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融了之后,院子里的枝頭抽出嫩綠新芽,迎風搖曳著。
議事廳堂之中,金金坐在黑檀椅上,翻看銀銀捎來的消息。她靜默的翻閱一疊疊的書信與資料,柳眉深鎖,神色有些凝重。
果然不出她所料!
嚴家財務出了極大的問題,在京城里頭,關于嚴家即將破敗的消息,早已傳得風風雨雨。
劉廣的來歷,也是大大的有問題。當年,這人與耿武,一同隨嚴燿玉來到京城。在這之前,兩人到底是出生何處、又是住過何處、曾經歷何事,全都查不出半點蛛絲馬跡。
不過,銀銀卻查出,那幾樁生意,最后金錢的流向,全都指向耿武。而受命在江南尋找小紅的他,早在一個多月前,就去向不明,不曾再回到嚴家分行。
去向不明?
金金擱下信函,眼皮直跳,一股不安的感覺浮現心頭,某個畫面,突然在腦海里一閃而逝。
她皺著眉,閉上雙眼,試著捕捉那模糊的畫面。
刺眼的刀光一閃,停在飛身來擋的小紅面前,沒有砍下,反倒把小紅帶走。
銀面具的后頭,冷酷的黑瞳,閃過一抹火氣——
金金驚喘一聲,猛然睜開眼睛,眸子里都是驚訝與錯愕,額上甚至滲出點滴冷汗。
她想起來了!
在遇襲之后,那雙蓄滿敵意的黑瞳,曾經再度出現在她面前。
是耿武!
最后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那身形與背影,就讓她有著說不出的熟悉感。當時,她被嚴燿玉亂了心神,沒能把兩人聯想在一起。
只是,倘若耿武真的是銀面人,那么整件事情,可能遠比她所想的更險惡,嚴燿玉的處境只怕岌岌可危。
金金臉色發白,抓起桌上的資料,匆匆起身,提著絲裙就往書齋奔去,急著要向嚴燿玉通風報信。
“我有些事要和你商量!彼惶みM書齋,不肯浪費半點時間,劈頭對他說道。
嚴燿玉抬起頭來,瞧了她一眼,高大的身軀往后倚靠在椅子上,對著站在桌邊,正在慌亂收拾文件的劉廣揮手。
“那些事情,就照我交代的去處理!
“少主,呃,屬下還有事——”劉廣欲言又止,心虛的瞥了金金一眼,對她有所顧忌。
見他這么不識相,還杵在這兒不走,金金心頭一惱,瞇著美目睨他,緩緩的逼近一步。
劉廣額際冒汗,嚇得下巴的三層肥肉亂抖,一連退了三大步,差點沒貼到墻壁上去。
“呃,那、那,屬下告退了。”他慌亂的躬身點頭,再也不敢久留,小心翼翼的繞過金金,匆忙滾了出去。
“奸了,你已經把他嚇跑了!眹罓d玉淺笑伸手,握住她的一綹發,恣意的把玩!罢f吧,到底有什么事,能讓你大駕光臨?”
她根本沒心情跟他說笑,秀眉緊蹙,表情嚴肅的質問!拔覇柲,耿武呢?你曉得他現在的行蹤嗎?”
“耿武?”他挑眉,黑眸中精光一閃,卻仍不動聲色。“你知道的,他正在江南尋找小紅!
金金咬著紅唇,又問:“你多久沒有他的音訊了?”
“有月余吧!”嚴燿玉淡淡的回答,悠閑的起身,走到桌旁。“別擔心,他一有小紅的消息,就會回報的。”
“他都已經消失個把月了,你還不覺得事有蹊蹺?”她對他的輕忽感到不可思議!澳銢]察覺嗎?先前虧損的那幾筆生意,全是他跟劉廣經手的!
倒茶的動作稍微一停,然后才又繼續將茶水倒了八分滿。
“是又如何?”
