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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麥拉!我的愛 第二章
作者:俞伶
  紀嵐以時速三十公里的車速悠哉悠哉地騎回卜奇屋。

  這回,沒再聽著WalkMan沿路唱歌,她腦袋里正忙碌地轉著賭局的事。

  她向來對情感不是很敏銳而且慢半拍。

  記得她第一次離家住校,同寢室的同學第一夜皆因思鄉病而痛哭,唯獨她沒事,但瞧大伙哭得柔腸寸斷,她為自己的冷血而慚愧不已。

  竟外的是,一個星期后的沁涼夜晚,她若有所思地站在宿舍天臺上,淚水不自覺地汨汨而下,遠處火車呼嘯而過,她好想回到父母身旁。

  當然,她不能率性而行,只能望著滿天星斗,期盼假日盡快來到。

  而現在的她亦處于同樣情況。想到一百萬,她心中的狂喜,愈漲愈高、愈漲愈高,幾乎就要蹦跳出來。

  想想,金氏記錄上記載:

  紀嵐,十九歲。

  世界上最年輕的百萬富婆。

  嘻嘻嘻,她忍不住在心中竊笑。“金氏記錄”,她在心中詠嘆,真是過癮。

  而她差點將它推拒門外。幸好小芙提醒了她,否則她真的會因與一百萬失之交臂而懊悔不已。

  只是,陸曼君究竟是誰?還有邵立夫,聽小芙把他形容得宛如圣人,倒勾起她的好奇心,他究竟有何種魅力能讓女人,而且是美麗的女人趨之若騖。

  她對他的笑容倒是頗欣賞的,甚至有點著迷。

  不知不覺,她回到了卜奇屋。

  這一間座落在敦化南路和忠孝東路巷道里的小店。

  卜奇屋販售各類西點、蛋糕、披薩和咖啡。尤其是西點,在老板唐紹榮的巧思下,總是不斷地推陳出新,制作出各種新式口味、造型豐富多變的小西點,令人食之難忘。

  當初,紀嵐誤打誤撞地在巷弄間看見卜奇屋,乍見的第一眼,她就愛上它了。那時——

  卜奇屋座落于綠意盎然的老榕樹下,明亮耀眼的金光透過枝葉隙縫迤灑入屋。

  它,是一間玻璃屋。

  除了吧臺背后的櫥柜、廚房之外,四周全是由落地玻璃門窗圍成的圓狀空間。樹影、光柱錯落參差屋中,讓紀嵐不由自主地愛上它。

  門上懸著一串風鈴,質材亦是玻璃。它迎風而飄,叮叮咚咚的聲音串成悅耳的樂曲,牽引紀嵐朝它而去。

  她推門而入,撲鼻而來的是混著咖啡和奶油的香甜味道,令她全身酥軟。吧臺上空無一人,三五成群的客人高聲談笑,唱機中的弦樂聲彌漫室內。

  忽然,一位蓄平頭、面上線條剛硬的男子,自吧臺旁的門后現身。

  他形色匆忙地看了紀嵐一眼,便拿出便條紙和筆,匆忙道:“寫下你的簡歷和經驗并注明聯絡方法,我會盡快和你聯系。”說畢,他即轉身沒入門后。

  紀嵐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他在說什么?怎么自己一個字也聽不懂?

  一會兒光景,他再次自門后出現,手中端著熱氣騰騰的披薩。

  紀嵐嗅著那股誘人香氣,肚腹饑餓難耐。

  他望一眼呆立的紀嵐,劈頭就說:“幫個忙!彼麑⑴_硬塞給紀嵐,伸手一指!八徒o坐在角落的那桌客人,謝謝。”

  話聲甫落,他又一溜煙地消失無蹤。

  紀嵐只得依言將披薩送至客人跟前,望著香氣四溢的披薩,她口水直咽。

  誰知,她才剛送完披薩,那男人又端盤蘋果派要她遞送。

  不知何故,她竟傻呼呼地任他支使,充當起Waiter,服務客人。

  只聽得那男子急急的使喚聲。

  一會兒,

  “巧克力泡芙,穿紅白格子衣服的那位客人!

