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凌晨時分,一道細柔帶著恐懼的嗓音劃破寧靜的空間。
“品辰,有小偷嗎?”奕明黛首先趕至唐品辰的房間里,手里拿著一根木棍,雙目警戒地張望著四周。
單身女子的住處,總是危機四伏,而大半夜的,唐品辰又叫得如此凄厲、惶恐,怪不得她有此一問。
然而,由唐品辰的門戶依舊緊閉,絲毫未受破壞的現狀看來,應該不是遭小偷,所以奕明黛松了口氣。
只是,她松了口氣,可唐品辰還沒呢!“黛兒,不是小偷,是我……”
尾隨在后出現在她房間的依憐庭止不住睡意的猛打呵欠后,才稍稍地發揮她那一丁點的關心,“品辰,你怎么了?”
“我……”依憐庭的出現了,讓唐品辰小臉不受控制地浮現一抹歉意,夾雜著一絲不安。
瞧唐品辰這一臉的歉意、微沁的汗珠,再加上那驚魂未定的模樣及不安,好似幾天前做了結婚夢時的表情。
莫非她又……
心思縝密的奕明黛在發覺她的異狀后,連忙來到床沿輕聲地探問:“品辰,你是不是又作夢了?”
天知道,她之所以輕聲,實在是怕自己若是猜對了之后,一向重視美容覺的依憐庭肯定會大發雷霆。
很不幸的——
誠如奕明黛所料,只見唐品辰一臉歉意的低垂著頭,而后又抬眸惶恐地拉著她的手小聲地說:“我、我剛剛又夢見自己結婚了!
耳尖的依憐庭涼涼地搭腔道:“那很好呀。”反正唐大小姐夢見自己結婚也不是頭一遭了!
聞言,唐品辰愕然地瞳大眼眸,口氣有點沖地斥問:“喂!人家夢見自己結婚了耶,而你……你卻說很好?”
難道依憐庭忘了男人對她而言是很麻煩的,而且她也高喊不婚的,不是嗎?
依憐庭不語,只是給了她一個好大好大的呵欠作為答案。
“大小姐,這只是個夢,OK?”驗證自己猜測無誤的奕明黛,也是一臉氣敗地扯開手臂上的手,起身瞅著她說:“拜托你別再杞人憂天了!
天知道,為了她這荒謬至極的結婚夢,已嚇壞她們幾次了!
“可是你們……”至少安慰安慰她嘛!
“拜托你行行好,半夜兩點耶!”本是倚在門口的依憐庭很不雅地又打了個大大的呵欠,硬撐著一雙朦朧的眼走向前!耙鲏艨梢裕钦埬銊e再大呼小叫了,我們兩個可是困得很呢!”她如是提醒著,而后推推奕明黛的身子,示意她離開。
“記住喔!”
做著最后的提醒,奕明黛隨即和依憐庭并肩離去。
“喂!喂!”唐品辰傻眼了。
怎么她們就這么棄她于不顧?連句象征性的安慰話語也沒?啐!夠義氣的“好朋友”,算她唐晶辰有眼無珠,誤交損友。
是啦,誠如依憐庭所言,她也知道自己的確是有點給它反應過度了,可是……這怎能怪她嘛?
天知道,她也是千百個不愿意啊?
近日來,她接二連三做了結婚夢,而且不好的預感與日俱增,不斷的壓迫著胸口,緊窒得教她幾乎透不過氣來。
夢中,她的新郎五官雖然模糊不清,但她依稀記得新郎臉上始終掛著一抹魅惑人心的笑意,他有著一副壯碩頎長的偉岸身形,以及一股與生俱采的獨特、邪魅的男性氣息……他應該是有張俊帥的臉孔吧!
但,那又如何?她不結婚的呀!再帥的男人對她而言也是免疫的。
然而,夢境真實得教她無所適從,仿佛是在向她預告著一道訊息——教她打從心底害怕、卻無力抗拒的訊息——“夢”想成真?
