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子呢?”
“去買珍珠奶茶!
問話的人發出驚異的叫聲!八约河H自去!?”
“是呀。別問我,我也不知道他生了什么病,竟然自己親自跑去買珍珠奶茶,已經持續好幾天了。”
“怎么會……”
誰都知道,他們這群人里,最懶的是雙子,最會指使人的是雙子,最鴨霸的是雙子,最會壓榨人的是雙子,偏偏最讓人無法拒絕的也是雙子,他是個讓人恨得牙癢癢的俊美惡魔,也是讓人愛得心癢癢的騷包天使。
但天使出現的次數屈指可數。
這樣的雙子,會親自移駕到屋外的泡沫紅茶坊買珍珠奶茶?
“他是不是只買自己的?”還是想走一下路運動運動?
“只買自己的還好,他每次都超買,弄得我們還得拿去分給別人喝才行!边@是最恐怖的地方。
“我覺得他大概是看上了那里的美眉!
突然四周一片死寂。
“雙子嗎?他的愛人不是他兄弟?”有人爆出怪叫聲。若雙子愛上了別人,叫他兄弟如何承受?
“兄弟畢竟只能當兄弟,他想通了吧。”
“我覺得他看上紅茶坊美眉的機率不高。且那茶坊的女生又不漂亮,咱們雙子對向他拋媚眼的大學校花看都不看一眼了。”大家都公認那枝花長得就像天心和沈春華的綜合體,既知性又感性,偏偏雙子連甩都不甩。
“而且他每次買回來的臉色都很難看。”
“那就是了,求愛不順利嘛!
“不順利!?他那副長相都不順利了,那我們怎么辦?”
“怎不行,我都結婚了!
“結婚時意識不清的也大有人在呀!
倏地一陣拳打腳踢。
“所以呀,他不可能是因求愛而去買珍珠奶茶嘛。”此言一出,氣氛又輕松了起來。
“說得也是……”
“那他為什么每天都去買珍珠奶茶?”
“……他愛上了珍珠奶茶吧!
???
巴原望穿著橘色的連身工作服站在泡沫紅茶坊前,他就算一動也不動也能散發出致命的氣息,他特地選了個能讓吧臺里的人清楚看到他的臉蛋、他的身材及感受到他迷人氣息的位置來站。
身為巴家人,他的臉長得就是一張巴家臉,濃眉大眼,鼻挺而高,嘴薄而翹,膚色是完美的紅褐色,及肩黑發利落的束在腦后,高挺精瘦的身材,眼一掃眉一挑就能迷倒一堆人,他的魅力總在不經意間流露,每個人對他都是又愛又恨。
而他現在紆尊降貴的站在這粗鄙的紅茶攤前,且一站就站了半個小時,連同過去兩個禮拜加起來,已不知累積了多少時間,只是想證明自己的魅力。
不過他已經有了確切的結論,泡茶那人的感覺神經肯定死了,眼睛大概也近視幾千度。
海蒂將十杯大杯珍奶分成三袋遞給他,在這樣寒冷的天氣下她的額上冒著點點汗珠,代表她奶茶搖得有多賣力。
“您的珍奶十杯三百元,謝謝惠顧,歡迎下次再來!笔炀、客套的恭敬詞從她嘴里清晰喊出。
將東西給了巴原望之后,她沒再多看一眼,徑自轉身去清理搖搖杯和桌面。
那怪腳,她們的珍珠奶茶真有那么好喝嗎?每天都來買十杯,而且都挑她當班的時候來,他喝不煩,她搖得都快吐了。她對巴原望很不滿。
頭一歪,見怪腳還在,她眼珠轉繞,硬是露出個職業微笑。
“還需要什么嗎?”老板娘在一旁,要是再讓她知道她對他出言不遜的話,她肯定就掛點了。
巴原望提了三袋珍珠奶茶站在原地,看到她怪異的笑容,和露出笑容之前的厭惡。
厭惡,對他來說是很新鮮的名詞,且還是針對他。
然后,他想起了她曾說他長得像一顆綠皮西瓜的事。
想起往事,他心中頓時感到一陣不快,悶哼了聲,冷瞧這低級粗俗的女人一眼后,他灑脫的邁開大步離開泡沫紅茶坊,再次發誓不再踏進這店里。
當初,是他工作的幾個伙伴在那冷鋒過境的惡劣氣候里,凍壞了腦袋,強拉他作陪到這冷清的泡沫紅茶坊里消費,于是被迫見到了這粗鄙的女人。
她一點也不漂亮,半長不短的頭發,大概一百六十的身高,沒胸沒身材,眼不大、眉毛粗得像毛蟲,鼻子是生來就是要呼吸的那種,一張大嘴巴,五官拼湊起來什么特色也沒有,他根本沒注意到她。
四個頭殼壞去的人點了四杯透心涼的珍珠奶茶,他則點了杯熱咖啡。
這熱咖啡沒什么味道,倒是熱度高,燙著了他的舌頭,于是他端著杯子想要去要些冰塊,否則那熱度實在令他無法下咽。他不怕冷,就怕熱。
還沒走到柜臺,他就聽到了粗鄙女人與老板娘的談話。
“就是那個綁馬尾的!”他聽到老板娘興奮的聲音。“真的好帥呀!每次他經過我們這兒,在我們店里等他的高中女生就會沖出去把情書丟給他。真大膽,不像我,只敢偷偷看他,不過他也很酷,情書不收,就連看都不看那些女生一眼。
現在電視上不是有在找帥哥的活動嗎?我看我找個機會給他照張相,然后寄到電視公司去好了!睂Π驮骺谒不夠,老板娘又興奮的想出賣他。
“隨便你!被卮鸬穆曇魬醒笱蟮模5僖桓迸d趣缺缺的模樣。
“怎么了?你不覺得他帥嗎?”
