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和張嫂成了無話不聊的忘年之交,每天一回到家小仙便習(xí)慣性地往隔壁跑,張 嫂會拿一些小點心,泡一壺茶然后兩個人聊個三、四十分鐘。
其實小仙會老往鄰居跑的另一個理由是為了蕭逸寧,那個沉默得像個啞子的小孩, 只是她很少遇見他,就算他原本是在客廳玩玩具或看電視,一見她來也會逃回房里。
知道了他可憐的遭遇后,小仙對他的自閉已有了心理準(zhǔn)備,她只希望有志者事竟成 ,也許耐心誠心能幫助這個小男孩重新面對生活,他還小,往后的路還很長,總不能就 這么過下去吧?退縮和逃避可無法迎接未來社會的競爭和挑戰(zhàn)。
再者,她不曾在隔壁屋里見過其它人了,就連那天看見的那個自大家伙都沒再見過 ,難道他不住這兒?
疑惑歸疑惑,小仙早就決定不過問別人的家務(wù)事,她關(guān)心的只是小男孩究竟何時才 肯對她開口說話。張嫂說他打從父母出事后便不說也不笑,想起來真讓人心疼。
他那些哥哥姐姐應(yīng)已為人父母了吧!何以竟忍心對一個可憐的孩子如此冷酷?他是 這么無辜。
話說名門世家就是有許多外人不知的丑惡,她很慶幸自己生長在一個富有卻又單純 的家庭。
這一天,小仙下午三點就回到家,她買了張嫂愛吃的紅豆餅,又沖動地在經(jīng)過玩具 店時買了一個大型機(jī)器人,連家門都沒進(jìn)去便直接按了鄰居的門鈴。
出乎她意料之外,開門是竟是小寧,想來是張嫂在忙要他開的。
男孩一拉開門見到是她就想跑,小仙反應(yīng)神速地捉住他的手,令她訝異是他不叫也 不鬧,只張著大眼盯向她,眼中所有含的孤傲無助令她的心忍不住一緊。
「你好!小寧,張嫂呢?」小仙親切地笑著問,由于怕他又逃跑,所以小仙一直沒 有松開手。
男孩看向廚房的方向,小仙想張嫂應(yīng)是在那兒忙著。
她蹲下來,摸摸他的頭,并將機(jī)器人遞過去。
「送給你的,喜不喜歡?」
小男孩依然倔強(qiáng)地看著她,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
小仙想著自己若是一直拉住他,恐怕他就這么跟她耗上了,只好嘆口氣。
「好!姐姐放開你,你不要走好不好?陪姐姐玩機(jī)器人。」
他的表情絲毫沒變,小仙只好輕輕放開他,并將機(jī)器人拿到他面前。
他還是跑走了,而且將機(jī)器人撞掉在地上。
張嫂聞聲跑了出來,手上端著碗湯。
「怎么了?什么聲音……」待她見了跑上樓的小寧和仍蹲在地上的小仙后似乎明白 了一切!赴Γ】磥碛植缓攘,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呢?」說著把顯然是要給小寧喝的 雞湯一口喝了精光。
小仙感覺張嫂是有點兒急躁,畢竟要在這樣特殊的家庭中工作的確有它的困難。
「對不起!都是我……」她站起來,順道撿起了機(jī)器人。
「不關(guān)你的事,我在廚房給他熱湯,聽見門鈴以為是二少爺,他經(jīng)常忘了帶鑰匙, 所以叫小寧少爺給他開門……不過這孩子也真是的,又不是陌生人了,老躲著做什么? 」張嫂指指椅子讓她坐下。
「我想他還是缺乏安全感,見人就怕!
「總不能老是……哎呀!你還帶了紅豆餅來,這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總是我吃您做的點心,今天換我?guī)Я诵﹣怼!?nbsp;
「你坐會。∥胰ヅ莶瑁覀冞叧赃吜。」張嫂又往廚房去,把說了一半的話題忘 得一乾二凈。
小仙邊把玩手上的機(jī)器人邊打量著這屋子,和她第一次進(jìn)來時相比,明顯地整齊多 了,擺設(shè)品也漸漸增加,應(yīng)該是張嫂閑暇時慢慢整理的吧!
不經(jīng)心地,她發(fā)覺樓梯上躲了個人,只探出個頭,露出一只大眼睛盯著她看。
小仙當(dāng)下就有了個底,漫不經(jīng)意又把眼光在房四周晃一晃,最后回到手中的機(jī)器人 身上。
「唉!你很傷心吧?」她用手摸了摸機(jī)器人的臉!竿!還掉眼淚了啊?別這樣, 雖然你很想跟小寧做朋友,可是小寧不喜歡你,我們不能勉強(qiáng)他,對不對?」
她偷偷瞄了一下,那眼睛還在,于是她又長長地嘆了口氣。「也許他只喜歡他的挖 土車,討厭你,所以才不要你,我想……我還是把你送回……」
咚咚地腳步聲傳來,男孩一下子就沖下了樓梯并站在她的面前。
小仙努力控制自己過快的心跳,有效了!她高興得想跳起來。
她把機(jī)器人遞給小男孩,這回他伸出瘦小的手接了過去,還用力點了點頭。
小仙知道那是「謝謝」的意思,開心地把男孩摟進(jìn)懷里。
「小寧好乖啊!姐姐喜歡你!
也許她太專心于小寧的反應(yīng),沒注意到有人開了門,只奇怪安靜的小寧為什么忽然 用力掙開她的雙手再一次逃回樓上,他剛才明明接納了她。
「你是誰?在這兒干什么?」低沉略帶怒氣的聲音傳來。
她回頭,終于看見了那個男人,那該住在這兒卻始終沒出現(xiàn)過的人,他正皺著眉頭 看她呢!
小寧可是因為他才逃開的?
小仙想著,心思回到那個星期天,她靜靜蹲在小寧身旁好一會兒,而小寧逃進(jìn)屋去 沒一下子,這家伙的車就出現(xiàn)了……嗯!有很可能小寧是害怕他,一個兇惡的繼兄是討 人厭的,張嫂不是說過他們眼中只有錢嗎?除了老二之外。
他似乎還等著她回答,眉毛因不耐煩而聳得更高了。
哈!她是冒失了些,但可不是膽小鬼,要瞪大家一起來瞪,難道她的眼睛會比他小 ?
