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起床,苗嘉妃便扛著鋤頭到別墅外的田地耕作。
寬大的T恤、五分寬管短褲和斗笠,是她一貫的下田裝扮。
她把波浪長發編成兩條麻花辮,素凈的臉上只戴著從不離身的大眼鏡,腳上級著拖鞋,看來和往常并沒有什么不同。
只是隱藏在厚重的鏡片下,是一雙又紅又腫的核桃眼。
歷經了昨天在“后羿集團”受了許多委屈和羞辱后,她的情緒一直都處在低潮狀態,悶悶不樂。她無精打采的走到田地,她的父親和奶奶已經忙了好一會兒了。
“喵喵,你怎么不多睡一下?”苗誼夏愛女心切的趨前關心。
“我睡飽了!泵缂五緪偠纳ひ,此刻卻顯得有些沙啞。
粗神經的苗誼夏惟獨對寶貝女兒觀察入微。“你怎么感冒啦?!是不是昨晚冷氣溫度太低了?”宛如單細胞動物的他,卻只聯想到這么單純的原因。
完全不曉得已逾雙十年華的女兒,已經開始為情相思、為情煩惱。
苗嘉妃沒有回答,低著頭默默的除著雜草。
苗誼夏抓抓頭皮,摸摸鼻子又繼續翻土。
一家三代在太陽下,流著汗水辛勤的勞動著,任憑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直到有細細軟軟的女聲在田畔響起,三人才舍得停下來。
“請問,嘉妃在嗎?”
終于在問了第五遍之后,有人從田里抬起頭來。
苗老太太瞇著眼,看著眼前這位身材修長、苗條的大美人。
她端著老花眼鏡,研究了半晌,才緩緩開口!靶〗闶且椅壹疫鬟鲉?”
喵喵?呵——真是可愛的小名。
官綾揚起一記無人能抵抗的甜美笑容,點了點頭。
“你長得真漂亮。”苗老太太就像個孩子似的,老實的贊美她。
正當官綾想要道謝時,苗老太太又隨后補上一句!澳闶浅诉鬟饕酝猓乙娺^最漂亮的女孩子了!
她笑咧的嘴,露出所剩無幾的幾顆牙。
官綾感到啼笑皆非的扯了扯嘴角,覺得這位老婆婆挺有趣的。
“是。∵鬟魉芸蓯!
她也跟著喚起了苗嘉妃的小名,附和道。
“那當然,她可是跟我年輕時一個樣呢!”苗老太太可是自豪的不得了。
“嗯,我想也是。”官綾有耐心聽她吹噓著,并沒有破壞老人家的興致。
苗老太太好久沒遇到這么聊得來的人,話匣子一開便停不了。
“唉呀!我們回去屋里聊,我前天才買了玫瑰花茶,我請你喝!
她熱情的邀約,將鄉下人的熱情展露無遺。
官綾苦笑。“老太太,我是來找喵喵的。”
苗老太太仍是一臉慈藹的笑,對她的話恍若未聞。
不得已,官綾只好妥協,跟她回到別墅里,接受她的盛情款待。
當官綾看見苗嘉妃出現在面前時,驚愕的差點昏倒。
她簡直不敢相信,在如此高級的住宅區里,居然會有人打扮的跟農夫一樣,甚至,肩上還扛著……鋤頭。
“哇!仙女下凡!泵缯x夏倒退了一步,發出夸張的贊嘆!鞍⒛福覀兗以趺从邢、仙、仙、仙女?”他兩眼發直,直盯著人家看。
“Lin!”苗嘉妃對于主動來訪的官綾感到相當意外。
“哦!我的老天!惫倬c忍不住翻白眼。
“喵喵,你認識仙女?!”苗誼夏的視線瞬也不瞬,口水差點流下來。
“你什么時候來的?”苗嘉妃放下鋤頭,用袖套擦掉額際的汗水。
官綾斂起笑容,因為她嗅到空氣中有著濃厚的汗酸味!拔襾硪魂囎恿恕!
