口。

  「總是要避嫌嘛……」那人松開手,站定位置,準備隨時逃!嘎犝f你和晁老板有染,最近又聽說慕容公子夜宿后院亭臺……人家慕容公子是未婚夫,這種事還說得過去,但你就不同了;你現下一去,人家會說晁老板是水性楊花,你會壞人聲譽的……啊啊,等等……」

  怎么那么快?他還沒來得及逃,韋爵爺怎么一眨眼就飄了過來?光天化日之下,他不會是撞鬼了吧?

  「你說什么?」韋不群一把揪住那人的襟口,壓根兒不管兩人正站在大街上。

  「沒、沒,我沒說什么。」

  「說,」他緊咬著牙,怒目瞪視著!副揪魻斠阋蛔植宦┑卦僬f一遍!

  「你會壞晁老板的聲譽的……」嗚嗚,他快要喘不過氣了。

  「再上一句!沟统溜柛煌䥽樀穆曊{陰狠地傳來。

  「晁老板是水性……韋爵爺,那不是我說的,是別人說的,我只是聽說,我什么都不知道……」早知道就別說了,先走一步就是……嗚嗚,誰知道韋爵爺只要一沾上晁老板便這么沉不住氣,如果說他對晁老板一點感情都沒有,誰信?

  「再上一句!孤曊{不耐地傳來。

  「呃、呃……我忘了我說了什么。」嗚嗚,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說慕容那混蛋夜宿亭臺!」韋不群難以遏抑地咆哮。

  「哦?是啊、是啊,全都是聽說的,聽說這兩天都是如此,直到天亮還不避嫌地同晁老板窩在……!」

  那人可憐地發出哀鳴,只見他的身形拋上天空,畫出漂亮的弧線,飛向街的另一頭;而韋不群動作快速,彷若是光影般往醉吟樓奔去。

  他可不是打了人便跑,而是想要找慕容攸那混蛋問清楚。

  可惡、可惡,他聽著大哥的計,刻意放出諸多流言,刻意壞了觀之的聲譽,希望那混蛋知難而退,希冀觀之的二哥看在流言的份上,逼他對觀之負責,最后他再光明正大地迎娶觀之,如此一來,豈不是完美的畫下句點?

  可流言一出籠,想不到那混蛋居然還敢夜宿亭臺;他是真的不在乎流言,還是根本沒聽見?

  混蛋!不管如何,他相信那混蛋夜宿亭臺,絕對不可能像他這般君子。他要殺了他,非殺了他不可,竟敢對他的親親觀之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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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吟樓

  一身男裝打扮的晁觀之周旋在堂內,爽朗笑顏一如往常,似乎沒有半點不對勁,盡管近來謠傳四起,但彷若壓根兒沒在她心底造成任何影響。

  驀地,聽見外頭有陣騷動,她不由得抬眼往大門望去,果真見著一抹身影直竄向她,就算她想要閃避也來不及了。

  「觀之!」韋不群雙手擒在她的肩頭。

  「我在!龟擞^之不解地蹙起眉,卻也傻傻地應著他。

  幾日沒見著他,他怎會熱情得……如此詭異?

  「觀之!夜宿!那混蛋!妳怎么可以!在哪里?我要殺了他!」韋不群好似失去了理智,粗啞地哮咆著,雙手直拉扯著她,那雙多情的眼眸竟噙著駭人戾氣和淡淡紅霧。

  晁觀之眨了眨眼,盡管眼前的他陌生得救她有些駭意,可不知怎地,她竟覺得有些好笑。

  今兒個到底又發生什么事了?

  「韋爺,你要不要先喝口茶,緩口氣再說?」晁觀之一如往常地笑得淡然。

  「嗄?」韋不群不禁一愣。

  見他擒著自己肩頭上的力道微減,晁觀之先退后一步,不疾不徐地走到柜臺邊,為他倒上一杯涼茶,對他招了招手。

  「韋爺,你過來這兒吧,別在那兒嚇著人!

  韋不群微微地瞇起眼,不知怎地,總覺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對勁……方要走,卻聽到身后傳來陣陣的耳語。他猛地回頭,發狠地瞪著每一張竊竊私語的嘴臉,忍不住磨了磨牙,威嚇著一干亂嚼舌根之人。

  「韋爺,過來吧!

