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這么高興?”望著邵英暄水靈眸子里的燦爛笑意,柯爾熙捏捏她嬌俏的鼻子問。
邵英暄銀鈴般的笑聲響起,“創校以來最有人緣的會長被逐出學聯會了,真是可喜可賀!”她對于這個全校學生都覬覦的位置沒有興趣,但難能可貴的是爾熙離開后,也能絲毫不見失落。
“你喔!”柯爾熙愛憐的擁她入懷,“如果不是絕無可能,我幾乎要以為是你策動楚悠悠找我麻煩了!
“哼!”邵英暄驕傲的揚起頭說:“我是萬物之靈的人類耶,怎么可能與畜生共謀?”
柯爾熙眉頭微蹙,“英暄,你這樣說話太不厚道!
“厚道?”邵英暄嗤之以鼻,“厚道也得看人吧!再說,我一向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對那種東西,些微的寬容都是多余!”
對于楚悠悠從一開始就將她視為頭號敵人的無聊舉動,她懶得搭理;就連她百般找麻煩、到處散播不實謠言,她也不曾放在心上。然而,她們之間的梁子并不是她默不吭聲,就可以煙消云散的。
楚悠悠近來動作越來越大,不但使出下三濫的伎倆、甚至還三番兩次的要脅年事已高的校董們,這樣的行徑真的激怒她了要不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在心里,她早就饒不了楚悠悠的胡作非為。如今光在嘴上罵罵,已經是最有肚量的作法了。
柯爾熙正色的凝視著她道:“英暄,你身上的暴戾之氣太重了,這樣不好!彼毆毦褪切宰硬缓,這樣尖銳的脾氣容易招惹是非。
邵英暄亮湛湛的眸里一絲火花迅速閃過,臉上揚起甜美的笑容。
“你甭試圖改變我的執拗,我也別取笑你的冬烘;我們難得碰面,何必浪費時間來爭論這些無謂的問題?”她壓下心里的不悅,不想破壞相處的氣氛。
柯爾熙也不想在這問題上牽扯不清,好脾氣的說:“都依你!
想起她的行蹤飄忽,澄澈黑眸里有些擔憂,“你到底在忙些什么?已經在外面接Case了嗎?”
邵英暄偎進他溫暖的胸膛,滿足的發出一聲嚶嚀,“沒有。我沒打算做律師。”
柯爾熙輕輕撫著她柔細的長發,寵溺的說:“許多學長們費盡心血都考不到這張執照,就只有你,考上了卻沒有任何的計劃!
邵英暄雙手環住柯爾熙的腰,汲取來自他身上淡淡的氣息,那是榻榻米和汗水融合后的味道,每個學武者都會有的氣味,一種讓人有安全感的氣味。
邵英暄窩在他懷里,慵懶的說:“如果做每件事之前都必須先想好未來該走的路子,生命豈不是乏味透了?”嗯,好舒服的懷抱。
“難道你對未來都沒有任何計劃?”
“我會先完成蓮姨的心愿,接下來也許會回去吧。”邵英暄咕噥的回答,語音不清的像是快睡著了。
“暄,英暄?”柯爾熙叫喚著語焉不詳的邵英暄。蓮姨?她是誰?
低頭瞧見懷中的睡美人,柯爾熙無奈的輕嘆一聲。他小心的脫下外套。輕輕的蓋在邵英暄身上,緩緩的調整姿勢,讓她能夠舒服的休憩。
柯爾熙雖然無所求,但是在聽到她安排未來時卻只字未提到他,依舊難掩心頭的惆悵。
也許因為生命中一直是身不由己的,才造就出他壓抑的性格。對于周遭的一切,柯爾熙向來抱著隨緣的態度,只有在母親要求他克盡柯家唯一傳人的義務、承繼外祖父和父親所創下武術世家歷年來不敗的聲譽時,他才會有了得失心,在參加武術大賽時全力爭奪冠軍。
柯爾熙憶起六年前武術大賽里,最后脫穎而出跟他交手的那個少年,他無疑是柯爾熙遇過最強勁的對手。如果不是年齡太輕,沒有應戰經驗,加上少年甫上場便沖動的使出全力,使得接下來的對招后繼乏力,以少年靈活的身手,柯爾熙要奪回獎座得費更大心力。
他永遠無法忘記當他最后一掌擊中少年胸膛時,落敗的少年聰靈大眼里滿滿的不可置信。
唉!如果他當時沒有迷眩在少年又羞又怒的表情,以及晶瑩大眼里乍然涌出的薄霧,他會記得提醒少年,雖然他的拳腳功夫很俏,但是扎實練好胸肌才是最基礎的入門功課。少年有這樣柔軟的胸膛,怪不得耐力不夠。
下個月武術大賽又要展開了,柯爾熙突然想念起斗志高昂的少年跟他晶亮有神的雙眼。
隨著無意義的漫思,柯爾熙修長的手指游移在邵英暄細致的臉上,溫柔的拂過如絲絨般柔嫩的肌膚,看著有卷翹長睫毛、合斂的眼眸,他發覺英暄擁有的水亮眸子,居然跟記憶中的少年有著不可思議的神似!
