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克索 距開羅約八百五十公里
此地的西岸為有名的死亡谷地
此地陡峭險峻,荒涼至極,許多法老王的墳墓下葬于此,盜墓者較不易盜竊成功。
許多覬覦此地金銀財寶的盜墓者,很多都沒有好下場,離奇死亡的人數有增無減。
因此,此地的墓穴大多能保有舊時景觀,并未受到太多人為上的破壞。
這次,康納瑞教授和毓夫是受埃及政府所托,開挖在哈斯普蘇女王神殿附近的一處新墓,傳說是圖塔摩斯三世之墓,可追溯到埃及異教法老所統治的年代。
此一新墓乃是一群學者及考古學家在研究圖塔摩斯二世之墓時,無意間在墻內密室中意外發現,里頭除了有幾處疑似被以前的祭司破壞過外,其余的都完好如初保存著。
最難能可貴的是在其另一側的出口處,有許多類似鳥獸雕像的遺跡,因此,工作人員必須先以麻繩為欄,鐵柱為架,圈出一個游泳池大小的范圍,避免游客誤闖此區,好讓毓夫及研究人員能安心進行開挖的工作。
“教授,這真是意外的大發現,此地所繪制的神鳥靈獸,和之前圖塔摩斯二世墳墓里所繪制的大不相同,您瞧,這里的羽翼還有這邊的皮毛,都比之前的還要來得豐富與華麗。”毓夫頂著大太陽,用毛刷將壁上塵埃輕輕撥去。
瞇著眼睛,康納瑞背對光線,邊看邊點頭贊嘆。“果真是一大發現,不過這旁邊繪制的戰爭與獻神圖案,與費麗神殿的普特拉米二世門外的有些神似,我想它們存在的年代大約在古埃及的第六王朝左右。”
“照這樣推論,應該到西元五百五十年的亞斯丁尼安一世左右,這地方才完全沒落下來!
康納瑞見毓夫分析得頭頭是道,跟他心中所判定的年代相差無幾,感到相當欣慰!班,你推論得果然沒錯,你看看,這里所雕塑的圖騰,也就是在那四千年間才存在的,旁邊這些眼鏡蛇和佛佛,就是那時期的代表作品!
“這是因為旁邊有設立祭壇的關系,若我猜得沒錯,這附近應該會有許多尖碑,而且大多為紅色花崗巖,不過我認為,其規模應該沒有哈斯普蘇女王時期的來得大,到時若要開挖,幾處探勘為花崗石巖的脈層,應該要再多小心些!彼囊娊馀c看法,頗受康納瑞認同。
“呵,你說得真是一針見血,我碰過好多個專業的考古學家,還沒有一個人可以跟你一樣,可以一眼就把年代和王朝說得這么篤定,你對古文物的了解,是越來越有進步了!笨导{瑞忍不住拍拍毓夫的肩膀,贊嘆后生可畏。
“教授,那是您過獎了,跟在您身邊,想不厲害都不行!彼实匦α似饋,并謙卑地將功勞加諸在教授身上。
“自己努力就是自己努力,沒必要將這功勞扣到我頭上,臭小子,別在我面前搞謙虛這一套,我是不會被你的米湯給灌醉的!彼酒鹕韥恚嗳喟l酸的膝蓋!斑@里就交給你了,我到那一頭去看看。”
“教授,您放心好了,這里交給我和大冠,不會有問題的!彼闹馗墙淌谝麆e謙虛的,那他可就不客氣了。
“那這里就讓你負責了,若有新的發現,馬上叫那小鬼來找我,明白嗎?”