* * *
夜晚的雷宅,出現兩名卓爾不凡的男人及一名嬌俏可人的女人,連同雷宅的主人雷爾律四人分別對坐在三張沙發,為寂靜的黑夜添了抹剛柔并濟的色彩。
三個男人,三種截然不同的典型,卻同樣的驚為天人。而萬綠叢中一點紅的唯一女士更是美得令人屏息,令人妒羨。
“難得咱們四人今天能同聚一堂,算一算日子,也有三年多了。”段云云漾著甜美的笑容柔聲道。
“是有三年多了……”深深嘆口氣,雷爾律臉上帶著一抹挫敗。
那深深的一口氣,教在場的人無不了然于心的相視一笑,而后搖搖頭,只因他們都知道,雷爾律這感嘆之因源自何人。
“女人追不回?”長相溫文儒雅的孟熙颯挑眉一問。
身為臺灣商界前五名經營佼佼者的他,現年二十九歲,是“孟氏集團”的總裁,旗下事業包含建筑、電子、資訊業……多得不勝枚舉! ⊥獗頊匚娜逖,做事講求效率卻不吹毛求疵,其果斷、犀利的見解令他的事業攀上高峰。而出眾的外型更是讓事業有成的他,添了抹無法抗拒的男性魅力。
他總是笑臉迎人,無形中那魅惑人心的俊臉讓愛戀他的女人產生錯覺,拼命地自動送上門來。而他又不懂得如何拒絕女人的柔情,更狠不下心傷害女人脆弱的心靈,所以女人便多如過江之鯽。
他也自喻;他是風流而不下流。
—道不冷不熱的語調自另一名男人口中送出:“哼,大腦不行,用眼睛看也看得出來,如果追回了,雷用得著愁眉苦臉的嗎?”一語同時諷刺了兩人。
然而,雷爾律和孟熙颯倒是沒多大反應,也沒因此而生氣,因為認識龍旭陽的人都知道他一向不說好話的。
只因說話刻薄,語帶無情是他的天性。
認識他的人很少從他那毒嘴里聽到好話,如果哪天他說話不帶刺兒,那老天肯定就下起紅雨來啦!
而身為“龍騰跨國集團”的現任總裁,他理應是忙得不可開交,此時卻能優閑的坐在雷爾律的家里諷刺著他是有原因的。
因為,數天前雷爾律曾致電邀他前來臺灣參加他分公司的剪彩典禮,不意卻讓龍旭陽無情的一口回絕。
被拒的雷爾律并不以為意,只因他深知龍旭陽此人個性難以捉摸,說風是雨的,說不準哪天他后悔了也不一定。
果不其然,掛掉電話后的龍旭陽望著行事歷上那滿滿的行程表,一口壓在心頭的悶氣頓時令他煩躁起來,念頭一轉,當下便讓秘書將所有的行程往后挪并幫他訂了機票,隔天就飛來臺灣了。
這就是他,做事全憑感覺。感覺對了,一切好商量。感覺不對,門兒都沒有。
再說他給人的第一印象可好……壞。
外型冷峻、不茍言笑,加上那冰冷無情的淡然模樣,以及那張吐不出好話的嘴,總是給人一種難以親近的距離感。
但是,如果因此認定他沒有女人緣,那就大錯特錯了。
事實上,他的俊帥總是讓女人趨之若鶩、為之瘋狂,有時還會爭風吃醋呢!沒辦法,女人天生就是矛盾的動物,男人不壞,她們還真不愛咧!
孟熙颯臉上的笑意逐漸加深,笑瞇著眼打趣道:“雷,依我之見,肯定是你的甜言蜜語說得不夠多,所以感動不了對方!”
呵,認識雷爾律又不是二、三天而已,他那說一是一的死個性,嘴里能吐出啥動聽感人肺腑的話可想而知。
雖然上次只是在法國餐廳匆匆一瞥,對奕明黛不甚了解。但他深信女人都是愛聽甜言蜜語,最好是能甜死人不償命的那種!
“這你就錯了,孟!眻唐鹂Х龋埿耜栞p啜了一口,“有的男人一旦陷入愛情后往往比女人來得感性,容易說出甜死人不償命的愛語。”他意有所指的瞄了一眼臉部線條剛硬的雷爾律。
“他?”孟熙颯指著雷爾律,震驚的大叫:“不可能吧?”雙眼浮現無數的問號。
天啊,龍說的不會是真的吧?雷會是那種將愛字放在嘴里說個不停的男人?不不,打死他也不相信!
然,雷爾律對他夸張的表情視而不見,手臂一伸往身后的沙發椅背靠去,臉則微微向右傾斜形成一種既慵懶又性感的角度。
“你……”直到這一刻,孟熙颯還是無法相信。
說真的,打從求學時期,同班的三人因志同道合而成為好友時,雷那刻板的生活理念至今仍深植他心。
對他的了解是,他從不肯多花心思討好女人,對女人他總是抱持著“合則聚,不合則散”的理念,也因此在他身邊的女人往往待不上半個月。
如今,龍卻信誓旦旦的暗示雷會對女人說情話?
這、這太令人震撼了!更令他吃驚的是,雷竟然沒有否認!
