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宋郁澄訝異又不解地蹙起了蛾眉。
她全身的神經從剛才就一直緊繃著,直到看見那幾個男人一一被便衣刑警們擒住,而紀曜凱也制伏了那名中年男子后,才稍微松了口氣,但她不明白的是——
“奇怪?他到底是哪一邊的人?”
紀曜凱不是“毒蝎” 組織里的人嗎?為什么他卻反過來幫助便衣刑警們呢?
宋郁澄的腦子里雖然充滿了疑惑,但是她心中對于“預知夢”中的那把槍仍是耿耿于懷,因此她的眼睛緊緊盯著紀曜凱一舉一動,由于距離的關系,她聽不見他們在說些什么,但是眼見那些便衣刑警們在與紀曜凱對話幾句后,皆不約而同地對他流露出崇拜尊敬的眼神,宋郁澄心中的困惑更深了。正當她百思不得其解之際,赫然眼見“赤蝎”奪槍、襲警、逃跑的舉動,令她差點失聲尖叫。
“糟了!那把槍……那一定是我‘預知夢’的那把槍!”宋郁澄的心勝一陣緊縮,冷仟涔涔地沿著她的背胛流下。
她毫不猶豫地拔腿直追,動作之快連柯仲熙都來不及阻止!
她心亂如麻地追逐紀曜凱的身影,滿腦子都是不能讓他發生任何意外的念頭。
而在宋郁澄緊追著紀曜凱的同時,“赤蝎”混在驚亂恐慌的人群之中,躲避著紀曜凱的追逐。
“赤蝎” 的心中又恨又怒,沒想到“黑蝎” 竟然是警方派來的臥底
哼!他早就看“黑蝎”不順眼、早就覺得那家伙有問題了,要不是“天蝎”識人不明,重用“黑蝎”那家伙,他們也不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一股復仇之火在“赤蝎”的胸中熊熊燃燒,他本來可以藉著混亂的人潮遁逃出去,但是他怎么也咽不下這口氣,他非要殺了紀曜凱泄恨不可!
“赤蝎”目露殺機地隱匿在一根柱子后,不動聲色地等待紀曜凱的靠近。
當紀曜凱追到了手槍的射擊范圍內時,“赤蝎”將手中的槍對準了紀曜凱的后腦,揚起一抹嗜血的冷笑。
當“赤蝎”的食指搭上了扳機,正準備射殺紀曜凱時,宋郁澄眼尖地瞥見了那把槍,她驚恐地放聲尖叫。
“小心——”
“可惡!”“赤蝎”眼見形跡敗露,憤而將槍口轉向宋郁澄,毫不留情扣下扳機。
在千鈞一發之際,紀曜凱迅速撲向宋郁澄,子彈險險地自她的耳邊呼嘯而過,削斷了她的幾縷發絲。
槍聲引來了大批的便衣刑警,“赤蝎”眼見情況不妙,立刻潛入人群中企圖逃脫。
紀曜凱由于一心擔憂宋郁澄,而放棄了追捕“赤蝎”的大好機會,終讓“赤蝎”成功地逃出了機場。
“笨蛋!你怎么會在這里?你不是應該乖乖地待在家里的嗎?”紀曜凱憤怒地朝著被他壓在身下的宋郁澄咆哮。
他剛才擔心得心跳都快停止了!幸好“赤蝎”的子彈沒有射中她,否則他真要心痛至死了!
“我……”宋郁澄心有余悸地回望著他,想開口卻說不出話來。
分不清是被他的怒吼聲給嚇到了,還是一整個早上的緊繃情緒終于放松,晶瑩的淚水自她的眼眶潰決而下,奔流不止。
“你……你別哭呀!”紀曜凱放柔了神色,一看見她的眼淚,他的心就軟了。“對不起,我不該吼你的,我是因為太擔心你了呀!”
天知道槍聲響起的一剎那,他心里有多深的恐懼。
有多害怕她真會遭了“赤蝎”的毒手!
“我也擔心你呀!”她抬起手臂拭淚,淚水卻不斷自眼眶涌出,她哽咽地說道:“剛才的情景,就跟我的‘預知夢’一模一樣,‘赤蝎’那把槍就正對著你的后腦勺……”
回想起了剛才驚險萬分的情景,那種心驚膽戰的顫栗,仍深刻地存在宋郁澄的心中。
若不是經歷了剛才那場生死邊緣的危機,她可能還沒發現自己愛他愛得有多深。在看見槍管對著他后腦勺的一剎那,她的心臟就快凍結成冰了!
那時她的腦中甚至閃過一個強烈的念頭——她愿意代他挨那一槍,也不要他有任何的生命危險!