  一下子,

  “卡布基諾,打大哥大電話的那位仁兄。”

  接著是,

  “楓糖煎餅,書報架旁梳麻花辮的女子。”

  而后又是,

  “草莓牛奶,盆栽邊的那桌客人!

  ……

  就這樣,那男子一連串的指令,讓紀嵐忙碌地來回穿梭于賓客之中。

  “累吧?”吧臺里的男子揚聲問道。

  紀嵐疲憊地坐在吧臺邊前的高腳椅上,她的確累壞了。她微點著頭算是回應了他的問話。

  “來,喝杯我特制的翡翠蜜汁,保證立刻精神百倍!

  她望著看來冰涼可口的碧綠色汁液,二話不說,便大口吸吮起來。

  哇!真正“透心涼”。那股酸中帶甜的滋味還有淡淡的茉莉香,真令人精神一振。

  “好喝吧!”他夸耀著!斑@是外面買不到的!

  “嗯,的確很棒!彼臐M意足地吞了一大口。

  “對了,我看你剛剛的表現挺不錯,身手俐落準確無誤。你明天就來上班好了,薪資從今天算起!彼h顧吧臺桌面,一臉疑惑!澳銓懙穆臍v表呢?放在哪里?”

  這下子,紀嵐總算懂了,聽他自言自語大半天,原來他以為她是來找工作的。

  “先生,我不是來應征的。我是……”她突然噤住了。

  對哦?我是來做什么的?她想。

  “你是來吃東西的?”他恍然大悟。天吶!他竟搞錯了。這下丑了,他剛剛還吆喝人家跑堂。

  “是啊!我是來吃東西的!彼樦脑捊拥。

  “對不起!彼鎺唪!拔掖蟾攀敲枇耍`以為你是來求職的!彼贸鯩enu,語帶歉意!澳阆氤允裁,我請客,算是答謝你剛剛的大力相助!

  “真的!”她興奮地大叫一聲,剛剛端在手中的各式美食一一自腦海閃過,真想每一種都吃上一口。

  見她猶豫半天,他了解地開口:“很難抉擇?”語中盡是笑意。

  “嗯,好像都很好吃的樣子!彼值谜f實話,因為她吞口水的聲音是騙不了人的。但沒辦法,她就是控制不住。

  “那么不如我請你吃Menu上沒有的,是我早上才新烘培出來的‘藍水晶之戀’,你順便告訴我味道如何!

  說罷,他立即轉身走入門后,再出現時手中已端著一塊淺藍色的星狀物。

  紀嵐聞到了牛奶的香味,但怎么會是藍色的呢?

  她吃了一口,忍不住含糊地咕噥道:“是藍莓!

  “好吃嗎?”

  “嗯!”她悶哼一聲,不住地點頭,然后又咬一口。

  這是他意料中的事。他對自己的手藝向來深具信心。

  “你還在讀書吧!”他對這小女生印象挺好的,短短的頭發,簡單的T恤、牛仔褲,看來舒服、清爽。

  “嗯!我念五專夜校!彼攘丝陲嬃险f,“這……”她指著空盤。“是你自己做的?”

  “不錯,卜奇屋里的東西都是我做的,我喜歡自己動手!

  “不——我的意思是說,它是你發明的?”她解釋自己的問題。

  他恍然大悟!皼]錯。我喜歡嘗試研究新的口味,否則老是吃那幾樣,亂可怕的。怎么,”他略停了一下!澳阌信d趣嗎?”

  她搖搖頭!拔抑皇呛芎闷妫阍趺磿氲桨阉{莓加牛奶混在一起,做成美麗的星形,還取個那么美的名字——‘藍水晶之戀’,光是聽聽就醉了。”

  這會兒,他大大地吃驚,這小女生竟能準確地說出“藍水晶之戀”的成分?磥,她若不是運氣太好,就是太有天份。

  “那么這杯‘翡翠蜜汁’是用什么東西做成的呢?”他決定再試試她。

  “這個。〈蟾攀菣幟、葡萄柚、柳橙、蜂蜜、薄荷和茉莉花茶,對不對?”