“你不認為,這事該要詳加調查?”她挑眉。
“查?”他又頓了一下,才轉過身來看著她。“你是認為他們有問題?”
“對!”
事關重大,怎能不查?這家伙不是向來聰明狡獪得很嗎?怎么這時候反倒糊涂了?
“盈虧乃商家常事,只為了幾筆虧損,就如此大驚小怪,是否太小題大作了?”他端起桌上的香茗,淡然一笑。
“你的意思是,你相信他們,不肯信我?”她惱火的瞪著他,小手一緊,那些資料立刻被握得縐巴巴的。
“金兒,這些事都需要佐證,不如——”
“你要證據?”她不等他說完,就把銀銀搜羅來的證據全扔到桌上。“好,這就是證據!你自己看看,那兩個人是做了什么好事,又是如何在數月之內,虧空嚴家大筆銀兩。”
嚴燿玉的臉上,還是不見半分詫異與憤怒。他雙手交疊在胸前,沒有看那些散落在桌上的資料,反倒盯著她瞧,神情莫測高深。
“你不是要看證據嗎?看。 彼p手撐著桌子,怒氣沖沖的傾身。
他還是沒有伸手,過了一會兒,才柔聲開口。
“金兒!
“做什么?”她正在氣頭上,口氣很差。
他的聲音反倒更柔。
“你是在擔心我嗎?”
金金全身一僵,照例嘴硬。“鬼才會擔心你!”
“不擔心我,是嗎?”嚴燿玉自嘲的一笑,雙眼鎖著她,不放過那張小臉上的任何細微表情!澳敲,為什么他們虧空我銀兩的事,會讓你這么生氣?”
“我——”
“嗯?”他繞過桌子,朝她走來。
“我當然是因為——”金金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努力想擠出理由,卻又不知該怎么說明。
剛剛都說了不擔心他,這會兒她哪能改口?
“因為什么?”他步步逼向前,像是逮著獵物的狼,不肯放松,執意要問個明白。
金金又退了數步,背后卻抵著了墻,這才發現自個兒竟被他逼退到了墻邊。
高大的身軀靠過來,把她圍困在墻邊,他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某種深切的情緒,那雙深邃的眼,目光炯炯的注視她。
那視線、那神情,像極他在內室里,霸道的要了她的那日——
只是,這回他要的不是她的身子,而是她的答案。
相識多年,金金適應了他的惡劣、適應了他的卑鄙,甚至適應了他被逼得過頭,才會奔泄的火爆,卻唯獨無法適應,他此刻渴切的追問。
那熱燙的男性身軀,靠得很近很近,雖然沒碰到她,卻讓她不自覺得緊繃起來,直覺的想逃開。
金金深吸一口氣,一彎身子,從他臂腕下溜開。只是才跑沒幾步,剛來到桌邊,她的手臂就被他握住,整個人再度成了他的禁臠。
“放手!”她試著抽手,卻徒勞無功。
“金兒,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嚴燿玉低下頭,再度逼問。
他不讓她逃走,這次絕不!他需要知道,她是為了什么,才肯做他的妻子。是因為他的霸道、他的萬貫家財,或是他這個人?
有些事情,就算是精明如他,卻也看不穿、猜不透,非得要她親口說出,才能篤定。
狡詐與詭計,可以替他贏得大筆銀兩,卻唯獨贏不了一個情字。他一生機關算盡,偏偏就栽在這小女人手上,大費周章的安排一切,就為了聽她一句答案。這種跟帳冊吃醋爭寵的日子,他再也熬不下去。
只是,金金可沒有這么容易就范。
“答什么?沒什么好答的!”他不看證據,已教她大為光火,現在他又這樣逼她,她才不要如他的意。
嚴燿玉全身一僵,沉默的看著她。她拾起小巧的下顎,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一室寂然。
半晌之后,他才又開口。
“金兒,那么,我問你。如果他們的虧空,真的造成無法彌補的損害,到時候我千金散盡,變得兩袖清風了,你還愿意做我的妻子嗎?”