柯爾熙搖頭,暗笑自己的多心,英暄跟少年都小他二歲,他們兩個人不可能是姐弟或兄妹。再者,如果英暄真的認識他,沒有理由不曾提及。
對于未來,他們雖然沒有給過彼此承諾,但是柯爾熙相信,邵英暄跟他一樣付出了真心。
之所以有這樣的信心,是由于雖然邵英暄始終笑臉示人,但是柯爾熙卻能直視進她的靈魂深處,看透燦爛笑容底下的冷情。
他們的本質相同,都不喜歡跟人太過親近。不同的是,柯爾熙用有禮的態度跟人們保持距離;而邵英暄索性用邪肆不馴的外在,遏退有心接近的人。
然而,他們相處時卻都能斂起慣然的自我保護,柯爾熙的淡漠跟邵英暄的不羈,互補的恰到好處。她的率性帶給他恣意妄為的刺激;而他安詳的氣息則能鎮定她躁動的靈魂,沉穩的臂彎更是她最眷戀的避風港。人生能夠得此相系相依的知己,夫復何求?
柯爾熙抱著熟睡的邵英暄,她柔軟的身體下無意識的摩蹭,讓凝神注視著她的黑眸逐漸深沉,他緩緩低頭,封住紅滟的櫻唇,細細品嘗著屬于她的芬芳,舌頭而后溫柔的探進皓齒,誘醒沉睡的香舌。
不一會兒,睡夢中的邵英暄發出嚶嚀,雙手插入他濃密的發問,回應他柔情的探索?聽栁蹙o擁著她,兩人的唇舌熱切的交纏、吸吮,仿佛不能忍受須臾的分離。
這磨人的妖精!柯爾熙的眼里滿布激情,劇烈的喘息泄露心底難抑的渴望,但根深柢固的武者道德,遏止住來自下腹的沖動。
不!絕對不能乘人之危!因為在乎她,所以絕對不能輕辱了她,柯爾熙閉上雙眼,竭力摒退直沖腦門的強烈欲念。
不知過了多久,邵英暄睜開了眼,迷離的水眸好像一時之間忘了自己身在何處,直到看清柯爾熙的臉,才慵懶的伸了個懶腰,舉手投足充滿誘人的嬌態。
柯爾熙才瞧一眼,頓時體內又升起猛烈的騷動,挫敗的低吼一聲,繼續苦苦壓抑。
看著斗大的汗珠沿著柯爾熙俊朗的側面而下,邵英暄緊偎過去,凝聽他胸前的鼓動,壞壞的嫣然一笑!案陕镆痰眠@么辛苦?”
柯爾熙望著她的頭頂,無奈的輕嘆:“我這是尊重你。”嘎啞的聲音透露出殘存的需求。
邵英暄抬頭,燦亮的眸子里滿是不認同。“你是不愿意在靜園,還是不愿意發生關系?”
喔!柯爾熙感覺極力克制的欲火又被她輕易扇燃,深呼吸幾次之后,勉強平穩的開口:“你是女孩子。”
邵英暄望著天,不屑的輕嗤:“我是女孩子,然后呢?就該閉上嘴,假裝自己清高的不會有任何情欲的念頭?”
柯爾熙捺著性子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女孩子比較吃虧,我不愿意占你便宜!
邵英暄雙手環胸,不悅的說:“這種事兩情相悅就夠了。要如何去評論誰吃虧、誰又占了便宜!”因為女人身上無可奈何的有了一片薄膜以供認證,就算吃虧?沙文!