“喵喵,你、你真的認識仙女……”苗誼夏神魂顛倒,卻又不敢靠近嬌客。
深怕他一靠近,美麗的仙女就會化為一縷輕煙,飄然而去。
“嘉妃,去洗個澡,把衣服換掉。”官綾板著臉孔,摘下那頂阿婆才會戴的斗笠。
從今天起,她要對加菲貓展開一連串的魔鬼訓練,絕不心軟。
被她嚴肅的語氣嚇著,苗嘉妃愣了幾秒才吶吶的頷首,回到二樓房間。
官綾朝苗老太太和呆站在門邊,看起來像大蕃薯的男人禮貌的點點頭,也上了二樓。
“阿母,仙女走了……仙女走了……”苗誼夏感到十分惋惜,讓他不禁想起也是氣質美人的妻子。
苗老太太沒有理會兒子,自顧自品嘗著她最愛的玫瑰花茶。
苗嘉妃前腳才跨進浴室,官綾后腳也跟著踏進去,并且替她關上門。
“嚇!”
苗嘉妃萬萬沒想到有人會闖進浴室,受到不小的驚嚇。
“Lin?!”
“把衣服脫掉!惫倬c雙手盤胸,命令道。
“嗄?”苗嘉妃瞪大眼睛,呆若木雞。
“把衣服脫掉。”官綾清清楚楚的又重申一遍。
見她遲遲沒有動作,官綾干脆想親自動手替她脫。
“你……”苗嘉妃這才回過神來,趕緊擋下她逾矩的手!拔摇乙丛瑁埬愠鋈ァ
官綾搖搖頭!拔乙纯茨阍趺聪丛璧,還有檢查你的皮膚狀況!
像是聽到什么不可思議的天方夜譚,苗嘉妃張大嘴巴,雙手緊緊的護在胸前。
“想要博得官羿的注意,就乖乖的聽我的話!惫倬c搬出她的弱點,試圖瓦解她的心防。
掙扎了半晌,苗嘉妃最后還是宣告投降。
她怯怯的褪下所有衣物,生平頭一次在陌生人前一絲不掛。
她遮遮掩掩的,十分不自在。
她白如凝脂的肌膚,看來吹彈可破,而且少了眼鏡遮蔽,苗嘉妃的一雙美目首度“曝光”。
就連身為女性的官綾,眼睛也不禁為之一亮。
看來,她的確是挖掘到一塊上等的璞玉了。
她絕對要好好的加以改造,讓她那個自負的弟弟跌破眼鏡,并且粉碎他當初的信誓旦旦。
在浴室折騰了將近兩個小時,苗嘉妃洗了二十幾年來最久的一次澡。
此刻,她穿著浴袍坐在化妝臺前,而官綾則持著眉刀為她將毛毛蟲般的眉毛,修成符合她心型臉蛋的眉型,將她的睫毛夾翹,刷上睫毛膏。
“你瞧,這樣是不是看起來有精神多了。”官綾對著苗嘉妃努努下巴,示意她看看自己的改變。鏡子里那個皮膚細致、眼睛明亮有神,輪廓分明的人,真的是她嗎?
苗嘉妃不敢相信僅是將眼部做了修整,竟然就像換了另一組五官似的,連她都要認不出自己了。
“你自己先擦個唇膏,我去替你配衣服!
官綾實在不敢領教她的搭配哲學,所以進到她的更衣間前她如是交代。
苗嘉妃就趁著官綾在翻看她的衣物的空檔,快速的擦好了口紅。
“我的老天!
全都是一些已經過氣的衣物,而且每一件都色彩繽紛,就好像看到一個好幾十歲的阿婆穿的衣服。
“這些衣服全都要淘汰!彼S意取出一件,只有搖頭嘆息的份。
苗嘉妃一聽,連忙沖到她身邊。“全……全部?!”
可是,這些衣服全都是阿奶到市場或出國時特地替她添購的,而從她有記憶以來,她都是和爸爸以及阿奶共同生活。
由于父親總忙碌于工作,阿奶便擔起照顧她的責任,所以有許多觀念都沿襲了阿奶,因此,她并不覺得自己穿著阿奶買的這些衣服有什么不對。
阿奶和爸爸也都贊美她穿得很漂亮、很時髦!