  他真的嚇了一跳,她竟絲毫不差地完全說中了。

  “你真厲害,完全正確!彼蝗幌氲健!澳隳钜剐,那白天你在干嘛?”

  “也沒做什么,四處閑逛!彼柭柤。

  “既然如此,要不要來我店里幫忙?反正你也是閑著,而我的店也正缺人手。這樣一來,你不但可以吃遍Menu上的東西,還有錢賺!彼麘Z恿著。

  “這個嘛……”她猶豫地想著,他說得不錯,她也游手好閑一陣子了!昂冒!”她下定決心。

  “好,那就這么決定。”他快人快語!皩α,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紀嵐,十八歲!

  “我是卜奇屋的老板唐紹榮,三十六歲,歡迎加入西點的世界!

  就這樣,她跌入了奶油和面粉的世界。這是一年前的事。

  自此,她成了唐紹榮的最佳試吃員。只要他一研發出新的西點,必定會讓她先嘗,然后兩人熱烈討論,直到彼此滿意為止。

  當然呢!這樣優秀的西點,一推出立即廣受歡迎,往往供不應求,也讓卜奇屋的生意更加興隆。

  而且在唐紹榮耳濡目染之下,紀嵐不但愛上西點,連帶的還迷上了它的研創方法。因此決定去日本學習正統的西點烘培方式,有朝一日開一家屬于自己的“卜奇屋”。

  也因此她的體重一路上揚,從四十五公斤爬升到五十六公斤。難怪小芙老嚷著要她減肥,可是要她為了身材而拒吃西點,那簡直要她的命。

  但現在真的得開始拒吃西點了。為了一百萬,還有那可惡的張什么來著,非得挫挫他的銳氣不可,什么東西嘛!

  她氣憤地停好車,推開卜奇屋的大門。

  唐紹榮坐在吧臺的高腳椅上看報紙,聽見風鈴聲,遂回頭。

  哎呀!他心中一驚。這小女生花了個把小時送個披薩回來還嘟著張嘴,和小芙吵架了嗎?不可能,兩人好得沒話說,難道是他?不會吧?就為了一卷錄音帶?看來他還是識相點。

  “喏,三百塊!”紀嵐沒好氣地將錢攤在吧臺上,一蹬,在唐紹榮旁邊的高腳椅坐下,環顧四周,客人三三兩兩。

  “生意怎么這么差?”她喃喃地抱怨。

  差?才怪,人都走光了才是真的。他剛剛可是忙得應接不暇。

  紀嵐見唐紹榮兀自悠閑地看報,根本不理她。她一股怒氣也發不出來,看來他和小芙早把她的脾氣摸透了。

  她只得有氣無力地說道:“我在小芙公司被人羞辱了。”

  還好,不是錄音帶。他暗自慶幸,繼而擺出一副伸張正義的姿態!靶呷枘悖渴钦l?那么大膽!”

  紀嵐簡明扼要地說了賭局之事。

  “難怪你送披薩送了那么久,”他下結論。“不過,那個叫邵立夫的話可信嗎?真有一百萬?畢竟口說無憑!彼治鲋

  她想起邵立夫迷人的笑容。“應該可以,小芙對他的評價頗高。下午若不是她在一旁敲邊鼓,我怎么可能答應這種荒謬的事情。”

  “既然如此,你還有什么好生氣的!彼戳怂谎,好言相勸!爸灰愫蜕哿⒎蚝煤煤献髭A得賭注,再把那個張什么的羞辱回來,不就得了。傻瓜!”

  他忍不住輕拍她的頭。

  “可是人家就是氣不過嘛!”她撒嬌地嗔道。

  小女生就是小女生,這種芝麻綠豆的小事,也能氣上大半天。他搖搖頭。

  “你!該擔心自己能不能讓邵立夫贏得賭注!