“教授,他叫薛大冠,你老叫他小鬼他可會在你背后罵你老頭的!闭酒饋淼呢狗颍叽笊碛罢锰婵导{瑞擋去陽光。
“別讓我聽到就好,這年頭若有小鬼能像你這么懂禮貌就好了!闭f完,康納瑞便搖搖頭,駝著背走人。
毓夫笑笑地看著康教授的背影,馬上就蹲下來繼續手邊的工作。
約莫過了一小時,毒辣的太陽仍赤焰焰地霸占整面藍天,所有白云全被蒸散得消失無蹤,悶熱的獵人帽將整顆頭罩得快透不過氣,若非一心專注在眼前的古跡文物,他早就躲在陰影角落,熱到不想再爬起來動了。
就在斗大的汗珠因悶熱與無風而顆顆滑過鼻翼時,突然一片陰涼從天而降,不但擋住赤辣辣的陽光,還同時降低周遭的溫度,連帶地一道微風拂來,仿佛是跟著那道陰影,一同為毓夫驅除暑氣。好涼喔!
到底是哪里跑來的一大塊陰影,就這樣不偏不倚罩在他頭頂上。他朝天空望去,除了火紅的太陽外,并無任何遮蔽物。
既然天空沒有任何遮陽廠蔭之物,他又將視線拉回地面,傘狀的陰影將他身子團團圍繞,不時還會快速旋轉,一下子就將他的注意力給打散開來。
他連忙回頭一看,在自己所在位置的右后方,正有一位妙齡女郎背對著她,一把彩色花洋傘架在肩上,還不時地扭動旋轉,下半身一襲天空藍的無袖連身洋裝,配上一雙白色平底鞋,煞是好看。這種寸草不生的蠻荒之境,哪來這種高姚曼妙的女子,從背后看來,纖合度的曲線,跟此地矮短胖黑的女子,可說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典型。
他站起來準備查看究竟,赫然發現在不遠處還有兩臺廂型車,一群大約有六七個左右的人,就群聚在妙齡女郎前方不遠處,而當他要走過去了解情況時,便見薛大冠早已沖上前去,看他張牙舞爪的肢體動作,顯然是在跟那群人破口對罵。
“到底發生什么事,有話可以慢慢說,別動手動腳。 必狗驔_過去時,兩方人馬已經有零星的身體摩擦,幸好他及時趕到,才避免一場沖突發生。
“這些人竟然要拆掉我們的圍籬,還要在我們劃定的禁區內拍攝廣告,真是搞不清楚狀況,難道看不出來這里是古跡保護區,未經許可不得擅入的嗎?一天氣熱,火氣大,令薛大冠嗓門也不禁拉大。
“笑話,我們有當地市政府的許可證明,況且這地方我們早在一年前就提出申請,憑什么說我們擅自進入古跡保護區!闭f話男子戴著雷朋眼鏡,手里并且拿著一紙文件,指證歷歷說道。
“你們市政府的證明有我們中央的公文來得有效嗎?我們是文化部授權到此地來做考古研究,這里將來所發現的新遺跡都是政府的資產,要是有個什么毀損,你們賠得起嗎?”薛大冠血氣方剛,滿腔的理想令他不容許別人對這塊圣地有所侵犯。
“這我可管不著,況且我們已經付了租金,往后這三天,我們勢必要用到前面這一塊用地,合約上寫得清清楚楚,如果毀約,就要按照當初的租金賠償一百倍,你們愿意賠嗎?”男子依舊盛氣凌人,絲毫沒有退讓余地。
“你說那什么話,前面那塊地下有多少文化遺跡,要是被你們一不小心弄壞,你們賠得起嗎?”薛大冠卷起袖子,火藥味已彌漫四周。
“那我們的賠償誰在負責?”
“你……”
為避免兩方人馬越鬧越兇,毓夫不得不出面降降彼此溫度。
“大家都不要吵了,這件事我看其中一定有誤會,首先我必須先了解一下你們需要那塊地的用意……”
雙方人馬正轉往一處遮陽棚下方時,后面那把轉動的花洋傘剛好貼近,旋轉的黑影正好閃到毓夫眼前,讓他為之一愣,這一回他一定要看清楚到底是誰那么無聊轉傘玩樂。
“你……”一個轉身,面對他的竟是那樣熟悉的容貌,他訝然一叫,當場把對方的名字大剌剌地叫出來,“你不是云翩翩嗎?哈,咱們又見面嘍!”