紀曜凱凝睇著她梨花帶淚的美麗容顏,心頭一熱,不顧眾目睽睽地俯身親吻她濡濕的眼角,親吻她微顫的芳唇。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讓你擔心了!彼贿吘d密地吻著她,一邊喑啞地低語。
宋郁澄好不容易止住了淚,卻發現眾人像看熱鬧似地朝他們聚攏,她羞赧地輕推著他,整張俏臉倏然泛紅。
紀曜凱有些眷戀不舍地放開了她,兩人一起站了起來,然而紀曜凱卻是保護性地將她緊摟在懷里,不讓她離開他半步。
宋郁澄酡紅著臉不發一語,直到她看見了圍過來的便衣刑警們,才想起了先前的疑惑。
“對了,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狐疑地問道。
“你不是‘毒蝎’組織的人嗎?為什么那些便衣刑警們卻不逮捕你?”
紀曜凱正想回答時,其中一名便衣刑警卻先一步開口說道:“‘K’,我們到處都找不到‘赤蝎’的蹤跡,有一位民眾說他目擊了‘赤蝎’挾持著計程車司機,已經逃出機場之外了。”
宋郁澄對于這名便衣刑警說了些什么,并沒有太深刻的印象,她的注意力全在于——
“他叫你什么,‘K’?”宋郁澄狐疑地盯著紀曜凱。
這群便衣刑警的態度實在太詭異了!他們為什么要向紀曜凱報告“赤蝎”的蹤跡?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這些便衣刑警們為什么會對紀曜凱如此客氣?她甚至發現在這群刑警們望著紀曜凱的眼中,竟流露著崇拜敬仰的目光。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對于一個“毒蝎”組織的人,警察們怎么可能會是這樣的態度?
不對!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紀曜凱的身份一定不是她所以為的那么單純!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盯著紀曜凱,眼中升起了一絲懷疑和防備。
“我是警方的人!奔o曜凱坦白回答,不再有任何的隱瞞。“我奉命潛入‘毒蝎’組織當臥底已經有半年多了。”
“什么?”宋郁澄一怔,一股受騙的感覺油然而生。
“你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
“那是因為事關重大,所以我的身份愈少人知道愈好,我不是故意要瞞你的!奔o曜凱解釋道。
他也不想欺騙她呀!可是為了順利達成任務、為了顧全大局,他才會隱瞞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他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的呀!
“不是故意的才怪!”宋郁澄覺得她的眼眶又開始泛紅發熱了。“要不是今天我偷偷跟到機場來,要不是事情的真相已經擺在眼前,再也瞞不下去了,你大概也不會告訴我你真正的身份吧?”
“不,我怎么會……”
“你到底想騙我騙到什么時候?”她激動地打斷紀曜凱的話,心痛地嚷道!翱次冶荒忝稍诠睦,你覺得很有趣嗎?你一定在暗地里偷偷地嘲笑我吧?”
枉費她之前還對于自己愛上“毒蝎”組織的男人這件事,做了好一陣子的心理建設。她不斷地告訴自己,既然她愛上了紀曜凱,那么即使他是個為非作歹的黑道分子,她也只能認了。
但是沒想到……這一切根本就是一場騙局,他根本不是什么“毒蝎”組織的人,那么她那時不斷的心理掙扎、心理建設,又算什么呢?
在他的心目中,她到底算什么?他是不是根本就把她當成任務中,用來排遣無聊時光的玩物?
他一定從一開始,就在心里嘲笑她吧?笑她莫名其妙地蹚入這趟渾水、莫名其妙地獻身給他、甚至莫名其妙地愛上他!
“不,我怎么會覺得有趣?怎么可能會在暗地里嘲笑你呢?”紀曜凱的眉頭全擰在一起了。
該死!早知在會讓她有這樣的誤會,當初他就應該直接告訴她真相!
“你不用再解釋了!”宋郁澄別開頭,讓他看見滑落的淚水。
她已經無法分辨他所說的話,有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或許再過個兩天,他又會說其實他是“毒蝎”組織的人,為了不被警察們逮住,他才會冒充是什么代號“K”的臥底人員!
她心痛地想掉頭跑開,卻被紀曜凱給攔住了。
“等等,你要去哪兒?”
“不要你管!我就是要走!”
“不行!”紀曜凱緊緊箝住她的纖細手腕,不讓她離開。“在這個時候,我不能由得你任性!