  見她又招了招手,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她身旁,那張俊臉覆上一層不難辨識的妒意。

  「怎么了?」見他沒打算接過茶水,她直接把茶擱進他的手中。

  真的不是她的錯覺,而是他這一陣子真是古怪得緊,教她說不出個所以然,但卻隱隱約約發現他的不對勁。

  「那家伙呢?」韋不群怨氣十足地開口。

  「誰?」晁觀之不解地問。

  「他!」他氣得直跳腳。

  可惡、可惡,他吞不下這口氣,他忍受不住了!觀之可是他視同生命的人,那混蛋怎能對她出手,怎能……

  觀之壓根兒沒反抗嗎?

  她接受得心甘情愿嗎?在她的心里,他壓根兒不存在,遂她依從著她二哥的命令,決心要把自己獻給那個臭小子?

  「你是指慕容攸?」她思忖了下。

  「可不是?」他沒好氣地道,眼角余光不斷地看向她。

  她瞧來和以往沒兩樣,待他的態度也是一樣,好似什么事都沒發生過,也沒有初為人婦的羞澀神態……難不成那家伙沒對她下手?

  可能嗎?

  面對如此佳人,那家伙豈有不生吞活吃的道理?

  先前他沒下手,是因為他直以為觀之是個男人,而他沉潛的情愫尚未浮出臺面;可如今不同,倘若再給他一次機會,他肯定會……

  下流,他是那等無恥之徒嗎?他又不是慕容攸。

  「韋爺?」

  「不要再叫我韋爺,難道要妳叫我一聲不群,有那般為難嗎?」他氣得跳腳,帶著惱意的眼眸顯得熠熠生光。

  「不群,如果你要找慕容攸的話,他應該是在后院;要我去喚他來,還是你要去……嗚……」話未完,已經教他給捂住口,她不禁震愕地瞪大眼,難以置信地瞪著他的大手。

  他這舉動,會不會太過親密了?

  「妳……這種事怎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妳……」他俯近她,裹著惱意的熱氣吹拂在她的耳際。

  這事兒若是教外人聽見了,誰知道又要傳出什么不堪入耳的流言?

  可那家伙人在后院,豈不是證明了外頭的流言?他都還沒問出口,她倒是不經意地說出口了……就說了,她這個人沒什么心眼,快人快語,也不怎么在乎他人的

  目光:是好事,但他聽在耳里,總覺得心好傷。

  「我說了什么?」她模糊地說,唇瓣不小心地觸上他的掌心。

  感覺掌心一片濕意,韋不群忙不迭地將手縮回,燥熱的燙意燒上耳際,燒出一道狼狽的臊紅。

  「妳……」他羞赧地凝視著她,耳邊突然聽見后頭淡淡的議論聲,他惱火地往后一瞪,直到鴉雀無聲,才拉起她的手直往后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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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唷,你拉著我家的娘子要上哪里?」才踏上后院的石板徑道上,慕容攸隨即迎面走來,紙扇輕攝,笑得一臉惡意。

  「你這家伙!」松開緊握住的手,韋不群一個箭步沖向前,掄拳欲揮,卻見他輕松地往旁邊的圍墻躍去。

  「怎么,見放出流言仍贏不了我,這會兒打算直接給我一記拳頭?」

  「你在胡說什么?」韋不群有些心虛地吼著,方張口欲罵他一頓,卻發覺有些不對勁,猛地抬頭--「你……難不成是你對外放出你夜宿后院的流言?」

  站在圍墻上的慕容攸笑得一臉壞意,「你都能對外放出流言了,我又有何不可?怎么,只準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

  「你!」原來如此!就說了,他刻意放出的謠言,怎么才沒兩天,隨即又冒出各種古怪的說法,原來全是這個混蛋,是他刻意留宿在后院,又故意在醉吟樓里晃來晃去,就是巴不得有人趕緊將這些事傳到他的耳里。

  「你知不知道你在她的房里過夜,會壞了她的清白?」

  這種事兒,就連三歲娃兒都曉得,而他這么做……大伙兒心知肚明得很。

  「我可從沒說我在她的房里過夜,那些事全都是外頭的閑人自己推論的,壓根兒不關我的事!

