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相信火梵冥一定會看懂她信中的含意,所以一路上不哭不鬧,很合作的被押往江南。只希望火梵冥不要太慢看到信,最好能在她進萬花閣之前就趕來救她。
她不知道為什么公主要指明萬花閣,而且,堂堂一個公主深居宮中,又是如何得知遠在江南的萬花閣呢?不過,這已經不是目前最嚴重的問題了。
“求求你,馮少俠,讓我回去吧!”冷情嘆氣哀求著。是的,現在的問題是,她人已經不在往萬花閣的路上,她被人救了,就是這個自命風流的少年俠客,誰叫那兩名奉公主之命的人那么大嘴巴,竟然拿她的事當作聊天話題,讓這個馮少俠不小心聽到,便將她救走了,雖然她知道他的目的地也是江南,但是卻已經不是計劃中的路線了。
她曾對他解釋不是她相公要賣掉她,但是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不聽,就是不放她回去。
“不可能,既然我救了你,就斷不可能再讓你回到那火坑里,那兩人說了,你的相公只是一個目不識丁的瘸子,而且脾氣暴躁,他配不上你!
“那是我的事,與馮少俠無關吧!”冷情冷下臉,久違的冷漠再次出現在她身上。
“至少我救了你,你就是……”
“我根本不需要你救,我家相公自然會來救我,如果你不讓我回家,那就將我送到江南萬花閣!
“難道你寧愿做妓女也不愿跟我?”馮斷難以置信的問。想他風度翩翩,英俊倜儻,多少江湖豪門想要他這乘龍快婿,偏偏他眼高于頂,凡俗女子皆不入他眼,卻在初見她的剎那,心弦為之震動,雖然后來知道她已為人婦,但又何妨?
“你想聽實話還是場面話?”冷情淡漠的望著他。
“當然是實話!”
“實話并不中聽!崩淝榫嫠。她不想說得太傷人,但是這種情形如果不快點解決,她怕自己真的會脫不了身。
“我不在乎,你說就是了。”馮斷不相信會有女人舍他不要,而甘愿做妓女!這種事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老實說,以現今的情勢來說,我的確寧愿到萬花閣去,也不愿意留在你身邊!
馮斷不敢置信的瞪著她。
“你就那么賤?!”他惱羞成怒的諷刺道。
“馮少俠,對我來說,跟了你與做妓女是沒有差別的,但是,如果我人在萬花閣,我一定可以回到我相公身邊,就算已非清白之身,可我可以活得心安理得,我家相公也絕對不會怪罪于我,他只會更心疼我,反之,如果跟了你,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我感謝你救了我,但是你不讓我離開,這和綁架我的人又有什么不同呢?”
“我是為你好!”他是江湖上人人稱揚的俠少,怎么可以拿他和那些匪徒相比?
“你不是我,焉能知道什么對我最好?”冷情冷然的看著他。
“至少我知道我的條件絕對比你那個瘸子相公好!
“你所謂的條件是什么?外表?權勢?還是財富?論外表,我家相公長得高大俊挺,英勇威武,是個真英雄!論權勢,連當今圣上都對我家相公禮遇三分,誰人能比?論財富,我相信我家相公的財富就算不事生產吃上十代,也花不完!你呢?你所謂的條件是什么?”
“他只不過是個目不識丁的莽夫,還是個瘸子……”
“誰跟你說他目不識丁了?誰跟你說他是瘸子了?那兩個人說的話你就信?那改天我跟人家說你只不過是個不學無術強奪人妻的偽君子,你說,人家要不要相信?”
“為什么?我肯定那兩人說的是真的,為什么你就是那么想要回去那種人的身邊?”
“因為愛,我愛他!崩淝檠鄣椎睦淠灰荒ň鞈俳o取代,盈盈柔光蕩入人
“你愛他?”
“對,我愛他,而他也愛我!
他認輸,但他不甘心,他要會一會她心里的真英雄。
“好,我就送你到萬花閣!
“謝謝馮少俠!
“不用謝我,我是有條件的!
“什么條件?”冷情蹙眉,他憑什么跟她談條件啊?
“你說你家相公會到萬花閣救你,如果沒有呢?”
冷情堅定的說:“他會來的!”
“我是說如果沒有呢?”
“不可能有如果!
“我是說假設……”
“不可能成立的假設,何須再去假設?”
