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葉紛飛,男子依然練劍。
他手中是一柄木劍,步法穩重,劍法靈動。
練了一陣,他愈是心浮氣躁,突然將木劍一甩,扔入林間。
"沒有慣用的湛盧,不習慣了吧?"
一旁的茅屋走出一個纖纖女子。
"哼!那是夫差的東西,我不屑一用!"
但他心里真正想的又是如何呢?也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湛盧寶劍乃歐冶子大師所鑄,若說歸屬,該是屬他,不過,聽說寶劍都靈性,若它真是認定了你這個主人,你卻將它視如敝屣,豈不傷它的心?"
"劍就是劍,哪里懂得傷不傷心?"
"若是兩者心意相通,怎會不傷心?"她淺淺一笑,似乎知曉了什么。
確實,湛盧於他而言,不只是一柄劍而已,他與它曾相伴數個晨昏,共度多少生死關頭。
"我已棄它,再提仍是無用,倒是你,又不聽話在屋內休息,雖是行功已滿,你也初愈而已,若要招到寒邪,豈不麻煩?"
她嘴角含笑,任他叨念,她更在乎他運功過后,又出來練劍會傷身。
眼見他似乎心事重重,她隨口一問:"還想著殺吳王報仇?"
手遞過巾子給他,刑徹手接過,順勢將她的手握住,拉近身側。
"我只是在想,這世事,你向來都看得比我透徹。世事險惡,人心難測。就拿范蠡來說,他的心機之深,令人汗顏。但我以為他心腸惡毒,是以我的眼中看來的,於我有利便是善,於我有害即是惡;若以越王而言,范蠡即是忠臣。同樣的道理,我行刺夫差,以自身角度來看,是為真理,但以夫差親人臣子來看,我便是惡人了。這世間孰是孰非,實是耐人尋味。"
"嗯!"殘月點頭稱是,難得好惡分明如他,會悟出這些道理。
"帝巫女大人本有命令要我到神殿會合,三日后即是會合之日,而我挾持吳王之事肯定是傳開了,我得回神殿向帝巫女大人請罪。"
刑徹取笑道:"哈哈!那我就是罪魁禍首,讓我陪你回去謝罪。"
殘月睨他一眼,說道:"你總是不正經。"
"我怎么不正經?我正想正正經經回答你一個問題。"
殘月一愣,道:"我又沒問你問題。"
"有呀!上回你問的,我還沒答呢!"
"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為何替你療傷之后我便要出來練劍、沖涼?你不問了嗎?"
"這……我不問了!"肯定不是什么正經話。
"不成,我非答不可,你的身子都給我瞧遍了,得負責到底。"
"你……"她羞紅了臉,半句話也答不出來。
見她悶得滿面通紅,刑徹不由得緊張道:"怎么了?傷又犯疼了嗎?"
他將她的身子摟進懷中,手掌竟就拉開她的衣襟,要瞧她的傷口。
"我沒事!你這人怎么老是這么魯莽,干嘛拉開我的衣服……"
聽到她軟弱無力的斥聲,刑徹心頭一動,手指還停在扯開的衣襟上,他低頭,只見她雙頰飛紅,含羞帶嗔。
何時見過她這般模樣?她常是冷淡的,偶爾斥聲薄怒,就算是最大的情緒。
這般羞怯、柔情似水的神采,足以敲碎每一個心如堅石的男人心,此時的她,真是美艷不可方物。
手指上移,頂起她的下顎,再輕輕撫上發燙的粉頰,感覺到手中的溫度代表她心中的熱情,這念頭傳達至他的腦門,不由得呼吸有些不穩。
而他,正在迷惑著她。
"你不是想知道原因嗎?"他沙啞的聲音,像是催促著什么。
"知……道什么?"連她都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是怎么就喃喃脫口而出了。
