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對話很明顯的讓段舞陽全身一震,他的目光略帶遲疑的望向門板,神情既悲傷又哀痛,仿佛在回想著什么,又像在逃避些什么。他緊緊抓著水幽歡的手,忘了放。
她暗自叫疼,卻沒有縮手,睜著一雙晶亮大眼,仔細(xì)的瞧著他每一分細(xì)微的表情。
“走!跟我走!由不得你推三拖四的!
“不,求你饒了我吧!這城里,誰不知道查家老爺?shù)氖群谩?br />
聞及查家老爺,段舞陽的神情又是一變。
“住口!誰誰你說查家老爺?shù)拿?我瞧你年紀(jì)雖小,人倒機靈,怎么這點還想不明白呢?身為查家的人,要吃多好就有多好,還能讓你們家過大半個好年,何樂而不為呢?”
貧窮的人,身體就是最大的資產(chǎn),即使再有自尊,為了一碗白米飯,面子、自尊全都可以舍棄。
段舞陽的身子微微的顫起抖來,因為他想起了不堪的過去。
“怎么了?”水幽歡渾然不理會周遭發(fā)生了什么事,她只注意著眼前陷人痛苦的段舞陽。
“我……”搖搖頭,他深吸一口氣,“我只是想起以前的事!
“以前?”
“是的,我以前也和外面那個孩子一樣!笔潜毁u的。
“哦?”水幽歡下意識的應(yīng)了聲,“想說嗎?”
“我原本是希望你永遠(yuǎn)不要知道的!彼嘈。
“關(guān)于你的出身嗎?”
“是”
該不該說她已經(jīng)知道了呢?她微抬小臉,沉默的望著他,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我以前曾被賣給一個有錢的老爺當(dāng)成玩弄的對象,”聽見她的輕呼,他忍住心中的嘆息,“當(dāng)我知道這件事后,再也無法忍受,所以逃了。”才遇見改變他一生的公子。
“逃的好!彼o緊的抱著他。
“你不覺得這樣的我!其實很低賤嗎?”他低聲問道。
“哪里低賤了?你就是你,是那個變態(tài)的人才需要檢討。”她咬牙似地吐出最后一句。
他還是嘆息了!澳愫蒙怠!彼麥厝岬膿嶂陌l(fā)。
“夠了,再讓我聽到任何一句抱怨我腦袋的話,我絕不饒你!闭UQ郏臍g向他擠出一抹笑。
他低低的笑了起來,擁抱她的雙臂變得十分溫柔。
這時,屋外的爭吵聲漸趨激烈。
“走,跟我走,別以為老子年紀(jì)大了就抓不動你。”
‘不!我絕不去那個地方!
“還回嘴?你真是討打。”
啪的一聲,男孩子的臉上挨了一個耳光。
“打!打死我,我正好不用在這世上受苦了!
“你以為我不敢嗎?”啪的又是一聲耳鏟子響。
男孩哀哀的哭了起來。“鳴,這世界還有沒有天理?”
“要怪,就怪你自己沒生在富貴人家吧!”
惻的一聲,薄薄的木板打開了,段舞陽昂首挺立,他先是注意到衣衫破舊、神情倔強卻又不免露出恐懼的小男孩,然后才看向一旁耀武揚威的老者!胺砰_這孩子!
老者上下打量了段舞陽一眼。落魄江湖的劍客,這種人雖然很難說有什么多大的作為,但卻是最不好應(yīng)付的,因為一個不小心,腦袋就會搬家。
想到這,老者臉上立刻堆滿笑容。“這位壯土,我正在教訓(xùn)自己的孩子,請不要踏這渾水。”
男孩一見到有人插手,連忙叫道:“不,我不是他的孩子,救救我!
這情景,一如當(dāng)年。
段舞陽甩開心中的影像,“放開他,不要為難這個孩子!
“這個…壯士難道不明白閑事莫管的處世保身之道?”想管閑事還得看看對方是什么家世。
“救救我,我不是他的孩子…·,·哎喲!”男孩看見來了個救兵,急著想逃離老人的鷹爪,一個沒注意,被老人重重絆了下,整個人摔倒在地。
段舞陽在男孩落地前牢牢的接住了他,將他帶到自己的身邊,”沒事吧?”
男孩以為會掉疼,所以緊緊的閉著眼睛,再睜開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平安無事,面對救命恩人,他的臉上漾著一抹笑容,小臉上淚水未干,但那抹笑容奇異地溫暖了段舞陽。
“沒事就好!彼D(zhuǎn)頭向倚在門邊的水幽歡,道:“他就交給你了!
