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長躺在公立醫院的一間病房,門口站了兩位警察,及一堆隨時準備搶新聞的記者。
龍駿穿著一套黑色西裝,雪紛挽著他的手走人醫院。他突然站住,望著傻笑的她說:“我剛才在車上跟你說的,你都記得了嗎?”
“記得了。記得了!彼裏o法克制地笑著。
“你是我的……”
“秘書。”她笑著搶答。
“嗯!”地點點頭,“還有,請把你的嘴巴拉上,別盡是傻笑,記得我教過你,今日的場合適用淺笑,只要嘴角上揚,別咧嘴大笑,記得了嗎?”
“記得了、記得了!彼s緊用手捂住嘴巴。
但是今日要教她不笑,那其是相當困難的事,請搞清楚,這可是龍駿第一次帶她出來見朋友,她不但覺得光榮而且穿著高雅,最重要的是,聽說待會兒還有記者可能會訪問他們,也就是說有可能會上電視,這么令人興奮的事,想教她不要笑,連她自己都無法克制自己。
他們問過服務臺,知道了市長的病房號碼,緩緩地往樓上走去,還沒走到門口,一堆記者就像蒼蠅般地圍過來,請知名的國際禮儀教授發表對于市長心臟病發的感想。
龍駿不大想理會他們,只是應酬他說:“我還沒見過市長,侍我弄清楚狀況后再說好嗎?”他鉆入人群空隙慢慢往病房踱去。
而雪紛則緊緊挽住他的手臂,被他硬拖著走,場面雖然尷尬,但傻笑依舊綻放。或許是興奮,或許是緊張,反正她的表情就是這么可愛。
雪紛的笑,令在場的記者一頭霧水,從沒見過一個人是笑著來探望病人的,于是,一群記者紛紛互相打探那位笑容可掬的神秘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突然有一記者大聲說道:“看她笑得這么開心;一定是個暗示,我想市長應該沒什么大礙才對!
經過警察的通報,他們終于順利進到市長的病房,但是方萬沒想到,士紳居然比他們早到了一步。
市長把他們叫了過去,龍駿經過士紳身旁低聲地警告他,“待會兒你可別亂說話。”
土紳亦不甘示弱低聲言道:“咱們各憑本事!
兩人互白了對方一眼。
市長看到了雪紛,疑惑地問:“這位是……”
“這位是我新聘的秘書白雪紛小姐。”
此時,市長欲打噴嚏,他想伸手遮嘴,不料他的手卻被雪紛給握住,她傻笑盯著市長直說:“你好。你好!
霎時,市長想打噴嚏的欲望全消,趕緊回禮道:“好,好!彼娝陨敌χ,于是好奇地間道:“白小姐,有什么事那么好笑呢?”
此時站在一旁的龍駿冷汗直冒。
只見她笑著說:“以前都是在電視上看到你,今日終于見到你本人,沒想到你比電視上看起來還要和藹可親,我很高興!彼呐乃募绨蛘f:“不錯、不錯。”
匡!匡!匡!三把共計一千五百公噸的鐵褪分別落在三位男士頭上。
雪紛,請你搞清楚,到底誰才是市長!龍駿受不了的想。
病房突然變得沉寂,卻馬上被一陣狂笑聲劃破,是市長的笑聲,他開心他說:“你才是我真正的市民,真不簡單,小小年紀,就能認清我‘公仆’的身分,觀念清楚。觀念清楚。龍駿!難怪你會找她當你的秘書,有眼光!
龍駿撩了一下冷汗說:“哪里、哪里!
土紳干咳了兩聲說道:“據我所知,龍駿從不聘秘書!
他繞到雪紛身旁望著她說:“不知白小姐,平常為他處理哪些事情呢?”
“什么事都做!”
“哦,她是指公事方面!饼堯E趕緊補充。
“當然。當然,難不成她還負責你的私事?”士紳眼光銳利地盯著他看。
龍駿白了土紳一眼,咬牙切齒他說:“你真會開玩笑!
土紳故作有澄地又問:“不知白小姐以前是從事哪一行的呢?”