小仙手插著腰,擺出一副明顯是由電影上學(xué)來的女流氓姿勢。
☆☆☆
他如果不是情緒這么惡劣也許就要大笑出來了。
他和公司里的一位經(jīng)理討論一個CASE,雙方意見相差很大,氣氛也顯得火爆,他一 怒之下甩頭離開了公司。
對那些商場上的事他一點興趣也沒有,只為了老頭子那該死的遺囑就得受這種罪是 他到現(xiàn)在仍無法接受的。
蕭逸臣,一個自由自在,頗有名氣的攝影家,為了可笑的一張紙被迫放下手邊的工 作和無拘無束的日子接下建設(shè)公司的事務(wù),在凡事都不懂的情況下任人呼來喚去,教這 教那的,負(fù)責(zé)人不是他嗎?為什么那些家伙可以在看見他時恭敬地向他行禮問候,卻在 他對一些事情提出疑問時以看白癡的同情目光看他?
挫折感重重地打擊著他一向自負(fù)的心,而他骨子里慣有的驕傲卻不肯讓他就此放棄 ,他不會認(rèn)輸?shù),一定要做到能完全掌握手下的人?nbsp;
所以他花費了精神去學(xué)習(xí),甚至不惜向公司一個小小的助理請教,當(dāng)然他還學(xué)著控 制自己的脾氣,先記下那瞧不起他的人有什么關(guān)系?他們都認(rèn)為他混不過三個月,等一 切都在掌握之中時就可以看見他們懊惱的臉了。
所以,如果不是那位經(jīng)理說話太過分,他絕不會不這么摔門離開的,全公司的人都 只敢暗地談?wù)撝呛翢o能力的公子哥兒,而那家伙竟敢當(dāng)他面說出來?谖鞘悄敲床 屑,他沒有痛揍那凸肚子的侏儒算是客氣了。
開車時他憋了一肚子氣,簡直是用飆的回來,也許過些日子會收到三、四張交通違 規(guī)罰單,誰在乎呢?老頭子不會介意把他的錢拿一部分出來為不肖子付罰款吧?
然后,他一進(jìn)家門,小鬼轉(zhuǎn)身逃回樓上,張嫂也不見蹤影,只有一個陌生女孩面帶 怒氣地看著他,在他開口問話之后居然還擺出一副黑道女老大的模樣,這一切讓他直想 破口大罵,沒想到回了家還不得安寧。
「嗯!你究竟是誰?在這兒偷偷摸摸地做什么?誰讓你進(jìn)來的?」他一連問了三個 問題,是怕自己不說些什么的話也許會不聽她解釋便扔她出去,他也許率性慣了,有些 粗暴,卻從不曾對女人動粗。
「什么偷偷摸摸?你說話客氣點。」小仙既要保持姿勢,又要以手勢表達(dá)她的激動 ,是以整個人搖搖晃晃,似乎難以保持平衡。
蕭逸臣差點沖過去扶她,幸而隨即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他發(fā)什么神經(jīng)?她就算跌成 了粉碎也不關(guān)他的事。
「你到底是誰?再不說的話我可要叫警察了!
「警察只捉壞人,像你這種冷血無情,視錢如命,罔顧倫理的人才該怕警察!
她全身都酸痛了,扮演女流氓果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最后她恢復(fù)了正常的站姿,又 覺得氣勢上稍嫌不足,于是將雙手抱住胸前。
「你……」那兩道濃眉又高聳起,「你這個瘋子在胡說些什么?這是我家,你是個 闖入者!
「我……」
「哎呀!二少爺!你回來了!箯埳┨嶂鴫夭枳叱鰜怼!高@么早……不是才三點多 ……」她放下手中的茶,緊張地說:「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還是東西忘了……」
「她是誰?」蕭逸臣沒理會張嫂問的一大串問題,徑自指著黎小仙。
「哦?她呀……」張嫂笑道:「是我們的鄰居,就住隔壁嘛!經(jīng)常過來陪我聊聊天 、喝喝茶的。」
「你告訴她我冷血無情,視錢如命,罔顧倫理嗎」
四只眼睛全看向黎小仙,張嫂還一副不懂他在說什么的模樣。
其實這怎么能怪她呢?她也是聽張嫂叫他「二少爺」時才知道他是蕭家老二,并非 那個為了遺產(chǎn)百般排斥小寧的貪婪者。誰讓他一臉兇惡?小寧見了他便逃個飛快,她會 這么想也是情有可原啊!
「也許……有什么誤會吧!」張嫂終于吶吶地說,看看小仙,又看看蕭逸臣。
「不管是不是有什么誤會,這種客人在的時候你最好跟在一旁,小心些總是好的。 」蕭逸臣皮笑肉不笑地對張嫂說。
「喂!你是什么意思?什么『這種』客人?有什么話就直說,何必拐彎抹角的!」
「你不就是那天在外頭鬼鬼祟祟的人嗎?誰知道你老往這兒跑有什么企圖?張嫂老 實好欺騙,我可不一樣。」
「二少爺!……」
「我鬼鬼祟祟!」小仙指著自己大喊:「從沒有人說過我黎小仙鬼鬼祟祟。馬路是 你家的啊?我就是要站在那兒又怎么樣?」她喘口氣,指向他。「你這個傲慢無禮的家 伙,讓張嫂一個老人家打理這么大一個家,忙進(jìn)忙出一整天不說,連個說話的伴都沒有 ,還得忍受你的臭脾氣,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啊你?」
「我的良心用不著你操心。」
「誰要浪費精神去操心你的良心?我是關(guān)心張嫂的福利,你太苛薄她了。」
「小仙!算了啦!你……」張嫂焦慮地想制止她。
「張嫂!你別擔(dān)心,他不要你的話你可以到我家和王媽做伴,我爸爸從不會讓她累 著,當(dāng)然對你也一樣!
「你說夠了吧?沒事的話,請回吧!黎小姐。」蕭逸臣讓了讓路,嘴角有嘲諷的笑 容。
小仙拍拍張嫂的手要她別擔(dān)心,繼而甜甜地對蕭逸臣笑著。
「我這就回去了,再見!老伯!」
可惜她的行動還不如臺詞那么帥,地毯隆起的一端絆得她整個人往前倒。
蕭逸臣伸手一把撈住了她,第一次他對自己一向靈敏的反應(yīng)感到不滿。這樣無禮的 女孩讓她跌個狗吃屎豈不是很好,至少可以削削她的銳氣。
小仙覺得挺糗的,竟受了他一次恩惠,如果不說說話拉回面子肯定會被嘲笑。
于是她從容地站好,又給了他一個極燦爛的笑。
「謝謝您!沒想到您年紀(jì)大了,身手還很敏捷!
