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好馬不吃回頭草,雖然那是把好草,Sorry,我不該這么形容你的下堂妻……好啦、好啦,我又錯了,你們的婚姻還算數,我的意思是說,那個你用一雙MAXBA2溜冰鞋拐進禮堂的中國小女孩,哇哩咧,還糾正我?
「總而言之,你在臺灣找著了你兒子的媽,下一步呢?你老吃同一把草不覺得厭煩啊,要是我,早換了十幾個以上!乖馐軣o數白眼才能完整把話說完的酒保狠灌了一口純黑蘭姆,嘩,一口氣說那么多話,好渴。
L形的吧臺,還沒開始營業的酒館,只有曹黔一個客人。
似有還無的女聲慵懶的把爵士歌曲詮釋得淋漓盡致、纏綿徘惻,讓人融入其中而不自覺。
盡管午后雷陣雨拚命的洗刷著窗戶外的街道,卻一點也不影響他們的Man’stalk。
「換十幾個?到現在還是單身公害。」一模一樣的純黑蘭姆,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嘗法。
「就是滯銷咩,我圖的是短暫的快樂,碰見的女人也差不多是同樣的,這輩子恐怕翻不了身嘍!
「你看得開。」
男人的友情也有像他們這種的,不經常見面,不結黨成群,偶爾見見,感情依然如舊。
「誰叫你已經是有家累的男人,說起來,你為她半路休學,放棄即將到手的汽車設計學分,是當年ACCD最風云的新聞,當時大家打賭,賭你會不會回頭,結果,你害我賠了一百塊美金,想起來叫人心疼啊,那是我一個月的生活費咧!
ACCD(ArtCenterCollegeofDesign)在汽車界,就像音樂界的茱莉亞音樂學院,是孕育頂尖汽車設計師的搖籃。
「你自己好賭成性,別把罪過賴到我身上來,你不也是逃兵一個,還跑來開酒館,很難想象啊!顾麑ζ囋O計沒有太多熱忱,即使半途休學也不覺得有多少遺憾。
「呿,我是替你惋惜,你可是BMW來物色的人才之一欸,平凡如我們想得到那種青睞都沒機會,你卻不屑一顧,叫人恨得牙癢癢!乖掚m然這么說,卻是輕松愜意的再替自己斟上一杯頂級干邑。
好個白頭宮女話當年。
「喂,酒混著喝容易醉。」曹黔拿開他的酒杯!肝铱刹皇莵砜淳乒肀硌莺茸砭频摹!
「安啦,這些年設計忘得差不多,就是酒量沒變!褂⑿垡罋忾L存偶爾也需要靠酒壯膽。
「這么有自信?」
「你看不起我喔!构φn輸給他,認了,但要說拚酒量,他可不服輸。「我有一瓶陳年好酒,專門等著你來,你敢不敢……」他今天要斗垮、斗臭這個老朋友。
「誰怕誰?」烏龜怕鐵錘。
兩人你來我往,嘻嘻哈哈。
「欸,我說你幾時來臺灣的?一點風聲都沒聽說!
「我來一段時間了!共芮D著玻璃杯,看著琥珀色的汁液在里面晃蕩。
拳頭不客氣的落下,狠敲他肩膀!改氵@算什么朋友,重色輕友的混蛋!」
「我要真是混蛋就不來了!箛K,還真打。
「這么說還象話!沟昧吮阋诉賣乖的人笑得一塌胡涂。
「你。 共芮瓝u頭。
「說真格的,你千里迢迢飛來,真的是舊情難忘,想再續前緣?」
對他的嘻皮笑臉曹黔早就免疫了,他推開他過近的臉!肝覍δ隳樕系那啻憾、粗大毛細孔沒興趣,滾遠點。」
「你是不是現代人吶,只抓一窟魚,人家不是說啦,雞蛋不要放在同一個籃子里面!
「她不是魚,也不是雞蛋!