“你明知故問嘛!士紳,你干么白小姐長、白小姐短地叫。〗形已┘。”她無法理解為何士紳突然變得如此客氣。
“原來你們認識?”市長好奇地問道。
士紳趕緊答道:“只是曾有一面之雅,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們別盡在雪紛身上打轉,今日可是來探望市長的哦!”龍駿轉身說道:“市長,你覺得好一點了嗎?”他想乘機轉移話題。
“我都這把年紀了,偶爾生點病,算是正常的,不礙事的,我想休息幾天就沒事了!闭f畢,隨即打了個噴嚏,市長終于將剛剛沒打出來的噴嚏打出,真是暢快!
“市長,話可不能這么說,你貴為一市之長,還是請你好好保重身體要緊,要不然,身為市民的我們,可是會天天為你擔心的!笔考澸s緊拍了個馬屁。
“哈、咯、哈、對、對、對!”雪紛又給市長一朵綻開的笑靨。
市長看著雪紛覺得她愈看愈可愛,他招手示意。
“雪紛,你過來!彼兆∷氖终f:“你現在住在哪里?”
“我跟龍駿住在一起!
龍駿一聽差點跌倒,而士紳則在一旁竊笑,龍駿趕緊補上一句,“她才剛上臺北,只是在我家暫住幾天而已,待我幫她找到房子以后,她就會搬出去的。”
這句話如穿心的箭,令雪紛臉上的笑容頓時全消,原來,龍駿在幫她找房子,原來,他并不喜歡她住在那里。今天到底怎么了?她覺得他與士紳都怪怪的,他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瞄著她?她滿腦疑惑,現在的她再也沒有心情笑了,她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
“我聽雪紛的口音就知道她不是本地人,要不要我幫忙?”市長好心他說。
龍駿趕緊推辭這:“謝謝市長的好意,不過我想,這點小事我還可以搞定,不敢麻煩市長!
“哪里的話,照顧市民本來就是我的責任,不過既然有龍駿照顧雪紛,那我就放心了!
“應該的、應該的。”龍駿彎著腰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
市長招手示意龍駿過來,他附在龍駿的耳旁低聲說道:“龍駿,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找個女孩成家了吧!我覺得雪紛不錯,你不妨考慮看看!
“市長你真會開玩笑!饼堯E搔著頭不好意思他說。
市長揚起兩邊嘴角說這:“雪紛,你有沒有男朋友?”
“沒有!彼樕虾翢o表情。
“你怎么啦!怎么突然變得這么安靜?”
“沒有!”她看著窗外,兩眼翻白。
“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有!
龍駿趕緊附在她耳旁低聲說:“臉別這么臭,開心一點!
市長對龍駿使了個眼色,又說:“雪紛,是不是有什么不開心的事?你盡管告訴我,如果有人欺負你的話,你放心,我會幫你的。”
士紳以為雪紛是在生他的氣,趕緊說道:“雪紛這么可愛,怎么會有人舍得欺負她呢?市長真會開玩笑!彼Φ醚纻仁赊,并接著說:“最近她跟龍駿上了一些禮儀課程,可能是壓力大大了吧!”他白了龍駿一眼。
龍駿則瞪了他一眼。
“是這樣的嗎?”市長問道。
雪紛賭氣地點點頭。
“龍駿,不是我說你,對待女孩子應該要懂得憐香惜玉,尤其像雪紛這么可愛的女孩,你就則太挑剔了!笔虚L為博雪紛一笑,故意念了一下龍駿。
他招誰惹誰啦!怎么大家都當他是箭靶?一支支冷箭朝他猛射。
面對市長,可憐的龍駿只好低下頭來說:“是的。是的,我會改進。”
瞧他那張無辜的嘴臉,雪紛看了直笑。
市長看雪紛笑了,也開心地笑了。
而士紳看市長笑,亦無知地跟著笑。
只有龍駿還搔著頭,一臉茫然。
士紳見此好機會,連忙向市長說:“市長,關于你的生日宴會,我想今年不如讓我一手包辦,我一定會幫你辦得妥妥當當的!
。摺笆菃?那再好不過了,不過你可知道,我今年所要辦的形式是什么嗎?”