唉!柯爾熙再度無奈的望著天,“我沒有做好準備。再說,也不應該在這里,你值得更好的對待!绷私馑荒茏运降闹粸榱隧標煊疃活櫤蠊
聰穎的邵英暄一下子就想通他的顧忌,噗哧一笑說:“說的也是,我也沒有準備保險套!彼捏w貼讓邵英暄心里暖洋洋的。
瞄見柯爾熙一臉的尷尬,邵英暄故意環住他的頸項,嬌聲輕笑。
“你好可憐喔!很想,對不對?”
感受到柔軟胸脯貼在身上的異樣感受,柯爾熙腦門轟地一聲,狂暴的攫住那惡作劇的紅唇。
這一次,他花了更久的時間平息。
★ ★ ★
“放手吧!跟我一起回去。”
邵英暄閉上眼睛,仿佛這樣就能夠對狄喬影的憂心視而不見。她嘆了口氣道:“你總是這么說!”
“那是因為你始終沒有答應。”
狄喬影擔心的說:“別讓自己陷進無法控制的境地里,趁現在還來得及全身而退,讓一切歸于平靜吧!”他矢志終生守護著她,不愿意見她受到傷害。
邵英暄蛾眉微蹙,嘟著嘴說:“我以為,你會希望我活得開心!
狄喬影溫柔的在她額頭上留下一吻,“我愿意傾盡一切,換取你的快樂無憂!
他的眼里愁云密布,“可是我們都心知肚明,現在的歡愉都只是表象。暄,我不希望你從云端重重摔下!
邵英暄回避他了然的眼神,扯出一個笑臉。“不會的,所有的—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想到柯爾熙的溫柔,不由得眼神一黯。
“是嗎?付出感情也在意料當中?”
“影!”邵英暄不依的嚷道:“你答應過,會讓我幫蓮姨贏得一場比賽的。”
如此急切的爭取,她分不清究竟是為了蓮姨的愿望,還是想要多爭取一些時間留在臺灣、留在他身邊?飲鳩止渴,她明白,卻無可奈何。他們之間,沒有別條路可走!
狄喬影長吁一聲,“沒錯,我是答應過等你贏得比賽。不過這是最后一次了,不管輸贏如何,比賽過后你都得跟我回去。我不想再等一個六年!
邵英暄無奈點頭,她知道影為了她已經在臺灣耽擱太久了。
“能不能答應我,別付出太多?陷得太深只會讓你越來越難以自拔!”
邵英暄虛弱的笑笑,“我知道。”只是,攔不住心“我要上樓休息了!
“好!蓖纳碛埃覇逃巴蝗幌肫,“待會我請心蓮送碗面上去,吃飽了再睡!
邵英暄揮揮手表示聽到。影真是越來越婆婆媽媽了。
邵英暄坐在床上看書,董心蓮進來瞪了她一眼之后,重重的把托盤里的面碗放在床邊桌上,就一聲不吭的轉身要走。
邵英暄瞄了眼溢出的面湯,“等等,你在生氣嗎?”這么明顯的敵意!她有得罪她嗎?
“沒有!”董心蓮氣嘟嘟的說。剛剛在樓下,喬影都已經這么低聲下氣的求她了,她還是不為所動。真是氣死人了。
今天的事情真多!邵英暄捏捏眉心,嘆了口氣,“說吧!為什么生氣?”
董心蓮只是抱著托盤,默默的僵立原地。
“唉!”
邵英暄捺著性子問:“讓我猜猜看。是因為你不愿意幫我煮面?”會嗎?賢慧的董心蓮從搬進蓮居開始,就一手包辦所有的家事了,應該不會到現在才開始不高興吧!
董心蓮搖頭,還是不肯開口。
“那么,是影欺負你了?”可是,為什么找她出氣?
董心蓮還是搖頭,眼里有兩朵火苗閃動。
喔喔!、綿羊生氣了。
邵英暄的太陽穴隱隱作痛,“總不會是我吧?”她們最近根本很少碰到面耶!
董心蓮沒有反應,依舊瞪著邵英暄。
“是我?”邵英暄非常疑惑!霸趺纯赡?我才剛進門啊!”