金金瞪大了眼,倒抽口氣,俏臉瞬間變白,身子微微晃了一晃。
這話是什么意思?他問這句話,究竟是什么意思?
這個男人以為,她是為了錢才嫁他的引在她費心為他探查的現在?在她為他擔憂焦急的現在?在她都已經嫁他為妻的現在?在她人給了他、心也給了他的現在?
轟!
熊熊的怒火,在她胸口炸開,她氣得眼前發黑。
“你千金散盡,變得兩袖清風,我還愿不愿意做你的妻子?”她用最輕的聲音,咬牙切齒的重復他的問題,接著突然跳起來,胡亂抓起桌案上的東西,尖叫著扔向他。“你兩袖清風?你兩袖清風?去你的兩袖清風——”
嚴燿玉迅速避開,卻見她丟完筆墨紙硯,又轉身想去搬那個重達數斤的大花瓶。
“金兒,那太重了,你搬不動的——”
那該死的男人說得沒錯,花瓶的確太重了。
她抱著花瓶走了兩步,就差點摔倒。她氣喘吁吁放棄這個“優良兇器”,扶著它喘了兩口氣,瞄到一旁的八寶閣,又沖過去抓起那些精巧古玩丟向他。
“如果你兩袖清風,我還愿不愿意嫁你為妻?嚴燿玉,你怎么敢問我這種問題?!”
他側身低頭,閃過一柄玉如意,接住一只紫砂壺,高大的身軀避開大多數的攻擊。
“你想知道嗎?好,我告訴你!你想得美!你要是變成窮光蛋,我一定休了你,再把你大卸八塊,丟進入運河里去喂魚!”她氣紅了眼,兩三下就丟完八寶閣里的古董。
還沒來得及找其他東西泄憤時,嚴燿玉已經閃身趕到,握住她的雙手,制止她的破壞行徑。
“夠了!”
“你才夠了,放開我!”她在他懷中掙扎,兩只手雖然被擒,一雙腿兒倒是把握機會,對他又踢又踹。
嚴燿玉將她壓到墻邊,壓住她不安分的腳,徐聲問出他擱在心上許久的問題。
“金兒,你愛的不是錢嗎?”
“我愛錢?!”她發出一聲尖叫,簡直想要張口咬死他!板X我自己賺就有了!我要是愛錢,我還會嫁你嗎?你這個笨蛋,我愛的是——”喊到一半,她突然語音一頓,陡然沒了聲音。
老天,她說了什么?!
這是她藏在心里的秘密,一直驕傲得不愿承認,原以為能仔細藏著,一輩子也不需要說出口,哪里知道,竟會在他一再的催逼下,被逼出了真心話。
“是什么?”嚴燿玉雙眼閃亮,眸光中積蓄多日的疑慮,因為她未說出口的答案而淡去。
金金全身僵硬,因為泄漏了這天大的秘密而驚慌不已,小嘴微張,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壓在她身上的男人,卻陡然笑了。
“你笑什么?!”她惱羞成怒。
嚴燿玉抵著她的額頭,微笑輕問。“金兒,沒錢的話,你就不會留在我身旁嗎?”
這個男人、這個男人——
金金又羞又惱,氣得頭上都快冒出煙來。她用力一掙,掙脫開他大掌的鉗制,對著他怒叫。
“對,我就是愛錢!你要是沒錢的話,我一定跑得遠遠的,跟你劃清界限,休想我會伸出援手!”
“金兒,你不是說,錢你自己賺就有了?”
金金倒吸口氣,氣得滿瞼通紅直跺腳!皣罓d玉!你以為我不會走嗎?”
