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蘭桂坊,尹蔻兒笑得嘴巴都咧開來了,她肯定是個福星,人家費了好大的勁還不見得能買著的桂糖糕,她卻沒花多少工夫就買到手了,老天爺似乎特別關照她,樣樣順著她的心,看樣子想到大少爺身邊伺候,是指日可待。
腳步停了下來,尹蔻兒懊惱的打了一下腦袋瓜,只想著買桂糖糕孝敬大少爺,卻忘了為她那個不成材的主子買點什么,雖然浪費銀子在他身上一點都不值,可是今兒個她心情特別好,就看在他讓她一天免上工的份上,賞他一壺酒喝好了。
四下張望了一眼,她對面正是泉州最大的酒肆——“不醉不歸”,不如在這兒幫二少爺打一壺酒好了。
打好了酒,正準備離去之際,原本熱鬧滾滾的酒肆突然沉靜下來,尹蔻兒不禁好奇的回頭瞧去。
“姑娘,你在這兒賣唱也掙不了多少銀子,我看,以后你就跟著我,我保你一輩子榮華富貴享用不盡!薄碇仙律训墓幼プ∫晃还媚铩D俏还媚锎蠹s十七、八歲,長得溫婉秀麗,她身著一件素色的衣服,衣服上有好多縫縫補補,一手抱著琵琶,一手拿著鐵盤子,盤子里放著從客倌那兒討來的賞銀。
“公子,小女子只求溫飽,不敢妄想榮華富貴!彼匾鹿媚锸箘诺南霋昝撟弦鹿拥捏橹疲墒橇Σ蝗缛耍趺促M勁都動彈不得。
“本公子看上你,可是你的福氣!弊弦鹿由[瞇的摸上她的纖纖玉手。
“多謝公子厚愛,小女子家中尚有高堂要伺候,不便隨公子回家!
“這個還不簡單,我派人把他們一起接到我家!
“不敢!小女子命薄,承受不起如此恩賜,請公子高抬貴手,放了小女子!
“臭丫頭,給你敬酒你不吃,你想吃罰酒是不是?”紫衣公子身邊的小廝大聲恐嚇。
“這兒沒你說話的份,退下!”紫衣公子吆喝的揮了揮手。
“是,公子!”
“小女子賣唱不賣身,還望公子見諒!彼匾鹿媚锊晃窅簞萘P起下巴。
“你不要不識好歹!贝瓜训男δ橆D時轉為陰沉的嘴臉。
“就是啊!姑娘,能夠飛上枝頭當鳳凰,可不是每一個人都遇得著!币阂桓薄罢塘x執言”的跳了出來。
紫衣公子驚訝的望向尹蔻兒,不知不覺當中,松開了素衣姑娘。
“小女子雖然出生貧賤,卻絕不作踐自己。”
迂腐!尹蔻蔻兒嗤之以鼻的睨了素衣姑娘——眼,“你以為賣唱就有多高貴嗎?說好聽點,只是比一個要飯的乞丐強那么一點!
雖然不茍同,卻又無言以對,素衣姑娘只能孤傲的挺直身子。
“姑娘,你何苦冥頑不靈,跟著這位公子,你的家人就可以衣食無缺,這難道不比讓他們餓死、凍死來得好嗎?”看著紫衣公子,尹篾兒諂媚的詢問,“公子,你說是不是?”
“說得好!”紫衣公子目不轉睛的直盯著尹蔻兒點頭。
“姑娘,自命清高也得掂掂自己有多少斤兩,你瞧瞧自個兒是什么樣子,一身破破爛爛,這樣就值得驕傲了嗎?”
明知她顛倒是非,扭曲對錯,素衣姑娘卻啞口無言。
“算了、算了,放她走!”紫衣公子厭惡的瞥了一眼素衣姑娘。
“公子,你就這么放她走?”真沒意思,她可是費了不少口舌。
“那種姑娘帶回去只會惹我生氣,我犯得著跟自個兒過不去嗎?”
“是是是,公子說得對極了!”轉個頭,巴結奉承的小人馬上變成欺壓善良的惡霸,“你沒聽見嗎?還怔在這兒干什么?走啊!”
趕緊收好鐵盤子里的賞銀,素衣姑娘慌忙的離開酒肆。
“公子,我也告辭了。”
“慢著!”