看采,雷真的是中了奕明黛的毒很深、很深。
“雷,對女人,甜言蜜語自是不能少。”拇指沿著瓷杯邊緣來回摩擦著,龍旭陽說出他把女人的經驗,“可強硬的手段還是得適時的加上一些,軟硬兼施之下就不信有哪個女人矜持得了?”說完,他輕鄙的冷笑一聲。
孟熙颯冷眼睨他,“說來聽聽。”
“欲迎還拒,是女人喜歡玩的游戲,而這種游戲既可滿足她們的虛榮心,更能感受到釣她們的男人是不是真的在乎她們!
這是他游走花叢多年來的感言,字字屬實。
孟熙颯搖搖頭,一臉哭笑不得的說:“這就是你對女人的見解?”說真的,他是打從心底佩服他,也為他深感惋惜。
因為,龍不懂得欣賞女人、呵護女人。
龍旭陽不悅的挑挑眉,冷聲一問:“你很不以為然?”
“呃,沒有、沒有!
“沒有就閉上你的狗嘴!”龍旭陽再次輕哼,“女人生來就只有討好男人、奉承男人,再不就是生孩子的功能而已,說穿了也只是累贅一個。”
狗嘴?言下之意就是罵他狗嘍!
孟熙颯恨恨的瞪著他,一貫的笑臉罩上一層怒火,正逐漸加深、擴大……
可惡的龍旭陽,如果他真是只狗的話,他肯定咬死他,而且是咬得連骨頭也不剩,教他別想投胎。
“喂,你們三個真當我是隱形人啦?就這么大肆地在人家面前說起女人的不是!”段云云終于沉不住氣地挺身為女人說了句公道話。
“我們三人打一開始就只當你是哥兒們!饼埿耜柕恼f著,“一個像男人的哥兒們。”他暗諷她不夠女人味。
“你!”聽出他話里的涵義,段云云氣得說不出話來。
“你別逗云云!崩谞柭砷_口輕斥,“她難得來臺灣一道,幾天后就回去了,好歹也讓她玩得盡興點!”
“我、我不回去了。’低垂著頭,段云云說得很小聲。
不回去?三個男人錯愕極了。
“那你美國的家人……”盂熙颯一臉疑問。
“我……呃……這次來臺灣是想學習獨立,所以在征求爸媽認同后便動身前來臺灣!倍卧圃仆低档孛榱松砼缘睦谞柭梢谎邸
“那你日后的生活?”雷爾律不解的問,除了吃驚還是吃驚。
“靠你嘍!”抬眸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段云云語帶羞怯地問:“可以請你在公司安插個職位給我嗎?”
“安插個職位給你當然沒問題,只是你能勝任嗎?”段云云在家中可說是個啥事也不做的千金小姐,也從沒吃過苦,他實在有點懷疑她的能力。
“喂,你可別小看人家喔!”段云云嘟起小嘴,甚是不滿的抗議:“好歹人家也是全校第四名畢業的高材生!”那前三名就是在場的三個男人。
“這……好吧!”朋友嘛,不幫說不過去。
“哇!謝謝你,雷。”段云云笑瞇了眼探問:“明天上班行嗎?”
“小姐,你未免也太心急了吧?”龍旭陽語帶雙關地問。
呵,這傻女人,以為她的心思沒人看得出嗎?
“不急哪兒來的錢吃飯呢?”段云云裝傻的反問。
挺理直氣壯的嘛! “你就算不上班也餓不死的!”孟熙颯笑著打趣,眼角余光倏地對上雷爾律,才發現不知何時他正緊緊盯著自己不放。僅是淡淡一瞥,卻教他不由得直打顫。
“你這眼神……”一股不好的預感自他心底竄起。
雷爾律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說:“唐、品、辰!彼嘈胚@個女人早已勾起孟熙颯的興趣,而他是唯一能幫自己的人。
“你……”知道?
知道他極力追查唐品辰的只有小陳一人,當然,依小陳的忠誠度絕不可能泄露的,所以雷爾律會看穿他的心事,讓他很驚訝。
雷爾律得意的瞇起眼,說:“盡量纏住她,讓她沒時間壞我的好事!
壞他的好事?難道唐品辰喜歡雷?
“她該不會是……”瞳孔瞬間放大,孟熙颯著急的問著。他急,是因為他的報復尚未開啟,僅此而已。他如是告訴自己。
“放心,那女人并不喜歡我,反而討厭我!崩谞柭稍俅螕P揚唇角,低問:“幫嗎?”
“我能說不嗎?”孟熙颯說得委屈極了,可心里卻高興死了,也放心了。
“你這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雷爾律滿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