"這么健忘?"他輕輕一笑。
他怎會連笑都如此迷人?她有些著迷的看著他,忘情喘息,根本不知所云。
那只修長的手指,此刻正輕如羽般的摩擦著她的下唇,指尖撫住她的唇間,她不自覺的張嘴,輕咬了他一口。
這不經意的動作,就像點燃他心中熊熊烈火,她不及反應,兩片粉唇即被他霸道的吮住。
他先是含住她的下唇,甫又松開,四片紅唇輕輕相觸,溫柔的斯磨著,殘存的一絲氣流在唇間的空隙流竄,帶給她從未有過的忽冷忽熱感受。
密實的擁抱、陡然而升的熱力,教她猶如天旋地轉,她的手指無力的攀上他的肩頭,時而緊握、時而放松,已然意亂情迷。
他松開被吮腫的粉唇,額頭抵上她的,與她宛若出水般的柔眸相對,輕聲道:"這下你可明白了?"胸前的一雙小手慌亂著,不知該進該退,惹得他嘶啞一聲,"別拉了!"他大膽的握住她的手,將之伸入衣內的胸膛。
一觸碰到他光潔挺健的胸膛,肌膚相親的觸感令她深喘口氣,又驚又怯。
他不耐地扯落掛在她身上的衣服,大手一抱,將她攔腰抱進屋內。
瞬時間,她身上的衣物已被他有技巧的褪盡,兩具光裸的身軀相觸時,雙雙發出一聲喘息,她雙腿一軟,站立不住,他作勢扶她躺在睡墊之上,自己則以雙臂支撐,俯在她身上貼著。
"不!我們……我們不是在談話嗎?怎么會……"交纏的熱力使她疲軟,也使她驚慌。
刑徹瞇起眼,飽含欲望的黑眸露出不滿的情緒。她不該分心,不過,用不了多久,他會讓她忘記一切的。
"是呀!我正在以行動回答……"
他的嘴唇微彎,勾勒出一個迷人的弧度,上身野狂的赤裸更有一種頹廢的魅力,他放肆的唇正如雨點般輕吻她的臉頰、鼻梁及唇瓣。
"不要……"陌生的情潮襲來,使她有些膽怯。
嬌美如水的她,使刑徹如癡如醉,火熱的唇與靈活的舌無法控制而放肆的渲泄,由她嫩白的下巴、頸項、肩頭細細綿吻。
他的手擒住她的一雙手腕,拉至她的頭頂上輕輕壓住,另一手在她的大腿處來回揉撫;而他的唇,終於吻上小丘上那獨立的蓓蕾。
"呃……哼……"她難以自制地猛搖螓首,弓起敏感的身子,咬著唇壓抑到口的呻吟。
隱隱約約的理智在告訴她,這是不行的,她應該抗拒;但心中另一個感性的角落反駁──別抗拒這種銷魂滋味。
陰陽交合,日月乾坤,她不能明白,明明兩個獨立的個體──男與女,為何能產生這種銷魂蝕骨的魔力?
這魔力讓她抗拒不了,她幾乎要化為一攤水,融入他的血骨。
他火熱的身軀磨蹭著她嬌嫩的肌膚,他以溫柔又強硬的需索讓她全然陷落。
"讓我愛你,殘月……我的殘月……"
他強忍著,懊惱的想起她的童貞,然而熱烈的欲望正排山倒海而來,他已經不能做得更多。
她總是氣惱自己的身體孱弱,她自卑自己的身段纖瘦,一直以來,她保護自己的方法就是遠離男女情事,她害怕傾心相待的男子會有一絲的嫌棄。
與同年齡的女子相較,她的身段扁平,從來沒有一個男人對她另眼相看,褪下衣物,她更是如同童孩。
每次洗滌沐浴,她著實為著自個兒不起色的女性象徵而氣惱。
畢竟呵!卸下圣巫女的冠冕,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子。
她能為他將生死置之度外,然而,她可以把自己交給他嗎?
她……能嗎?
"我……"她喃喃,感覺喉嚨好緊好澀,說不出話來。
潮紅的臉蛋透露出女性獨特的嬌美,動搖著刑徹的理智。
"噢……"他從不知等待是這般痛苦,讓人感到無比的挫折。"你這該死的巫女!別再折磨人!"