董心蓮終于爆發,“你對不起喬影!”
這么好的男人,她竟然狠心的把他的真心踐踏在腳下!
“喬影?”看著怒氣騰騰的董心蓮,邵英暄總算明白了。
她調整枕頭,舒適的靠在床頭,好整以暇的面對氣呼呼的董心蓮。
“我哪里對不起影了?”
她愜意的模樣讓董心蓮看了更是憤怒到極點,她不顧一切的指著她罵:
“你明明已經跟喬影在一起了,就不應該又跟柯爾熙交往。你不該玩弄喬影的感情!”
邵英暄受教的點點頭,努力藏起嘴角的笑意,“你說的對,然后呢?”
“我知道你的條件好,本來就可以有多方的選擇。但是,你實在不應該傷害到癡情的喬影!”
邵英喧忍不住噗哧一聲,接收到她鋒利的注視,連忙正襟危坐!澳憷^續說,我在聽!
“你和喬影無論是外貌還是個性,都是那么的相配,喬影對你的好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你不應該讓他傷心……”說到最后,董心蓮語帶哽咽。
“喂,怎么哭了?”邵英暄笑著說:“才剛認為在影的調教之下,你終于會義正辭嚴的罵人,總算有些進步,怎么說著說著又掉眼淚,真是!”
“嗄?”說了這么多,難道她都沒有一絲絲反省的念頭嗎?
望著董心蓮一臉的泄氣,邵英暄終于按捺不住的趴在床上哈哈大笑。
“你在笑什么!”董心蓮氣急敗壞的嚷著。
邵英暄拭去眼角笑出的淚,“好、好!我不笑!鄙钗豢跉馀Φ膶⒂科鸬男σ鈮合拢澳阌X得我跟喬影很配?”
“那當然!你們男的帥、女的美,任誰都會認為你們相配極了!”就因為如此,她才心甘情愿的收起不該有的情愫,默默的照顧他們。
“可是……”再深呼吸一次,沒辦法!實在是很好笑!
“你怎么不會認為長得很像的我們,也許是兄妹?”邵英暄刺探的問。
“嗄?你們又不同姓!”董心蓮杏眼圓睜,屏息等待她的回答。有可能嗎?
看她大氣都不敢喘的樣子,邵英暄忍不住笑了出來。在董心蓮兇惡的目光之下,她起身坐正。
“影是我哥哥,同父同母的哥哥。我和爾熙交往他會擔心,是出自于哥哥疼愛妹妹的關心,不是被甩的傷心。你想太多了!”
英暄不是喬影的女朋友!如釋重負,董心蓮全身虛脫的坐在床畔。
邵英暄頂頂她的肩膀,不懷好意的逼問:“老實說喔,你是不是喜歡影?”
董心蓮紅透了臉,訕訕的說:“哪有?”
“影最寵我了,要當他老婆非得通過我這關、讓我鑒定合格才行!”
董心蓮低垂著頭,喪氣極了。她剛剛還罵英暄呢!
“可是……”邵英暄故意吊著她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惴惴難安,好半晌才笑著說:“你是我親自領進門的嫂嫂人選,我當然會挺你到底嘍!”
董心蓮猛然抬頭,望著她真摯的笑,感動的說:“謝謝你!”
“甭謝了!鄙塾㈥延H熱的攬著她的肩頭。
“我也是為了我自己呀!到哪里去找像你這樣不會欺負我、又不會吃我醋的嫂子!”
她的話又讓董心蓮羞紅了臉,過了一會才突然想起,“你們是兄妹為什么要保密呢?”
邵英暄聳聳肩,“其實也沒有刻意保密啦!只是我們特立獨行慣了,再說也一直沒有人問起!
這倒是,他們在學校極少有交集,任誰也想不到他們居然會是兄妹!怪不得在學聯會里喬影會直接杠上楚悠悠,原來是護妹心切。
“那剛剛喬影說要回去,是回哪里去?”
“回日本。我的父母都在那里!鄙塾㈥演p描淡寫的說。
董心蓮還想問下去,看見邵英暄無意再多說些什么,只好將滿腹的疑問暫時按下。
邵英暄瞄到桌上的面,嘟起嘴,“我的面都糊了怎么辦?”
董心蓮連忙起身,“我再去重新煮一碗上來,很快的!