  “為什么?”她疑惑!盁o論如何他都會給我一百萬,我干嘛擔心?”

  他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樣!澳闳糨斄速局,不就讓那個張什么的稱心如意了嗎?那么他今天對你的輕視就不是什么羞辱,而是事實!彼A艘幌掠终f:“況且,你好意思在輸了賭局之后,還向邵立夫拿一百萬嗎?小嵐,這不太像你的作風哦!”

  這倒是真的,怎能讓那個豬仔得逞呢!而且她還真的不敢在輸了賭局之后,還開口向邵立夫要一百萬,那太寡廉鮮恥了。

  “你說得沒錯,千萬不能讓小人得志。鐵定要他跌破眼鏡,羞憤而死!彼f得斬釘截鐵、義憤填膺。

  “嗯,不氣了吧!”他看看時間!澳阍撊W校了,否則要遲到了!

  她看一眼手表!罢娴,那我走了,抱歉,下午出去那么久。”她滿臉愧意。

  “不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他贊揚一番,繼而說道:“不過,薪資照扣!

  紀嵐瞪了他一眼。這只老狐貍!

  臨到門口,紀嵐突然想到一件事,遂回頭對唐紹榮甜甜一笑。

  “唐大哥!甭曇糗涏堑每梢曰。

  唐紹榮的雞皮疙瘩已掉滿地,完了,準沒好事。

  她語氣忽而轉為嚴厲,大聲吼道:“我的華健錄音帶!你實在太可惡了,竟敢……”

  他趕忙指指手表,打斷她欲罷不能的滔天大罵。他就知道,“劫數難逃”。

  她只得不情愿地走向愛車,還不忘補上一句:“我們明天再來算這筆帳!

  咻一聲,她飛也似地竄出窄巷,朝學校的方向而去。

  他得意地笑著。他可能這么笨嗎?

  他早就將錄音帶掉了包,紀嵐錄的那一卷安全地放在抽屜里。遭他辣手摧花的那一卷是復制的,他可沒膽在老虎面前拔牙。

  嘻嘻嘻,他一逕地傻笑,直到客人出聲喊他。

  夕陽余暉淡淡地俯瞰大地。紀嵐迎著風,沿路在車流中鉆動。

  在臺北五年,她早已練就出一身鉆功的好本事,技巧之佳,連警察都瞠目結舌,儼然像個街頭小霸王。甚至連汽車駕駛都置讓她三分,怕害的是她咻的一聲飛過,在車身留下難以“撫平”的刮痕。

  紀嵐七手八腳地停好車,身形狼狽地朝教室飛奔。

  鐘聲響起的剎那,她剛好踏進教室大門。

  教室里同學們七嘴八舌地大聲喧嘩,無視于鐘聲所代表的意義。紀嵐緩著步子,喘著氣走向座位。

  吳玉芙全神貫注地看漫畫、吃壽司,完全沒發現走近的紀嵐。

  紀嵐經過一番沖鋒陷陣的折騰,早已饑腸轆轆。她自動拿了塊壽司往嘴里放,吳玉芙尚來不及抗議,手中的漫畫又被紀嵐一把搶去。

  “PS你好嗎?”她看了看封面,含糊地咕噥。尋找作者名——柴門文。

  “還給我!”吳玉芙搶回漫畫,繼續和它奮戰。

  紀嵐咽下口中的壽司,坐到吳玉芙身后的座位!拔野萃心阌悬c水準,別再看少女漫畫了。都幾歲的人了還作白日夢!闭Z中盡是不耐和鄙視。

  吳玉芙聞言回頭看她,沒好氣地說道:“你別盡顧著說我,這和你過度迷戀周華健可是有異曲同工之妙。況且,”她指著封面上的作者名!安耖T文,她的漫畫可是百分之百的寫實派,一點夢幻的色彩也沒有。我拜托你,下次對你不清楚的事別妄下斷語好嗎?”她一副快崩潰的模樣。

  紀嵐懶得爭辯!昂,算你行。不過,”她想起下午的事!皫蛡忙,告訴我陸曼君是誰?她和邵立夫又有什么關系?”