“公子還有什么事嗎?”
“你這妞兒挺合本公子的胃口,以后你就跟著本公子好了!
“我?”手指往自己一比,尹蔻兒怎么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轉變。
“怎么樣?不好嗎?”
用力的給他搖搖頭,怎么會不好呢?好極了!只要他家財萬貫,權大勢大,當然,最好是長安城來的皇親國戚……哦!真要這樣子,她就發達了!
“請問公子何方人士?家中以何為生?”
“我住城北,我爹就是‘武威鏢局’的總鏢頭!弊弦鹿雍蒙駳獾牡,武威鏢局在泉州可是數一數二,享譽盛名。
就這樣?興奮之情轉眼消失得無影無蹤,尹蔻兒意興闌珊的撇開頭,“公子,這事得問過我家少爺的意思,我作不了主,不過,我家少爺不會允許我換主子!
“你家少爺是誰?”
“我家少爺是誰并不重要,反正我只是個身不由己的奴才!彪m然她的態度和口氣可是一點奴才的樣子也沒有。
“你在耍我?”原本還和氣融融的面孔登時變得猙獰扭曲。
連一眼都懶得施舍,尹蔻兒轉身就想走人,哼!自個兒不爭氣還好意思怪她。
“站住,我還沒準你離開!”紫衣公子憤怒的抓住她。
“公子,我有要事在身,沒閑工夫跟你羅唆!币簠拹旱陌櫰鹈碱^,礙于生怕手上的“貢品”會遭殃,她也只能象征的跟紫衣公子拉拉扯扯。
“因為你,我才放了那個妞兒,你得賠我一個!”以為撿了便宜,白白得到一個嬌嫩如花的可人兒,沒想到這會兒竟落得一場空,這叫人怎么甘心?
“可不是我叫你放了她。”沒擔當的家伙,真要跟了這種主子,還有前途嗎?
“我不管,你得負責!”
“哎呀!你煩不煩?放開我!”尹蔻兒懊惱的瞪著紫衣公子。
“你非給我一個交代……”
“這姑娘叫你放開她,你沒聽懂嗎?”顯然有人看不下去了,決定插手管閑事。
兩個人同時轉頭瞧去,紫衣公子一副兇神惡煞模樣,企圖嚇退不知死活的多事者,尹蔻兒笑得好嬌媚,想看看她這個福星這會兒是否遇到什么達官顯貴,好管閑事的人通常不是普通的人物。
可是,當目光跟楚浪在半空中對個正著,她的臉當下綠了一半,怎么會是他呢?
“你是什么東西,竟敢管本公子的事?”
“想要搶人,也得先弄清楚她是什么來歷,你難道不怕得罪了江大少爺嗎?”楚浪不冷不熱的應道。
“你說她……”紫衣公子的聲音微微顫抖,抓住尹蔻兒的手軟弱的松開。
“她是江蹈淮的丫頭!背撕眯牡膸退f出口。
“姑娘,在下失禮了,告辭!”謙恭的拱手一拜,紫衣公子帶著小廝像逃難似的狂奔而去。
這么容易就擺平了?尹蔻兒怔怔地問:“他為什么那么怕我家大少爺?”
“武威鑣局的生意有一大半是靠江家,他能夠不怕嗎?”毫不客氣的握住她的手,他拉著她往二樓走去。
“哎呀!你干什么?”
“這兒人多嘴雜,到我的廂房再說!
張著嘴,尹蔻兒卻擠不出一句話,就這樣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楚浪帶進廂房。
令
令
令
為彼此斟了一杯酒,楚浪一如那日的吊兒郎當,眼里、笑里全是令人唾棄的輕浮,”你說,我們是不是很有緣分?竟然在這兒相遇!”
“是啊!”什么緣分?這根本是老天爺瞎了眼。
垮下臉來,楚浪語帶哀怨道:“看你的樣子,好像不太樂意見到我!
“怎么會呢?”尹蔻兒好虛偽的咧嘴一笑,“多虧公子出面解圍,否則蔻兒還真不知如何是好!
違心之論!他回以邪惡的一笑,“魔掌”色瞇瞇的摸上她略微粗糙的小手,“這么說,你打算如何報答我?”
閃了一下神,她方才僵硬的把手抽回來,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難看。
“你說什么?”說他是王八龜孫子,實在是太便宜他了,他根本是只淫蟲!