「死心眼。」他作出評語。
「愛一個人不見得要她同樣愛我,我想找回我們往日的時光,找回我自己,也替小言找回他的媽咪!
酒保搔搔臉頰,看起來他是無力可回天,只好祝福嘍。
反正啊,清官難斷家務事。
「先說好,不可以收我第二個紅包!」
「你放心吧,絕對少不了你的!
「可惡,我誤交損友啊……」
幾個鐘頭后曹黔踏出酒館,眺望外面依舊如瀑的大雨,這樣的天氣,大概不會有客人上門,那個被他干倒的酒館老板今晚不賣酒了。
替他作主,關上了鐵制的大門。
拉高風衣的領子,他想,今天沒有開車來是對的。
有多少年沒有走路的心情。
曹黔看著茫茫雨簾,整個天空是灰的,雨打在臉上蒸騰了他微醺的酒意,他大步走入雨中,義無反顧。
※※※
大雨掩去了塵囂的許多雜音,人車像在無聲中行進著,本來布滿灰塵的行道樹紛紛垂下被洗凈的綠葉,就連路旁的垃圾箱也裝滿了水,只要有人一個不小心絆倒就災情慘重了。
本來以為這場雷陣雨很快就會過去,想不到一下不可收拾,灰色的天空云層很厚,看樣子短時間內要停不大可能。
這種天候,滿街跑的出租車生意好得驚人,真要攔不容易,曹黔踩著地上的積水,聽見下水道轟隆的水聲。
然后,站在交又路口的他看見了荷眼。
她也站在雨中,那是一家咖啡廳的二樓露天中庭,長發隨風而飄,張狂成網,在大雨中極為醒目。
他走過馬路,由下往上望,正好跟她往下瞧的眼睛對了個正著。
「嗨,這么好的興致,淋雨啊!顾乳_口打招呼。
「你比較像落湯雞。」她兩手交錯橫放在欄桿上,往前飄飛的長發遮去了一大片的臉。
「彼此、彼此!褂甏蜻M了他的眼睛,他卻一點感覺也沒有,心中只有她。
「你還要這樣瞪下去?」她有點不好意思了。
「妳等我,我上去!」他恍然,得到鼓勵的飛快回答。
荷眼自然的點頭,須臾,曹黔上了二樓,手上還多了一條大毛巾──向咖啡廳服務生要來的。
被他打開的玻璃門流泄出優美抒情的音樂。
「妳是傻瓜啊,站在這里淋雨!垢采纤^頂的大毛巾有著干凈的肥皂香,溫暖的鉆進呼吸間。
「你剛剛還不是站在馬路中央淋雨。」淋了雨的她眼睛又亮又有神采,眼睫毛還掛著水珠,頭上覆著大毛巾讓她看起來動人又可愛。
「說起來我們半斤八兩,烏龜笑鱉沒尾巴!顾焓秩ノ蘸裳鄣氖郑阉隣康秸陉杺阆。
她像溫柔乖巧的小女生,靜靜隨著他的腳步走到傘下,站定。
「你的鞋都是泥巴。」她說,低垂的視線看著他濕透半截的褲管,那小牛皮的休閑鞋看起來是毀了。
曹黔動手為她擦干滴著水珠的頭發,「那不重要!」
她抬眼。「在你心中什么是重要的?」
「妳!顾敛贿t疑的回答。
心緒波動,她頂感一陣熱的眼蒙上一層薄薄的水霧。
「我忘了你……你不生氣?」
「不管怎樣,我的心里都只有妳。」
雨敲打著遮陽傘的聲音突然模糊了,在她耳畔逐漸清晰,取代全部感官知覺的是音樂。
她認出來那是一個愛爾蘭歌手低沉清潤的歌喉,他深情款款的唱著:
MaybeIdidn'tloveyouquiteasgoodasIshouldhave
MaybeIdidn'tholdyouquiteasoftenasIcouldhave……
Youwerealwaysonmymind……
有種酸甜味從胸口泛了出來,錯綜復雜的漫進她全部的知覺。
曹黔把她發怔的模樣收進眼底,輕輕拿開大毛巾。
「我想請妳跳舞──我很久不做這種事了,除了青春期偶發的沖動!