“放開我!你要是再把我帶回那幢別墅,我會恨你的!”宋郁澄用力地掙扎,卻根本無法掙脫。
聽見她說會恨他,紀曜凱的心一陣刺痛,但是他卻執意不肯放手。
“你要恨就恨吧!”就算她會恨他,他也要她平平安安的。
在宋郁澄的掙扎不休中,紀曜凱硬是將她給拖上車去,并且立刻反鎖車門,不讓她有機會逃脫。
不理會看得目瞪口呆的便衣刑警們,紀曜凱用力踩下油門,車子立刻奔上道路,迅速地駛向北上的高速公路。
☆☆☆
紀曜凱載著宋郁澄回到了別墅,沒過多久柯仲熙也隨后驅車趕到。
“郁澄,你聽我說,我……”紀曜凱正打算好好地向宋郁澄解釋,但是他的話才剛起了個頭,身上的行動電話卻突然響起。
他定定地盯著宋郁澄片刻,才取出行動電話接聽。
“喂?我是紀曜凱。”他傾聽著對方的話,下一瞬間臉色大變,一臉震驚的表情。“什么?怎么會發生這樣的事?好……我知道了,我會立刻趕過去處理!
紀曜凱臉色凝重地收了線,情緒仍處于極度的震驚之中。
“怎么了,凱?”柯仲熙關心地問道。
紀曜凱的視線先是盯著柯仲熙半晌,接著又轉向宋郁澄,他沉重的表情令他們也不自覺地跟著緊張了起來。
“凱,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你快說呀!”柯仲熙催促道。
“就在剛才‘天蝎’被人給救走了!
此話一出,不單是柯仲熙瞠目結舌、不敢置信,就連宋郁澄也震驚錯愕地瞪大了眼。
“這……這怎么會呢?“柯仲熙緊皺著眉,心清沉重。
他們經過了半年多的努力,好不容易才逮到了“毒蝎”組織的首領,本以為任務已完成了大半,沒想到竟會讓“天蝎”給逃了!
“如果我猜得沒錯,‘天蝎’應該會逃回‘毒蝎’組織的大本營,企圖湮滅他們歷年來犯案的證據和文件,我得立刻帶大伙趕去圍捕他! 除了他之外,沒有人知道“毒蝎”組織大本營的所在地,所以他必須擔任帶路的工作。
但是……紀曜凱神色擔憂地凝望宋郁澄,他實在放心不下將她一個人留在屋子里,可是他又不能帶著她一起去追捕“天蝎”,那對她而言只會更加的危險。
察覺到紀曜凱灼灼的視線,宋郁澄無法控制地心跳加速,她面色微紅地說道:
“你……你要去就去,看我做什么?”
紀曜凱緊擰著眉,沉重而認真地要求道:“答應我,你會乖乖待在屋子里,直到我回來為止!
若不是怕她真的會恨他一輩子,他真想將她給捆綁在床上,免得她真會一聲不響地跑掉。
“我為什么要聽你的?”宋郁澄反叛地回嘴,但是她不夠強硬的聲調,聽起來卻像是在撒嬌似的。
“我想,‘天蝎’極有可能是被‘赤蝎’救走的!
除了“赤蝎”之外,“毒蝎”組織里應該沒有人有本事將“天蝎”從警察的手中劫走!半m然他們兩個人現在十之八九是在‘毒蝎’組織的大本營里,但是,還是凡事小心一點的好。”
在“天蝎”和“赤蝎”未伏法之前,他都必須小心謹慎,絲毫大意不得。
“我……’
“宋小姐,猶算是為了讓凱放心,你就答應他吧!”
柯仲熙幫腔勸道!拔蚁肽阋欢ㄒ膊幌M麆P因為擔心你而分心,因而陷入危險之中吧?”
“這……”
“郁澄?”紀曜凱央求地望著她。
“……好吧,我答應你就是了! 宋郁澄終于妥協了。
沒辦法,他對她的關心表現得那么明顯,她實在無法無動于衷。更何況……她還是愛著他的呀!
雖然對于被欺瞞一事她仍無法釋懷,但她就算再怎么氣他,也不愿他有任何的生命危險。
得到宋郁澄的承諾之后,紀曜凱才稍微放心了。
“來,這個給你戴上!彼蝗粡淖约旱淖笫中≈溉∠铝艘幻栋捉鸾渲,套進她的右手中指里。
“你這是做什么?”宋郁澄盯著手上的戒指,驀然滿臉酡紅。
右手中指,不正是戴結婚戒指的那一根指頭嗎?他把他的戒指套進她中指是什么意思?
紀曜凱一臉認真地說道:“你別看這個戒指好像沒什么特別之處,其實它是很好用的!
“嘎?好用?”宋郁澄一頭霧水地盯著那枚戒指,不能理解戒指跟好用有什么關系?
“沒錯,你看,戒指的這個地方,有個隱藏式的按鈕,只要你輕輕一按,就會彈出一根細小的尖針。” 紀曜凱一面解說,一面示范給宋郁澄看。“這根尖針在必要的時候,可以用來攻擊敵人,也可以充當刀子使用,在緊急的時候可以發揮出意想不到的功用!