“嗯!鄙塾㈥烟谷唤邮芩恼疹。真棒!以后又多一個人可以壓榨了。
★ ★ ★
狄喬影叫住了邵英暄。“這么早,不多睡一下?”
邵英暄輕笑,“我要上課呀!”在他的凝視下,有淡淡的不自然。
“我不知道你這么喜歡上課。”
邵英暄嘆口氣,坐了下來,“你直說吧!別拐彎抹角的。
“回去吧!”
“又是這句話!”邵英暄煩躁的攏攏長發!拔覀儾皇且呀浾f好了嗎?等武術大賽后就回日本!
狄喬影蹲在妹妹面前,鎖住她的視線溫柔的說:“你在逃避問題、逃避我,而我不喜歡這種感覺,我以為我們是無話不談的!
昨天晚上因為看出她的倦意,才不忍心在老問題上窮追猛打。但過了一夜,他還是覺得不妥,如此的婆媽都只為她。
“對不起!”邵英喧緊緊抱住兄長,“我只是心里煩!
“煩什么?”
邵英暄只是趴在他肩上搖頭,拒絕讓他看出她的脆弱。
狄喬影長嘆一聲:“你不肯說,那就讓我來說吧!蓮姨為了沒能親眼看見余麗娜、祁風武術館以及柯賢慶的失敗而抑郁以終,臨終前留下的遺言是贏得武術大賽。
因為余麗娜斷然不會將她父親創下的祁風武術館,傳給沒有血緣關系的人,因此,在武術大賽中打贏柯賢慶和余麗娜的兒子,讓在柯賢慶精心教導下的他敗在蓮姨訓練出來的人手里,那么,蓮姨所受的委屈都將得到最大的平反,祁風武術館也將因此而蒙羞,甚至一蹶不振!
蓮姨的委屈我懂,但是真正讓我愿意留在臺灣,并且努力練功的因素是你。我最放不下的妹妹在這里,而我發誓要等你一起回去!
邵英暄的淚水滴落他肩上,卻還是固執的不發一語。
“但是,現在的情況已經出乎我們預料之外了。顯而易見地,這屆的對手依然是他。根據我們不能理解的理由,余麗娜似乎對于爾熙接下祁風沒有持反對意見。暄,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真的要繼續下去嗎?蓮姨在天之靈會贊成嗎?”
無關膽怯,事實上真要應戰,狄喬影也有必勝的信心。但是如果繼續堅持下去,會不會終將無法避免的傷害到暄?
蓮姨始終堅信,工于心計的余麗娜必然會無所不用其極地栽培自己的親生兒子,讓他承繼祁風武術館不敗的地位,因此她才會傳授武術給狄喬影,讓他代替她復仇。
萬萬沒料到的是,余麗娜在使計如愿當上柯太太之后,居然會不生育一兒半女,如今,事實的發展已經不是如蓮姨所預料的。該怎么收拾這一團糟?
“放下一切,跟我回去吧!蓮姨會諒解的!钡覇逃拜p輕捧起她的臉說:“也許很殘忍,但我真的不得不說,就算我們放棄所有的計劃,你跟爾熙還是沒有希望的。你們注定是兩條只相交于一點的直線,終將漸行漸遠。”
面對狄喬影的亮牌,邵英暄終于到了必須決定的時候。
如果失去奪魁的目標、堅持的復仇計劃,那么繼續留在臺灣就變得毫無意義。
早在蓮姨過世之后,喬影就頻頻催促、溫情勸說邵英暄回到日本。雖然當初他們找上門時告知她其實是日本人,就連DNA 檢測都證實了她的身份,然而她的心底卻是掙扎的。她在臺灣成長,甚至連到日本觀光的念頭都不曾有過,離開,像是突然被迫換盆的植株。
她得硬生生地脫離懂事以來的一切,連名字都因為認祖歸宗而必須更換。以后,她——自信耀眼的邵英暄會變成什么樣子?唯唯諾諾的日本小女人?她不能也不顧想像。
喬影說那里才是她的家,因為那里有愛她的父母。但,雖然是血親,邵英暄卻對伊藤夫婦完全陌生。倘若,真相沒有大白,他們彼此該是面對面都無法認出對方的吧!
