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才走到王家村前,幾名小孩一看到吉祥壬便爭相走告村人這個消息。
「吉大夫,下山了喔!」
「吉大夫下山嘍!」
村民一窩蜂地從屋內急奔而出,有的手里拿著桿面棒,有的人拿著掃帚,顯然都是手邊的事還沒完成,就急著奔出門的。
紀薇爾看著眾多村民火速朝他們奔來,揚起陣陣煙塵,嚇得躲到了吉祥壬身后。
「吉大夫,您何時娶親的?您夫人好害羞!」
「您新婚大喜居然沒通知一聲,我今晚讓我那口子做幾道拿手好菜讓您嘗嘗!」
村民們紛紛開口問候。
「感謝各位老王、小王的好意,我們今晚借宿這里,大菜不必,清粥小菜為佳,熱湯類等可御寒的食物亦可全部送上來!辜槿梢膊桓蠹铱蜌,嘴巴一張就開始點菜!溉ツ甑木齐缋钭禹槺闼蜕蠋妆P,燒酒來個幾壺更佳!
紀薇爾看著吉祥壬不客氣點菜的樣子,覺得他的厚臉皮當真厚到極點。
只是,村民們不但沒對他的要求給予白眼,反倒一個個認真使勁地點頭,生怕吉祥壬一個不滿意便掉頭走人一樣。這一點,倒是讓她嘖嘖稱奇了。
「我飯后會為大伙看診,有病治病,沒病強身。」吉祥壬大聲宣布道。
群眾頓起一陣歡呼聲。
紀薇爾戳了下吉祥壬的后背,小聲地說道:「喂,別忘了,我要上廁所喔。」
「有人要如廁喔,茅坑在哪兒?」吉祥壬大聲問,握著紀薇爾的手便往前走。
紀薇爾的臉孔頓時漲紅如蕃茄。
「吉大夫,茅坑往這走!」七歲的小狗子一馬當先,領頭往前走。
「走吧!」吉祥壬回頭對紀薇爾說道,見她害羞地低著頭,忍不住揶揄她:「難得看到妳害臊的樣子。抬頭讓大家看一下嘛。」
紀薇爾瞪他一眼,不服輸地深吸了一口氣后,抬起頭--
嚇!夾道的好奇人群,就算沒有百來個人,至少也有六、七十個!
她沒預料到會看到這么多的人,笑意僵在唇邊,只是,她很快地發現,每個人都在對她微笑,不是禮貌性微笑,而是那種開心到闔不攏嘴的燦爛笑顏。
紀薇爾玩心大起,調皮地學臺灣政治人物,熱情地舉高右手,向群眾用力地揮舞著手。
吉祥壬見她開始揮手,他咧嘴一笑,覺得好玩,也跟著起而效法。
村民們一看吉祥壬他們揮起了手,覺得這八成是長安最新問候的方式,也跟著他們兩舉起右手在空中揮舞。
紀薇爾看到所有人全都揮起了手,像跳波浪舞一樣規律地左右搖晃。她咬住唇,很想故作鎮定,卻是忍不住地大笑出聲了。
她笑得東倒西歪,吉祥壬怕她跌倒,便把她護在身側。
「大夫,你和你媳婦感情真好!挂粋壯漢大聲道,村民們全都笑了起來。
「我不是他媳婦啦!」她紅了臉,急忙忙地左推右推,想推開他的手。
「哎呀,小嫂子害臊了啦!勾迕駛冇质且魂嚧笮。
「你跟他們說清楚。 辜o薇爾跺了下腳,朝吉祥壬嬌瞋。
什么小嫂子?又不是在演民初古裝劇,聽起來很別扭耶!