”我幫你解圍,你難道不應該報答我嗎?”
這會兒可笑不出來了,尹蔻兒唇角抽搐的動了一下,有道是大恩不言謝,他自己多管閑事還好意思求她報答?
“公子……”
“楚浪!
“楚公子所言極是,只是蔻兒身份卑微,恐怕無以回報。”
狀似輕佻的眸子轉露深沉的光芒,楚浪慷慨的道:“那就先欠著好了。”
咦?尹蔻兒疑惑的柳眉微揚,這么快就善罷甘休了?他看起來可不像個好人。
“不過,可別忘了還哦!”他擠眉弄眼的補上一句。
“嗯!彼搼狞c點頭。
“你剛剛一定被嚇壞了,來,我敬你一杯,替你壓壓驚!迸e起酒杯,楚浪一飲而盡,隨即近似挑釁的倒立酒杯,以示杯中物一滴也不剩。
“多謝楚公子!贝饲榇司,就是硬著頭皮,尹蔻兒也得把酒干了,就一杯好了,可是酒一人喉,差一點把她嗆死,
“咳……”
“不急、不急,我沒催你,慢慢來!彼脵C坐到她的身邊,假借幫她順氣的名義,偷上她的背,行吃她豆腐之實。
“咳……”慢慢由驚嚇之中平穩下來,尹蔻兒虛軟的吐了吐舌頭,這玩意兒難喝極了……慢著,好像有什么不對勁……
“我們不喝酒,聊聊好了。”賊手隊背后悄悄的游向前頭,楚浪一邊伺機登陸挺傲的波峰,一邊邪肆的在她耳邊輕吐著氣。
這聲音好近哦!尹蔻兒毛骨悚然的轉過頭……啊!驚愕的往后一坐,她戒慎的瞪著他,他想干什么?
真可惜,差那么一點就摸到了!他毫不掩飾的把遺憾寫在臉上,同時還不忘戲謔的問:“你臉色不太好看,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沒有,蔻兒很好!彼是離這個壞東西遠一點,尹蔻兒隨即起身,“楚公子,蔻兒趕著回府,不便久留。”
“這樣啊!”一臉的依依不舍,他垂涎的道:“不能再多坐會兒嗎?”
“蔻兒告辭了!”生怕他不放她走,她不敢遲疑的沖了出去。
色相盡去,楚浪莫測高深的勾唇一笑,這丫頭越來越有意思了!
★ ★ ★
“大少爺!”還沒走進涼亭,尹蔻兒就笑盈盈的朝江蹈淮招呼,諂媚的奉上她的“貢品”,“蔻兒聽說你喜歡吃蘭桂坊的桂糖糕,今兒個二少爺放蔻兒休息上街,便特地買回來給你品嘗!
“蔻兒,怎么好意思勞你如此費心?”不過,他卻滿心歡喜的等著她把桂糖糕放上石桌,被人家這么細心的捧著總是令人雀躍。
“蔻兒只是順道買回來,大少爺別放在心上!
“這些也有我的份吧!”江蹈揚不出聲,尹蔻兒還沒發現他也在涼亭,原來,他一直站在梁柱邊,故作姿態欣賞花園的美景。
“少爺,你怎么也在這兒?”真是掃興!
“我不能陪大哥賞花嗎?”
“當然可以,這是好事!彼臍赓|確實需要提升,不過,她可不認為他有如此透徹的認知,他來這兒肯定是想討些銀子揮霍。
”這兒有一半是給我的吧!”
“這些全都是給大少爺的。”尹蔻兒毫不留情的潑他冷水。
瞠目一瞪,江蹈揚鼓著腮幫子哇哇大叫,“蔻兒,你到底是誰的丫頭?我大哥有,我卻沒有,你這是什么意思?”
“少爺,蔻兒幫你打了一壺酒,已經擱在你房里。”她懶洋洋的說道。
“可是我喜歡吃桂糖糕啊!”
“蔻兒不是跟少爺說過了嗎?少爺不能吃太多!
“你……我遲早會被你氣死!”江蹈揚滿臉漲得紅通通的。
狀似哀怨的垂下柳眉,尹蔻兒怯怯的一問:“少爺是不是不喜歡蔻兒了?”