  “喲!”她斜睨紀嵐。“你不是最討厭人家在背后嚼舌根的嗎?”繼而,欲擒故縱地說道:“況且,你又不打算和邵立夫合作。何必知道那么多!”

  “我并沒有不和他合作!

  吳玉芙眼睛一亮。她就知道紀嵐追根究底的好奇心一旦被挑起,就欲罷不能。

  “那么你決定幫邵立夫了?”她慢條斯理地問道。

  “是,我決定幫他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陸曼君是誰,她和邵立夫有什么關系了吧!”

  “沒問題。”吳玉芙一副阿莎力的口吻!澳懵犠屑殻彼衩刭赓獾剌p語。“陸曼君和邵立夫是……”她故作懸疑地停頓一下。

  紀嵐睜大眼睛。

  “同事關系!彼焖僬f完,立刻轉身面向黑板,身子因憋笑而不住地顫動。

  紀嵐的眼珠子差點掉下來。這算哪門子的關系?

  她狠狠地捶打吳玉芙肩頭,一下又一下。

  吳玉芙承受不住只得回身,出手制止!昂昧耍瑒e打了,我告訴你實話!

  紀嵐這才放過她,語帶慍意!翱禳c說。”一雙靈活的大眼瞪視著笑得面紅耳赤的吳玉芙。

  她順口氣!瓣懧俏业睦习,也就是天堂鳥的負責人。數年前,她不顧天堂鳥股東的反對,大膽啟用在模特兒界沒沒無聞的邵立夫,拍攝天堂鳥的年度大Case——美時軒化妝品跨年的商品展示照。這件事在當時引起不小的騷動!

  “哦!”紀嵐頗感意外。

  “幸好,邵立夫爭氣,”吳玉芙與有榮焉說道!八淖髌凡坏蠲罆r軒化妝品滿意,而且也獲得大眾的歡迎。那一年,美時軒的銷售量足足提高了三成。兩人因此聲名大噪,而邵立夫也成為炙手可熱的攝影師。”

  “原來如此,”她恍然大悟。“我還以為兩人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真是的!”眼神一黯,面上盡是失望之情。

  “的確有。”吳玉芙語氣淡然。

  紀嵐的好奇心又被挑起!笆鞘裁?快說!”她急急地催促。

  吳玉芙警告道:“不過,我聲明在先,這只是謠傳,不是事實!

  紀嵐早已耐不住性子!昂美玻∥抑,你別再拖拖拉拉,快點說!

  吳玉芙慢條斯理地開口:“傳說,邵立夫和陸曼君有染,并拍下兩人云雨照片,藉此要脅她。陸曼君不堪其擾,遂助他自食其力。所以……”

  “所以,邵立夫終于不再當小白臉了。”紀嵐獨斷地下結論。

  “可是,你想可能嗎?這一定是別人惡意中傷他的!眳怯褴郊敝q解!安皇钦f‘相由心生’嗎?我就看不出他哪一點長得像吃軟飯的!

  “怎么不像?”她想起他的笑容!八哪樏髅骶褪前椎!奔o嵐故意丑她。

  “神經病!你故意曲解我的意思。”她忍不住白了紀嵐一眼。“不過,或許你可以藉賭局的相處時間查證一下事實的真相!

  “你這沒同學愛的家伙!”她怒罵!澳悴慌挛摇蛉牖⒖凇蔀榈诙䝼陸曼君?”

  “你?”她伸手指指紀嵐。繼而,哈哈哈地放聲大笑起來。

  她嗆著氣!澳悴灰兂缮哿⒎蚧筐B的情婦就算不錯了!

  “哦!是嗎?”紀嵐不置可否!耙苍S,我直接登堂入室成為名媒正娶的妻子呢!”