荷眼不言,只是把手交到他手中。
「謝謝!」他說。
「不客氣!」她答。
兩人偎近了,呼吸交融,眼光糾纏,隨著歌聲緩緩起步的腿有了自己的意志,他們不曾一起跳過舞,感覺卻如此美好……
LittlethingsIshouldhavesaidanddone
Ijustnevertookthetime
Youwerealwaysonmymind
Youarealwaysonmymind
看著荷眼不變的美貌,仔細端詳他曾經擁有熟悉的容顏,掌心傳來她的溫度,心情激蕩的他不由自主的開口唱起──
「每一件該說、該做的事情我都沒有花時間去做,可是妳永遠在我心中,妳永遠在我心中!
他情意真摯,歌喉雖然沒有職業歌手的水準,曲調里卻充滿豐富的感情,使得要來送飲料的咖啡廳服務員悄悄放下飲品,躲到樓梯口去了。
「在寂寞時光里,我也許沒有擁抱著妳,我想我從來不曾告訴過妳,我很高興妳屬于我,如果我讓妳感覺寂寞,我很抱歉,我做的不夠好,可是妳永遠在我心中,妳永遠在我心中!
荷眼聽懂了,懂得這個優秀的男人在雨中為她唱情歌的理由。
她淚光閃爍。
Tellme,tellmethatyoursweetlovehasn'tdied
Giveme,givemeonemorechancetokeepyousatisfied.
音樂停了。
荷眼眼中的淚終于混著雨水滑落雙頰。
※※※
為了怯寒,兩人在兩個鐘頭內喝掉了半瓶白蘭地還有一打啤酒。
一開始,真的是為了暖和已經冰到最高點的身體。
荷眼穿著曹黔寬大的白襯衫窩在沙發上,酒精的催化使得她柔嫩的面頰嫣紅,像熟透的水蜜桃。
「我看見你的眼中有東西。」小腦袋晃來晃去,本來不多話的她嘴巴有些管不住。
穿著寬松針織線衫的他依舊性感,即使是慵懶的坐在沙發上,那魅力還是很驚人。
她在他綠海一樣的眼睛里看見一大片森林,森林著火是什么樣子,就像他現在注視她的模樣。
「妳喜歡?」拿走了她手中的啤酒罐,曹黔擦掉她嘴角的泡泡,然后放到自己的嘴巴舔了下。
荷眼感覺到他美麗的眼睛距離好近,近得讓她看不清楚。
「不要這樣看我!顾穆曇艉,在情人的眼中卻是呢喃低語。
「讓我好好的看妳!顾笞∷螤詈每吹南掳,輕輕撫摸。
荷眼醉眼迷蒙,無法自拔的承受他的碰觸。
當感情凌駕理智,思考變成多余的垃圾。
「好。」她乖巧得叫人憐愛。
「讓我照顧妳!
「現在嗎?你已經照顧我了,給溫暖干凈的衣服,給解渴的飲料,已經很多,可以了!
「一輩子,讓我照顧妳一生!
「那你要想辦法活得比我久才行!
「一定!」親吻她的耳朵和面頰,他對她訴說滿腔的愛意。
沉溺在他說過的話,她的心房越來越柔軟。
「妳等我一下!购鋈,曹黔離開她,快速的跳起來跑出門外,又站定,不確定的重復叮嚀,「就一下子!挂娝c頭,才跑得不見人影。
他要做什么?荷眼摸上自己發熱的頰,天啊,竟然這么容易就被挑逗,閉上眼,她細細回味剛才他停留的溫度。
他的觸摸,她好似渴望了千年。
「這個送妳,我的愛人!」他回來了,帶著一朵香味撲鼻的白玫瑰。
他單膝跪下,把去了刺的花別上她的鬢邊。
「妳好美!
