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出去逛逛!勾y兔兒一離開,元鈞馬上發飆:「我聽寧福晉說你要到她娘家去住一段日子?」他的眼中除了怒氣,還有幾不可見的傷痕。她就這么想逃開他?
「是。〔贿^她娘家在哪兒我不曉得!
「她是戶部尚書家的小姐!」元鈞相信這和什么一見如故、相談甚歡沒有什么關系,更何況那銀兔兒莫名其妙就成了她的丫鬟!這其中必定有什么緣故,可是寧福晉輕描淡寫的帶過,只說要帶映月回娘家小住,其余言詞也諸多保留,所以他決定來問她。
「在這兒住不好嗎?」
「很好啊!」怎么突然這么問?
「那為什么突然要到尚書大人府上暫住?」
「寧福晉邀我的嘛!」
「她邀你就去?」
「有什么關系?」她奇怪的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何這么生氣。
「反正都是住,住哪兒還不都一樣?有個機會出去走走,有什么不好?」他無話可辯。
「平王爺的婚禮在八天后就要舉行了,你不去?」
「我會去呀!尚書府不也在京城嗎?我請寧福晉帶我去就行了!顾絹碓接X得他莫名其妙。
「然后呢?」他緊追不舍。
然后?「什么然后?」
「婚禮結束后呢?你要回哪兒?」他的表情扭曲猙獰,好像她一說尚書府或寧王府,他就準備一口咬死她的模樣。
映月有些害怕的往床榻里退了些,戒備的望著他。
「當然是回家!不然要回哪兒?你好奇怪!箍吹剿耐丝s,元鈞冷靜了些。對她,他的反應總是太過,超乎他所預期的。
「那就好。」他擅自將她所說的家視為容王府,眉眼間盡是得意喜悅,讓他遺漏了她臉上乍現的驚愕與失望。
他……他聽到她要回揚州……那么高興嗎?
告訴過自己不能太在意他。
她努力了,可是做不到。
「娘,我帶了位客人來見您!箤幐x走向窗子,溫柔的牽起靜坐在窗前、一臉木然呆滯的尚書夫人。
「客人?」尚書夫人喃喃道。
「是呀!」寧福晉用眼神示意映月來到尚書夫人身邊,然后說道:「娘,這位是映月姑娘,她特地來探望您的!股袝蛉司従忁D頭,原先滿臉呆滯表情在見到映月之后,竟激動得泛起紅暈,并緊緊的捉住映月垂在身旁的手。
「你、你是蘭兒!我的女兒!娘就知道你沒有死……看看你!一個女孩兒家,離家在外游蕩那么久,成什么體統?你先回房梳洗,我叫廚房給你準備你愛吃的菜,你肚子也餓了吧?太好了,我的蘭兒終于回來了……」聽著尚書夫人語無倫次的叫喊,映月終于清楚她嚴重到什么地步。
「夫人,您弄錯了,我不是蘊蘭小姐,我名叫映月……」
「蘊蘭,你又在胡說八道了!」尚書夫人責備地瞪住映月。
「去去去!趕快去整理一下,我要去廚房交代他們備菜了!」
「夫人!」受人之托,她有責任拂開尚書夫人眼前的那面紗,讓尚書夫人重新面對現實。
「您看清楚,我不是蘊蘭小姐,她已經死了,死了!」愣了一會兒,尚書夫人還是搖了搖頭。
「好好的人兒……為什么要說自己死了呢?你自己摸摸,你這手兒明明還暖呼呼的,哪里像個冷冰冰的死人?」
「所以我說我不是蘊蘭小姐!拐嬖愀,她的耐心一向不怎么足。
「你不是蘊蘭?」尚書夫人呆呆地望著映月。
「那你是誰?」
「我叫映月!固昧!終于有點兒進展。
尚書夫人沉默了會兒,再開口所說的話,讓映月差點拿自個兒的頭去撞柱子。
「映月……你是嫌蘊蘭這名字不好嗎?所以把它改了?無所謂,你人回來就好,叫什么名字都沒關系。我說蘊蘭……不,映月……」她、她真的快被弄瘋了!
「夫人,您口口聲聲說我是蘊蘭小姐,那您能說出蘊蘭小姐有哪些特征嗎?」一定有一些蘊蘭有而她沒有的特征!
尚書夫人沉吟了會兒,有點責備地道:「怎么連這個都問娘呢?你自己都忘啦?」
「娘,您就說說嘛!」寧福晉也在一旁幫腔。
「嗯……你脖子上掛著塊玉佩。那是你滿周歲時,你爹替你戴上的……」映月微扯開自己的領口,一干二凈,什么也沒掛。
「我沒有玉佩!
「你弄丟了嘛!」尚書夫人還是說得理所當然。
「還有,你小時候和你蘊華姊姊游玩,不小心絆到石頭,摔了一跤,在額頭上留了個疤……」映月馬上掀開額前瀏海。
「我沒有疤痕!股袝蛉说纳裆_始變得有些驚恐。
「還有,你耳后有個小小的朱砂色胎記!這一定不會錯的!不會的!」轉過身,映月撥開發絲,將耳背讓尚書夫人看得清清楚楚。
「您說的朱砂色胎記,我也沒有!顾坪跏芰藰O大的驚嚇,尚書夫人踉蹌后退幾步,全身發抖。
「你……你不是蘊蘭……你是誰……你是誰?」。√昧。
「我叫映月,是府上的客人!
「映月……那蘊蘭呢?我的蘊蘭呢?」
「她死了!箘e過頭,映月的心因為尚書夫人凌厲的哭叫而一陣陣的抽痛。一個念頭閃電般的閃過她心頭,她突然好希望、好希望見到元鈞。
過了好一會兒,哭喊聲漸歇,尚書夫人終于安靜下來讓寧福晉及丫鬟們扶至床榻上休息。
「蘊華……」她叫喚著也在一旁偷偷拭淚的寧福晉。
寧福晉急忙湊到枕邊。
「娘有什么吩咐?」
「把……把那位姑娘帶過來,再讓我瞧瞧……」映月聞言,趕緊自動走到床邊。
「夫人!股袝蛉松斐鲆崖砸娍菔莸氖,握住映月。
「你叫映月……不是我的蘊蘭……」虛弱的聲音聽得人好生心酸。
「是的,我是映月,不是蘊蘭!
「蘊蘭死了,她三個月前就死了……」閉起眼,淚水從她眼中汩汩流出。
「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她也不知道。但映月任著尚書夫人握住自己的手,陪她一同追悼那喪女的悲慟。
與至親所愛生離死別,是活著的人最大的痛苦,也是最大的考驗。
映月不禁想起只剩四天的婚禮。
過了那一天,她必須面對生離。離開織月,離開銀箏姊姊,離開這居住了數個月的京城。
也離開元鈞。
痛苦是免不了的,寂寞是逃不掉的,傷心是躲不開的。但是該來的會來,該走的要走,前者就像分別的日子,后者則是她和元鈞這短短淺淺的緣分。
她不該奢求太多的。但這一趟上京,她已經失去了從前在家鄉時的平淡之心。想要的東西越來越多,舍得下的卻越來越少。
低頭望著尚書夫人因疲憊而睡去的容顏,身上傷痛的刻痕,讓她忍不住難過。
事到如今,她只希望自己不要太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