太多的抉擇讓她彷徨,邵英暄深吸一口氣,下定了決心。
“不管事情如何變化,我只記得我答應蓮姨的事,而我會繼續完成。”邵英暄再一次地擁抱疼愛她的兄長,將臉上的心虛收到他的背后,“你的顧慮我懂,我會全身而退的!
就算錯了,至少她已經盡可能地爭取,停留在跟爾熙接觸的這一點時間上,至于其他,真的顧不及了……
★ ★ ★
柯爾熙好幾天沒見到邵英暄,這才懊惱的想到她居然沒留下任何可以聯絡的方法,忽憶起了她下午應該有課,便往法學院走去,試試看能不能碰到她來上課。
在大樓門口,看見一名滿頭白發的老先生像在央求著英暄,他好奇的走了過去。
“既然來了,就進來上上課嘛!這個學期都快過了,你上過幾堂課數都數的出來。你要是沒出現,我就不點名耶!給點面子,好不好?”吳教授討好的說。
邵英暄攏攏頭發,笑看老教授的苦苦央求。
吳教授干笑幾聲,不顧身份的挨過去!皬娭茍绦蟹ㄊ潜匦薜恼n耶,老是蹺課,不好吧!”
由老師來“求”學生上課的確有些夸張,但他不在乎,誰叫英暄這孩子是教學生涯以來僅見的高材生呢?跟反應靈敏、能迅速舉一反三的學生產生互動,是每個為師者最欣慰的事了。幸虧自己教的是必修課程,否則怕是無緣教到她。
“哦?”邵英暄略帶笑意的挑眉,“請您告訴我,蹺掉這堂課會有什么影響?”
有反應了!吳教授興匆匆的叨念著:“這是必修學分,萬一被當掉的話就需要重修了;不重修的話就沒有辦法升級,不升級就不能畢業,不能畢業就不能考律師、司法官……”在邵英暄嘲弄的眼神下,他的聲音越來越低。
邵英暄雙手交握在胸前,帶著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袄蠋煟蚁,您恐怕忘記我‘已經’拿到執照的事了把!”
看見老教授額上的黑線,邵英暄噗哧一笑,拉著嘟著嘴、啞口無言的老教授撒嬌:“吳伯伯,人家跟你鬧著玩的,別生氣嘛!”
“你喔!”吳教授慈愛的拍拍她的頭,“就會欺負我老人家!”
柯爾熙愕錯的看著熟練的兩人。
邵英暄頭一偏瞧見呆愣在身后的爾熙,粲笑的迎過去。
“爾熙,你怎么來了?”
吳教授審視著器宇軒昂的柯爾熙,許久才摸摸花白的山羊胡,激賞的說:“好樣的。英暄,你的眼光不錯!”
“那可不!”邵英暄揚起下巴驕傲的說。
柯爾熙的目光在他們兩人的臉上來回梭巡,疑惑的問:“你們……”
邵英暄親熱的攬著柯爾熙的手臂,“吳伯伯從小看我長大,對我最好最好了。哦?”
“是喔!”吳教授閑閑的說:“虧你還記得我對你最好,連上堂課都要我三催四請的;成天只會到處惹是生非,讓我跟在屁股后面賣老臉做人情!
“吳伯伯!”邵英暄不依的跺腳,“強制執行法那么悶,誰上得下去呀!”
吳教授沒好氣的睨她一眼,“憲法、民法、刑法哪樣不悶?法律的東西本來就是一板一眼的,要融會貫通之后才能運用自如,英暄哪……”
不等老教授說完,邵英暄就搖頭晃腦的學著他的語氣——
“做人不能太自滿,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凡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平時要多虛心學習,將來總會派上用場!彼纹さ耐峦律囝^,“吳伯伯,這些話你從小念到大,我都會背了!碑敵跛褪且驗橛X得法律系比較具有挑戰性,才會來讀的。
“知道還老惹是生非!”