這些話,苗嘉妃并沒有說出來,只是暗自藏在心里。
“你就勉強先穿這一套吧!”官綾在眾多令人眼花繚亂的衣架上,挑了一件連身洋裝給苗嘉妃。官綾一轉身,不禁被她所描繪的豐厚大紅唇嚇了一跳!癎od!”真的是有待教育!澳氵是把口紅卸掉好了,我幫你涂!边@樣比較保險。
苗嘉妃接過洋裝,到浴室照她的話把口紅卸掉,然后換上衣服。
“嗯。”官綾親自為她涂上和洋裝色澤相近的粉色口紅,左看右看,確定OK了之后才點點頭!白甙!”
“走?”苗嘉妃一頭霧水,愣愣的杵在原地!白呷ツ?”
“當然是幫你變身哪!”官綾據實以告,把她的計劃全盤告訴她。
“變身?!”她睜大眼,仿佛聽到什么不可思議的天方夜譚。
“難道這樣你就滿意了?官羿他的眼光很高的!鄙頌樗慕憬悖瑢τ谒南埠门c脾胃,再清楚不過!皬慕裉炱,你得跟著我做訓練!
官綾的一番話,讓苗嘉妃迷惘不已。
天底下有哪個女人會幫情敵變身,然后去搶自己男朋友的?
“走吧!我跟設計師約好了,他可是不等人的!惫倬c再次催促,她可是憑著私交,好不容易才和名設計師Tiger要到三個小時的時間,要幫這只迷迷糊糊的加菲貓做造型。
萬一錯過了,恐怕就得再等上個把月了。
離開房間前,苗嘉妃不忘戴上那副大眼鏡,否則,以她六、七百度的近視,什么東西都模模糊糊的,非常不方便。
一上了車,官綾才注意到苗嘉妃竟然又遮住了她那雙水亮的大眼,她翻了個大白眼,搖頭嘆氣。
“做完造型,我帶你去配隱形眼鏡!
一只變漂亮的加菲貓,仍然是引起不了官羿的興趣的。
“不、不、不!泵缂五念^顱搖得似波浪鼓。“我不敢戴!
雖然戴隱形眼鏡很方便、又美觀,但是她卻親眼看過一位高中同學在戴的時候,被經過的同學撞了一下,眼睛因而失明的慘事。
那畫面一直在她的腦海重復播放了整整一個月,才逐漸淡忘。
從那時候起,她對隱形眼鏡便敬而遠之。
官綾覷了她一眼,沒再多說什么。
她轉動鑰匙,跑車轟的一聲,像支箭矢般的駛離別墅。
苗嘉妃緊緊抓著車門上的抓把,心臟跳得比見到官羿時還快,差點蹦出胸口。
“你……為什么要……幫我?”她的話因為車速過快,而顯得支離破碎。
官綾挑挑眉,沒有回應。
“難道你不愛官羿嗎?”苗嘉妃一鼓作氣的問出心中的疑問。
“我當然愛他!”身為他的姐姐,怎么可能不愛自己的弟弟。
就是因為愛他,她才希望他能真正感受到所謂愛情的美好與可貴,絕非是他想象中的,只是一場游戲或交易。
至于為什么對象會是身邊這只加菲貓,大概是因為對這年頭還折紙星星送心儀對象的苗嘉妃,有著難以言喻的好感與好奇吧!
現在的年輕女孩,很少還會用這種方式表達心意的。
不過,與其說是因為苗嘉妃的單純而決定幫她,不如說是因為看不慣她的沒自信而想助她一臂之力。
她從十八歲成為模特兒,現在每個人所看到的Lin,是個光鮮亮麗、美的無懈可擊的美女。
不會有人相信,在成為模特兒前,她只是個既自卑又懦弱的瘦竹竿罷了。
看到苗嘉妃,仿佛看到了年輕時沒自信的自己。
基于以上種種因素,讓她決定助加菲貓一臂之力。
官綾理所當然的答案,聽在苗嘉妃耳中卻別具一番滋味。
“我、我根本就不喜歡官羿!