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叫,翩翩粉嫩的嬌顏上立即像綻放的玫瑰,火紅似的燒燙起來。
“誰跟你又見面,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彼P否認,眼波流動的眸子,閃亮如夜幕里的星鉆。
“你也太健忘了吧,三天前,在開羅我替你抓到一個小偷,當時你說里頭的兩千美金和一張照片不見,我說不是我拿的,你還一直不相信,對不對?”他的記憶像紀錄片倒帶,正確無誤的播放!叭绻氵記不起來的話,我還可以證明給你看,你是七十年次的,臺灣人,還有你當時有說你是偷溜出來,喔,對了,你是跟一位叫羅尼的朋友……”
“你有完沒完!”翩翩杏眼圖瞠,冷冷的眸中藏著百般的不諒解。
這種銳利的眼神,只差沒射出刀子將他給千刀萬剮,毓夫不曉得他是哪里做錯了,就算是不想跟他做朋友,也沒必要擺出一張要殺仇家的臉給他看啊。
“羅尼是我本人,不曉得這位先生怎么稱呼,又怎么會認識翩翩?”那位戴著雷朋眼鏡,和薛大冠爭得面紅耳赤的男子站出一步說話。
“喔,我叫做孔毓夫,專門在研究埃及古文物的,說到認識翩翩……”遇到認識的就好說話,要是能跟她的朋友拉上一點關系,那要跟云翩翩有更進一步的交往,機會可就大大增加。
豈料才要好好自我介紹一番,卻被翩翩一對發狠的眸子瞪得有些結巴。“我這……”
“羅尼,看這情況今天應該沒辦法工作了,我可以先回飯店嗎?這么炎熱的天氣,我快要受不了了。”翩翩白皙的臉上哪禁得起紫外線的迫害,一旁助理綺兒見狀,立即上前為她遞上礦泉水,還不停幫她擦汗,補上防曬系數較高的乳液。
羅尼摸了摸長滿胡碴的下巴,深思了一會,最后說道:“那好吧,看這情況今天也沒辦法開工了,等我交涉完此事后,再做打算吧!”他舉手一揮,對著所有工作人員喊道:“收工!”
“翩翩姐,我們快上車吧,再待下去你的肌膚會受不了的,到時廣告商看到你曬黑,就不好跟他們交代了!”綺兒替她接下花傘,慎重叮嚀。
翩翩早就被這種將近四十度的高溫給逼得差點中暑,自是迫不及待想回到車內吹冷氣,當她走過毓夫身旁時,臉上所呈現出的責難讓毓夫滿腦子錯愕,怎么就想不透他究竟做錯什么,她要回應他這種不友善的臉色。
她的目光在他身上駐足停留,而他更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當兩人不小心四目相接的時候,毓夫更被她那種勾魂似的倩眸給震懾住,視線久久難以從她身上轉移開來……
“孔先生,這是我的名片,我就住在新冬宮飯店,我希望這件事我們能再求證清楚些,好讓彼此的工作都能順利地進行下去!绷_尼抬著下巴,坑坑疤疤的橘皮臉,讓人覺得相當難以親近。
羅尼從中插了進來,使得翩翩不得不連忙將視線一轉,迅速走回車內。
“這是當然的,那我也留下我的手機,不過你不用擔心,我也住在新各宮飯店,我想今天晚上我應該就能將此事查得水落石出,如果可以的話,我們還能一塊吃個晚餐!彼贸鲆粡埍銞l紙,并咬住鋼筆筆蓋,沙沙沙地寫下自己的聯絡方式!耙悄阌邢⒌脑,也可以馬上聯絡我!