“我不知道,剛沒看清楚。”海蒂敷衍的說。在這種冷得要死的鬼天氣里不但要吹冷風還要搖飲料,誰會有空去注意別人的長相?
事實上她剛才心不在焉的,只看到五個綠皮西瓜頭。
“你現在看好了,他們就坐在那里。”
巴原望倚在柜臺后,不擔心她們發現他,只覺得無聊,尤其是老板娘,他懷疑她怎么還沒因過度興奮而心臟病發。
“不要啦,我一動就會冷死!彼拿杀瓤次鞴项^重要多了。
“你是不是女人呀?怎么對帥哥的反應那么冷淡?”
當然是在故作冷淡想引起他的注意,女人很喜歡來這一套。巴原望在心里回答老板娘,譏誚的撇撇嘴。
“哪有,我愛金城武、竹野內豐呀,只要他們兩個愿意,我連做他們的情婦都愿意!彪m然這么說,但海蒂的語氣也不怎么熱絡,寒冷的天氣凍涼了她火熱的心。
不過她是認真的,當情婦不錯,當老婆更好,想想,有個帥到令人心花怒放的搖錢樹老公,她這輩子鐵定享用不盡。
“雙子不比他們兩個差喲!崩习迥镎f。
巴原望的眉心多了條線。她是在侮辱他嗎?光是年紀跟帥氣,他們兩個怎能跟他比?
“我沒興趣啦。”看到那五件連身工作服就知道他們是苦力,在這里賣泡沫紅茶就夠苦命了,何必苦上加苦。海蒂永遠是理智的!袄习迥,我老實告訴你好了,剛才除了五顆綠皮西瓜頭外,我什么都沒看到!
綠皮西瓜頭!?說他巴原望像綠皮西瓜頭?一股火氣直往上沖,氣得他差點吐血。
“綠皮西瓜頭。磕銢]長眼睛啊,那么帥的男人你居然說他是綠皮西瓜頭?”老板娘很不高興。
“不準開除我,我說的是實話。”海蒂誠實的說著。“我會這么說是有原因的,我曾去算過命,算命的說,除非是遇到我此生的另一半,否則我看到哪個男人都會是綠皮西瓜頭!
“那你怎么知道金城武跟竹野內豐長什么樣子?”老板娘輕易戳破她的謊言。
“因為他們帥到連綠皮西瓜頭都抵擋不了。”海蒂隨便唬弄過去。
“那綠皮西瓜頭對雙子也沒用,你再去看看,不看就開除你!崩习迥锊[起眼。
海蒂狐疑的張大眼睛,小心翼翼的問:“你是認真的嗎?”
“百分之百。”老板娘嚴肅又認真。
海蒂的眉毛瞬間糾結成一團。這里的薪水是她經濟的主要來源,所以縱使不怎么情愿,她還是縮著脖子站起身來,一邊走出柜臺一邊在心里自憐?蓱z,吃人家的頭路就是這樣,無時無刻不在看人臉色,還強迫她去看綠皮西瓜頭,有誰規定老板娘眼睛里看的是帥哥,在她眼里就不能變綠皮西瓜頭?人權在她身上是倒著走的
走出柜臺,海蒂不滿的在嘴里嘀嘀咕咕,倏地,被柜臺后的橘衣人影給嚇了一跳。
那人盯著她瞧,表情陰郁得跟外面的天氣有得比。看來他也不怎么喜歡這鬼天氣,她心里這么想。
她露出職業笑容。“有什么事嗎?”