“沒問題。”軟軟甜甜的聲音笑道。
男孩順著段舞陽的視線轉(zhuǎn)過身,果然見到一位長發(fā)披肩的大姐姐,他怔怔的瞧著,小小的心里也覺得這位姐姐真是好看。
“來姐姐這邊。”水幽歡最喜歡聰明的小孩.一見他長得清秀可愛,忙不迭的笑道,見他走了過來,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餓不餓?姐姐房里還有許多好吃的點心幄!想不想吃啊?”
男孩猶豫了會,但見這位大姐姐似乎不是壞人,于是重重的點了下頭!跋!
“那就跟姐姐一起進來吧!”水幽歡牽起了小男孩的手,緩緩的往他們的房里去。
老者情急之下大喊,“不!你不能帶他走!他是查家的人…”
好吵幄!水幽歡幽幽回眸,望著段舞陽,要他善后。
段舞陽早有此意,兩人交換一個眼神,水幽歡和小男孩才走進他們的房間,喀的一聲把門板合上了。
“現(xiàn)在,該是我們算算帳的時候了!倍挝桕柮鎸险叩氖菑埡翢o表情的臉。
“算帳?”老者極為訝異,“我們素不相識,算什么帳?倒是你,把我千辛萬苦找來的孩子帶走,你們到底是何用意?我要你們賠我。”
段舞陽嘴角扯開一個要笑不笑的曲線。“你們查家在這里就是王法,說出來的話、做出來的事,這城里沒人敢有半點意見,對吧?”
老者略有得意之色,“可不是?你上街去打聽打聽,我們老爺曾是朝中大臣,辭官歸隱之后,多受皇上的寵愛,每隔三年便會接到宮里的關(guān)切信函,這里誰不知道得罪我們查家就等于得罪了皇上!
“如此一來,你們就為所欲為,強搶豪奪稚齡幼童,甚至還玩弄至死,靠的就是昏庸無能的皇上?”陰冷的語氣緩緩?fù)鲁觥?br />
“你……竟政污辱當(dāng)今圣上,你不要命了嗎?”
“草營人命,推這些孩童墜入火坑,你才不得好死!”段舞陽怒喝。
“你……你到底是誰?”老者退了一步。
“你忘了嗎?十三年前,你從一個名叫李三的人手中買下一個年約十二歲的孩童,你原本覺得這孩子身子骨太高大,不符合你主子的期望,本來不想收,后來還是把孩子買下了,這些你都沒印象嗎?”段舞陽冷笑著,“還是因為這些事對你而言根本是家常便飯,多到你根本記不清了?”
原本以為只是個落魄劍客,原來是個奪命羅剎,老者不住的發(fā)抖,“這位壯士,你說的我實在不知情呵!”
“或許吧!一個中年人的形貌經(jīng)過了十三年,變化有限,但一個孩子經(jīng)過十三年,早已褪去當(dāng)年的模樣了,你不記得這事我也不怪你,不過你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再讓我碰到你又在做這件事。”段舞陽邊說邊揚高了手。
老者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不!求壯士饒命,我也是不得已的啊…”
“混滅人性的事你做得出來,就該有接受制裁的勇氣!
他的嗓音雖溫柔,卻宛如死神的呼喚。老者驚慌的閉上雙眼,唉!他怎么會忘記了呢?眼前的人就是惟—一個從他手下逃過的男孩嘛!
他終于想起來了。那天他帶著一群人去大街上和李三碰頭,李三賣的貨色雖然不太符合老爺?shù)奈缚,但那時候又沒什么人可挑,于是他只好勉為其難的接受,沒想到居然露了口風(fēng),讓那個小孩有機會逃掉,他們好不容易追上了,小男孩卻被個江湖人救走,他以及那些打手全被打得慘不忍睹。
他就知道這個小孩將來一定會回來找他報仇,過了幾年后,他原本以為沒事了,可以好好安享天年了,沒想到該來的還是會來,他長嘆了聲,這是報應(yīng)。
那致命的掌風(fēng)已經(jīng)凝聚在手心里,看著眼前的人,段舞陽居然猶豫了,這一掌他揮還是不揮?這時候殺了他,還有什么意義?