馮斷氣餒極了!昂茫热荒隳敲创_定,那就不會不敢和我打個賭了!
“抱歉,我不喜歡賭!彼裁礄C會都不可能給他。
“為什么?難道你怕了?怕你家相公根本不會來救你?”馮斷故意激她。
“沒什么怕不怕,我家相公一定會來,我只是不喜歡,而且也沒必要,你毋需再多費心,也毋需再假設,我可以直接告訴你我的答案,往后我只會待在兩個地方,不是我家相公的身邊,就是萬花閣!
馮斷死心了,他知道自己一點機會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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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馬加鞭,火梵冥馬不停歇的直奔江南,幾天下來,差點累死了驛站的四匹馬,只匆匆的喝了幾口水,沒有吃什么東西也沒有睡覺,他只是停下來換馬,然后又開始奔馳,完全不顧在他身后死追活追的西門靖云。
到了第五天,他終于趕到江南,拿著皇上特別賜與如朕親臨的令牌和比劍時丟給他的尚方寶劍,他直接殺進萬花閣。
“大爺,我們這里真的沒有一個叫冷情的姑娘啊!求求你高抬貴手吧!”老鴇哭叫著想要挽救自己一生的心血。
“我不聽,馬上把人交出來,不然我就開始砍人了!”火梵冥不聽任何借口,情兒說在這里,就是在這里,不可能沒有。
“大爺啊!真的沒有啊,你要我交什么人啊?你想想,如果真的有我為什么不交?一個姑娘再怎么有價值也抵不過我整間萬花閣啊!”
“梵冥!”西們靖云氣喘吁吁的沖了進來,即時制止火梵冥。老天啊!他快死了,他真的快累死了。這家伙根本是不要命了,而可憐的他就是這么倒霉。
“他們把冷情藏起來了!”火梵冥火大的喊。
“梵冥,我相信冷姑娘一定不在這里。老鴇說得有道理,她犯不著為了一個姑娘而毀了整間萬花閣吧!”
“可是情兒說她會被帶來這里!”
“梵冥,你想想,有沒有可能他們根本還沒到?我們只不過是晚了五個時辰左右,緊接著便快馬加鞭的趕路,你想,冷姑娘哪有可能受得住這種速度?他們也許還在半路上呢!”西門靖云冷靜的分析。
“還沒到?”火梵冥傻眼了。這的確有可能,歹徒帶著冷情肯定走不快,可是……“我們沿路為什么沒有發現?”
“我們怎么發現?馬不停蹄的跑,人家可能正在客棧休息吃飯,你怎么發現?”西門靖云酸溜溜的說。
瞪了他一眼,火梵冥收劍離開,看也不看一眼原本華麗卻在他肆虐之后已然成為廢墟的萬花閣。
“嗚嗚嗚……我們怎么那么倒霉,竟然莫名其妙惹來這么一個煞星……”老鴇哀嚎著。
西門靖云嘆了口氣,從懷里掏出一把銀票遞給老鴇。
“這是賠償你的損失,就當作是重新裝潢吧!這銀兩應該是足足有余的了。”
老鴇迫不及待的接過銀票,飛快的算了一下,十萬兩?!
“謝謝大爺,謝謝大爺,謝謝大爺!”
西門靖云擺擺手,追火梵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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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冥,等等,等等!”在火梵冥盲目的瞎找了好幾條街,又越
過一個鄉鎮之后,西們靖云終于趕上火梵冥,而時間又已經隔了一天。
“干什么?!”火梵冥沒好氣的掙脫他。
“你這樣瞎找根本不是辦法,到萬花閣的路那么多,你怎能確定他們是走哪一條?”
“該死!那我到底該怎么辦?”火梵冥懊惱的說。他急啊!誰知道情兒這一路上吃了多少苦?那些個混帳歹徒也不知道會不會對情兒不軌,或者是虐待她,不給她飯吃?想到種種可能,都讓他的心像刀刮般,他根本坐不住,等不了!“可惡,如果讓我知道是誰干的,我一定要將他碎尸萬段!”
“行行行,你想怎樣都行,砍了他家祖宗十八代都沒人敢管你,但是現在,請你先進這家客棧吧!”
“做什么?情兒在里面?”
