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數天,玄熒夜夜流連寒月閣,卻沒有進一步的舉動,僅止停留在身體貼撫上的溫存,只因他還想再多嘗嘗戀璇無助柔弱的模樣,那會令他擁有無以言喻的快感與享受。
然而戀璇卻不懂他的用意,更是天真的以為他是個王爺,只是憐惜她的遭遇,身體上的擁抱不過是一種安慰。
而這幾天下來,她手上的傷也快好了,雖然尚有翻掉指甲的余疼,但是比起前一陣子,現下真的是好多了。
不過!她老是待在房里休養也挺怪的,畢竟她是王爺買回來的婢女,見其他的姐姐們忙進忙出的打掃清洗著,而她卻像個大小姐似的待在房里等著姐姐們的服侍,這不是挺怪的嗎?不行,她怎能安穩地等待著他人的服侍!
戀璇思忖著,旋即走下床榻,宛如竊賊般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走出寒月閣,望著一大片竹林,聽著微風拂動,奏起凄涼的樂章,像是在哀悼著災難,盡管這一片竹林仍是這般地翠綠。
不知道在這得月樓之外的街巷市集是否已如往常般熱絡?閉上眼眸,她仿佛仍可以聽見小販熱鬧的吆喝聲,熙來攘往的人潮聲,即使秋意微涼,街上仍是霧氣奔騰的溫暖氛圍,而不該是那般凄冷的舛變!
憶起殘破的家園,淚水不自覺地淌出了她如迷霧般的眼瞳,模糊了她眼前醉人的綠意,直到一雙溫熱的大手撫上她的臉,令她驀地一怔。
“怎么?手疼了嗎?”玄熒斂下詭邪的眼眸,掬起她的雙手,探視著她幾已復元的玉指。
怎么不好好地在房里待著,反而到這兒吹風,莫非是悶了?
他抬眼睨著她,猛地發覺垂掛在她粉臉上的淚水,眉頭猛地一蹙,感覺到無來由的煩躁涌上心頭。
“王爺,戀璇的手已經不疼了!睉勹奔钡卣f著。
“怎么又哭了?”玄熒不耐地蹙緊眉頭,不愿再瞧她沾淚的粉臉。
戀璇一聽,趕緊用手背抹去淚水。
對了,王爺最不愛見到她的淚水,她怎會傻得在王爺的面前落淚?
“王爺,今兒個怎么這么早?”她抹掉淚水,露出燦亮的笑容,仍帶淚的眸子里瀅瀅晶亮。
“事情辦完了,不回來,你是要本王去哪兒呢?”玄熒斜睨了她一眼,詭邪的眼眸里噙著魔魅的光痕!斑是你在這兒悶了,不想待在這里?”
怎么,難不成是他待她太好!反讓她不知好歹地拿喬?
“不,戀璇沒這么想,只是……”戀璇驀地低下頭,有點難以理解玄熒突來的淡漠。
是不是因為她哭了,故而惹得王爺不開心?這幾回來,她不曾瞧過王爺這般不耐的模樣,為何他現下會這樣待她?
“只是如何?”他瞇緊眼眸,危險而冷鷙。
“戀璇只是有點掛念爹,有點掛念在市集上的大嬸,有點掛念這次災變之后,街上的人們是不是都還在……”
那時,她只記著要把爹挖出來,壓根兒管不了其他的人,但是現下一想起來,便覺得心憂難抑,苦澀難言。
“于是,你想要到街上瞧瞧,便走出房門,忘了本王對你說過,要你好好的休養?”玄熒沉聲說道,冷厲無情。
“不是這樣的,戀璇只是想,王爺將戀璇買回來,戀璇卻只是待在房里,什么事都沒有做,這樣子的話,豈不是挺不合理的?”她怯怯地回著話,不懂他冷峻的臉部為何益發僵硬?
“本王要你休養,你膽敢違抗?”他俯下俊臉,面對著她怯懦的麗容,心底再一次閃過古怪的思緒。
這幾日來,每一次見到她,就覺得有種詭異的感觸要掙破肉體、竄出體外似的,他又無法清楚地說出這種莫名其妙的感受。
“不,戀璇不是違抗,戀璇只是……”她顫巍巍地抖栗著,淚水幾乎又要淌出眼眶;但一思及他厭惡見到她的淚水,遂又強力地忍住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硬是不讓它落下。
玄熒詭譎地凝睇著她忍淚的眼瞳,玩味著她似乎聽進了他的命令,或許寒月閣倒真的是把她給悶壞了。
他思忖了一會兒,突地牽起她的玉手。
“王爺?!”