她撲進他懷中,「謝謝!
曹黔拉下她,細細瞅看她布滿紅霞的臉蛋,「我到今天才感受到因為自己的粗心導致失去了什么!
她的快樂,也就是他的快樂。
這么簡單的道理居然花了他六年的時間才想通。
「真奇怪,在你身邊就好像回到家的感覺,在你身邊,讓我心安無比。」即使只有交握著雙手,那種感覺仍然強烈。
「對不起……」他說。
「為什么這么說?」
「六年前,我一心顧著打拚事業,很少顧及妳的感受,我以為等我功成名就給妳最好的享受就是愛的表現,誰知道錯得離譜,我讓妳寂寞那么久,非常的Sorry!
「不要說了。」她掩住他的嘴。
人間須臾便成往事,有花當惜今朝,過去就過去了。
「妳讓我說完,要不然歉疚會一直存在!鼓馨严肽畹娜藘罕г谛乜冢闹袕姶鬅o法釋放的感情傾巢而出。
被摟在他懷中的荷眼差點透不過氣來!改阏f,我會聽,可是不要害我喘不過氣!
「我太激動了,一想到妳在我身邊,我就覺得如夢一場,希望這個夢永遠不要醒。」他眼神認真,緊緊抓牢她不放。
「放心,我不會突然變不見的!闺m然這法術還難不倒她,不過暫時不要說出來好了。
曹黔露出開心的笑容,點著她的鼻子。
「妳還是那么可愛!
「好啦,你還有什么情書大全要念的?」
「仔細聽了……」
「別逗了!」
這一鬧,剛才凝聚的氣氛一散而光。
「Yessir!」
「雨停了,我要出去一下。」她跳起來,雖然不是很舍得離開他溫暖的胸口,可是她臨時想起一件事,非要馬上去印證不可。
「妳要去哪?」
「去我要去的地方!顾沒習慣去哪要跟人做報告才出門,他最好習慣。
「妳是灰姑娘嗎?十二點要離開!
「曹先生,不管是晚上白天,現在都不是十二點!
輕輕在他額頭落下吻,荷眼翩翩如蝶的飛了出去,也不管身上的衣服還是曹黔的,這一穿出去不知道有多招人非議。
不過曹黔不想提醒她,基于私心,她要是招人議論,對他越有利嘍。
荷眼咚咚咚的離開,直往呂可娣家跑。
她如入無人之境,闖進呂可娣的工作室,也不管人家手上忙著什么,一把把她拉出來。
「喂喂喂……妳這人來瘋,我正要開窯欸,超過時間燒壞了我的陶器,妳要全數賠償!股砩洗┲鴩刀、戴隔熱大手套的呂可娣被抓出了很熱、很熱,一年四季都很熱的窯場。
「妳幫我看看!购裳鄄挪还苓@些,她的事情比較重要。
那些個玩意燒壞了重新打爛再燒就可以了。
「看什么,呀,妳做什么?表演脫衣?」呂可娣用大手套掩嘴,還是尖叫出聲。
荷眼背著好友把衣物全部脫下直到腰際,然后開始解褲頭!肝腋鷬呎f喔,妳一定要看清楚,一條線都不能錯看,妳家有放大鏡吧,妳說要不要去找出來?」
呂可娣連忙將臟手套脫下來丟一邊,可是又被她接下去的話嚇得目瞪口呆兼抽搐。
「妳幫我看看我身上哪個地方有妊娠紋!
一片美背春光乍現,還有完美無瑕的長腿,潔白晶瑩的俏臀。
她呂可娣要是男人早噴鼻血了,至于鼻血的分量可能要用公斤作單位……最好還要拿水桶來裝,以符合資源回收的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