“你的情兒不在里面,而是我們要先吃頓像樣的飯,然后好好的休息一下,整理一下門面,要不然不用找你的情兒,我們直接倒下算了!
“我沒那個心情……”
“梵冥,你現在的樣子比起當初剛從邊關回京時更加恐怖你知不知道啊!你想過沒,如果讓你的情兒看見你這個樣子,怕不被你活活的嚇死才怪!”
“情兒不是那種膚淺的人!”
“是是是,你的情兒不是膚淺的人,但是我相信你也不希望她看到你這種樣子吧?”不管怎樣,他就是要進去就對了。
“好吧!我們就進……”
“相公?!”一聲驚喜的叫喊打斷了火梵冥的決定,他猛地轉過身來,正好接住直沖而來的軟玉溫香。
“情兒?!”火梵冥不敢置信的低喃。
“相公、相公,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的,我就知道!”冷情高興的又哭又笑,緊緊的抱著他的脖子。
“情兒,娘子,真的是你?!”火梵冥緊緊的抱著她,接著又猛地推開她,一雙眼上上下下的審視著她!澳阌袥]有怎樣?他們有沒有虐待你?”
“沒有,我沒事,其實第三天我就被人救了!
“被人救了?誰?”火梵冥順著冷情的手勢望去看見馮斷。
馮斷走了過來,一臉不贊同的望著他們,眼前這個男人就是她的相公?!什么高大俊挺英勇威武?根本是個草莽鄙夫!
“相公,他姓馮,馮少俠從那兩名歹徒的手中救了我,正要護送我到萬花閣!
“萬花閣?為什么不是回京?”西門靖云好奇的問。他早看出這個馮斷對冷情有企圖,太明顯了,搞不好連粗枝大葉的火梵冥都看出來了,那么,心思細膩的冷情斷不可能不知道吧!這倒是令人玩味啊!
“因為我知道相公一定會來救我的,而且馮少俠本就欲往江南而來,正好順路。”
“謝謝少俠救了我娘子!被痂筅た蜌獾恼f,握住冷情的手緊了緊。
“你配不上她。”馮斷傲然的說。
火梵冥沒有發火,西門靖云也沒有開口,倒是冷情生氣了。
“馮少俠,我們夫妻間的事,與你無關,你太逾矩了!”冷情冷冰冰的望著他,連語氣都是冰冷的。
“這種人有什么好的?你看看他,他哪一點比得上我?”他高傲的自尊哪能容許輸給這種鄙夫。
“那又如何?在我眼中,他是全天下最完美的相公,就算別人不贊同,但是至少他是一個不會覬覦他人妻子的正人君子!崩淝槔淇岬恼f,拉著火梵冥的手走進客棧,不再理會呆若木雞的馮斷。
“就這樣不管他,可以嗎?人家至少救了你!被痂筅て届o的說。
“誰要他救了?他根本是在找麻煩!”冷情沒好氣的說,轉身瞪了他一眼!澳銥槭裁床簧鷼?你的火爆脾氣呢?你為什么一點火氣都沒有?有人在肖想你的妻子耶?你應該拔刀把那個人砍了才對啊!”她火大的對他吼。
“找到你,我什么火氣都沒有了,而且又知道自己在你心里的定位,我比什么都高興,哪還會有什么火氣?”火梵冥說的是實話,他現在心里高興得不得了。
“你……”冷情的火氣瞬間消失,嘆了口氣,終于正視他恐怖的外表。“你怎么會把自己弄成這樣啊?很恐怖你知不知道?你不怕把小孩給嚇哭啊?”
“我說嫂子!蔽鏖T靖云在要了兩間上房,又叫了一桌子美食之后,終于有插嘴的機會。
“干嘛?”冷情沒好氣的瞪向他。
“娘子,火氣別那么大,姑娘家說話別……”
“你管我,我高興!”冷情又瞪回去。
西門靖云好笑的望著他們兩個,老天啊!這角色似乎對調了。
“嫂子,老大變成這樣,你怎能一眼就認出他?”
“我為什么認不出來?”
“他變成這樣……”
“變成這樣又怎樣?他還是他啊!”怎么會問這么莫名其妙的問題?自家相公都不認得,那干脆去撞豆腐自殺算了。
“哦……”西們靖云不知道該怎么接話,他只知道老大真的選上一個好娘子。“你不怕?”