好哇,原來說他是綠皮西瓜頭的就是這粗鄙的女人。
老板娘從柜臺后探出頭來,見跟海蒂說話的是巴原望,立刻像受到驚嚇的老鼠般又以光速縮了回去。
他一臉寒霜的將咖啡杯舉向她。“給我加個冰塊。”
海蒂哦了聲,接過咖啡杯。這人火氣很大哦,橘色工作服呀,大概是今天工作不順,不然就是因薪水太少而不滿,跟她同病相憐。
添了冰塊,她將咖啡杯還給他。
巴原望不明白她滿臉的同情是怎么回事,也不想細究,臭著臉轉身離開。
“真是歹年冬。”回到柜臺,海蒂嘆了口長氣。薪水低的人百分之百有權利臭著臉。她斜瞄了身邊老板娘的身影一眼,又嘆了口氣。
老板娘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海蒂被她的手勁捏得痛呼一聲,這才發現老板娘臉色不但難看,下唇還抖個不停。
“老板娘,你還好吧?”也許是發燒了,她伸手摸老板娘的額頭,卻被老板娘一把打下,她又痛呼了一聲。
“海蒂,他肯定聽到我們說的話了,怎么辦?怎么辦?”老板娘緊張兮兮的,她剛才沒說他什么壞話吧?應該沒有,可是海蒂卻說了一堆……
“他?你是說剛才那個人就是很帥的那個嗎?”海蒂終于明白老板娘失常的原因了。剛才那人就是雙子,她努力回想他的臉,這次腦海里浮現的不是綠皮西瓜頭,而是張陽剛的臉,陰陰郁郁的,因沒被加薪而不爽的一張臉。
“他有沒有跟你說什么?”老板娘問。也許他再也不會光臨她這家小店了。
“他只要我幫他的咖啡加冰塊而已,沒說什么。安啦,我們并沒說什么,你又一直說他帥得要命,他不會怎樣的啦!焙5倮滤氖职参康馈
“可是你一直在說他的壞話!
“我哪有?”
“怎么沒有,你說他是綠皮西瓜頭!”
“我看到的真的是綠皮西瓜頭嘛,那是實話不是壞話!彼諏嵳f也不行呀?這社會什么時候變了?
老板娘的雙手緊握成拳,表情像便秘一樣,最后她放棄了。
“老板娘,你干么?”海蒂看著她熟練利落的調飲料,用的還是自己喝的咖啡豆。
“再泡杯咖啡送去給他喝!崩习迥锸置δ_亂的。
“要收錢嗎?”海蒂問。
“敢收錢我就殺了你!比际悄闳浅鰜淼倪敢收錢。老板娘殺氣騰騰的瞪她一眼。
海蒂見狀不敢再吭聲。
結果巴原望當然沒收下那杯咖啡,失去生命光源的老板娘失魂落魄的躲進廚房,而那杯被遺忘的咖啡,則被冷得要命又覺得倒掉可惜的海蒂慢慢啜飲掉了。
這就是巴原望——有點一廂情愿——和海蒂結下梁子的開始,從此開始了他故意選在海蒂當班的時間去買十杯珍珠奶茶的日子。
???
一臉不爽,巴原望提著珍珠奶茶回到工作崗位。
他的工作在巴氏企業里算是個小單位,得搬貨、運貨、出貨、送貨,巴氏大家長巴鐵錚不希望第三代因為巴家企業大,而養成好逸惡勞的習慣,所以堅持每個進巴氏企業的第三代都得從最基層做起。
而巴原望窩在這個小單位已經兩個多月了,與他朝夕相處的其他四個伙伴并不知道他是巴家第三代,對他的姓氏只認為是湊巧而沒多加懷疑,加上彼此年紀相仿,他也不拘什么小節,馬上就跟他們混熟了,沒什么適應上的問題。
沒手開門,他大腳一踢,門應聲而開。
“雙子,你別再買啦,我們都喝不下了。”一見到他又提了珍珠奶茶進來,工作伙伴之一的阿進忍不住痛苦呻吟,這幾天的珍珠奶茶還在他肚子里發酵哩。
巴原望重重的將珍珠奶茶放到桌上,他壓根兒也不想壓抑自己悶斃了的心情。
阿生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雙子,失戀了不打緊,兄弟永遠站在你這邊。”他的誠懇與感同身受,換來巴原望的兩記白眼。
阿源趕忙走過來拉走老實木訥的阿生,示意他閉嘴。雙子發飆起來這里可是會變成廢墟呀。
“雙子,你的另一半剛有打電話過來,叫你回來后記得回電話給他。”正在填報表的小馬頭也不抬的說。
另一半交代的,巴原望從不耽擱,就算心情再不好也得回電話去。
“雙子,去辦支手機吧,都什么時代了還用電話!卑⑦M第N次鼓吹。
巴原望不用手機的理由是他痛恨手機鈴聲在他耳邊響起的那一瞬間,吵得讓他有想摔碎手機的沖動。根據阿進的分析,巴原望這種癥狀屬于“手機躁郁癥”,文明病的一種,配支手機習慣鈴聲后病情自然改善。
“又沒人規定現代人一定得用手機。”小馬抬頭反駁阿進,拿著原子筆的手指向他!暗故悄阕约阂⌒狞c,老把手機掛在腰間,小心電磁波讓你腎虧!