「好說!故捯莩急饬吮庾臁
小仙見他沒動氣,憤憤地離去了。
蕭逸臣搖頭。
「黃毛丫頭!顾緡佒
「二少爺!……張嫂在一旁低聲喚他,頭抬都不敢抬!竸偛拧瓕Σ黄!小仙說 了那么多……其實她很可愛,很善良,所以才會替我想那么多。我在這兒都幾十年了, 怎么會有什么抱怨和不滿呢?真的……」
「我明白,張嫂!不干你的事!顾酪磺腥悄桥⒆砸詾槭堑膫b義心腸作祟 。
「你也別怪小仙吧!她是個好女孩,絕對無心……」
「算了。」
「你……二少爺!你不會不準(zhǔn)她來陪我吧?有時候,我很喜歡和她聊聊連續(xù)劇什么 的!
「別把家里的事拿來聊就好!
張嫂頭又低下了,讓他自覺不忍。
「總之……少讓我見到她,至于我不在的時候就隨你了!顾粗蠇D人露出笑容 ,又問:「小寧呢?又躲在樓上?」
「是吧!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改天吧!我既煩又忙的,哪有心情?」
「對了!你怎么會這時候回來?」公司五點下班,而他一向得忙到八、九點,難怪 張嫂訝異。
「因為……」想起和同事的沖突,他嘆氣。「算了!我還是回公司吧!晚飯別準(zhǔn)備 我的,我會自己解決的!顾T口走。
張嫂跟過去。
「你可得好好吃,別忙忘了!
「知道!
他停了停忽然決定了什么似地回頭。「張嫂!」
「什么事?」
「如果你一個人忙不過來就再找個小女傭吧!反正我們也不是請不起!
「沒這回事!箯埳⿹u頭!肝颐T了,不覺得累!
他點頭。
「反正這事讓你自己決定,我只想說……我不希望你累倒!
「謝謝你!二少爺!
「嗯!」他又點個頭,出門去了。
張嫂感動得想掉淚,忽然又扯著嗓門朝樓上大叫:「小寧少爺!下來喝雞湯了,待 會張嫂開電視給你看,是卡通耶?有機(jī)器人那種,你最喜歡的哦……」
☆☆☆
一日,陽光大得驚人,一走出室外便覺得熱烘烘的,讓人覺得昏昏沉沉極不舒服。
「奇怪,都秋天了還這么熱!估栊∠杀г怪
「只有這幾天吧!」季薇無奈地笑道。
「阿薇!你心情可好些了?前些日子你連話都不想說,老一個人發(fā)呆,真悶死我了 。」
「真對不起,小仙。」
季薇何嘗是心情變好了?只是一件事老壓在心頭沒個定數(shù),久而久之就只有試著將 它暫時拋在一邊。問題根本還是沒解決呢!叔叔軟硬兼施,威脅利誘地要她配合點,想 來那次她搭上黎時彥的車卻毫無行動令叔叔極度憤怒,沮喪卻沒能使他打消那個念頭或 轉(zhuǎn)移目標(biāo),也許她的態(tài)度不明讓他仍存有希望吧!
至今她仍很矛盾,傷害別人,尤其是最好朋友和其家人是她怎么也不愿意的,但遠(yuǎn) 在國外需要妥善療養(yǎng)的母親該怎么辦」
幾次答應(yīng)了叔叔,面對黎時彥時卻又退縮了。并非他給她厭惡的感覺,相反的,就 是因為他給人的感覺太好了,又對她……對她那么關(guān)心,幾乎是撼動了她纖細(xì)的情感, 讓她愧疚萬分,根本無法擠出笑容,如叔叔所說地做出些惡心的動作。
這事就這么懸著了,叔叔成天想找機(jī)會再提,而她盡量躲著他,謊稱身體不舒服。 當(dāng)然是拖不了很久,畢竟叔叔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忍不住幾天便會爆發(fā)了,能耗幾天就 這么耗吧!她已無心預(yù)先煩惱這些,時候到了再說。
還有,她想去看看母親,打從她去了國外已經(jīng)好久了,她還沒去看過她呢!每回不 是叔叔忙無法去,就是療養(yǎng)院說母親當(dāng)時情況不便見人。
雖然沒有意識,見了她也認(rèn)不得是自己的女兒,季薇還是渴望親自詢問有關(guān)叔叔母 親的事,也許母親在高科技的治療下有了奇跡似的進(jìn)步呢!再不然,母女間心靈的相通 可以讓她知道母親的意見,她是這么想的。居然有這么久沒見到母親了,就算是每回見 了她都會哭個不停,但母親總會想念她的吧!她一定希望女兒能常去看她。
「阿薇!你怎么了?又發(fā)呆!
「噢!對不起!你說了什么嗎?」
「我說我老爸很關(guān)心你,經(jīng)常問起你的事,我都懷疑他想要你當(dāng)他的女兒而不要我 了。」小仙笑著說。
「黎先生是個很親切的人!顾f著,因記起他在車上對她的細(xì)心關(guān)注而微笑。
「我早說過我老爸是個大好人,不過那天幸好我爸的車經(jīng)過,否則你怎么辦?
那么晚了,你究竟去那兒做什么?我不記得那附近有什么同學(xué)住……」
「我……我只是心情不好,搭公車亂跑,下車后又走了好久,就到那兒了嘛!
幸虧黎先生看見我!
「黎先生?」小仙眉頭又皺起來!嘎犎思疫@么叫我老爸還真刺耳,尤其是你,叫 得好不自然!
「其實我該叫他黎伯伯或伯父,可是他看起來太……太年輕了些,叫伯父反而怪怪 的!
「千萬別叫他伯父,會傷了我老爸的心。你知道嗎?我老爸十八歲就和我媽結(jié)婚, 即使在他們那個時代,那種年紀(jì)結(jié)婚都算早的了?赡苁俏易娓冈缡牛巡凰闵俚漠a(chǎn)業(yè) 都給老爸,老爸沒有經(jīng)濟(jì)壓力的關(guān)系吧!不過我出生后日子可就苦了,我媽去世,爸要 念書,還要處理公司的事,好些時候我只好托人照顧!