“啊?原來這枚戒指是這個功用?” 宋郁澄為了自己的會錯意而感到十分難為情,粉嫩的臉也愈發躁熱。
一心掛念著她安危的紀曜凱,沒有察覺她的心思,他一臉慎重地叮囑著柯仲熙!斑@里就拜托你了,你一定要看好她,絕對不能讓她離開屋子半步!
“我會的,倒是你要格外的小心,狗急了都會跳墻,更何況是‘天蝎’和‘赤蝎’那種心狠手辣的人。”
“嗯,我知道!奔o曜凱點點頭,轉身準備離去。
“啊……等等!”宋郁澄突然出聲喚住了他,心中掙扎了片刻,才真情流露地叮嚀道!澳闱f要小心!
紀曜凱大受感動地緊擁住她,深情、熱烈的吻了她之后,才轉身離去。
柯仲熙將他們之間的情真意切看在眼里,忍不住為紀曜凱解釋道:“凱他之前之所以會隱瞞他的真實身份,完全是逼不得已的!
宋郁澄抬眼望向柯仲熙,靜靜地聽他的解釋。
“為了順利達成任務,他不能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真正的身份,否則不但這半年來的局全部功虧一簣,他自己也會陷入危險之中,不但如此,甚至是連無辜牽扯進這事件中的你,也會有生命危險的!”
聽了柯仲熙的解釋之后,宋郁澄才終于明白了紀曜凱的苦衷,也為自己剛才過度激動的反應感到深深的愧疚。
其實,她的心里一直相當清楚,就算紀曜凱真的隱瞞了他真實的身份,也算不上是什么非常嚴重的事。就連她自己也不能理解,當她在機場得知他的真正身份時,為什么會有那么激烈的反應?
或許,正是因為她太在乎他了,所以才會有那么過度的反應吧……
宋郁澄愈想愈歉疚,決定等紀曜凱回來后,一定要親口向他道歉。
正當她這么想的時候,大門突然嘩啦一聲被打開,她原本還以為是紀曜凱去而復返,止想迎上去時,卻發現走進門的,赫然是滿臉殺氣的“赤蝎”。
☆☆☆
紀曜凱驅車趕到距離“毒蝎”組織大本營不遠的一間摩天大樓,卻發現沒有半個警察等在那兒。
“這是怎么一回事?”紀曜凱錯愕地愣了半晌。
他不是和那批負責緝剿“毒蝎”組織的警員們約好了,要他們全部聚集在這里,等他趕到以后,再帶著大伙兒一起直搗“毒蝎”組織的巢穴嗎?為什么這里竟連半個人影也沒有?一股不祥的預感猛然浮上心頭,紀曜凱趕緊取出身上的行動電話,迅速撥到警局去。
“喂?我是‘K’,你們不是說‘天蝎’被救了……
什么?‘天蝎’根本沒有被救?那……那剛才是誰打電話給我的?”紀曜凱發現他的手正微微顫抖著!笆裁?沒有人?”
萬分震驚地收了線,紀曜凱不敢置信地愣了好一會兒,又接著拿起電話,迅速打回別墅去,但是一連響了十幾聲,卻都沒有人來接聽。
“該死!該不會出事了吧?”深切的恐懼與慌張,令他差點情緒失控地摔爛手中的電話。他心急如焚地跳上車,以破百的時速迅速飄回別墅去。
一回到別墅,他立刻沖進屋子去,一進門,便赫然發現柯仲熙倒在地上,身上受了重傷,而宋郁澄早已不見人影!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郁澄呢?”紀曜凱慌忙地問著柯仲熙。
“是“赤蝎’……”身受重傷使得柯仲熙說起話來有氣無力的。
“赤蝎?”紀曜凱憤怒地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地咒道。“該死!我就知道一定是他搞的鬼!”
“在你走之后沒多久,‘赤蝎’就闖了進來……他把宋小姐給捉去了,就連電話線也被他切斷……所以我一直沒有辦法聯絡上你……”
“我知道了,你的傷勢也不輕,別再說話了!奔o曜凱趕緊取出身上的行動電話,撥一一九叫救護車來。
掛下電話后,紀曜凱正慌忙地思索著該去哪里找“赤蝎”時,手中的行動電話突然響起。
“喂?”紀曜凱如臨大敵地接聽。他有股強烈的預感,這通電話一定是“赤蝎”打來的。
“嘿嘿!‘黑蝎’嗎?我是‘赤蝎’,你的女人現在正落在我的手中!
果然是“赤蝎”!紀曜凱咬牙問道:“你到底想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