他沒有回答,只是對著她笑,笑得好開心,爽朗的笑聲充斥室內,那雙黑瞳中盈滿狂喜,像是突然之間擁有了全世界的財富。
“你這王八蛋!我走給你看!”她氣昏了頭,掉頭就走,提著絲裙往外沖去。
才沖到了門口,就遇到了阻礙,躲在門前偷聽“戰況”的甲乙丙丁,在地上窩成一團,一見到她沖過來,只來得及發出慘叫,就被她撞倒在地上。
“啊,少夫人!”
“啊,好痛好痛——”
“我的背啊!”
“少夫人,您的鞋!鞋子啊!”
就算掉了一只鞋,金金還是頭也不回的往前跑。她咬著牙,粉拳緊握在腰前,連行李也不收了,直接去馬廄里搶馬。
四顆包子在地上亂滾,狼狽的跌成一團,好不容易才爬起來。
“少主,少夫人她、她、她要走了——”甲兒焦急的說道,一面揉著剛剛被金金踹著的額頭。
“是啊,少主,我們快去追,要不然——”
話還沒說完,嚴燿玉就開口了。
“別追。”
啊,別追?!
甲乙丙丁傻了。
不追嗎?真的不追嗎?不追行嗎?嗚嗚,再不去追,少夫人真的要回娘家了啦!
她們焦急的看著嚴燿玉,卻看到他站在一堆破爛古董中,雙手負在身后,嘴角上揚,笑得像是剛剛得到什么稀世珍寶似的。
包子四姊妹愈看愈焦急,也愈看愈同情,忍不住為嚴燿玉一掬同情之淚。
嗚嗚,怎么辦啦,銀面人的那一刀,真的是把少主的腦子也劈傻了——
XX XX XX
錢金金紅顏一怒回娘家!
這場熱鬧好戲才剛上場,城里又傳來,嚴燿玉遭人虧空鉅額銀兩,嚴家隨時有垮臺的可能。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消息在幾天內,就傳遞大江南北。
商家們深伯虧了本,忙著四處探問。原本以為,就算嚴家真垮了,總還有錢家可以倚靠,哪里曉得錢金金回娘家后,遲遲不回嚴燿玉身邊,一副準備撒手不管的模樣,商家們這才慌了起來。
難道嚴家真要垮了?
人們對此事議論紛紛,很難相信這富貴之家的百年基業,竟就這么毀于一旦。
相較于嚴家的吵雜紛擾,京城另一頭的錢府卻安靜許多。
大門之內,庭院深深。
銀銀帶著丫鬟,一踏入珍珠閣,就見大姊坐在貴妃椅上,手拿商冊,雙眼卻出神的望著窗外。
“大姊,早!便y銀坐上貴妃椅的另一頭,調整好軟墊、香枕的位置,縮上了小腳,打了個小小的呵欠。
金金回過神來,瞥了她一眼。
“今兒個怎有空回來?”
“我還待在附近,陪著遠找陶土。近來出了這么多事,錢叔便派人知會了我!便y銀一手支著小臉,星眸半睜!板X叔擔心得頭發都快掉光了呢!”
“多事!彼p斥一聲,頭也沒抬,繼續翻看商冊。
“大姊!便y銀莞爾的一笑,歪頭打量她。
“做什么?”金金秀眉微挑,警告地看著二妹,心想她要是敢提到那人,一定踹她下椅。
“沒!便y銀伸出纖纖玉指,遙指她手中的商冊,粉唇輕揚!爸徊贿^,你商冊拿反了!
金金一僵,眼角微微抽搐,瞇眼瞪她。
“啊,抱歉,大概是我眼花看錯了!便y銀連忙收手,打了個小呵欠!白騼簜從城外趕回來,路上不斷聽見嚴家財務出問題的事兒,擾得我沒睡好!
金金緊抿著唇,沒有吭聲。
“聽說,嚴家門口,這會兒可擠滿了要債的人!便y銀軟軟的、懶懶的嘆了口氣,接過丫鬟送過來的甜湯!翱峙逻@一回,嚴家要挺過去是難了!彼皖^暍著甜湯,明亮的眸子,卻從長長的眼睫下偷瞧著金金。
哼!不信她,如今可嘗到苦果了吧?