「你……沒有較近的親戚了嗎?」
「很少,不過爸去當(dāng)兵時將我托給遠(yuǎn)房的表親,這當(dāng)然是我老爸后來告訴我的,當(dāng) 時的事我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你還小嘛!不過,你父親真了不起,一個男人要帶大一個小孩是很辛苦的!
「所以口羅!我最愛我老爸了,他是無人能比的,不像……」她想起了那個傲慢粗 魯?shù)泥従,不由得一臉厭惡?nbsp;
「怎么了?話說了一半。」
「沒什么,說了掃興。該吃飯了,想吃什么?」
「沒什么胃口!
「那我們?nèi)コ员?巷子口那一家!?nbsp;
季薇點點頭,兩人往校門口走去,有位學(xué)長從后頭追上來,并叫著季薇的名字,她 們正待回頭,他卻已站在一旁了。
「請你吃中飯,好嗎?」
他是四年級不知那一系的學(xué)長,由于外表出色個性又活潑,加上自信心十足,所以 是學(xué)校里挺出名的人物,也就因為這樣小仙才知道他。
他說話的對象明顯地是季薇,他甚至不曾看她一眼,這令小仙覺得有點厭惡,又是 一個不懂禮貌的家伙。
季薇扯動嘴角笑了笑。
「抱歉!我有朋友在。」這是她的回答,意思是「不」。
那位學(xué)長看了小仙一眼,聳聳肩。
「沒關(guān)系,可以一道去!惯@么說言下之意就是--好吧!順便請她,可以追上你 的話多花點錢也無所謂。
這種態(tài)度讓小仙覺得有些火,又不便當(dāng)面發(fā)作,于是轉(zhuǎn)過身去不再看他。這么沒格 調(diào)沒水準(zhǔn)的人究竟憑什么成為同學(xué)注目的焦點?他還沒有她老爸一半帥呢!就會?幔 阿薇不會喜歡這種人的,和他一塊兒吃飯只會引起胃痛而已。
季薇似乎也看不慣他的態(tài)度,方才勉強(qiáng)露出的禮貌性笑容已經(jīng)消失。
「對不起!我們還有事!
「總得吃飯吧?」
「你沒聽說過女孩為了漂亮能少吃就少吃嗎?學(xué)長,我們今天剛好不打算吃飯。」
此時另有三三兩兩的同學(xué)走過,這位學(xué)長似乎因注意到別人投射過來的眼光而笑得 更瀟灑。
「考慮一下吧!我可不會約你第二次了!
這么自戀的話小仙是聽不下去了,她拉著季薇站到他面前。
「阿薇!對學(xué)長說謝謝!
「哦?」季薇看著她,有些疑惑。
「謝謝學(xué)長以后不會再約你了。」
「謝謝學(xué)長。」季薇聽話地鞠躬。
兩人就這么手拉手走了,回頭見那學(xué)長正以不自然的語氣對兩個男生說些什么,想 來是一些掩飾自己失敗的話吧!
大笑一場后,小仙憂心地說:「這種人最無法接受失敗了,也許會捏造一些對你不 利的謠言呢!」
「理他做什么!由他去說嘛!」
「也許會說得很難聽……」
「我不會在乎的!
「也許我不該那么直接地給他難堪!剐∠扇杂行⿹(dān)心。
季薇則笑了笑。
「橫豎我都不會他一塊兒吃飯,如果你沒有行動,也許我說出來的話更難聽呢!
別介意了,這種事以前又不是沒發(fā)生過。」
「以前也有過?」小仙張大了嘴。
「無數(shù)次了。」
「我怎么都沒撞見?」
「想約我當(dāng)然是趁我一個的時候,今天這可能是過于自信了!
「原來……真有那么多人在追求你,我還跟老爸說你根本很少和男孩子說話!
「你說這些事做什么嘛!」季薇有些懊惱地斥責(zé)道。
「是我爸問起的,那些日子你好沒精神,他問我你是不是有了感情問題!
「你……你父親他總是對你的朋友這么關(guān)心嗎?」
「我的朋友很少,我爸見過的就更少了,除了小時候的玩伴就只有你,所以無從比 較。」
「噢!」
「嗯!走吧!」
☆☆☆
當(dāng)天晚上,八點多了吧!王媽在廚房忙著,小仙正在洗澡,黎時彥則難得地有空閑 坐在沙發(fā)上看報紙,并對浴室傳來女兒不很動聽的歌聲時而搖頭,時而苦笑。
電話鈴響起時,他正好把看完的報紙收起來折好,是以鈴聲了四、五聲才拿起話筒 。王媽跑出廚房,想是以為沒人接電話而出來接,看見他接起了電話又回廚房去了。」
「喂!請問找哪位?」
「喂……你好!請問黎小仙在不在?」一個輕柔的聲音。
黎時彥頓時覺得心跳亂了幾拍。
「你……季薇嗎?」
「是,黎先生,小仙的皮包放在我的背包里,我怕她找不到會著急……」
「她到現(xiàn)在還沒發(fā)現(xiàn),也許到了明天還給她時才會想起來呢!」他笑道,想著小仙 的確是這樣的迷糊個性!覆贿^還是很感激你,待會兒我告訴她好嗎?她現(xiàn)在正在洗澡 !
「好象聽見她在唱歌!
「她一到了浴室就像歌星上了舞臺,唱得可起勁了。」
「那就麻煩你轉(zhuǎn)告她了,謝謝你,再見!」
「喂!……等一等!」
「還有事嗎?」
「噢……不!我是想也許你愿意等一會兒,小仙她……應(yīng)該就快出來了。」
「不用了,我只是要告訴她這件事,沒別的了。」
「噢!」
「反正我們明天就會見面了。」
「是。
電話斷了,黎時彥呆了兩秒才把話筒放回去,心不在焉地將剛才收起來的報紙再度 打開來看。
「老爸!報紙拿反了!剐∠刹恢螘r已洗完澡,穿著一件長及膝蓋的T恤站在旁 邊,拿著大毛巾擦拭著潮濕的頭發(fā)。
「噢!……」他放下報紙笑了笑!肝也]有在看!