  “你?”玉芙仍是驚訝。

  哈哈哈哈哈,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你……你……”她一手指著紀嵐,一手搗著肚子,說話結結巴巴。“你……你……”

  紀嵐不理會早已笑岔氣的吳玉芙,逕自打開書本。

  老實說,紀嵐自己也覺得很滑稽。她怎會沒頭沒腦地蹦出這句話呢?

  不過,邵立夫真的如傳聞所說,是個小白臉嗎?

  她想起他迷人的笑容。

  看來,這場賭局可是愈來愈有趣了。紀嵐想著。

  星期天,傾盆大雨的日子。

  豆大的雨珠嘩啦啦地橫掃街道。低洼之處凝聚了一坑坑的污水,隨著行經來往的車輛,濺起朵朵濁色浪花。

  紀嵐身著藍色小飛俠雨衣,頭戴白色安全帽,騎著她的小綿羊在雨中穿梭,悠游仿若水中魚兒,一點也不為滂沱的雨勢圍困。

  她隔著安全帽的透明面罩,看著標明巷弄的綠色牌子,口中不住地喃喃自語。

  三十七巷六十三號……三十七巷六十三號……

  !找到了!她在心中低呼。

  她將車子轉入巷中,那是一幢二樓高的屋子,占地足有平常兩幢屋子的寬度。

  漆著直式條狀綠白相間的木質大門,連著白色泥水矮墻,綠意盎然的攀藤植物婉蜒其上,姿態嫵媚優雅。二樓的陽臺是一片花海,各色花朵叢生,在雨棚的庇蔭下,迎風搔首弄姿地款擺。

  好一幢詩意盎然的屋子。

  在民生社區,像這樣的屋子,造價應該不低?磥,邵立夫的經濟狀況應該非常好。否則他也不會出手闊綽,一開口就是一百萬。

  小白臉?有可能嗎?她惴惴不安地停好車,伸手按了門鈴。

  門一開,邵立夫身著白色襯衫和褪色牛仔褲,撐著一把綠色的傘,頭發濕漉漉的,一臉笑意。

  “我還以為你會晚點到?禳c進來!”

  她隨他跨進門檻,門前是一片綠地,種滿了韓國草。雨,讓它們看來更鮮綠。臨近圍墻除了攀藤的植物之外,亦種著一些不知名的植物,她唯一能辨別的是木瓜樹,因為上面長滿了木瓜。

  她踏著一塊塊紅磚連成的小徑,有股想在磚上跳躍的沖動。

  “好找嗎?”

  “……”紀嵐仍沉醉在磚上飛舞的想像中。

  他停下腳步,回頭,紀嵐冷不防地迎面撞上。她踉蹌了一下,他連忙扶住她。

  “對不起!”他慌忙致歉。“我沒聽見你的聲音,所以才停下回頭看你。你沒事吧?”

  他看見安全帽里,略顯驚慌的眼神。

  “沒事。”她站好身子,都怪她沒事作白日夢!斑@雨勢有點大,我沒聽見你的說話聲,你剛問我什么?”

  他又笑了?蓯!他非得這么笑不可嗎?紀嵐在心里咒罵。

  “我是問你,這里好找嗎?”

  “哦!很容易,只要有地址,一定找得到。否則,我怎么送披薩給客人呢?”

  “你在送披薩?”他很意外。

  “邵先生,我們一定得在雨中聊天嗎?”

  “對不起,我忘了!彼敢獾卣f道。

  兩人走到了屋前,邵立夫領紀嵐放妥她的雨具,再一同進屋。

  她環顧室內,小巧的客廳是由藤制的桌椅置而成,綠白碎花的座墊慵懶地躺在椅中,倚墻的櫥柜里放滿了各式書籍及一套視聽組合。白色墻上則疏落有致地掛著一幀幀的照片。

  她傾身向前觀看一幀籃球球員搶籃板的照片,鏡頭抓得犀利,球員臉上專注的神情、肌上青筋浮繃和騰空的跳躍,栩栩如生。她雖不懂攝影,但她喜歡這張照片,臨場感十足。

  “喜歡籃球?”邵立夫拿了杯果汁和一條毛巾走到她身旁,遞給她。

  “嗯,喜歡他們在球場上活躍的生命力。不過,對于籃球規則我可是似懂非懂!彼瓤诠。“我喜歡這張照片,使人有身歷其境之感!