"可……"她仍是說不全一句話,那欲語還羞的模樣更加使人憐惜。
"嗯?"他松開禁錮她的雙手,一手溫柔的撫上她的臉頰,強迫壓抑住欲望。"你可以拒絕,我絕不勉強。"
"我……我怕……"
他必須豎耳聆聽,才聽得到她如細蚊般的呢喃,他欣喜若狂,在這個知道自己等著答案的時刻,心跳如擂鼓。
這無疑是應允了!
殘月不經意的脫口而出,由心里的真實感受,代替她回覆。
"別怕。"他如獲珍寶般,將她的小臉蛋捧在手心。"我知道你在怕什么,而你不知道此刻的你有多美?"
他竟然看穿了她深藏內心的自卑?!殘月心中一動,那種心靈相契的感覺,讓她幾乎要感動落淚。
閉眼又張,她像是鼓足了勇氣,拉著他的手撫住微凸的乳丘,輕聲說道:"我便是這般不起眼,你當真不嫌棄我?"
"傻瓜,你可知我疼你都來不及了!"
瘋狂的襲上她的唇,兩人身軀交纏,而他熱情的擁抱,幾乎要壓碎她。
"刑徹,你……"喘息的空檔,她呼喊著。
"叫我徹,別連名帶姓。"他密密吮住她的唇,這時回話,似乎是好不容易。
她終於受不了,掙扎著抗議:"你……你好重,壓死我了!"
"呃……"刑徹愣了一下,撐起身子,忍不住放聲狂笑。"哈哈哈……"
"笑什么?"她懊惱地掄拳捶了他一下。
"對不住,不過……"他放肆的含住一顆乳蕾,大手則順著大腿內側緩緩而上。
"哦……"她突而細聲吟哦,為他大膽的挑逗而意亂情迷。
"我可不準你再分心。"
夜,如水,是黑暗的,是寒冷的,但也可以狂野,可以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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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哪兒去?"
見穿上衣裳的她起身,他緊緊摟住她,有些孩子氣的霸道。
"不疼嗎?"他坐起身,將她摟進懷里,愛憐的親吻她的發際。
嫣紅的臉蛋染上柔情喜悅,她輕搖螓首,倚在他懷中。
"咱們有貴客到了。"
"貴客?我這兒荒郊野嶺,哪來的客?"
"不信?咱們出去瞧瞧。"
淙淙水流,遠遠即可見到擱在石旁的是一長形物體。
"這……"刑徹飛快奔近,拾起。
"這下子是棄也棄不掉的了。"殘月巧笑倩兮的說。
他由愕轉喜,笑道:"這叫做物歸原主!"
"怎么?不嫌棄它是吳王的賜予?"
他定定地看著她的一雙水眸,似要看入她的心魂,給予的承諾,只有有情人才能知曉。
"不論它從何而來,從今爾后,我將是它最后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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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王對於刑徹行刺一事耿耿於懷,他在親自去找帝巫女討個公道與擴張霸權之間選擇了后者,因為殘月的出現有如當頭棒喝,點清諸多迷障,自此,他留心越國的一舉一動,并策劃要統霸南方諸國,唯有如此,才能一勞永逸。
一個月后,吳王揮軍北上,到達數百里遠的黃池,大會國君,消滅諸異,當他以為已然稱霸南方時,料不到竟會顧此失彼。
姑蘇至黃池,行軍最快要二十日,吳王遠征至黃池,他的軍隊已筋疲力竭,這時,越王句踐終於等到復仇的機會,越軍乘機突襲,將姑蘇城打下,一把熊熊烈火將姑蘇臺燒得足月都不能滅。
吳王遠水救不了近火,他的百勝雄軍全然崩潰,因此拉下臉向句踐求和,并得到應允,因為此時越國仍未強大到足以與之抗衡,但從此以后,兩國平起平坐,共分南方霸主之權。
十年后,越國攻滅吳國,姑蘇城陷,吳王夫差兵敗自盡,越王句踐獨霸南方。
當年殘月的那一席話,到底是點醒了吳王,抑或是陷害了吳王?這個問題,在吳王舉劍刎頸的那一刻,仍是無解。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