「那拿著報紙干什么?」
小仙只是隨口問問,是以對父親沒有回答也不覺得奇怪,只在對面的沙發(fā)上坐下來 并拿起桌上切好的水果吃。
「季薇剛才來過電話!
「哦?那我打給她……」
「她說不用了,沒什么事,只是告訴你你的皮夾在她那兒!
小仙想了想。
「對!吃冰時,放在她那兒的,搭公車回來時恰好口袋里有零錢,所以沒想到跟她 拿皮包!
「你老是這么粗心,總有一天得走路回家。」黎時彥的笑是愛寵的。
「只要我一通電話,爸馬上就會來接我了,是不是?」小仙撒嬌地問。
「就怕你連打電話的錢都沒有哦!」
「不會的,我牛仔褲里總會有些銅板!惯@是實話,她有錢卻忘了皮包在哪兒時就 把錢先往口袋里擺。
「如果沒有季薇陪你,你在學(xué)校里也許已經(jīng)惹了不少禍了!
小仙把自己惹禍的次數(shù)了數(shù),再乘以三,得到一個令她不由得驚嘆的數(shù)字,不過她 可不想讓老爸知道即使有季薇在,她的一天仍在一些災(zāi)難中度過,只是次數(shù)減少了三分 之二。
「阿薇實在是又漂亮,又溫柔,又細(xì)心,老爸!你一定希望你女兒像她那一樣吧? 」
「沒這回事!
「看你笑得這么勉強(qiáng),一定是讓我說中了,對不對?」小仙過去坐在他身邊,好玩 地鬧著!肝也还芾玻“职窒游页,嫌我粗心又不夠溫柔,我要離家出走。」
黎時彥當(dāng)然知道她是鬧著玩的,這女兒,二十歲的人了,還像個孩子似的。
「不要啦!你不在老爸會寂寞的,誰也沒辦法像小仙這樣讓我開心。」他裝出一臉 哀求的樣子。
「哈!你知道就好了,以后可不能說別人的女兒好!剐∠梢矓[出一臉高傲的模樣 。
「是你自己猛夸人家,我可什么都沒說啊。」
「阿薇是真的很棒嘛!今天就有一位學(xué)長想請她吃飯,聽說在這之前就有很多人試 過了,我就覺得像阿薇這么漂亮的人沒人追太奇怪了,原來他們?nèi)梦也辉谂赃厱r展開 攻勢,真是過分。」
「結(jié)果呢??
「什么結(jié)果?老爸!你好象對這種無聊的事情很有興趣耶!」
「她答應(yīng)了他們?」黎時彥繼續(xù)問,如果不是他女兒太遲鈍早就該感覺奇怪了。
「沒有,全部拒絕了,包括今天那一個,今天那個我還幫了忙呢?真痛快!
「哦?」
其實黎時彥已聽不進(jìn)什么了,腦中忽然闖進(jìn)了數(shù)十個問題似地令他無法思考。
楞了一陣子以后,他回過神來,小仙仍擦著未干的頭發(fā),對他方纔的沉默絲毫不覺 得疑惑。
「小仙!」
「嗯?」
「如果……只是問問啦!如果有一天,爸愛上一個人想要跟她結(jié)婚……那你……」
「你要趕我出去嗎?」小仙皺眉。
「你胡說些什么?這兒永遠(yuǎn)是你的家,我只是問問你的意見!
「我同意啊!」
他訝異地看著女兒,以父女倆相依為命這么久,再加上小仙對他的倚賴,原以為一 定會受到極大的反對。
「干嘛這樣看著我?我也不是長不大,不懂體諒的女兒!其實我高一時就決定了 ,只要爸想再婚,我絕不會反對,畢竟我這么大了,也不怕后母欺負(fù),而爸為了我孤單 了這么多年,能找到相愛的人沒理由放棄的,就算不能把愛全都給我,起碼不會停止疼 愛我,而且,我也很喜歡有一、兩個弟弟妹妹。」
「小仙!……」
「很感動我這么懂事吧?」她笑著。
黎時彥也笑著點頭。
「是不是真有對象了?」
「沒有,只是問問。」
「那就是打算開始找了?」
「也許吧!」
「我會替你加油的,老爸!」
「是嗎?」他苦笑,對那句話抱持絕大的懷疑。
☆☆☆
這一星期,日子平順地過去,小仙仍時常拜訪張嫂,和她天南地北地聊,一切就和 遇見蕭家二少爺之前一樣沒什么改變。不過有件事讓她極度雀躍,連張嫂都嘖嘖稱奇, 那就是小寧明顯地接受了她。
漸漸的,在小仙到達(dá)后,小寧會待在客廳不再驚惶逃走,而且,一次又一次,他坐 得離小仙越來越近,昨天甚至還坐在她旁邊。雖然他不說話也不看她,只是把玩著小仙 送給他的機(jī)器人,這些微的進(jìn)展已經(jīng)讓她興奮得簡直快昏了,好象讓這小男孩恢復(fù)正常 變成了她生命中最有意義的目標(biāo),有一股動力推著她非要去做不可。
今天是星期六,明天又是期待已久的假日,所以當(dāng)季薇和小仙走到校門口時,小仙 說:「要不要和我去找鄰家的張嫂玩?她是老了,可是說話很風(fēng)趣,而且會拿好吃的甜 點給我們吃!
「我可不像你那么貪吃。」季薇笑道。
「去嘛!干脆你跟你叔叔說今晚住我家,明天是星期天,我們可以出去逛逛。」
「要逛明天再碰面還不是一樣?」
「那晚上就不能好好聊聊了啊!我們可以開個睡衣派對,像書上說的那樣,穿上漂 亮的睡衣。」
「兩個人的派對?」
「有什么不可以?」
是!有什么不可以呢?
季薇其實是很想去,倒不是她真的向往和知心好友徹夜談心的那種樂趣,只是單純 地不想回家面對叔叔罷了。
如果說是要在黎家過夜,叔叔那張板了好些天的臭臉該會立刻堆滿惡心的笑容吧!