“你老是這么偏心,我怎么會喜歡你?”江蹈揚賭氣道。
“蔻兒沒有,蔻兒是真心為少爺著想,天地可鑒啊!”尹蔻兒一副泫然欲泣的咬著下唇,那模樣說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蹈揚,你出個價,把蔻兒讓給我!苯富慈滩蛔〕雎。
“大哥,你、你說……你要買下蔻兒?”江蹈揚驚訝得舌頭都打結了。
“我早想要個丫頭陪我讀書作畫,阿興跟你一樣,對這方面一點興趣也沒有,常常在一旁打瞌睡掃我的興,既然你不喜歡蔻兒,就讓蔻兒跟著我!
“這……”說真格的,蔻兒還挺討他歡心,可是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越來越沒把他放在眼里,他都快搞不清楚誰才是主子。
“這不會太為難你吧!”
“當然不會。”最近爹管得緊,大哥擺明見死不救,他銀子缺得可兇。
連忙招來小武,江蹈揚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小武便領命離開涼亭,他隨即垂涎的笑著開口,“大哥,你不知道,如果不是我苦心教導,蔻兒這丫頭笨死了,可沒現在這么討人喜歡!
“少說廢話,直接開個價吧!”
“大哥果然爽快!看在我們是兄弟的份上,就兩千兩好了!
“你倒挺懂得趁機敲竹杠嘛!”江蹈淮皮笑肉不笑的挑了挑眉,不簡單,整整多出一倍!這小子平時沒什么金錢的觀念,這會兒算得可真精,果然有那么一點他們江家的血統。
“大哥,你就當是幫我的忙,你知道我最近有困難嘛!”江蹈揚困窘的道。
“好吧!就照你的意思!”
這時,小武快步的走回涼亭,將一只木盒子交到江蹈揚手上,江蹈揚立刻打開盒子,推到江蹈淮的面前。
“大哥,這是蔻兒的賣身契,請你過目!
看著江蹈揚將她的賣身契給了江蹈淮,尹蔻兒覺得自己搖身一變,成了一只輕巧的小粉蝶,翩然的在萬花叢中飛舞了起來。
確定無誤,江蹈淮點點頭,“晚上你到我房里,我會準備好銀子。”
“多謝大哥!”拱手一拜,江蹈揚最后一次擺起主人的架子,耳提面命,“蔻兒,以后你可要好好伺候我大哥!
“蔻兒知道。”這還用他交代嗎?比起他那顆不成材的腦袋;她聰明多了,為了她不可限量的前途,她當然要好好伺候她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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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江蹈淮果然不一樣,見識廣、氣度高,走起路來威風凜凜,神氣極了,當然,美中總有那么一點瑕疵,哪一點?此時此刻,這并不重要,因為這會兒有一件事更令她困擾……偷瞄了一眼正在品茗的楚浪,尹蔻兒忍不住一嘆,她怎么漏了這層考量呢?楚浪和霍延過同她的新主子可是義結金蘭的好兄弟,這表示,她想跟楚浪來個從此不見,是萬萬不可能的事。
“蔻兒,你也坐下來吧!”霍延過體貼的道。
“多謝霍公子,蔻兒不敢逾矩!蹦莻王八龜孫子真應該學學霍公子,溫文儒雅,多討人歡心,想著,尹蔻兒不自覺的望向楚浪,他輕佻的目光正直勾勾的落在她的身上,見著她的視線,掛在唇邊那抹似有若無的笑意漾得更深,眼神轉為深沉而火熱,她呼吸頓時一窒,慌亂的轉開頭去。
“今兒個是我作東,我說你可以坐下來,沒人敢有意見!
尹蔻兒還是不肯坐下來,不過她也沒出口拒絕,顯然在等候主子指示。
“坐吧!”江蹈淮笑著道。
“是,少爺!币簞倓傋聛恚幻陜H七、八歲的女娃兒就走了過來,她手提著籃子,籃子里裝滿了鮮花。
“公子,買朵花吧!”女娃兒充滿乞求的將籃子遞到江蹈淮面前。
雖然臉上的笑容依然親切,江蹈淮卻看也不看一眼,“小姑娘,你到別處去,我們不需要這個東西!
“公子,您行個好,我再賣不出去,我爹會打死我!”