“怕?為什么?”冷情蹙眉,望著一樣認真望著她的火梵冥。
“他這樣子真的很恐怖沒錯,但是我知道是他啊!他有什么好可怕的?”
火梵冥像是松了口氣的樣子。
冷情又道:“不過,你等一下可得馬上整理干凈,你這樣子出門真的很不道德,沿路有沒有人被你給嚇暈了?”
火梵冥漲紅了臉,西門靖云倒是為他說話了。
“我們根本不知道有沒有人被老大嚇暈,因為老大根本是馬不停蹄的跑了五天,沒有吃飯也沒有睡覺,直接趕到萬花閣去!
冷情驚愕的望著他!跋喙彼煅实牡蛦荆櫜坏么笸V眾之下,投進火梵冥的懷里。
“別哭!被痂筅みB忙安撫她,可是冷情遏止不住,她太感動了。
“唉!”火梵冥嘆了口氣,干脆將她抱起,在店小二的帶路下來到房間。
佳肴送上桌,熱水送進門,冷情還在哭。
“情兒,你再哭下去,我就不用吃飯洗澡了,你忍心嗎?”實在不忍心她再哭下去,不得已,火梵冥只好這樣說。
“梵冥,我好愛你!崩淝橥蝗徽f。
“我也是,情兒,我也是!眱扇祟i項交纏,誰也不愿分開,靜靜的品嘗著這喜悅的重逢。
良久……
“我想,你還是先沐浴吧!你真的……很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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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已經死心的馮斷,在看見火梵冥的尊容之后,便死灰復燃,堅持要再見冷情一面。
冷情無奈的步出房間,在這上房的院落見他。
“那個人呢?”馮斷沒看見火梵冥。
“他在沐浴梳洗!崩淝槔涞恼f。
“難道你真的愿意跟那種人一輩子嗎?”馮斷無法理解。
“馮少俠,我相信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和你是不可能的!”這個人真的很煩耶!
“我到底哪里比他差?”
“你還是不懂,是不是?”冷情嘆氣了。
“我是不懂,我無法理解有人會舍明月就溝渠!
“我家相公不是明月,他是太陽,是屬于我的太陽,只有太陽的熱力才能溫熱我冰冷的心,而明月,它的光太微弱,照不進我的心,更別說溫暖它了。你懂嗎?只有他!
“他根本配不上……”馮斷突然望向她的身后,愣愣的看著走出房門的火梵冥,他是誰?怎么會從她的房間走出來?
冷情聽到聲音回過頭來,立即迎上他。
“你好了!崩淝橘诉M他的懷里。
“你們?!”馮斷驚愕的瞪著相偎的兩個人。
“馮少俠,我知道我配不上情兒,但是承蒙情兒不棄,愿意與我共結連理,我斷不可能放棄她,你的錯愛,我們夫妻倆萬不敢當!被痂筅て届o的說,冷情則不滿的瞪相公一眼。
“你……你是?!”不可能的!
“怎么?他就是我家相公啊,不過洗了個澡,刮掉胡子,梳了頭發,換了件干凈的衣裳,你就認不出來了嗎?”冷情嘲諷的說。
“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是這個樣子?!”這個俊逸挺拔的男人,就是之前那個粗野鄙夫?!
“因為我家相公不眠不休的從京城快馬趕到江南來,為的就是救我,連吃飯睡覺的時間都省下來了,哪還會去注意自己的外表呢?”
馮斷退了三大步,他輸了,他真的輸了,而且輸得一塌糊涂。
看著他黯然離開,他們沒人開口挽留,留下來做什么?麻煩!
“我說相公……”冷情突然低喚。
“什么事,娘子?”
“你告訴我,你的涵養什么時候變那么好了?有人覬覦你的妻子,你不是應該二話不說的拿刀把那人給砍了嗎?你知不知道我在等著看你大發脾氣啊?”第一次就算了,第二次還這樣,她很不是滋味耶!
火梵冥莫名其妙的看著她!捌婀至耍谏角f時你不是常常要我收斂脾氣嗎?”
“那不一樣!崩淝樗﹂_頭。
“有什么不一樣?”
“反正就是不一樣啦!”冷情哪好意思說她是希望看到他為她吃醋的樣子。
“那好吧!我去追他,然后和他決斗,他的武功應該不錯,可能會有一場惡斗……”
“算了、算了,當我沒說,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