近來,她對叔叔怎么也產(chǎn)生不了尊敬和感激的情緒,尤其是昨天她一說想去看看國 外的母親,叔叔竟以「拜托!都什么節(jié)骨眼了你還提這種主意」來回答她,讓她心底的 厭惡感猛地上升。
早該看清他的自私了,說什么全是為了誰那種堂而皇之的話,不過是想掩飾他丑惡 的真面目,可惜她現(xiàn)在了解了,卻仍無法丟下母親不管。
母親赴美一切都由叔叔安排,她除了知道療養(yǎng)院的名字外再也沒問過什么。不知為 什么她最近心里總是沉沉的,夜里又常因惡夢而驚醒,夢的內(nèi)容她是記不清了,這樣的 情形卻是以前不曾有過的!
所以她忽然好倦,不想回去面對叔叔那總記不清的夢境。去小仙家吧!睡得少該不 會有夢,而且不用關(guān)在房間里躲著叔叔。
是這么想,但季薇還是有所保留地說:「我還是先回家吧!問問我叔叔再打電話告 訴你結(jié)果!
「好!不過你要積極點哦!我很盼望你能來!
「沒有兄弟姐妹就是寂寞了點!
「你也是獨生女,怎么不見你喊無聊?」
「我啊……」季薇笑了笑,有點苦澀。「也許是習(xí)慣了,也許天生個性就如此,不 覺得一個人有什么不好。」
「是嗎?」小仙看看表。「要不要吃過中飯再回去?」
「好!辜巨秉c頭。
「那我打電話告訴王媽。」
「嗯,我等你!
看著小仙無憂無慮的輕快身影,季薇感到無限羨慕,不敢奢望自己何時也有這樣輕 松的心情。
☆☆☆
季薇背著一個小袋子搭公車來到小仙家附近,一下車便看見小仙笑著向她招手。
「我自己可以走進(jìn)去,你干嘛還跑一趟來接我?」
「貴客臨門,我太興奮了嘛!只等了一班車你就到了,真好!
「不會太打擾嗎?」
「你怎么老是這么客氣?我家人口簡單,多一個人熱鬧些嘛!王媽知道你要來,特 地上市場買了些好吃的菜,說是不能太隨便。」
「我就怕會這樣,麻煩了王媽怎么好意思?」
「才不會呢!王媽空有一個好手藝卻無處發(fā)揮,因為我老爸很少回家吃飯,所以每 回有客人來她最高興了。喂!快走吧!外頭好熱!
此時約下午三點,陽光的確不比正中午小多少!
「好!走吧!」季薇走了兩步,忽又停住。「你爸爸在不在?」
「現(xiàn)在不會。他真的很忙,能陪我的時間很少!
看見季薇明顯地松了口氣,小仙皺眉。
「你很怕我老爸嗎?」
「有一點。」季薇又往前走。
小仙跟上去。
「如果我老爸在,你難道就不去我家?」
季薇聳聳肩。
「不會這么嚴(yán)重啦!只是比較不自在!
「拜托!我老爸是那么和氣的人,真不知道你在怕什么!
「也許也不會真的怕……哎呀!我也說不上來,可能我當(dāng)他是長輩吧!面對長輩總 會有點緊張嘛!」
「對王媽就不會?她可比我老爸年長多了!
「我們是不是有溝通上的問題?」季薇手插腰,佯怒道。
「那就別說了,也許把力氣花在走路上可以走快一點!剐∠尚Φ。
其實是不遠(yuǎn)的一段路,只因天氣熱,走一步好似走三步那么累。
「不如用跑的,一分鐘就到了。」小仙忽然想到。
「跑步?」季薇皺眉,看看自己的涼鞋!覆缓美玻
「哎呀!慢慢跑嘛!走!」
季薇就這么讓她拉著,兩個身影往前頭移動,一個是連身碎花洋裝,一個是T恤牛 仔短褲,還伴隨著清脆的笑聲。
☆☆☆
黎時彥果然沒有回來吃晚飯。季薇、小仙就找了王媽一塊兒享受了可口精致的飯菜 。難得放松了心情,季薇聽著小仙和王媽斗嘴,笑的比什么時候都開心。
吃過水果,季薇堅持要洗碗盤,小仙自然說要幫忙,王媽爭不過她們,只好笑著說 :「那我去找吳太太了,她學(xué)了什么腳底按摩,說要給我試試,聽說疼得眼淚直掉呢! 」
「不過聽說對健康很不錯,你去吧!我和阿薇會處理這些!剐∠芍钢郎系囊黄 凌亂。
「實在不該讓你們洗……」王媽仍在猶豫。
小仙把王媽推出了家門。
「王媽在你們家很久了吧?」季薇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問。
「是啊!她先生早逝,又沒有兒女,一來到我家就沒離開過,大概有十五、六年了 。」
「難怪你們像一家人一樣。」
「我和爸早當(dāng)她是一家人了,從沒拿她當(dāng)下人看,只是她總習(xí)慣將我們服侍的舒舒 服服的。」
「你命好。我來洗,你負(fù)責(zé)擦干吧!」季薇說。
小仙點頭,忽然聽見電話鈴響,便跑到客廳去接。說了幾句說吧!又跑回來。
「阿薇!張嫂要我過去一下。」
「哦?」
「我也覺得奇怪,她從沒打過電話給我!
「聽她語氣怎么樣?有急事嗎?」
「聽不出來。我看我過去一下比較好!剐∠烧f:「剛才我回答她有朋友在,不方 便過去,我以為她該是找我聊天吧!但現(xiàn)在想想……也許不是這回事!
「你過去……不會有事吧?要不要我也一起去?」
「不用了,你待在這兒吧!否則家里就鬧空城記了,我去去就回來,不會太久的。 」
「那好,你小心點哦!」
小仙就這么出門了,季薇繼續(xù)洗著碗筷,就在她將碗盤一個個擦干放回柜子里時, 外頭傳來了開門關(guān)門的聲音。
她脫下圍裙,擦了擦手走出廚房。
「這么快就回來啦?張嫂她……」
此時她發(fā)現(xiàn)進(jìn)來的人不是小仙而是黎時彥,話說一半便沒了下文。對方也以同樣訝 異的眼神看著她,約有半分鐘吧!兩個人似乎都受到驚嚇而無法開口說話。
「你……」黎時彥終于恢復(fù)神智,笑容誠摯地在他的臉上散開。
「你好!黎先生,我……小仙邀我來這兒過周末!