羅尼接下紙條,看也不看就塞進口袋!拔乙膊幌肜速M我的時間,至于吃飯嘛……那就免了。”羅尼扯出一抹假笑,然后頭也不回地往廂型車走去,此時,薛大冠湊上前來,狐疑地再朝前方那兩臺車的方向打量。
“看起來好像是來拍廣告的,那個叫做云翩翩的……好像有拍過幾支飲料廣告……”不是很常看電視的薛大冠,在第二次見面后,才有了初步的印象。
“你說她是臺灣的廣告模特兒?”怪不得長得這么亮眼、細致。
“第一次我是沒想起來,不過剛剛這么一想,好像還挺像的!
從沒看過臺灣電視的毓夫,不認識翩翩是理所當然,不過以他男人的眼光看女人,這云翩翩自有她一股特有的韻味,不過,像這樣一個美人胚子,卻是這樣地不親切,莫非好看的女人天生就有一股傲氣,不太好讓人親近?
“孔老大,人都走了,我們是不是也該打電話去問問看,這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喚回眼神始終凝視遠方的毓夫。
毓夫沒有回應,靈魂似乎隨著兩臺廂型車飄散而去。
新冬宮飯店
位于尼羅河畔,也是路克索市內最為豪華的一間飯店,飯店四周被許多綠意盎然的棕櫚樹圍繞,幾座仿制的獅身人面像就矗立在房間外頭,與房內金碧輝煌的床具相互輝映。
“我不是告訴過你,沒經過我的允許不能擅自外出,我們的合約上寫得清清楚楚,你應該不會不知道吧!”房內,羅尼正大發雷霆,當他知道三天前翩翩騙他,說只是拿表去修一下馬上就回來,沒想到竟然還是被別人認出來,到時這支廣告的消息要是提前曝光,廣告商可是會嚴重要求賠償。
“可是外出不也經過你的同意,有人要認出我來,我又有什么辦法?”翩翩口吻平淡說道,嫣麗的臉上依舊冷若冰霜。
“但我不是提醒過你,要圍上面紗的嗎?還有,鐘表店才離這不到一百公尺的距離,我不相信短短的一段路,就剛好會碰到那一臉看起來傻呼呼的家伙。”羅尼仍不松口,嚴加逼問。
“你那張嘴不批評人不行嗎?我看你是嫉妒對方長得比你好看,故意這樣說的吧!”翩翩當場提出駁斥,像孔毓夫這樣見義勇為的男人,哪像眼前這個既陰沉又心機重的男人,總是見不得人家好。
“翩翩,你講話就非得要這么沖嗎?我管你管得嚴,全是基于保護你的立場,外頭人心險惡,不是你這種年紀可以看得出來的!绷_尼氣勢頓時下降,身為她的經紀人,于公于私他都不能失去她!拔覊虼罅耍瑒e再用那種老人的口氣跟我說話,對于我自己的行為,我會自己負起責任,萬一這支廣告真的不小心曝光的話,叫廣告商直接來找我好了,我全權負責,這總行了吧!”她一說完,發現羅尼又要開口,連忙以更大的聲音將對方壓住。“我累了,你先回你房間去吧!”
“翩翩……”
“你不希望再逼我做出跟上回一樣的事情來吧?”她意有所指,羅尼當然聽得懂。
細長的眼瞇看著,接著口氣就如同泄了氣的皮球,“好吧,那你也早點休息吧!”
翩翩并沒回頭看他,她倚著窗,看著外頭那輪皎潔的月光,從月光中,她又憶起今天與他擦身而過,那張粗獷又帶著豪邁的臉龐。
從來沒有機會認識陌生男子的翩翩,對于毓夫帶給她兩次不錯的印象,已深深烙印在她的心房,雖說他無心說出與她結識的過程,但這不也是單純、正直的男人才會有的小缺點,因為直爽,所以才口直心快。
她遙望明月,發現毓夫的臉占滿整個月球表面。
不僅如此,還對她發出邪邪的挑逗笑意。
“見鬼了,怎會老想那男人?我一定是瘋了!”