其實,若認(rèn)真的想一想,他應(yīng)該感謝這些人才對,若不是他們的苦苦相逼,或許他這一輩子都不會認(rèn)識善良的公子。
然而,除了他之外,還有許多無辜孩子的清白被他們毀了,甚至連生命也沒了,還有些人或許一生只能躲在黑暗中。公子教過他,做人要有俠義心腸,他該為他們申冤復(fù)仇的。
***
回頭逐漸偏西,猶帶著夏日余威,正向大地施展最后的熱力。
一聽到熟悉的腳步聲,水幽歡便打開房門,撲進眷戀已深的懷抱。
“歡兒!彼o緊的回抱她。
迎著他的是一張如花似玉的笑顏,心中的郁悶頓時開朗。
“都解決了?”
“嗯!”
“那就好!彼裏o憂的笑著,順便為他抹去眉間的小樓。“回來就行了。”
“你不問我到底把他怎么了嗎?”他柔聲道。
“不問,因為那個人的死活與我無關(guān),必要的時候,我是很自私的!彼魂P(guān)心她想關(guān)心的人。
段舞陽低低的笑了起來,“我沒有殺他!
“便宜那家伙了!彼櫚櫛亲。
他又笑了,“他也是受人指使,所以我決定放過他。對了,我有沒有跟你提過,我就是在這個村子長大的?”
“真的?”她托著腮,說道:“帶我去看看你以前住的地方!
“好!彼蝗幌肫鹉莻小男孩,“那個孩子呢?”
“我已經(jīng)送他回家了!
“原來他有家!彼械饺粲兴,“我還想若是把他帶回異人谷,不知道公子會不會同意!
水幽歡挑高眉,“你把他想成你自己了?傻瓜,人家可是有家有親人的,只是因為貧窮,做父母的才被錢引誘而做下錯事,當(dāng)我把孩子帶回去的時候,他的父母可高興得不得了呢!”
知道事實真相,段舞陽才覺得自己想太多了,或許打從一踏進這里,所有的回憶都如潮水般涌人自己的腦海,才下意識的把當(dāng)年的自己投射在小男孩身上了吧?想想還真好笑,他竟然想模仿主子救人的行徑。
“喂!我可不許你的腦子里裝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喔!”水幽歡挽起他的手,親親熱熱的說。
“有你在,我怎么敢亂想呢?”
“呵呵,現(xiàn)在去瞧瞧你原來住的地方吧!”
他們在傍晚時分來到這座極為富有、位在城郊的大宅,他倆悄悄地往偏門走人,小心翼翼的避開傭仆,繞過幾個小道,來到一個小小的后院,院中有個破舊的柴房。
“就是這里了!
記憶中,這間柴房并沒有如此破舊。《挝桕柊欀,推開似乎已無人居住的柴房,一股灰塵隨風(fēng)揚起,他怔了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以前就窩在這么小的地方。
“床還在。”
段舞陽舉手輕拍木板床上的灰塵,卻意外地發(fā)現(xiàn)木板因破舊腐蝕,竟然不堪他的手勁而倒蹋,他怔愣了好久,才銷調(diào)的看著水幽歡。“原本希望……至少該有個坐的地方!
水幽歡搖搖頭,因為心疼他的際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邊是我工作的地方,沒日沒夜的劈著似乎永遠(yuǎn)劈不完的柴,晚上,還得摸黑將柴堆分批裝好,等管事的人回來拿,至于用不完的柴就堆放在房里,夏天,這里總是堆著滿墻滿屋的柴,冬天,卻又因為柴火需求量大,而顯得冷冷清清的。”
她點點頭,沒有多說一句話,只緊緊的從后抱住他,她的溫柔,讓他心中流過一道暖流。
“過去的一切像個束縛般,緊緊的把我包圍,現(xiàn)在,真的都已經(jīng)過去了。”他又瞧了小屋一眼,像個最后的巡禮似的,把這里的事全都拋在腦后,而后回過頭,牽著她的手。
輕松愉悅的心情,讓他笑的無優(yōu)!白甙,該回去了!
“嗯!”
她點點頭,笑得更燦爛了。
***
異人谷內(nèi),等待他們的,卻是一場未知的風(fēng)暴。
“爹,我回來了!
換回俏麗女裝的水幽歡,笑吟吟的和段舞陽儷影雙雙的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她先向水無涯福了福,才一一見過異人谷的段鵬飛和段夫人,她實在太快樂了,以至于忽略了老爹的臉色發(fā)青。
“你給我說清楚,你怎么自己回來了?”水無涯猛翻白眼,直接把女兒抓到自己面前。
“我為什么不可以自己回來?”她被罵得一頭露水。
“你的未婚夫為了你出谷,你怎能……跟他一起回來?”水無涯長指不屑的指著段舞陽,心里老大不爽。
“爹,關(guān)于這事…”
水無涯打斷了她的話!澳闾幌裨捔!”