吉祥壬看著她的粉臉,低頭在她耳邊說:「除非妳晚上想一個人睡,否則最好還是承認咱們倆是夫妻。」
紀薇爾皺起眉,非常認真地考慮自己一人睡的可能性。
古代的夜晚可不比現代,是那種連一針根掉下去,都可以聽得超清楚的可怕沉靜。有一回,她在半夜醒來,油燈恰好熄了,四周靜到她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她伸手不見五指,不知道自己身處在何處,嚇得放聲哭叫著他的名字。
那一夜之后,他開始在她的榻下打地鋪,以便她一睜開眼睛能看到他。
「就會占我便宜!辜o薇爾咕噥了一句,決定她不要一個人睡在陌生的山村里。
「不然,今晚我讓妳占便宜回來好了。」吉祥壬故意嘟了下唇,噯昧地朝她眨眨眼,準備看她臉紅的模樣。
「你以為我不敢嗎?」抱歉喔,她從來就不是那種不回嘴的乖乖牌。
「那我拭目以待喔。」吉祥壬一挑眉,雙眼發亮地緊盯著她。
紀薇爾心里一羞,卻故意下巴一揚,雙手一扠,大步地往前走。
村民們看著他們兩人旁若無人的竊竊私語樣,全都笑著走回了家里,準備拿出最拿手的菜,好好地為吉大夫慶祝一番。
吉大夫到村里,慶祝的排場可不許比過年小!
「吉大夫,往這邊走。」在前面帶路的小狗子,邊跳邊說。
紀薇爾皺了下鼻子,緩下了腳步,因為她已經聞到了一股屎尿腥味。
「這里的茅坑不比我那里,妳可得先有心理準備。我手邊也沒澡豆,妳先用這百花丸擋一擋。」吉祥壬從藥貪里拿出一顆拇指般大小的白色丸子,一分為二半。
紀薇爾眨了下眼,還不知道上茅坑干么還要吃藥丸時,吉祥壬已經彎身,將那二團百花丸分別塞入她的鼻孔,濃郁花香味立刻占據了她的呼吸。
「好香喔!」紀薇爾貪香地深吸一大口。
「當然,這可是百花樓的姑娘們最愛的百花丸,要花上許多力氣才有法子煉得一顆呢!吃了百花丸之后,一整日都能散發百花香味,F不可是我舍不得妳聞茅坑的味道,才拿來如此浪費的!
紀薇爾沒聽見他嘮叨了一堆是在說什么,她耳朵只聽見了三個字--百花樓!
「百花樓是什么地方?」紀薇爾眼眸一瞇,看到他心虛地斂起笑容,她立刻毫不猶豫地重重踩住他的腳。「不要臉!」
果然,從古至今,男人去的地方總沒什么大改變。哼!
「我只是去百花樓喝茶、聽歌、看姑娘們跳舞,其他的可是什么都沒做哪!」吉祥壬抱著自己差一點被踩斷的腳,哇哇大叫。
以他的功力,要躲開她的腳本是輕而易舉之事,可他還是乖乖被踩了--因為她體內的陰郁之氣若不發散出來,會生大病的,瞧他多貼心啊!
「是啊,你不過是順便讓姑娘們喂你喝喝茶、吃吃果子,捶捶背、撒撒嬌,對吧?」紀薇爾沒理會他裝可憐的模樣,忿忿地指責。
「!妳也去過百花樓。俊箤τ谒牧巳糁刚,吉祥壬驚訝得只能嘴巴大張。
「天下烏鴉一般黑!」紀薇爾狠狠瞪他一眼,別開頭,根本不想再和他說話。
「古大夫,你們干么站在茅坑前吵架?」在一邊看了許久的小狗子,抓著他頭頂上的沖天炮小辮,忍不住開口問道。
紀薇爾蹙起眉,咬住了唇。是啊,她干么生氣呢?就算吉祥壬在百花樓夜夜春宵,也與她無關!她和他只是偶然相聚的二個人,她終究是要回到臺灣的。
紀薇爾捏緊拳頭,沉下了臉,強行壓下心頭那些五味雜陳的情愫。
「小狗子,麻煩你娘燒一大盆水,好讓她沐浴!辜槿梢灰娝樕笞儯泵π」纷诱f道。
「大夫,甭燒什么熱水了。我二叔家后院的那片樹林里,上個月挖出了一窟溫泉,水又熱又舒服,晚上可以請小嫂子到那里泡泡泉水!剐」纷诱f道。
「謝謝你!辜o薇爾對小狗子一笑,這回是真的開心了。
她最愛泡澡了,可是來到古代后,能夠在最短時間內把澡洗完而不凍死,對她來說,就已經是千幸萬幸了。
「小嫂子客氣了!剐」纷涌粗o薇爾好看的臉,紅著臉,一溜煙地跑走了。
「妳不是要如廁嗎?還東扯西扯什么?」吉祥壬看著她的笑顏,他雙手扠腰,非常不快。
他待她可比小狗子好上數倍,怎么她對他就沒什么好臉色呢?