“小姑娘,這些花我全買下了,這樣夠嗎?”霍延過掏出一兩銀子給她。”
“公子,這太多了!”女娃兒激動的看著手上的銀子。
“你收下,這才可以向你爹交差啊!”
“謝謝公子!謝謝公子!”女娃兒拼命的對著霍延過點頭。
霍延過連忙伸手制止,“好了、好了,小事一樁,你趕快回去,別再謝下去了,否則我頭要痛了!”
不過,女娃兒還是再一次點頭道謝,才轉身離開。
把那籃花推到尹蔻兒的前面,霍延過殷勤的道:“蔻兒,這些花送你!
“霍公子,這怎么成呢?”雖然只是一些瀕臨枯萎的花,不過總要裝個樣子。
“如果你不嫌棄,就收下吧!”
“這……謝謝霍公子!”
“你啊,真是個爛好人,這些花你們霍家到處可見。”江蹈淮不以為然的道。
“我看那小姑娘挺可憐。”
“我看霍家的家財萬貫早晚會被你的同情心給敗光!”
“真要有那么一天,你救濟他不就成了嗎?”楚浪戲謔的打破沉默。
“我……為何是我救濟他,不是你?”楚家乃是泉州首富,港口的宏舸巨艦泰半都是楚家所有,說到樂善好施,也該由他楚浪跑第一個吧!
“我以為大哥不會跟小弟這么計較,若是大哥有意見,我是不會拒絕!彪m然同是二十又二,江蹈淮因為生于百花齊放的春天,排行老大,其次是出生于炎炎夏日的霍延過,最后是在冷風陣陣的寒冬來到這世上的楚浪。
真是令人困窘,好在江蹈淮臉皮夠厚,反正他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到他的斤斤計較。
見狀,霍延過忍不住一陣哈哈大笑。
“蔻兒,我快渴死了,你去幫我買碗酸梅湯過來!贝潭男β暳钊诵臒,江蹈淮隨口找件事來轉移注意力。
“是,少爺!”
“慢著,我們一起過去就好,何必讓蔻兒跑一趟?”
“好吧!”只要能夠終止霍延過的嘲笑,江蹈淮沒有其他的意見。
離開不醉不歸,霍延過和楚浪竟然沿街逛了起來,一點也不急著解決江蹈淮的口渴,走到一個賣發簪飾品的攤子前面,兩人更是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賞玩。
“你們兩個又不是姑娘家,看什么?”江蹈淮不解的皺了皺眉。
“不能用,總可以送人吧!”霍延過別有用意的看了楚浪一眼,楚浪宛如沒有察覺,繼續優游其中,東挑西選。
“你們兩個有心上人了?”江蹈淮瞪大眼睛在兩人之間轉著,霍延過雖然為人慷慨,可不曾主動送姑娘禮物,楚浪就更別說了,他這個人若非有所圖謀,是不可能有所作為。
“你想太多了。”
“要不然,你們想送誰?”
“你最懂我了,我什么人都可以送,至于楚浪,你可要問他自己!
不等江蹈淮問,楚浪吊兒郎當的笑道:“看看不犯法吧!”
女人本性使然,尹蔻兒不自覺的靠了過去,一眼就看上一只玉釵,小手正想上前一摸,霍延過已經搶先一步取走。
“公子,那個玉釵只要五兩銀子!毙∝溸B忙推銷道。
二話不說,霍延過立刻掏出五兩銀子給了小販,接著將玉釵放進尹蔻兒手上,笑盈盈的說:“送你。”
“霍公子……”
“自從那天有幸品嘗你做的糕點,就一直想好好謝謝你,這是我一點兒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這……”愛得要命,卻得裝模作樣,故作羞怯,這真會憋死人!
“蔻兒,你就收下來,這家伙對姑娘一向很慷慨!
這會兒當然不必客氣了,奴才服從主子乃是天經地義,不過,總不能笑得太開心,這樣狐貍尾巴很容易露出來。
“多謝霍公子!”好珍惜的把玉釵擄在懷里,尹蔻兒靦腆的低著頭,那模樣叫某人越看心理越不平衡。
“不是有人嚷著要喝酸梅湯嗎?還不趕快走!”楚浪突然暴躁的出聲,隨即率先往前方的涼棚走去。
怔了一下,江蹈淮不解的問:“他怎么了?”