“我正要跟你說……”她還是不放棄。
“不用說了,反正我已經(jīng)決定,等你回來,立刻讓你成親!彼疅o涯哈哈大笑。
“成親?跟誰?”水幽歡叫道。
“還有誰?我把你給寵得無法無天,但這不代表我把你的腦子也寵壞了吧?”
“爹!”什么跟什么啊?她完全不懂。
“好好好,我知道女孩兒家臉皮薄,不過,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何況你和青兒早有婚約……”
“停一一一”水幽歡連忙喊停。
“不孝女,聽聽老爹的話會怎樣?”水無涯雖是大老粗一個,倒是標(biāo)準(zhǔn)的寵女兒,一見她臉色真的不善,姿態(tài)馬上放低下來。“叫你成親又不是叫你去怎樣!
“會出問題的啦!爹,我不能嫁給段若青。”
水無涯以為自己聽錯了,仍傻傻的望著她。
“我真的不能,也不會嫁給段若青!彼臍g再次強調(diào)。
“別開玩笑了。”
“這不是玩笑,這是認(rèn)真的,我真的不能嫁給他,因為……”她已經(jīng)和別人有了夫妻之實。
段舞陽適時扶住她的雙肩,接著她的話說:“因為她要嫁給我!
“舞陽。”
她一回眸,就接觸到他溫暖的眼神,于是她心安了,她有信心改變父親的頑固想法。
“水老爺,我什么也沒有,有的,只是一顆赤誠的心,我希望你把歡兒嫁給我,我會好好待她的!
水無涯有些反驚,他回避段舞陽那炯炯有神的目光!斑@……實在是……歡兒你……”
“爹,你就成全我們吧!”
唉!他就知道過度縱容歡兒的下場,就是讓她做出驚世駭俗的事來丟自己的臉。
水無涯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的吐出來!皻g兒,你的夫婿已經(jīng)定了,那個人就是青兒,其他的人選我一概不接受!
“爹!蹦挠羞@回事?
“不用叫,我這回是打定主意,絕不改變!眲e說他們兩家早有婚約在先,就算只是隨口一句承諾,他也要死守到底。更何況,一個下人哪比得上異人谷的少主?尤其異人谷又是這么一個超凡脫俗的地方。
“爹!”她火大了!耙弈闳ゼ,我不理你了!
“耶?”他奇道:“你怎么這么倔呢?”
“你才像只牛咧!”
“你…..
“兩位可否讓我說句話!倍矽i飛原本還看戲看得正樂,但迫于接下來可能會演出極難看的場面,還是出聲制止了!斑@件事除了歡兒,我想青兒也有意見,不如等青兒回來.”
“不用等了,就這么決定吧!反正做兒女的不能不聽父母之命。”水無涯想得挺美。
水幽歡重重的悶哼了聲,還想說些什么,卻讓段舞陽以眼神制止。
“不知水老爺反對我的原因是什么?”段舞陽問道。
問得可直接了,水無涯也不跟他客氣!澳隳芙o歡兒什么?財富?地位?還是權(quán)勢?”
都沒有。段舞陽臉色凝重了起來。
“爹啊!你怎么這么俗氣?”水幽歡叫道,只差沒拿白眼瞪他,罵他老頑固。
“這不是俗氣,這叫實際。”
“當(dāng)初娘嫁給你的時候,你不也是兩手空空,啥都沒有!蹦腥瞬欢贾灰朴袥]有志氣嗎?
“但我有一身的好本事!
“舞陽也一樣啊!”
“他會做什么?”水無涯挺不屑的。
“他……”水幽歡還想再說,前傾的身子卻被扯住了。
段舞陽心疼她的為他出頭,不忍再讓她直接面對父親的炮火,遂溫言道:“請你給我一點時間,我會向你證明我的能耐。”
“哼!”還不知道青兒的態(tài)度咧!水無涯滿心打算的就是讓他們盡早成親。
撂下話來,段舞陽這才有機會見過段家老爺,知道公子尚未回谷,心中微覺不安,當(dāng)場便想出谷尋主。
“我跟你一起去!彼臍g一刻也不想與他分開。
“你們都不用走,因為青兒希望你們在這里等他回來!倍矽i飛呵呵說道:“關(guān)于這個,青兒也早有安排,你們是不是也該聽聽他這個當(dāng)事人怎么說?”
