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聽你的口氣,好像知道她是給誰‘包養’的?” 物以類聚,見同伴說起話來完全口無遮欄,甲女也放大膽子講起難聽話來。
“耶!這么大的事兒,你難道都沒聽說?”乙女故作驚訝地盯著甲女。
“就是沒聽說才會問你嘛,說嘛!人家好奇死了!奔着龀霭萃械氖謩荨
“哎喲!你可別說是我說的哦!”明明很想講,又怕被當成三姑六婆。
“我發誓!”甲女馬上拍胸脯保證。
“好啦!告訴你就是了!币遗偹銤M意了,有了甲女的保證,即使事情又輾轉傳了出去,也不干她的事;她挨近甲女身邊,神秘兮兮地說;“聽說她釣上的是公司的董事長歐先生。”
“歐先生?那么老的她都要?年紀都可以當她老爸了!”甲女驚呼。
“拜托!此‘歐’ 非彼‘歐’,是新任的董事長歐南靖!币遗荒偷丶m正她。
“那個帥得要死的歐南靖?天哪!她的動作還真快!”可恨!自己都還來不及出手,就被別人捷足先登了!
“可不是,你可得多學著點!”乙女語帶譏諷。
“彼此彼此……”兩女便扭著屁股,一擺一擺地離開洗手間。
直到兩人走遠了,一道小小的身影才由其中一間廁所里走了出來。
駱巧儂紅著眼眶沉默地洗著手,她真的不知道公司里的同事,是這么看待她與歐南靖之間的關系,說得這么暖昧,她以后怎么做人?
她不是故意偷聽的,只因為自己是被談論的主角之一,若當場現身,想必情勢會尷尬得令人難以忍受,所以她只得躲在廁所里,等到所有人都走遠了才出來。
另一間廁所的門霍然打開,駱巧儂連忙拭去眼角的淚水,裝作毫不知情。
“嗨!巧儂。”由廁所里走出來的短發女子熱切地同她打招呼。
“左靜!” 左靜與她是同一期進公司的員工,她是隸屬于董事長室,而左靜則是任職于業務部,雖不曾深談,卻因同為秘書而照過幾次面,彼此都知道對方的存在。
“好久不見,想不到你還記得我!”左靜開朗地笑著。
“要忘記你,很難!鼻蓛z誠實地說。
左靜是屬于陽光型的女孩,像她這種本身輻射很強的人,原本就很難令人忽略她的存在。
“哦!謝謝!”左靜露出一口白牙。“快過年了,打算到哪兒去玩?”她知道很多人都有利用年假去國外度假的習慣,所以隨口問道。
“沒有,可能回屏東陪我媽媽。”她很高興左靜并沒有詢問她剛才所聽到的一些謊言,不自覺地想跟她多聊兩句。
“屏東?那是個好地方!弊箪o稱贊道。
“你去過?”去過的人才知道它的好。
“沒有,可是我聽朋友提起過!弊箪o坦白地承認。
“想不想到屏東看一看?”巧儂沖動地問了一句。
左靜挑了挑眉,隨即展開笑靨!昂醚!有機會的話,我一定去打擾你!
“別這么說,你一定會喜歡那里的。”巧儂真心地說。
“謝謝你!”左靜臨走前拍拍她的肩膀!皠e在意那些三姑六婆說的話,人生嘛!不過短短數十年,活得心安理得就好,管別人怎么想去!”
巧儂站在洗手臺前,心存感激地望著左靜灑脫的背影逐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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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南靖吃完晚飯便窩進書房上網,順便了解全球經濟情勢;駱巧儂收拾好餐桌上的碗筷,拿進廚房清洗。
下午在洗手間聽到的那席話,像顆灌了水泥的鉛球壓在她心頭,沉甸甸的陰霾任憑她怎么努力也揮之不去。
她早了解自己與歐南靖之間的差距有多大,卻故意忽視心中叫囂的自卑,維持與他和平相處的假象;她努力地說服自己,告訴自己之所以會跟他同住,純粹是為了賺取更多的外快,絕不是貪圖什么她不應得的感情,然而即便是如此催眠自己,卻仍無法抹去心中對他產生的那份悸動與依賴。
她知道歐南靖對她好,就因為他對她好,使她輕而易舉地想依賴他,攀附著他,讓長久以來壓迫在自己肩上的重擔有了依附的對象,使她對未來有了些許的夢想,可是一旦知道了她所背負的重擔,又有誰肯心甘情愿地為她卸下?更遑論是否真的有能力為她頂下這千斤的麻煩?