“啪”一聲,快速將窗闔上,在這關鍵時分,她不容許自己和任何男人有進一步的牽扯,她該將重點放在工作,沒錯,工作才是她現在生活重心,不容分心。
同一時間,在飯店的另一端,也有一個人正癡癡傻傻地望著月亮。
“怎么會發生這么烏龍的事?明明就是一塊文化遺跡保護地,怎么還有可能租借給別人拍廣告用?這萬一在拍攝的過程中,將重要的文化資產給破壞了,看我們怎么跟世人交代?”康納瑞一邊替自己的煙斗裝上煙草,一邊搖頭興嘆。
端來一壺錫蘭紅茶的薛大冠,滿臉不解表情,“就是說嘛,這些人滿腦子就只有利益,全都忘了維護文化遺跡有多么神圣,可是教授,市政府說那塊地是前市長所批示租借的,而且租金已經被他們地方政府編入預算來使用,想要退錢是不可能的。”
抽了半口煙的康納瑞差點被嗆到,“那照他們這么說,是應該撥塊地方給他們使用,還是要我們來吸收這筆損失,我并不覺得學術單位會編列這筆錢來替地方政府做償還。”
“這兩種方法都行不通的,一來,他們那些大型機器在墓穴附近移來移去,教授您不怕心臟嚇得跳出來嗎?還有,您又不是不曉得這些埃及人窮得快被鬼抓去,哪來的經費賠給那些廣告商啊,三百萬美金,不是一筆小數目耶!”薛大冠將三杯茶斟滿,狐疑地看向窗邊的毓夫,從他端茶進來,就發現他始終把屁股對著他們,就連他和教授講話,也不見他插上一句。“孔老大,過來喝茶了!”
一直看著月亮出神的毓夫,一下子傻笑,一下子又深思,兩人見狀走到他身后,分別從左右兩側瞧看他那恍如失神的表情。
“毓夫……毓夫!”康納瑞第二次的叫聲一提高,讓神游太虛的毓夫整個人魂歸來兮。
“市……市政府那邊有回應了嗎?”
“這話你半小時前已經問過了!毖Υ蠊诤芟胄Γ贿^他知道必須強忍住。
“那結果呢?”他好像局外人似的,問得兩人啼笑皆非。
“結果就在你半小時前問完后,我就告訴過你了,孔老大,還需要我再重復一次嗎?”薛大冠似笑非笑,平常那么機靈的人,一下子變得這么遲鈍,其中的原因,他或多或少能猜得出來。
“喔……是樣啊……那……”他把薛大冠拉到一旁!皠偛盼覜]聽清楚,你再跟我說一遍吧!”
“我明明就說得很清楚了!彼麎旱吐曇,還一臉無辜。
“這幾天我睡得不好,所以精神無法集中,容易分心,結果如何?是我們的問題,還是他們的問題?”
兩人像兩只小老鼠,在角落吱吱喳喳著,康納瑞板著一張臉,將頭湊到兩人面前。
“你們倆今天是怎么一回事,陰陽怪氣的?說,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教授,哪會有什么事呢?大概是最近白天的溫度太高,所以曬得我頭昏眼花,休息一兩天就沒事的。”他一笑帶過,不敢讓康納瑞曉得他掉進云翩翩的情網,現正身陷其中。
毓夫會這么小心翼翼,多少也是顧及到康納瑞教授的感受。
離過兩次婚的他,曾經為了女人而放棄考古這分理想,當初的抉擇并沒有為他帶來美滿的婚姻,兩任妻子前后都因背叛離他而去,所以一旦提及女人,他就一肚子火,也常奉勸他別被太美麗的女人迷惑,無奈云翩翩就是個長腿瓜子臉的大美女,若讓他知道他把整顆心都填滿對方身影,一定會暴跳如雷,臭罵他是沒出息的東西。
“要不要我拿一些當地的祖傳秘方給你?我回房間去拿,你在這等我一會。”康納瑞對毓夫的理由深信不疑。
“不!不用了,教授,我有點累,想早點休息,明天不是還要跟那群前來拍廣告的臺灣人協商嗎?不補足精神怎么有體力跟他們爭?”