“段叔叔,是不是若有他留下什么?”
“他留給你們一封信。”
“信?”
不僅兩個小輩好奇信上寫些什么!就連兩個長輩也急著知道段若青的想法,四顆頭顫聚精會神的瞧著一紙俊逸的字跡,上頭寫著
舞陽:
當(dāng)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明白歡兒對你的感情了,我相信這件事對你的影響不可謂不大,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思考將來的路,或者已經(jīng)打算出谷。
我明白這對你而言并非易事,因為你向來只把異人谷當(dāng)家,但你的未來不應(yīng)該被限制住,在其他方面,你可以做的比任何人都好,例如照顧何家莊十三口人,幫助武當(dāng)新掌門的繼位大禮,還有江南的木材批發(fā)商行等等,這些還不足以讓你累積自信心?
原諒我這么久才向你說道歉,當(dāng)初我不該安排你進異人百,讓你一直存有依賴束縛的感覺,不過轉(zhuǎn)念一想,這也不能算是不好,要不,你怎會認(rèn)識歡兒呢?
歡兒,你的心事我也明白,我爹那邊已經(jīng)完全了解了,要解除婚約不是難事,恐怕你爹的阻力會比較大,關(guān)于這點,我就愛莫能助了,或許,你讓舞陽說說他曾做過的事,會稍稍改變你爹的想法。
最后,祝你們
心想事成
若青上
看完信后,水家父女的表情一樣納悶。
“舞陽,為什么若有說你做過的事會改變我爹的想法?”她很好奇,難道還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這個…”段舞陽剛毅的臉上泛著些許紅赧。
“何家莊的十三口人……”水無涯沉吟了下,“這是前年很轟動的案子!
“爹,你知道?”
“是啊2當(dāng)時傳說何家無緣無故的得罪官府,要遭到滅門之禍,后來是一位年輕豪俠救了他們……莫非
水幽歡的雙眼閃爍著欣喜的光芒,仰頭望著他,“都是你一人干的?”
段舞陽點頭。
“武當(dāng)新任掌門的繼位典禮,那是去年的事了……”水無涯邊回想邊興奮的道:“我還記得,那天邪教的人上武當(dāng)山挑釁,武當(dāng)前任掌門因病去世,而年輕的一輩臨敵經(jīng)驗太差,后來有一群劍客打退了邪教的人,不留名,也不參加典禮,匆匆來去……”
“那也是你?”水幽歡的雙眼睜得老大。
段舞陽的表情更為靦腆,連點頭都不敢。
“哈,我就知道我沒看錯人,那……不對,你還騙我說你從未出谷!毙∧樢话澹_始算舊帳。
“是不常出谷,何況……那兩回都是公子命令我去的!
他的解釋已經(jīng)無法滿足水家父女了。
“反正你就是騙我!彼街∽臁K龉饶敲炊啻,卻從來沒找過她,實在過分。
“歡兒,我……”他期期艾艾的解釋。
水無涯一掌拍在他肩上打斷了他的話,“好樣的,做我輩俠義中人,你夠格。”
“水老爺,我……
“還老爺啊?該叫聲岳父了!彼疅o涯嘴笑得都要裂開了。
水幽歡大叫了聲,“爹,那你是答應(yīng)我和他的事了?”
“呵呵,當(dāng)然,有這么好的女婿,我樂得很呢!不過,那信上提到的江南木材商行是怎么回事?”
“那個…只是我閑著打發(fā)時間,意外拓展的事業(yè)!
有什么不對嗎?為什么除了已知內(nèi)情的段老爺外,其他的人都在瞧著他?
公子曾說有興趣是件好事,為了培養(yǎng)興趣,找點事情做是最好的方法,所以他選擇自己最熟的木材開始,哪知道他挑選的木材品質(zhì)好,江南的人多來向他訂貨,搞成現(xiàn)在這么一大間商行,他也覺得不妥,所以一年有大半的時間他都持在谷里,很少去巡視。
“商行耶!歡兒,你的眼光真不錯!
“看吧!我就知道他會有出息!焙呛呛,嫁到一個金龜婿了。
“我想挑他的毛病都挑不出來!惫挚上У摹
“是!是。 彼纳袂闃O為愉悅。
水無涯搖頭道:“就只一點不好,你去當(dāng)商行老板娘,我的嫖局怎么辦?”
“爹——”拉長了聲音。
她才懶得理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