“那當然,我會再與市長討論的。那么,這件事就這么說定了!笔考澰p地用余光看著龍駿。
龍駿氣得咬牙切齒,兩眼冒火地瞪著他。
“好。好!那就拜托你了!笔虚L高興地微笑著。
此時,市長夫人走了進來。
他們三人趕緊向她問好。
“好、好!笔虚L夫人將皮包放在桌上,并坐在市長的旁邊。
“那么我們先走了,希望市長早日康復,再見!”士紳拉著龍駿欲走出去,卻被他一手甩開。
他給士紳一記白眼,然后轉身說:“市長。市長夫人,我和雪紛也該走了,保重,再見!”
“再見.謝謝你們。”市長夫婦揮手說道。
龍駿拱著手,欲讓雪紛勾住他的手,不料,她卻自己一個人開門走出去,他一看,趕緊追了出去。
才一出門口,除了圍著土紳以外的記者馬上蜂擁而上,雪紛一看,趕緊回頭勾住他的手。
龍駿向門口的警察說了幾句話,警察隨即向前擋住記者,他趕緊乘機帶著雪紛逃離現場。
突然,有一記者大喝一聲,“不好了!”所有記者的眼光馬上投向他,他說:“看剛才那位小姐的臉色不大好,一定是暗示我們,市長的病情轉壞了!”
大伙一聽,連忙想越過警察,進病房一探究竟。
☆
雪紛跟著龍駿走到停車場,才一坐上車,他就嚷著說:“雪紛,你是怎么了,市長剛才間你話,為何擺著一副臭臉,來之前我不是才跟你說過的嗎?”
“問你!”她撇過頭去望著窗外。
“問我?”他一臉茫然他說著!拔以趺蠢?”
“那我問你,剛才你說在幫我找房子,是怎么回事?你不喜歡我住你家,你大可跟我說啊,為何要偷偷摸摸地私下幫我找房子?”
龍駭輕輕地笑了一下,“原來是這件事!那是騙市長的!
“騙市長?”她轉過頭去看著他,“你為什么要騙市長?”
“這……嗯……這個……”他吞吞吐吐他說不出話來,眼神閃爍地連忙發動車子。
“你快說!”雪紛望著他,但他并沒有要說的意思,于是,她的直覺告訴她,龍駿一定有什么事瞞著她,她納悶地道:“今天你和士紳是怎么了,說話怪怪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沒有啊!”他將車子開上馬路。
“沒有?”她幾乎快要爆發她捺不住的性子,將腳輕輕地抬上座椅,故意將外套脫下,然后再慢慢地褪去上衣,只露出小可愛,嗲聲嗲氣地道:“龍駿,你著我這樣可不可愛?”
他轉要看,兩顆眼珠子差點凸了出來,他連忙煞車,兩行鼻血不支地流下,他結巴地嚷著,“快??齑┥弦隆路。”
她雙手橫抱胸前,很快他說:“你先告訴我,到底有什么事瞞著我,我就穿上衣服!
“你先穿上衣、服……衣服,我就、就……就告訴你!
雪紛猶豫一下,心想,也好,要不然要她聽那結巴的解釋,那不是讓她活受罪嗎?她警告的說:“我穿上衣服以后,你可要老老實實跟我說,要不然我侍會兒連褲子都脫下來,讓你成為世界上第一個因流鼻血而身亡的笨蛋!
其實要她脫褲子,那是不可能的事,她只不過是嚇嚇他,讓他吐出實話罷了!
她趕緊將衣服穿上,“你說吧!”
他松了一口氣說:“等一下!比缓髮④嚳吭隈R路旁,并拿著面紙擦擦臉上的鼻血。
“你可以說了吧!”她有點不耐煩。
“雪紛,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你……”
雪紛一聽,二話不說,將上衣緩緩撩起,“你到底說不說?”
“好,我說。我說,你先別沖動。”他猶豫了一下,“不過待會兒你可不能生氣!
“不能生氣?”她稍微思考了一下,“好,你說吧!”