“難怪最近你老婆火氣特別大,原來是你沒善盡義務。”阿源調侃的哈哈大笑。
巴原望的性子本來就屬于能收能放的類型,那四個寶猛談笑,要他一直生悶氣是不太可能的,加上電話那頭的巴原對他說的話,讓他的心情又開懷了起來。
“下工后到巴遠見家集合,今晚電視會播出他接受專訪的錄影,傳說中的新發型會出現!卑驮f。
放下話筒后,巴原望迫不及待的拿起衣架上的鮮黃風衣。
“大家辛苦了,我先走了。”他邊穿風衣邊往門口走。
“雙子,你明天不要那么早來啦,害我每次進公司大家都說我遲到!卑⑦M對著巴原望的背影大聲抱怨。也不知道雙子在拚什么,又不是自己家的公司,每天都早到一個小時,又帥又認真,每個人對他都贊不絕口,而他這嚴守標準上班時間的老鳥,得不到半點贊賞之余還要被數落,這是雙子創造的不公平。
“那你也早點來不就成了,說不定上頭高興,還會讓我們這個Team的薪水速跳三級!卑⑸f,他也常提早半小時來。
“算了吧,他沒遲到就算對我們慈悲了,還要他早到,哼!卑⒃磽u搖頭,表示不敢奢望。
“什么話?”阿進忍不住抗議!拔以缟系盟屠掀派习啵秃⒆由蠈W,能趕著不遲到已經很給你們面子了,你們還嫌什么?”無家累的人就是愛說風涼話。
“只有你們不知道養家活口的辛苦!”小馬立即出聲支援,他也是有家累的男人,不挺阿進挺誰?
“小馬,代我跟你的小老婆問好。”對小馬喊完,巴原望“砰”地一聲關上門。
“夭壽死囝仔!”小馬忙拿起桌上的螺絲起子丟過去。螺絲起子甩到門上,當一聲掉到地上!伴_這種玩笑想害死我呀!”小老婆?他老婆是連他“不小心”去看到擦身而過的美眉都會讓他三天進不了房門的超級醋桶,他有八個膽也不敢去養小老婆,這死雙子的心肝八成是黑的,才會如此惡毒想陷害他。
“小老婆?”阿源邊用狐疑不屑的目光看著小馬邊向電話移動,他拿起話筒。“小馬哥,別怪我,馬嫂叫我聽到什么風聲就得跟她報告,這件事非同小可,我得——”他撥起小馬家的電話。
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馬嫂待他不薄,每次去馬家吃飯總讓孤家寡人的他有得吃又有得拿,現在小馬哥居然在外面養小老婆,實在是男性之恥,他自然得站在馬嫂這邊。
“卡嚀”一聲,電話被一根食指狠狠切斷了,小馬的嘴角微微笑著,眼睛卻殺氣騰騰的瞪著阿源。
“如果你不想被橫著抬出這里的話,就把話筒放下!彼а赖,手里的虎頭鉗緊握。臭小子,也不想想看這里的頭頭是誰,居然膽敢想破壞他的家庭。
阿源很識時務的放下話筒。
“你知道維持一個家庭的快樂和諧是很不容易的吧?”小馬瞇著眼問。
阿源點點頭,一顆晶瑩顫動的汗珠沿著他的太陽穴緩緩滑下。
“那你剛才有聽到雙子說什么嗎?”小馬的虎頭鉗張著血盆大口,直迫阿源的挺鼻而來,只要再靠近一寸,挺鼻立刻消失。
虎頭鉗不斷靠近,阿源也不斷后退,直到整個背都貼到墻壁。
“沒……沒呀!雙子不是早走了嗎?我的耳朵聾很久了,什么都沒聽到。”他的雙手不停在空中來回擺動著。
小馬銳利的目光在他臉上掃了掃,確定他不會亂說話后,才將虎頭鉗挪至他年輕俊俏的白臉。
“告訴你,雙子說的話能信,狗屎都能吃。記住我的名言。”小馬把玩著虎頭鉗,阿源則不停點頭!翱茨隳敲撮e,把那幾杯珍珠奶茶拿去做外交,沒分完不準回來。”
話才剛說完,阿源就像被燙著似的彈離墻壁,提著珍珠奶茶奔跑而去。
唉,人各有命,沒人家有人緣也沒人家帥的下場就是這樣,只能做個卑微又苦命的“珍奶外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