楚悠悠那個孩子實在太惡毒了,每次利用董事會急于跟他爸爸籌款的時候,就羅織一大堆英暄的罪狀要求“一并研討”。幸好他也是校董,再請托其他幾個比較熟的董事,一再地把事情壓下來,否則……
“吳伯伯,你放心吧!楚富貴只剩個空殼子,楚悠悠再也囂張不起來了!币撂偌瘓F向來行事低調,投資學校也不在他們的經營理念中,不然,她何必忍受楚悠悠卑劣的挑釁。
“這樣我就放心了。可是……以后募款該怎么辦?”吳教授憂心忡忡的說。
T 大董事會里的董事們多半是本校的教授,他們熱愛教育,傾其所有的能力興學,正因為如此,T 大擁有極佳的學習環境,不同于一般學店,但卻造成校方收支無法平衡的結果。失去楚富貴這個大方的支柱,勢必造成往后的經營隱憂,想到此,吳教授擰緊眉心,憂形于色。
“吳伯伯,錢的事你別擔心,我跟喬影說過了,伊藤集團不會置之不理的!
吳教授激動的握住邵英暄的手,高興的說:“謝謝!吳伯伯替T 大的孩子們謝謝你們!”
上課鐘聲響起,吳教授收拾起高昂的情緒,和藹的說:
“孩子,男朋友既然來了,這堂課就不勉強你上了。”
邵英暄跟轉身進入法學大樓的吳教授揮揮手,回頭卻瞧見柯爾熙一臉的古怪。
“爾熙,你怎么了?”她納悶的問。
柯爾熙思索剛剛所見、所聞的一切,悶悶的說:“我對你的背景一點都不了解。”
邵英暄溫柔的拉著柯爾熙的手,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坐下來。
“你心里有什么問題就問吧!”
柯爾熙的思緒很紊亂,他雖然自認為對邵英暄的個性很了解,但是對于她的家人、她的一切卻毫無所知。他一直認為,談戀愛是他們兩個人的事,直到今天才赫然發覺,他連她的電話都沒有、不曉得她住在哪里;還有狄喬影,他們居然認識!而且從剛才的話里聽來,他們似乎還頗為熟練。
這種完全被蒙在鼓里的滋味不太好受,他想把心里所有的疑問一古腦兒的全問出來,卻想起英暄同樣不曾問過他這些問題。
她不在乎他嗎?否則為什么這陣子他窩在家里練功,兩人好久沒見面了,她卻沒有任何擔心的樣子?
柯爾熙苦澀的自問:他和英暄,真的算是一對戀人嗎?
望著她絕麗的臉龐,心里像是有顆大石塊壓著,沉甸甸地。仔細想想,自己除了擁有不錯的皮相堪稱勝過旁人之外,還有什么足以吸引像太陽般耀眼的英暄?祁風武術館唯一傳人的身份?
他自嘲,祁風雖然在武術界穩坐第一把交椅,然而對于已經不重視傳統武學的現今社會,人們想健身有跆拳道、空手道等等可選擇,需要漫長時間扎下基礎的武術很快就要走入歷史了,接下祁風,對他而言也只是承擔責任。
而選擇讀哲學純粹是淡然無爭的個性使然,他也明白這并不能替他累積在社會上沖鋒陷陣的資源。T 大畢業生雖然是企業界競相延攬的人才,但那并不包括哲學系學生。
想到這,灑脫的柯爾熙再也瀟灑不起來,心頭更是沉重了幾分……
或者……接受好友徐家威多年來的慫恿,跟他合伙開一家公司?
柯爾熙立刻否決了這個念頭。徐家威身為世家子弟,有積極的企圖心及旺盛的干勁,這些都是心性淡然、處事平和的他不想學也學不來的。他只想要平順快樂的過日子,儉約而純樸,自在且愜意。
柯爾熙俯視偏著頭看他的邵英暄,她呢?會不會覺得這樣的生活太過于平淡乏味?
一直以來,他刻意忽略邵英暄人氣頗旺的事實,自信滿滿的認為清冷的英暄不會搭理其他人,可是一想到條件優秀的狄喬影可能正在追求她,不由得從心頭泛起陣陣酸意,嗆得人說不出話!
他苦笑著。自己一向不會爭奪,況且跟喬影在學聯會里共事也快四年了,平心而論,他的確是個值得女孩子托付的對象。如果他真的也喜歡英暄,那么……
望著柯爾熙老半天不吭聲,臉上越發的陰晴不定,邵英暄幽幽的嘆了一聲:“唉!你想太遠了,再這樣想下去,我們之間恐怕就玩完了!