☆
“事情是這樣的。你記得你第一天來我家時,土紳叫你帶一封信給我,我看完信后,馬上就將它撕爛,其實,那是一封挑戰書。”
“挑戰書?士紳向你挑戰?”雪紛一臉驚訝。
“沒錯,士紳為人陰險狡詐,喜歡與人打賭,有一次宴會進行到一半時,他帶我到你們的檳榔攤,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那種穿著的檳榔西施,結果他發現我看到穿著暴露的女子會變得結巴,于是,就跟我打賭。”
“打賭?賭什么?”
“賭你。”
“賭我?”瞬間,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她最討厭賭博,更何況這次居然賭到她身上,她一定要問個明白,“你們賭我什么?”她的臉色逐漸變得鐵青。
“賭我的專業!饼堯E拉了一下西裝外套。
她一時愣住,她似乎已了解整個狀況,但她還不敢確定,于是開口問道:“那么你說要栽培我當模特兒,是騙我的噢?”
“嗯!”他心虛的點點頭。
該死的,他居然敢……真是裹著衣服的禽獸,他把她當做什么了?原來她只不過是他手上的籌碼而已,雪紛像吞了兩噸炸藥似的,激動得快要爆炸,她握緊雙拳,猛烈一揮,卻被龍駿擋住。
他抓著她的手說:“你先別生氣,本來第一次見面就想跟你說的,但是……”
“我不聽!”她用力甩開他的手,“你太過分了!陳龍駿,虧你還教我禮儀,但是,你根本連最基本的尊重都不懂,你知道嗎?我是一個人!彼蜷_車門,想要離開,卻被他一手抓住。
他大刺刺他說:“你去哪?”
“我去哪與你無關!”言畢,她激動地扯并他的手,離開車子。
他跳下車子追了過去,但是,雪紛已搭著計程車揚長而去。
他趕緊跑回車內,開著車子,朝回家的路駛去。
過了半個鐘頭,他終于抵達陽明山的別墅。
他趕緊下車,沖到屋子里,到處尋我雪紛,但均沒看見她的影子,他敲了敲她臥室的門,也沒人回應,于是他推了門進去四處觀望,仍不見她的蹤跡,他坐在床上,兩手撩著頭發,只覺心中一股悶痛。
他躺在床上,無助地望著天花板,突然想到,雪紛可能回去找明月了,于是,他起身一躍,一本藏在枕頭底下的日記本,被他無意間翻落在地毯上。
他定睛一看,日記上橫躺著“我愛龍駿”這四個大子。
龍駿撿起日記,仔細一瞧,上面寫道:
十月二十五日
天氣陰寒冷
龍駿的家有一個壁燈,在寒風凜冽的今天,他倚著它取暖,并將全身的冰冷都交給它溫熱。
他自得其樂地靠在壁爐旁品酒,閉著雙眼聞著它,用嘴唇輕輕地觸摸它,看他喝酒喝得如此陶醉,仿佛對酒有一份濃厚的情感似的,就像深情的男子,在有意無意中散發他的哀愛,那樣地自然與隨興。
我的志愿不大——
我寧愿是那壁燈,可以適時給他溫暖。
或他手上那杯酒,可以任性地享受他的溺愛。
當我坐在他身旁時,我是多么的滿足,笑容變大了,連酒膽也變大了,一杯杯陳年XO就像泉水般的甘甜直入我口,是他給了我勇氣。
開心的我,彈著傳達愛意的琴音,不料,母親的面容卻浮現腦海。
在母親面前我永遠脆弱,因為至今我仍無法割舍,就像無助的孩童,隨風飄蕩。
還好,龍駿的安撫讓我尋得棲息的港灣。
我拋下了描,放心地睡去。
然而,他卻一直在我身旁守候,這次我是真的感動了。
但是,城堡中的白馬王子,并非如我之輩可隨意盼得。
我知道,有一天我將離開此地,雖然拼命地擾拒對他的愛,可是,真情是最固執的頑石,想摧毀它并不容易。
如果說,一輩子只能選擇一位情人,那么我還是會選擇他。
因為,我愛龍駿。
龍駿看完,整個人呆呆地杵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原來,雪紛一直暗戀著他,他幾乎開心得跳起來。
他拿著車鑰匙,奪門而出,決定誓死要追回雪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