  “謝謝!鄙哿⒎驇ь^坐向椅中。

  “邵先生,對于賭局的事你準備怎么做?小芙威脅我得好好跟你配合。”她一本正經地說道。

  “代我謝謝她!彼⑿!凹o嵐,你自己呢?對賭局的事有什么想法?”

  “老實說,邵先生……”

  “邵立夫!彼財嗨脑挕!吧巯壬@得太客套了!彼a充說明。

  “邵立夫,”她喊得有點拗口!捌鋵嵨也⒉徽J為你會贏得賭注,雖然我是外行人,但是我想當一位模特兒得靠一些天賦的條件,像是有特色的五官、勻稱纖細的身段。而我,”她指指自己!翱墒前朦c邊都沾不上。”

  “你說得不錯,但那是指伸展臺而言,一般平面或廣告的模特兒條件并不苛刻!

  他繼續說道:“而且你太低估自己了。記得嗎?我說過從不做沒把握的事。那天,張海成指著你的時候,我就把你看清楚了,我不是沖動的人!

  紅潮自紀嵐脖子慢慢地漫上雙頰。

  他竟私下打量過她,想來就令人臉紅心跳。

  “你應該不是天生就這么……圓圓的吧?”他猶豫地提出疑問。

  “嗯,我是這幾年才變胖的!

  “那就更容易了,你知道變胖的原因嗎?”他略顯遲疑。

  “吃西點的緣故!彼喆。

  她把在卜奇屋打工的事約略地描述給他聽。

  “原來如此,看來你得暫時戒掉西點了!彼烈鳌

  “看來也是!彼f得無奈。

  “你六月畢業后還要在卜奇屋打工嗎?”

  “嗯,我打算花更多心思在西點上。別忘記,我是想開家西點咖啡屋,才會答應你參加賭注的!

  “是,我記得!彼了。

  紀嵐趁機觀察他。

  他沉思時,眉頭緊蹙。雙眼皮頗深,割的嗎?好像沒聽說有男人去割雙眼皮的。不過,她倒是較偏愛單眼皮的男人。

  他的鼻子不大,但也不塌,和她的有點像,不過配上他的薄唇和膚色,倒是挺耐看的。

  她真好奇陸曼君長得什么模樣?

  不過,小芙說得也沒錯,“相由心生”,看他的模樣,真的不像小白臉。

  如果他不是傳聞中的匪類,那么,像他這樣長得性格、頗負盛名又多金的男人,身旁的女伴,該是什么樣呢?

  是小芙那型嗎?好像不太配……

  她不住地揣測,心中對陸曼君的長相也就更好奇了。她一定要叫小芙拿陸曼君的照片讓她瞧瞧。

  “紀嵐!彼ь^看她。

  “。 彼龂樍艘惶,有點慌張!笆裁词?”

  “我本來希望你搬來跟我住!

  搬來跟他住?孤男寡女的,她又沒瘋,怎么可能!她還要做人嗎?

  “我可以約束你的飲食習慣,并且指導你一些肢體動作,增加你舉手投足間的風情,還有皮膚的保養和化妝!

  哇!他想得還真仔細,連“肢體動作”都想到了,不知是他的觀察敏銳?還是她真的太粗魯了?

  他仍繼續說道:“但你說想到卜奇屋上班學西點,我就不茍同了!

  她納悶!拔也欢@和我去卜奇屋上班有什么關系?你所提的那些仍然可以照常進行,這根本不相沖突!

  “你能抗拒西點的誘惑嗎?處在香氣四溢的環境,你有堅定的自制力嗎?”