甩去腦中煩人的思緒,泡了杯濃郁的咖啡,正想端到書房陪歐南靖看書,不料此時門鈴聲大──
巧儂連忙放下剛泡好的熱咖啡跑去開門,門一打開,發現門外站著一男一女,老先生看起來有點眼熟,而中年婦女她則沒有任何印象。
“請問您──”
“南靖那小兔崽子不在嗎?” 老先生的聲音蒼勁有力,很不客氣地將巧儂由頭到腳打量了一遍,老謀深算的眼眸像在算計著什么。
“請進,他在書房,我馬上去叫他下來!睍袣W南靖 “小兔崽子”的人,應該是他的長輩吧?駱巧儂費力地在深鎖的記憶庫里搜尋,卻說不出那第一眼的熟悉感從何而來──
“爺爺,大姑,你們怎么跑到臺灣來了?”聽完巧儂的敘述,歐南靖立刻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三步并作兩步,快速地沖到一樓客廳。
“五分鐘,小子,你的動作變慢了!睔W志清氣定神閑地盯著手上的鑲鉆勞力士骨董表,銳眼一瞪,沒把歐南靖的關心放在眼里。
這是他們祖孫倆在加拿大時最常玩的游戲,由某個定點到另一個定點,看誰能以最快的時間到達,并以突破自己原來創下的分秒為最大樂趣。
“爺爺!”歐南靖沒理會老頑童的無理頭,轉身詢問歐美雪!按蠊,什么事這么重要,要你們由加拿大飛到臺灣來?”
這兩個人老窩在加拿大,除非不得已,不然他們怎么肯移樽就駕地轉移陣地,跑到臺灣來找他,他可不信什么思念他跟陸澈才飛來的理由。
只見歐美雪老淚縱橫,一發不可收拾。
這下子歐南靖可慌了手腳,女人的眼淚最難應付,尤其是老女人的眼淚,那更是麻煩中的麻煩。
歐志清睨了眼大女兒,這才嘆了口氣。“還不是為了阿澈他老爸!
“大姑丈?他怎么了?”大姑丈他人不是好好地在加拿大養尊處優?大姑干什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怪嚇人的。
駱巧儂跟著歐南靖走下樓,由歐南靖的稱呼,她終于明了了歐志清的身份,心想老人家不適合咖啡那種刺激性的飲料,所以體貼地為兩人泡了兩杯清茶,端了出來,安靜地放在兩人面前。
歐志清兩只眼睛骨碌碌地盯著駱巧儂的一舉一動,老花眼鏡巧妙地隱去眼瞳中閃現的滿意光芒。
“南靖,你大姑丈他……曹醫生說他撐不過半年……”歐美雪掏出手帕拭淚,斷斷續續地說了一句完整的話。
“撐不過半年?大姑,你可不可以說得清楚一點?” 這無疑是丟擲出一顆手榴彈,歐南靖艱澀地吞了口口水,問得小心翼翼。
“是癌癥!睔W志清終于還是替歐美雪把話說完。
“不會吧!我要離開臺灣之前,大姑丈還面色紅潤、滿臉紅光,一點都看不出來已是五十多歲的人,怎么才短短一個多月,就說他撐不過半年?”這事肯定有古怪!
歐志清輕咳兩聲!搬t學報告都出來了,還騙得了人嗎?”
歐南靖狐疑地盯著眼前兩位長輩。
他所認識的歐志清就像只狡猾且詭詐的老狐貍,這老家伙近幾年來,沒什么事情可以引起他的興致,唯一讓他掛在心上的,就只有他們這幾個孫子的終身大事;像南楓身旁那位小看護,就是他一手安排的。而陸澈最近跟他那個小秘書也似乎有點不對盤,難不成……
“爺爺,你沒對我隱瞞什么,對吧?”歐南靖的口氣十分輕柔,卻足以教人頭皮發麻。
“咳,我有什么好瞞你的?” 歐志清換了個坐姿,喉嚨不自在地輕咳兩聲。
“南靖,這種事兒可開不得玩笑,就算我們再怎么為老不尊,也不會用這種生死大事來唬弄你!睔W美雪拭去淚水,正色地對親侄子說道。
歐南靖瞇著眼,表情深不可測。
歐志清和歐美雪兩個人微低著頭,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傳遞了一個心虛的眼神,然這細微不可見的動作卻沒能逃過歐南靖銳利的眼睛。
“爺爺,咱們借一步說話!睔W南靖臉上掛著一副全然無害的笑容。
只見歐志清蹙起雪白的眉毛,眼神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