“心情不好!被粞舆^好笑的道。
“你在開玩笑?”說真格的,他不認為楚浪懂什么喜怒哀樂,雖然這小子說起話來常常是吊兒郎當,沒個正經樣,不過絕大多數的時候,他總是抱著嘲弄的心態冷眼旁觀,叫人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也許吧!”留下令人費解的一笑,霍延過跟著走向涼棚。
“這兩個小子在玩什么把戲?”皺了皺眉頭,江蹈淮尾隨而去。
更搞不清狀況的是尹蔻兒,她一直陶醉在霍延過送給她玉釵的興奮中,心里又按捺不住的“蠢蠢欲動”了起來。
★ ★ ★
“阿興哥哥!”尹蔻兒巧笑倩兮的朝著坐在江蹈淮書房外,門廊前面臺階上的阿興叫喚,手里端著擺有一壺酒和幾道小菜的托盤。
“蔻兒,大少爺跟劉總管還在商討事情,你不能進書房!
“蔻兒知道,阿興哥哥,這些是蔻兒特地為你準備的!
“我?”受寵若驚,阿興兩眼瞪得像銅鈴大似的。
“這些天蔻兒受你照顧,感激在心,所以趁我們閑著,蔻兒想敬你幾杯!
阿興靦腆的搔了搔頭,“這怎么好意思呢?”
“阿興哥哥,我們到那邊好了!币褐钢富捶客庑』▓@里的石桌椅。
隨著尹蔻兒坐了下來,阿興垂涎的看著酒萊,可心里又有些顧忌,“如果讓大少爺知道我喝酒,他可是會不高興的,我的酒量不好!
這正合她的意!尹蔻兒主動幫他斟酒,“阿興哥哥放心,天色快黑了,你醉了就先回房休息,我會伺候大少爺!
“這……”
“大少爺那邊我會幫你當著,你不用擔心!
“那我就不客氣了!”阿興開心的大快朵頤起來。
等他幾杯黃酒下肚,尹蔻兒閑聊似的問:“阿興哥哥,你跟少爺多久了?”
“十年了。”
“你的收獲一定不少哦!”
“什么收獲……呃!”阿興茫茫然的打了一個酒嗝。
“不是常有人送禮給大少爺嗎?大少爺肯定賞了你不少東西。”
身子開始搖晃了起來,阿興苦笑的揮了揮手,“大少爺……這么會算計,誰也別想從他那兒得到什么賞賜!
“哦?霍少爺也一個樣嗎?”伺候大少爺幾天的光景,她自然知道大少爺小氣死了,不過在沒有更好的機會之前,就算有千萬句怨言,她也得將就著。
“那……可不,霍少爺不只……出手大方,也最懂得照顧奴才了!
“阿興哥哥,我看你醉了,還是別喝吧!
打了一個酒嗝,阿興搖了搖頭,“我……想再來幾杯!
“那就再三杯好了,對了,這霍家是做什么買賣?”
“霍家是我們……泉州城的大地主,這兒的……酒肆、茶肆、客棧,大半都是霍家的,還有……還有當鋪、珠寶鋪子也都是霍家的!
越聽眼睛越亮,尹蔻兒垂涎的吞了口口水,趕緊迫著又問:“霍公子平時都會上這些地方嗎?”
“我……不清楚,不過我知道……霍少爺最愛上不醉不歸轉轉,那兒出入的都是泉州城有頭有臉的大人,他是霍家未來的當家,總要應酬、應酬……而且,他喜歡聽那兒的姑娘唱曲。”
既然目的已經達到了,尹蔻兒也不想再跟他噦唆,“阿興哥哥,你真的醉了,還是先回房歇著,這壺酒我會幫你留著!
“你……會幫我留著?”
“如果你不放心,干脆把酒帶回房里好了!
“那……我帶回房里嘍!”
目送阿興搖搖晃晃而去的身影,尹蔻兒不忘故作好心的喊道:“阿興哥哥,你小心點哦!”
老奸巨猾的一笑,尹蔻兒支著下巴,作起了白日夢,像霍公子這樣的好主子,錯過廠豈不是她的損失?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爬,這是天經地義,她怎能違背天理?所以,她得好好盤算、盤算,計劃一下,如何在霍公子身上下工夫,贏取他的歡心,好讓他掏出銀子買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