她矢口否認,可是過于慌張的結果,導致她的話沒半點說服力。
官綾當然不相信她的話,淺淺一笑,沒再開口。
人,就是要有競爭才會有進步,愛情也是。
如愿的在約定的時間內,抵達了北市東區的高級沙龍。
“你先下車吧!”官綾先讓苗嘉妃下車,自己則開進收費停車場停車。
獨自站在高級沙龍外的苗嘉妃,背對著大門東張西望,沒注意到身后有一對穿著講究的俊男美女走出來。
她一個轉身,根本還來不及看清前方,便硬生生撞上一堵結實的胸膛,在對方的白襯衫印上一記唇印。
“嗚……”她痛得淚花在眼眶打轉,大眼鏡也撞歪了,模樣煞是滑稽。
而被撞到的男人微微蹙起眉,可是當他低頭看清冒失鬼的樣子之后,原有的好心情,瞬間被破壞殆盡。
苗嘉妃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鞍
她出乎意外的張大嘴,連眼鏡都忘了要扶正,模樣有點拙。
“你這女人,撞了人不會道歉!”身材修長的妖艷女子,口氣不善的瞪了她一眼。
“對、對不起、對不起!泵缂五B忙致歉,連耳根子都紅了。“我不是故意的……”
她的視線落在他雪白襯衫上的粉紅印子,臉上有明顯的愧疚。
“哼!”官羿不屑的哼了一聲!瓣幓瓴簧ⅰ!
他怏怏不樂的為她的出現下了注解。
他毫不掩飾的厭惡之情讓苗嘉妃十分受傷,對自己的“改變”完全沒有任何信心,自卑越是加深。
“羿,你看啦!電影都錯過了!毖G女子嘟著小嘴,挽著官羿的手臂嬌嗔。
看著他們兩個如此親密,苗嘉妃忍不住挺身而出替Lin抱不平。
畢竟,Lin非但沒將她當作情敵,還待她如朋友,她豈能眼睜睜的看著官羿背著Lin和其他女人交往。
“你怎么可以……背著Lin和……”她的話都還沒說完,官羿便偕同妖嬈的女伴跨步離開。
“咦?”停好車的官綾見到眼前的畫面,感到些許訝異。
官綾驚訝的表情看在苗嘉妃眼里,卻解讀成震驚和打擊。
她的心中五味雜陳,自己偷偷愛慕的男人已經有個那么美麗、迷人的女友,卻又和別的女人出雙入對,對她而言,不啻是一項痛苦又殘酷的事實。
“你怎么會在這?”官羿盯著官綾,板起的臉孔說明了她的多事。
官綾撥撥秀發,故弄玄虛的輕輕笑了笑!懊孛堋!
“你少管閑事!惫亵嗫∫莸哪橗嫺采弦粚颖灰豢吹剿龑⒛莻土包子帶在身邊,他就覺得煩。
更教他覺得詭異的是,最近不論去到哪里,都會碰上這個入不了他的眼的俗女人。
“你忘了我說過的話?”他將視線調向苗嘉妃,語出威脅。
苗嘉妃急忙搖頭,臉色刷白。“我不是故意的!
她怎么知道會這么巧,又和他在這種地方相遇。
“哼!牛牽到北京還是牛!惫亵嗪敛豢蜌獾淖I諷。
“別理他,以后他會求你留下來的!惫倬c胸有成竹的拉著苗嘉妃走進沙龍。
“莫名其妙。”官羿則將她的話斥為無稽之談。
壓根不相信自己真會有如她所說的那么一天。
求人?對他官羿來講就是絕不可能發生的笑話。求女人,更是不可能中的不可能。求一個打從心底憎惡的女人,想都沒想過。
“羿,”女郎像只無尾熊般,緊緊抓著他的手臂往她豐滿的酥胸摩蹭!澳阕屓思业饶敲淳,要怎么補償人家嘛——”
語畢,還朝他拋了一記誘人的媚眼。
官羿緊抿的唇線終于有了點弧度!澳阆M以趺囱a償?”
女郎附在他耳畔說了幾句令人臉紅心跳的邀請,末了,干脆捉起他的大掌覆上她傲人的胸上。他邪氣的勾起唇!叭缒闼!
話甫落,他帶點掠奪性的吻便襲向女郎紅艷艷的唇瓣,手則順著女郎的意,不規矩的揉搓著她的胸脯。
像要證明什么似的,官羿與女郎熱烈的狂吻,想借以排除腦海中不斷回響的話語:別理他,以后他會求你留下來的……
他驟然停止他的物,臉色變得森冷。
他發誓,下次絕不會像今天這么輕易就放過那個活動螢光棒!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