「放心吧,等我找到紀法子之后,你就看不到我的臭臉了!辜o薇爾毅然推開茅坑的木門,走了進去。
「妳是什么意思?」吉祥壬雙臂交叉在胸前,猜想著她話中的含意。
紀薇爾才走進茅坑,馬上就想奪門而出了。塞在鼻間的百花丸,只能擋去部分的惡臭,她只能盡可能地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踩上了糞坑二邊的木塊。原則上,她只要牙一咬,正視著前方,也就沒事了,可是,她的目光不小心往下一瞄--
她看見了……看見了……一堆大小下一、顏色不同的排泄物,在蛆蟲的包圍下呈現出腐爛的泥濘狀況!
曬!紀薇爾摀住鼻子,胸腹間已經有了一股作嘔的沖動。
可她真的好想上廁所。〖o薇爾含著淚,看著天空,用她生平最快的速度上完廁所,并用她此生最快的跑步速度沖出茅坑。
她臉色發白地舀了水洗了手,筆直沖向另一側的樹林。
她快吐了,嘔--紀薇爾站在一棵樹下,撫著喉嚨干嘔了起來。
「怎么了?怎么了?」吉祥壬站在她后面著急地問。
「那個茅坑……好可怕!還有蛆!嗯--」紀薇爾又干嘔了一聲,覺得喘不過氣。
「現在知道我的茅坑有多干凈了吧?」吉祥壬拍撫著她的背,道。
紀薇爾無力地點著頭,將鼻里的百花丸拿掉,大大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下回我們要落腳休息時,我找人先行幫妳清理茅坑。」吉祥壬撫著她的發,寵溺地道。
「謝謝你!辜o薇爾笑著踮起腳尖,在他頰邊印下一個吻!笇Σ黄稹覄偛挪辉撃敲磧吹夭饶愕哪_,你去百花樓又不是去殺人放火。」
「男女之間吃醋之事總是在所難免嘛!辜槿梢宦柤纾恍н^。
「我是在吃醋,可我不應該吃醋的。因為我沒法子在你身邊停留太久,我早晚都要回到臺灣的!辜o薇爾的手扶在他的手臂上,正經地凝視著他。
「那又怎么樣?」吉祥壬仍然一徑地笑呵呵,雙手擱在她的肩膀,他低頭,溫熱的氣息輕吐在她的額間、鼻梁上!肝液湍阋坏阑嘏_灣不就得了!我原本就打算找到紀法子之后,我便同妳一起到妳家向妳家人提親哪!
「原來你陪我去找紀法子,是別有居心的!」紀薇爾猛然推開他,思緒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完了,她現在感覺自己很像騙財騙色騙感情的金光黨。
「妳說的是人話嗎?妳如果不是我認定的媳婦兒,我干么要帶妳去找紀法子?勞民傷財又傷身耶!」吉祥壬哇哇大叫,表情比她還驚慌。
現在是什么狀況?她不是對他愛戀已久,早有傾慕之心、以身相許之意嗎?否則她沒事干么吻他的臉頰,沒事干么讓他吻?
吉祥壬猛扯著頭發,覺得自己很需要來上一帖清涼醒腦的藥。
「吉祥壬!辜o薇爾一臉肅然地看著他,沁出了一背冷汗。
「啥?」吉祥壬沒好氣地盯著她一本正經的臉孔,二道濃墨般的劍眉打了個結。
「我對你很動心,我也很喜歡你!顾f,定定地凝視著他卜
「這我知道。」吉祥壬聞言,心情馬上松懈了下來,而且還不自覺笑咧出一口白牙。
他的笑容為什么要這么燦爛呢?紀薇爾驀然伸手蓋住他的笑容,不準他再動搖她的心。
「我喜歡你是一回事,不過我們是不可能成親的,你也絕對沒法子跟我家人見面的。」紀薇爾身軀不停地顫抖著,就連臉色也變得蒼白了。
「為什么?」吉祥壬咆哮出聲,抓住了她的肩。
「因為我來自一千多年后的臺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