她在心里頭一邊咒罵,兩只玉手卻因為擔心,悄悄捏緊了商冊。她不想理會銀銀,卻又無法不聽銀銀說出口的消息。
“大姊!便y銀又喚。
“做什么?”
“商冊快被你捏爛了。”銀銀一臉無辜的說道,又喝了幾口甜湯,才慢吞吞的開口!澳闳绻窃趽逆⒎颍敲础
擔心?她在擔心他?!
被說中了心事,金金惱羞成怒,氣沖沖的起身,丟下商冊!罢l在擔心那個家伙?就算是他去作了乞丐,那也都與我無關!”她說完,扭頭就進了內室。
銀銀待在貴妃椅上,仍是一匙一匙的喝著甜湯,直到碗兒見底,她才抬起頭來,對著金金的背影露出一抹神秘的笑。
CC CC CC
“大姑娘,嚴家在城東的倉庫昨晚遭人放火,讓人燒了!
“大姑娘,嚴家在絲路的商隊,遇上了盜匪,讓人搶了。”
“大姑娘,嚴家在江南的航運,被一家新開的商行吃下了。”
接二連三的壞沽息,不斷送進珍珠閣,金金愈來愈焦躁,卻沒有人告訴地,她最想知道的那個人,如今到底怎么了。
她心里擔憂,又拉不下臉來去探問,只能每天在屋里生著悶氣、干著急。
“大姑娘、大姑娘——”錢叔奔了進來。
“這會兒又怎么了?”
錢叔抹著額上的汗,慌忙開口!胺婚g突然出現大量嚴家飛錢,紛到嚴家各地錢莊兌現。據說,他們并未發出如此大量的飛錢,只怕是偽的!
“有什么好擔心,難道不能辨識嗎?”
“就是無法辨識啊,上頭商號的印監、章子一應俱全?磥恚瑖兰沂浅隽藘荣\了!”
劉廣也動手了!
金金深吸一口氣!敖痤~大約是多少?”
錢叔略微遲疑,才說出一個天文數字。
“他怎么做?”她臉色蒼白,跌坐在椅子上,只覺得手腳都冷了。
“姑爺——呃,我是說嚴公子,他下令全數兌付!
全數兌付?這么一來,他當真是千金散盡了。
金金一震,心頭一縮。
如果他們的虧空,真的造成無法彌補的損害,到時候我千金散盡,變得兩袖清風了,你還愿意做我的妻子嗎?
難道說,那時嚴燿玉早巳知道嚴家的錢被虧空?所以才那樣問她?所以才沒攔她?任由她返回娘家?
而她,還真的走了,真的扔下他不管——
見金金神色不對,錢叔有些擔心!按蠊媚,你還好吧?”
“我——”擱在桌上的手緊握成拳,她回過神來,看著錢叔,腦海里思緒飛快的轉,再張嘴時,她已下了決定!板X叔,我要你立刻下江南,成立一個新的商號!
“咦?”錢叔一愣!胺中袉?”
“不,別用錢家的字號,我不要那商號和錢家有任何關系。”金金慎重下令。
“你用那商號,把嚴家的存貨買下,他們出清什么,你就買什么,別讓其他商行插手。還有,江南的航權丟了就算了,但我要你拿下嚴家在大運河的航權。另外,派人去查清楚,是誰在江南扯嚴家后腿,查到了就立刻回報。”
啊,大姑娘終于決定,要幫姑爺了嗎?
錢叔松了一口氣,立刻躬身領命!拔疫@就去辦!闭f完,他轉過身,十萬火急的奔出去。
而金金則是坐在原處,怔仲的望著窗外,直到夕陽西下,都不曾離開。
她望的方向,是嚴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