戀璇不解他突來的舉動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小跑步地跟隨著他的步伐而快速的邁步。
***
半強迫地被玄熒拉著共乘一匹駿馬,破風而去。霎時,兩人已來到人煙稀落的市集,戀璇只覺得一陣頭昏腦脹,心兒快要跳出心口;她只敢將背偎在玄熒鐵壁般的胸膛上,不敢輕舉妄動,只怕一個閃神,自己便成了馬不亡魂。原來這就是騎馬的滋味,挺威風,可也挺嚇人的。
戀璇拍了拍胸口,安定戰栗的心魂,眨了眨發澀的眼眸,頓時發覺自個兒回到了往日的街上。
“你不是想來這兒瞧瞧嗎?”玄熒溫熱的氣息俯在她的耳邊,詭譎難辨的眼睛直視著她睜大的水眸。
戀璇不發一語,眼前所見的慘境已比數日前好上幾分,但喚不回的依舊是那不再的故人。
她的眼眸怯怯不定、猶豫不決地眨動,不敢四處張望,只怕又望見了不想見到的慘景;但是心偏像一根緊繃的弦,狠狠地繃緊,而紊亂的氣息亦難以平息,只覺得悲切凄惻。
舊景不再,就連故人也不見了。
“戀璇?”
玄熒凝睬著她哀傷的眼瞳里盈著點點淚光,不禁蹙緊眉頭,探出大手硬是將她凄楚的小臉轉過,對上他的眼。
怎么,他特地帶她來這兒,她還不滿意嗎?
戀璇哀楚的眼瞳對上他的,凄惻地逸出迷茫無措的光痕,抿緊了粉杏色的唇瓣,不敢開口說一句話,只怕一開口,淚水便會不由自主地滑落。
“怎么?本王帶你到這兒來,你不開心嗎?”玄熒冷冷地注視著她眸底的淚水,淡漠地掀動略薄的唇瓣!氨就鯉愕竭@兒來,是讓你來散散心的,不是要你裝著一臉痛苦的模樣給本王看的。”
散散心?玄熒在心中譏笑著,他什么時候開始關心起女人了?甚至還帶著她出來散心,這真是天大的笑話,他是瘋了才會想要討她歡心;而她是太過大膽了,才會辜負他的用心。
“戀璇不敢,戀璇只是……”戀璇囁嚅著,垂下眼眸,不敢讓他瞧見滴落的淚水。她不想惹王爺生氣的,但現下的她卻無法開口把話說清楚,她實在是……
“還說不是?”玄熒冷然地暴喝一聲,冷厲而詭邪的眸子里燃著令人不寒而栗的火光!扒颇悻F在這模樣,分明是怪本王不該帶你到這兒來,徒讓你傷心落淚,是不?”他的大手猛地收緊,掐緊她的下巴,怒然的眼眸直視著她,暴戾冷酷地綻著寒鷙邪氣。
“戀璇不是這么想的,戀璇只是想著爹,故而……”
不容戀璇解釋,玄熒猛地扯動韁繩,身下黑棕色的駿馬登時抬起前腿,狂烈地嘶叫了一聲,旋了個身,登時往來時路快奔而去;驚得戀璇只敢緊閉雙眼,身軀卻無力地扭擺著。
玄熒惱怒地瞪視著她,驀地松開扶在她腰間的大手,雙腿踢踹著馬腹,讓馬兒更加快速度,宛如箭翎,更似閃電般地往前奔馳而去。
“王爺!”戀璇拔尖喊著,瘦弱的身影在馬背上搖搖欲墜,手足無措地往前趴伏著,任憑凌厲的風刮疼了她的臉、刮落了她的淚。
她惹王爺生氣了,王爺現下是在懲罰她嗎?
玄熒默不作聲,徑自驅使著駿馬,而瞇緊的怒目瞪視著寧愿趴伏在馬背上,也不愿意反身抱住他的戀璇。
好,好樣兒的,既然如此話,他倒想要看看她能夠撐多久!
驅馬跑遍了整個順天府,直到馬兒疲憊不堪,天都暗了,他才回到得月樓。玄熒徑自自馬上躍下,毫不理睬猶然驚魂未定的戀璇,便將韁繩交給守門的小廝,徑自快步離開,鐵了心不想理她。
“王爺。”戀璇顫著破碎的嗓音,全身不自然地栗動著,幽幽明眸無助地飄向徑自走開的玄熒。他是真的生氣了?