  她倒沒想到這點。沒錯,她的意志力薄弱得可以,但她真的想去卜奇屋上班,除了想學做西點外,最主要的是她早已將卜奇屋視為自己的家,將唐紹榮看成是自己的家人,要她不去那兒真的令她痛苦不已。

  “我會努力!彼WC,語氣不太肯定。

  “努力是不夠的,要絕對的保證。我不想功虧一簣,更不想輸給張海成,你明白嗎?”他堅決地說道。

  “這個嘛……”她猶豫地想著。

  暫時拒吃西點已經夠糟了,若再不能做西點、不能去卜奇屋、不能見唐紹榮,那還得了。她想了又想,終于開口。

  “我保證,嗯……”她沉吟了一下。

  該給自己一點壓力,否則依她的個性,鐵定會食言“而肥”。

  “我會拒吃西點,若做不到我不但不收你一百萬,而且立刻搬來和你同住,對你言聽計從,直到你贏得賭注!彼e右手起誓,神情堅決而篤定。

  “好,我相信你,希望你說到做到。這個賭局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放心!”她拍拍胸脯!熬右谎,駟馬難追,我可不想當個小人。只是,我很好奇你為何要和那個張……”她老是記不得那豬相男人的名字。

  “張海成。”他微笑告訴她。

  “對,張海成打賭,何必跟那種人一般見識呢?”

  “為了挑戰!彼Z重心長。

  “挑戰?”

  “我說得太含糊了?”他反問。

  她點點頭。

  “其實,我入行已有一段時間。當初的雄心壯志,如今都已實現。突然之間,心情變得煩躁不安,生活失去重心,工作沒有目標,什么事都變得不對勁。而張海成提出的賭局讓我覺得很新鮮,且能證明自己的另一種能力。”

  他微微一笑,繼續說道:“況且,我也實在受不了他的化妝技術。每每須自己再操刀為模特兒重新上妝,這實在太浪費時間和精力了!

  “難怪他會認為你太驕傲!彼肫鹉侨账麄兌嗽谔焯螟B的爭執!澳阍跄芩阶愿Z改他的作品?要是我,我也會生氣!彼狡鹱。

  他苦笑!澳憧赡苷`會了,”他解釋!拔胰匀粸樗瘖y的模特兒拍照。只是,我多拍一組是我化的妝。然后拿給顧客挑選,結果他們選的都是我的!彼悬c開心又有點無可奈何。

  “所以,你們就結下梁子了?”她終于弄懂。

  “算是吧!”他仍是笑笑的。“而且他也太自負了,不是嗎?”他詢問她的意見。

  “所以,你想讓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想讓自己的生活有點改變?”

  “嗯,其實誠如你所說,何必和他一般見識。但他挑明了跟我斗,我又能怎么樣?”

  “所以,你就答應他了。”她又再次替他下了結論。

  想不到,這女孩年紀小小,腦筋還挺清楚的,說話不但有條不紊,還能窺得蛛絲馬跡而揣測出他的意思。不簡單!他在心中贊道。

  “我說錯了嗎?”她見他久久不發一語,疑惑地問道。

  “沒有,你說得沒錯!彼Τ宙傡o!艾F在,你還有什么問題嗎?”他直視她的眼睛。

  你和陸曼君是什么關系?她在心中納罕,但她不敢問,畢竟兩人還只是見過兩次面的陌生人,或許,過一陣,她想。

  “有?或是沒有?”他見她猶豫不決,遂再次詢問。

  她搖搖頭!皼]有問題,我會和你合作的,”她略停了停,不太有把握地接道:“如果你真的認為我可以!

  “要有信心,這是一位成功模特兒必備的要件。明白嗎?”

  “嗯!彼昧Φ攸c點頭。

  “那么,你去換韻律服吧!”他說得極為自然、稀松平常。

  紀嵐卻驚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換韻律服?他想干嘛?

  想起他和陸曼君的傳聞。

  不會吧?她心里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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