「歡迎你!顾畔鹿陌。「小仙呢?怎么沒看見她?」
「鄰居張嫂來電話要她過去一下,也許有什么事吧!」
黎時彥只「哦」了一聲表示明白,張嫂他是知道的,鄰家一個孤單的老傭人,小仙 經(jīng)常和她聊聊天,要小仙過去應(yīng)該沒什么好擔(dān)心。只不過,就這么和她……兩個人單獨 在一個屋子里,那掙扎多日的念頭更要重重催促他了。
對!還有王媽啊!他怎么忘了?
「王媽還在廚房忙嗎?」
「不!她出去了,說去做什么腳底按摩。」
完了!這下可沒人能幫他了。
客廳又陷入沉默中,只是這回時間長了點,還多了些尷尬。
「啊!……你坐嘛!別站著!估钑r彥忽然想起什么地說。
季薇依言坐下。
「你吃過晚飯了嗎?」她問。
「還沒有,不過我不餓,待會兒……」
「都快八點了還沒吃晚飯?」
「經(jīng)常這樣。太忙了,沒辦法!顾Α
「如果不挑剔的話……我炒個飯給你吃吧!冰箱里還有蝦仁跟肉絲!顾X得與其 這么呆坐著無話可說還不如找個事做。
「不!怎么好意思麻煩你……」
「不麻煩,就怕我做的不好,不合你的胃口!
她這么說,黎時彥就不好再拒絕了,否則好象他真的不喜歡似的。
其實他不知有多高興,看著她走向廚房,折磨了他許多天的可笑念頭又竄了上來。
那是不可能的,他不是已經(jīng)決定不再去想了?
他也祈禱過別再見她,想想她沒關(guān)系,但再見可就不好了,也許所有的自制力都會 消失。
結(jié)果,今天一見她,好象和他想的一模一樣,他又興起了絕對要擁有她的渴望。
有這種想法實在可恥,他也知道自己不配,可是這些日子他也勸過自己無數(shù)次,甚 至徹夜不眠地痛斥自己,只是那分渴望依舊存在,而且是與日聚增。
她一定不知道吧?要壓抑住對她的思念是那么困難,每回他都得告訴自己她值得更 好的人,至少不應(yīng)該是像他這樣的中年男子,因為他除了錢以外什么也沒有,他不能陪 她去PUB,去DISCO,去徹夜狂歡,也不能像個年輕人一樣和她分享彼此的夢,他有的只 是現(xiàn)實和一個與她同年紀(jì)的女兒。
那為什么還要妄想?
他不知道,他從沒想過這輩子再愛上另一個女人,尤其在他這個年紀(jì),而她又是這 么年輕。
四十歲也許不是太老,卻也夠了,怎么樣都不是二十多歲了,不是嗎?
在他胡思亂想的當(dāng)兒,一盤熱騰騰的炒飯端到他的面前,托盤上另外有著排骨湯。
「湯是晚上剩的,我熱過了!辜巨毙Φ馈K芽桃夥啪徚俗约旱墓ぷ魉俣,為什 么小仙去了這么久不回來?
瞧著她的笑,黎時彥痛苦地低下頭。
「啊……謝謝你。」
「沒什么。」她搖搖頭。
就這樣,他食不知味地吃著東西,她視而不見地看著報紙,寂靜再度溢滿了整個屋 子。
一口一口地竟也吃完了一盤炒飯,季薇聽見放下盤子的聲音抬起頭。
「還餓嗎?」
「不!一點也不餓了,你的手藝真好!
「你一定是哄我的!顾χナ毡P子。
「嗯……請等一下好嗎?」黎時彥阻止了。
季薇雖訝異,還是坐下。
「怎么了?黎先生!
「我……我有些事想問問你,希望不要怪我冒昧……」
「什么事?」
「就當(dāng)是閑聊好嗎?不要太認(rèn)真!
她笑著點頭。
「請說!
「嗯……你的身世我大略聽小仙說過,對于你父母的事我們都覺得很遺憾。」
「謝謝!其實!都已經(jīng)過去了!顾秳幼旖。
「令堂可有進(jìn)步?」
「她的情況……很難再有什么進(jìn)步了,現(xiàn)在她人在美國,也許只有等奇跡出現(xiàn)才能 救她!
「讓你難過了,我真抱歉!
「沒關(guān)系!
「現(xiàn)在你跟叔叔?」
「嗯!
這句話若在以前問她,她會毫不猶豫地點頭,只是現(xiàn)在……她聳聳肩,沒有回答。
「現(xiàn)在……他就像你的監(jiān)護(hù)人一樣,是不是管你管得很嚴(yán)?」
叔叔最近可沒空理會她,仿佛害怕她不幫他,忙著找別的法子。中午回去就不見他 人,留了紙條季薇就出門了,自然沒說是住小仙家,這是他們這些天的生活方式,叔叔 不管她,她也樂得清靜。
「他管的不多,尤其最近,恐怕只有我結(jié)婚的對象才能引想他的興趣!辜巨敝S刺 地說。
「你有對象了?」黎時彥聲音不覺大了些。
「什么對像?」
「結(jié)婚啊!你剛才說……」
季薇笑了,雖不是開懷大笑卻也差不多。
「沒有,我只是說要娶我的人恐怕得先過我叔叔那一關(guān),并沒有說我要結(jié)婚!
「哦?你叔叔對你的……擇偶條件很挑剔?」
「起碼要有錢吧!」季薇苦笑!改悴唤橐獾脑捒煞癫灰勥@些了?我實在不相信 你真對這個有興趣。」
「我說過了,就當(dāng)隨便聊聊!
「別聊我吧!乏善可陳。」她往門口看了看!感∠稍趺椿厥拢咳ツ敲淳。」
「也許和張嫂聊上了!
「可能吧!」
☆☆☆
小仙可沒機(jī)會跟任何人聊天,一進(jìn)蕭家看見的景象簡直把她嚇呆了。
小寧開的門,他兩頰還掛著淚,張嫂倒在樓梯口,神情痛苦,地上滿是玻璃碎片。
她跑過去,一反常態(tài)地小心。
「怎么回事?張嫂!你……你還好吧?」她不敢隨便動她。
「我打樓梯上滑下來了,不過六、七階,看我沒用地竟站不起來,右腳痛得很哪! 」
看著一旁的無線電話,小仙慶幸極了,否則電話遠(yuǎn)在那一頭,小寧又不開口,豈不 是求救無門?