“嗯,說得也是,那好吧,你早點休息,大冠,你……”
“他還要留下來,有一大堆工作我還要交代他呢!”他一手繞過薛大冠背后,拍在另一側的肩膀上。
“我……”他指著自己鼻頭!拔疫有什么工作,這……”
“上回問你木乃伊的保存方法你都回答得亂七八糟,還有啊,到現在連埃及總共有幾個王朝都搞不清楚,你憑什么資格跟教授一樣可以睡覺!”他朝他擠眉弄眼,似乎要他配合演出。
“嗯……啊……是啊,教授,我……我對考古的興趣真是欲罷不能,這么高深的學問,我還是趁年輕多努力學習些才要緊!彼Φ脻M臉僵硬,不明白毓夫葫蘆里到底在賣些什么藥。
康納瑞聽了大悅,忙迭聲說道:“年輕人做學問就是要像這樣,好,那我不吵你們了,記得,別忙太晚,明天還要跟幾位法國來的考古學家進行石棺的挖掘工作!
在確定康納瑞離去后,薛大冠按捺不住那分好奇,張嘴便問:“孔老大,你究竟要我幫你做什么?”
他詭譎地一笑,抓起他的手說道:“別問那么多,跟我來就對了!”
“是這樣的,我們已經向有關單位問出結果,不知道羅先生你的房號是多少,我請專人到你的房間去跟你做個說明!弊陲埖甏髲d長沙發上,毓夫用手機打給羅尼。
只看他又是開懷大笑,又是點頭稱是,似乎電話那頭的人是他的好哥們,一點也聽不出是“死對頭”。
“好好好,那我馬上到,你等我五分鐘。”
毓夫一關機,迅速帶著薛大冠往電梯方向跑。
“待會你就進他的房間幫我替他解釋,記住,解釋得越久越好,跟他把事情講完,你就可以回到房間睡覺!彼聪率臉,電梯緩慢爬升中。
“那你呢?”他一頭露水,搞不懂他在玩什么花樣。
“我當然是去找那位云翩翩小姐!必狗蚝敛槐苤M地說出口。
“云翩翩?你……你又不曉得她住哪間房?”
“這就是你比我還笨的地方,你和一群朋友出國旅行,一定是住在相鄰的兩邊,像現在我們問出房號,只要敲敲左右相鄰的門,不就可以找到人了嗎?”他抬著下巴,顯得相當神氣。
“所以你要我跟你出來,就是要我替你……”他的手才正指向毓夫,便被他給一手緊緊抓住。
“聰明,不愧是哈佛出來的!彼念^,當做對忠犬的一種獎勵。“只要你配合得好,你的畢業論文說不定我還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孔老大,你拿這做威脅?”
“別曲解我的好意,這是一種激勵。好了,別說那么多,我相信你絕對有能力勝任!
電梯門一打開,他就沒再讓薛大冠有后悔機會,兩人一路來到1422的房間門口,毓夫在按了兩聲電鈴后,便迅速躲到一旁梁柱,等薛大冠先進去再說。
被趕鴨子上架的薛大冠根本就沒后路可退,他深吸一口氣,擠擠兩片肉頰,讓自己看起來親切點。
沒多久,羅尼便將門打開,他仔細看了薛大冠一眼后,冷冷說道:“就你這小鬼來呀?”
要不是有任務在身,他一定會一拳打爆他這顆豬頭。
“教授和孔先生要準備一些資料,所以就托我來跟你解釋……”他斜眼一瞟,發現毓夫在給他打著要他快點進房間的Pass,于是他邊推著羅尼邊說:“我們進去再說好了,這事情很復雜的……”
在確定兩人都已經消失在門板后方,毓夫一個箭步沖到1421門前,有些緊張地按下電鈴。
“我不是說過我要睡了,別再來吵……”門一開,兩人同時尖叫嚇了一跳,臉上還敷著海藻泥面膜的翩翩,頭頂上的頭巾更是差點掉了下來!澳銇磉@做什么?”