  「你沒有?」韋不群一愣。

  真的嗎?珍饈在前,有誰不大口啖啃?

  「反倒是你,你到底是何居心?」慕容攸戲謔笑了出來。

  「我什么居心?」他哪有什么居心?就算他真有什么居心,也是因為想要得到她,因而略施小計罷了。

  「你曾經有好幾回都窩在亭臺里,甚至與她同床而眠……」

  「我和她可是再清白不過了!」當然,除了有一次,他因為發夢而不小心錯把她給……天可明鑒,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睡昏頭了。

  「外頭的人可不是這么說的!鼓饺葚庥兴傅卣f!改銘摵芮宄!

  「我……」他是聽從了大哥的計畫,找了幾個心腹,到街上散布一些謠言,還不忘加油添醋;可他會這么做,也是因為……

  「你豈會不知道這件事也會壞了她的清白?」

  慕容攸慵懶的話語一出,彷若如五雷轟頂般教他渾身一震。

  他是想過了,可沒想那么多,他只想著該如何得到她……一個姑娘家的清白若是被毀,就得要委身于那人;就算委身于那人,姑娘家的清白也已全毀,往后若想要在這京城生活,只怕一踏出房門,便會招來議論。

  韋不群傻愣地思忖著,卻感覺到身后有一道極為熾熱的目光,逼得他不得不回頭;只見向來優閑帶笑的細長美眸如炬般地直視著他,他不由得干笑掩飾狼狽。

  「你為何要這么做?」晁觀之冷聲地說。

  最近謠傳四起,她如往常般地不以為意,只是不解為何這些流言卻有愈演愈烈之嫌;她可以不在意這些流言,但她不能不在意后頭放出這些謠言的人,更何況那個人是他!

  「妳生氣了?」沉默半晌,韋不群心虛地問道。

  「我沒有生氣,我只是不解。」她微蹙起眉,心里有股說不出的惱意,不解他的用意究竟是為何?她一直以為他真的將她視為八拜之交、真的將她當成知心人看待……為何他今兒個會如此待她?

  他明明是痛恨外頭無風起浪的無聊流言,如今他卻對外道出不實的流言;就因為她要出閣了,所以他才這么做的嗎?

  為什么?韋不群一怔。

  要他現在說出口嗎?他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改钱斎皇且驗椤

  等等、等等,讓他先緩緩,他實在是沒料到她會問這件事;早知道她會問得這么快,他會自踏進醉吟樓時,便先行準備好。

  韋不群吸了吸氣,用力地再吸了吸氣,稍稍地緩和急顫的心跳。

  好了,再等他一會兒,他就快要好了。

  「你知道外頭的人是怎么說的嗎?」

  他張口欲言,沒想到卻教她搶先,他只得一愣一愣地看著她。

  「嗄?」哎呀,他已經準備好了,讓他先說吧!要不然,若是再等一會兒,他肯定會說不出口的。

  「外頭的人都說我是個水性楊花、心底想要攀附權貴,卻又不想錯過慕容公子的女人,你為何要這么做?難道你會不知道大明律法記載著,未出閣女子若是與人私合,是不貞之罪,是可以判死罪的!」

  「嗄?」韋不群瞪大眼,耳邊轟轟作響!肝也恢,我只是……」

  不貞之罪?有這種罪名?

  「怎么?得不到她,你便想要毀了她?」圍墻上傳來慕容攸涼涼的笑聲,見他呆若木雞,沒應上半句話,他不禁撇了撇嘴地說:「我可不想要惹上這麻煩事,這婚事我不要了,恕我先告辭了!

  一道身影閃逝,韋不群卻壓根兒不在意,他滿心滿腦只想著不貞之罪……他不曉得,他是真的不曉得啊!

  「韋爺?」發覺自己的話說得過重,晁觀之連忙向前一步,纖指甫碰上他,他卻彷若渾身著電,桃花眼圓瞠地看著她好一會兒,倏地消失在圍墻一頭,只剩她一人。

  她想要知道他這么做的用意,想要他的解釋,可是他為何不說完再走?

  她不認為他會傷她,她把話說重,不過是想要逼出心底話罷了。

  唉!她不若他想象中的隨遇而安,甚至是無欲無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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