「出事了,在電話里怎么不直說呢?要是我真的沒過來看看,難道你就這么等著? 」小仙蹲下,小心地將玻璃碎片撥在一旁。
「你說有朋友在,我不好意思麻煩你,而且……本來以為沒什么的,怎么知道動都 不能動……」
「你人受傷了還顧慮那么多,哎呀!先別亂動,也許骨折了呢!我打電話叫救護(hù)車 ……」
「以為你不來,我已經(jīng)打了,幸好小寧少爺聽話地把電話拿過來!
「他也知道出事了,所以特別乖,是不是?」小仙愛憐地摸摸小寧的頭發(fā),他眼中 還閃著些恐懼。
「他一定嚇壞了,眼淚直掉!箯埳┌字樏銖(qiáng)笑道。
「那家伙呢?」小仙忽然想起!甘捯莩迹阃ㄖ藳]有?」
「我……我不想拿這種小事打擾他,二少爺最近很忙……」
「再怎么忙也不能不管你的死活。!電話號碼給我,我來打。
她正拿起無線電話,救護(hù)車刺耳的響聲由遠(yuǎn)而近,一路鳴來。小仙想起送張嫂去醫(yī) 院的話該先跟季薇說一下免得她擔(dān)心,但很顯然她既沒時間回去一趟也沒時間聯(lián)絡(luò)蕭逸 臣那個王八蛋了,醫(yī)護(hù)人員已抬著擔(dān)架進(jìn)來,她只得指揮他們靠近并要他們小心地上的 玻璃屑。
在她跟著醫(yī)護(hù)人員抬著張嫂走出屋外時,小寧一直拉著她的T恤不放,緊緊地跟在 她身旁,而此刻,小仙感覺自己前所未有的重要。
也許受了救護(hù)車驚動,季薇和父親竟站在門外著急地往她這邊看,小仙跑了過去。
「爸!你回來了?」
「出了什么事?」黎時彥見女兒安然無恙,焦慮的神情轉(zhuǎn)為嚴(yán)肅。
「張嫂跌傷了腿,我要送她去醫(yī)院!
黎時彥看看她身旁的小男孩,想了想。
「我想我去一趟吧!如果需要付醫(yī)藥費什么的好處理,一定是家里沒大人在張嫂才 會打電話給你,你就留在那兒照顧這小男孩吧!王媽也快回來了,季薇可以過去陪你。 」
就是這樣,一切都照著黎時彥冷靜的安排進(jìn)行,他隨救護(hù)車前往醫(yī)院,季薇則陪著 小仙回到蕭家。
「真不好意思,你是來陪我的,竟遇上這種事,睡衣派對也開不成了。」小仙說著 。
「助人是應(yīng)該的嘛!何況你們是好朋友,好鄰居,我不會在意的。不過……就一老 一小在家里,出了事沒人知道還真是挺危險的。」
「我早和那家伙說過了,那白癡不聽,現(xiàn)在出事了,連個人都找不到!
蕭逸臣的事季薇自然聽小仙提過,她看著小仙氣鼓鼓的臉說:「你對他認(rèn)識不深, 干嘛那么討厭他?也許他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差勁的人!
「他就是。自大無禮,目中無人加上那個臭脾氣,你見了就知道他比我描述中更壞 。」
「小聲點,他睡著了!辜巨敝钢感,她在小仙身旁靠著椅背睡著了,手還緊捉 著她的衣服。
兩個女人眼光都不由的放柔了,深深的憐惜之情自然涌現(xiàn)。
「真是個可憐的孩子,」季薇嘆息!杆欢ㄏ喈(dāng)缺乏安全感!
小男孩的事她早對季薇說過,是以她只點點頭,并把小寧抱到身上讓他倚著她睡。
季薇找來一件薄被給他蓋上。
「要不要讓他回房睡?」
「我抱著吧!怕他醒了會害怕。」
「也好。」
兩人就這么坐著,不時聊上幾句,只是情緒似乎無法回到原來的輕松。
到了快十二點,黎時彥才從醫(yī)院回來,神情顯得有些疲憊。
「張嫂還好吧?嚴(yán)不嚴(yán)重?」怕吵醒懷中的小孩,小仙輕聲問。
「腳骨碎裂,已經(jīng)動了手術(shù),沒什么危險,只不過得住院一陣子。」黎時彥坐下。 「怎么?主人還沒回來?」
兩人搖搖頭。
「我們總不能就在這兒等下去吧?」他問。
「老爸!我看你先回去睡吧!明天還要上班呢!」
「是。∥液托∠稍谶@兒陪這小孩子就夠了。」季薇說。
「可是你們兩個女孩子……」
「放心啦!老爸!這兒治安這么好,沒事的。」
于是黎時彥回去了,囑咐她們一有事立刻打電話回家。而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季薇已是呵欠連連,那可惡的蕭逸臣依然不見蹤影。
「阿薇!你先到張嫂房里睡吧!」小仙見她眼睛都張不開了,忍不住說。
「天!都快凌晨二點了,他怎么不回來?」季薇伸了個懶腰。
「也許應(yīng)酬,喝酒,玩女人去了!
「小仙!」季薇瞪她一眼,「怎么這么說?」
「他會在公司忙到深更半夜?哼!我才不信。」
「生意人總是比較忙,你爸不也是嗎?」
「我爸和他不一樣,差太多了!
「讓你這么厭惡的人還真想看看!
「不知道還得等多久呢!你還是先去睡一會兒吧!」
「你一個人沒關(guān)系嗎?」
「沒關(guān)系。」
「可不要一見面就吵起來了,會嚇著孩子!辜巨碧嵝阉
「你說的好象我跟他是正要訴請離婚的怨偶呢!」小仙白了她一眼。
「那我上去了,哪一間?」
「打開看看嘛!非常時期了還拘這些小節(jié)。」
季薇聳聳肩上樓了,小仙看看墻上的鐘,幾乎是咬牙切齒。
蕭逸臣,那個白癡,讓她白費了一晚上的時間等他,睡衣派對沒了,明……今天又 沒精神逛街,好好的假日全因他不在而毀了。想起張嫂在醫(yī)院里,不曉得有沒有人好好 照顧她,再看看懷里的小男孩,她忽然有了極強(qiáng)烈想殺人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