“先別問,讓我進去再說!睘榱吮苊庠谧呃壬媳蝗俗惨姡狗虿坏貌淮拄數叵葘⑺七M門內,然后再把門迅速關上。
只見他一回頭,翩翩已拿起一把擺飾用的埃及戰士刀,兩眼目不轉睛地看著對方,那對清澈的雙眸在面膜的陪襯下,更顯得更加活靈活現。
“你……你想要干什么?”原以為他是個正人君子,沒想到也是登徒子成員之一。
“你……你不要緊張,這……這刀子很鋒利,一不小心是會割傷人的!彼此话褜ι系难b飾戰刀拿下,速度之快,無人能及。
“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你要是再不說清楚,我可就不客氣了!”
毓夫點頭如搗蒜,“我說,我……我只想知道,你今天一直不停用眼神示意我,到底是想告訴我什么?還有……你明明認識我,為什么就是不愿承認?”
“就這樣?”
毓夫隨著她眼球的節奏而點了頭!皩Α瓫]錯。”
真要命,早不來晚不來,就在她正敷臉的時候來,在心情稍稍得到平靜后,她雖然將刀放下,但還是拿在手上。
“你……你等我一會,我馬上出來!
只見她沖進浴室,然后嘩啦啦的水聲傳來,不到三分鐘,才又見到翩翩走了出來。
她胡亂地把臉給沖干凈,至少用她本來的面目跟他面對面,也好過一臉綠青青的跟水鬼一樣!皼]化妝的你果然還是明亮動人!彼麤]看走眼,這女人的膚質好到連小嬰兒都會嫉妒。
翩翩并沒有因為他這句贊美而喜上眉梢,她始終和他保持一個長沙發的間距,然后開口便是一陣臭罵,“你真是豬啊,沒看到那是我經紀人嗎?我一直暗示你不要再說,你那張嘴是中邪了嗎?還喋喋不休說個不停,我真快要被你給氣死了!”
水銀色的蟬翼睡衣穿在翩翩身上,若隱若現的優美曲線讓毓夫看傻了眼。
真想不到這女人在那層薄紗下,竟有讓男人充滿無窮的想象力,那寸肌寸膚占滿他的雙瞳,他敢發誓,埃及艷后若是再世,一定會被她那玲瓏有致的身材給活活嘔死。
“所以你是不希望你經紀人以為我們倆認識嘍?”
“有時候后知后覺對事情是一點幫助也沒有!彼抵S他現在知道根本就是太遲了。
“難道說,他連讓你交朋友的權利都要剝奪?”
“不是他要剝奪我交朋友的權利,是我現在并不想交新朋友,我的工作很忙,也不會被允許的!彼铝_尼會突然間又跑到她房間,于是草草結束話題!耙呀浐芡砹耍憧禳c回去吧,要是讓別人看到了,我們麻煩就大了!
豈料,她發現這男人絲毫沒把她這些話聽進耳里,還主動拿起茶幾上的一本雜志對她贊不絕口。
“這封面把你拍得真棒,我太孤陋寡聞了,連這么知名的時尚雜志都沒拿來翻翻看,要是我多看些報章雜志,一定一眼就把你認出來。”毓夫手中拿著一本流通全球的女性時尚雜志,這期的封面女郎正是翩翩。
“拿來,誰叫你隨便拿我的東西!濒骠婕膊阶呦蛩,纖纖玉臂一伸,就要將雜志從他手中奪下。哪曉得欲速則不達,越快就越容易出亂子,也許是睡衣后擺拖得太長,加上沙發與茶幾間的間距太窄,以至于玉足就這么往自己的睡衣下擺一踩,身子重心整個朝前趴了過去。
“啊——”她驚覺毓夫的臉離她越來越近。
就像是天賜良緣,老天爺要將翩翩送到毓夫手中,只見毓夫并沒有刻意去接她,而是自然簡單地敞開雙臂,翩翩就這么自己跌進他的胸膛,雙手還不偏不倚地掛在對方的雙肩上。
額貼額,鼻碰鼻,那么唇——
當然就貼向最惑人的唇瓣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