她茫然無措地睨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心一急,身子跟著往下滑,狼狽地落在地上跌得難堪。她咬牙將疼含在嘴里,拍了拍身子,小碎步地隨著那抹有點模糊的身影背后跟去。
見玄熒進入他自個兒的明月閣里,戀璇不知所措地站在門前,卻不敢再往前走去;她聽里頭的姐姐說過,王爺的樓閣不能隨意進去,否則會被殺頭的。但王爺已然在生她的氣,若是她置之不理,王爺因而把她趕出去,她便真的無依無靠,也無處可去了,這與殺頭又有什么兩樣?
去也是死,不去也去死,倒不如死得有意義些,最起碼她可以先向王爺道歉求他原諒。
心意打定,戀璇便往前走去,嫩白的小手推開半掩的門,一個物品卻如閃電似地飛到她的額前,砸在她的額上,碎了一地的瓷片。
她怔愣地望著地上碎裂的瓷片,感覺到額上暖熱濕稠的液體滑下。她緩慢地抬起螓首,再徐緩地舉起玉手撫著滴落的液體,湊近一瞧,頓時發覺,額上淌下的不是水,而是血。
“誰準你進到明月閣的?”屋內登時暴喝一聲,震回了戀璇的心神。
她抬眼看著里頭昏暗不明的人影,怯懦地打了個寒顫,額上傳來陣陣麻楚,疼得她快要淌下淚水,可這一次她真的忍下了淚水,即使咬著的下唇滲出血絲!戀璇仍是決意不在他的面前流淚。
王爺待她那么好,只要她別流淚,王爺會繼續喜愛她的。抱持著這樣的想法,她顫巍巍地走入沒有一絲亮光的屋內,摸黑往前探去,直朝著那對燃著怒火的眼瞳筆直走去。
“王爺,戀璇惹王爺生氣了,求王爺原諒!睉勹叩酱斑,望著在微亮月光掩映下,宛如獄間惡鬼似邪惡的玄熒。
玄熒微挑著眉,詭邪魔魅的眼瞳直視著她,緊抿著唇顯示他的怒氣未消。
戀璇搖擺著柔弱的身子,猛地在他的面前跪下,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額上的傷口疼得她視線模糊,卻又咬牙不讓自己昏厥。她得要求王爺的原諒,絕對不能再昏倒。
在她最為無助的時候,只有王爺憐惜她;倘若沒有王爺,她早已經是一抹幽魂,豈能活在人間?她的命是王爺的,任憑王爺留與不留。
“你現下是在扮苦旦來博得本王的同情?”玄熒斂下眼眸,遮去了眸底殘忍的光痕,冷冷地開口。
戀璇哀楚地抬起悲愴的眼眸,朱唇微啟又閉,幾番掀開又合上,不知道該說什么才能澆熄他的怒火。
“怎么,現下又無話可說了?”
滯悶的氣流維持了一會兒,玄熒支手托腮,傲慢不羈地枕在一旁的幾上,等待她的表現。要他原諒?可以,不過得讓他開心才行。
“戀璇的命是王爺救的,也是王爺買下的,故戀璇的命是王爺的,倘若王爺無法原諒戀璇,戀璇也無話可說。”戀璇神色恍惚,卻又強力鏤定心神,只為求得他的諒解;盡管她不明白她到底做錯了什么,但她知曉,一定是她做錯事了,王爺才會發怒。
窗外遮住月光的烏云飄動著,照射在玄熒身上猶如覆上一層銀色的光芒,將他團團圍住,令人看清他邪魅的俊臉噙著高深莫測的笑。
“哦,那你打算如何求本王原諒你?”他低哽地笑著,惑人而低啞的笑聲中透著耐人尋味的氣息。
戀璇抬眼瞅著他,卻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要本王原諒你,總該做些事讓本王開心吧?”冷峻傲然的臉噙著詭邪難辨的笑意。
戀璇仍是不懂,光是支撐著幾欲昏厥的肉體,已讓她疲憊不堪,而糊成一團的腦袋早已無力思考。
“你說你的命是本王的,那你是不是該聽從本王的命令?”他噬血地笑著,意圖十分明顯。
戀璇天真的點點頭,無塵的秋眸等待著他的命令。
“那么,你把衣裳脫了,到本王的面前來!彼蛦《鴰Т诺纳ひ粝袷枪眵葻o情的誘惑,更像是霸道君王不可一世的威勢。
戀璇怔愣了一會兒,粉臉暈紅,望著闃暗的屋內,她猶豫了一會兒,緩緩地站起身,無措地解開藕色的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