柯爾熙訝然的問:“你知道我在想些什么?”態度已失了平和。或許自己不如想像中的放得了手。
“當然,我們是男女朋友,不是嗎?”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確定他們的關系。
仿佛吃下定心丸,柯爾熙釋然的說:“我只是擔心,擔心這一切只是我自己一頭熱,而你,根本沒有認定我!
邵英暄嫣然一笑,“你這個傻瓜!我都把初吻給你了,你還在那里患得患失的。”他的不安,看在眼里雖然心疼,但是又覺得暖呼呼的。
柯爾熙興奮的擁著她,笑咧了嘴。她承認了!她終于承認他足她的唯一!
傻笑過后,柯爾熙沒忘記問:“你跟喬影是什么關系?伊藤集團跟你們又有什么關連?”他母親有購買股票,所以他對上柜情形良好、分析家稱為績優股的日本伊藤集團有些印象。
“喬影是我的‘親’哥哥!迸聽栁醪幌嘈,邵英暄還刻意加重“親”字,在他震驚的目瞪口呆之后,她繼續投下炸彈。
“我們是伊藤第二代少主,臺灣區的總裁就是影。楚富貴前幾天曾經找過影,希望他能援助岌岌可危的楚氏,但是影拒絕了。因此我才會說楚悠悠已經成不了氣候!
在還沒弄清楚她的心意前,對于彼此之間的差距他或許會覺得不太舒坦,然而既然英暄已經表明心跡了,他就不會再有任何自卑的情緒出現?聽栁跽J為感情是不需要用家世背景來包裝的。
就是這份無瑕的愛與豁達胸襟讓邵英暄傾心。與他相比,她的愛就不是毫無雜質。但是能怪誰呢?明明不該相愛的兩個人,偏偏就這么愛上了。
柯爾熙好奇的問:“為什么要保密身份?”兄妹都在同一所學校。都是風云人物,他們之間的關系卻讓人一無所知。
“我們是兄妹的事從來沒有刻意瞞誰;而伊藤少主的身份太過招搖,會讓我們失去許多自由,因此我和影一直盡量不張揚,省得招來困擾!
柯爾熙點頭,對他們的感受表示理解。但是——
“拒絕援助悠悠的父親,是為了報復嗎?”
邵英暄冷哼一聲,對柯爾熙口中的關心不太高興。
“那個東西還不配讓我們費心思去報復。楚氏整個企業體都出了問題,伊藤集團不是慈善機構,犯不著趟這淌渾水!彼涞恼f。
她話里的尖銳讓柯爾熙皺眉,“英暄!你可以選擇不伸出援手,但是實在不需要這樣殘忍的看待別人的失敗……”
雖然楚悠悠的為人的確有可議之處,但是畢竟大家同學一場,善良的地仍然替楚家擔心。失去賴以炫耀的家世,猶如拔光羽毛的孔雀,爾后,楚悠悠將如何自處?
“楚家的遭遇源自于他們父女的無知愚昧。既是自作孽當然不可活!我們就甭費心擔憂他們的未來。對她,坦白說,連一丁點的關心都嫌浪費!”不曾尖刻罵人的她僅有的兩度失控,都是為了楚悠悠!邵英暄無法壓抑體內沸騰的情緒,極酸的醋液嗆得地不能思考。
“英暄!”她的話讓柯爾熙忍不住提高聲音。
邵英暄聞言立刻站起來,纖手一揚,制止柯爾熙的長篇訓示。
“我要回家,去不去?”一身的怒焰顯而易見。
柯爾熙跟著起身,向來平靜無波的臉上隱隱有些凝重。
邵英暄一臉陰霾的走向她的黑色跑車,柯爾熙才一坐定,她便一路狂飆,將滿心的不快表露無遺。
楚悠悠從來就不構成威脅,但是柯爾熙不分親疏、不忌善惡的關懷,著實讓人生氣。而他一再為她說情的舉動,更是讓邵英喧厭惡透頂!去他的爛好人!
柯爾熙不發一語,皺著眉看著絲毫不掩怒氣的邵英暄。
唉!柯爾熙在心里一嘆,轉而望著窗外默念靜心訣。他從來就不容易動氣,沒想到居然會有需要用到靜心訣來壓下怒氣的時候。
略有起伏的情緒很快地平靜下來,柯爾熙又回復從容的模樣。
英暄的個性雖然太過于有棱有角,但是,他相信經過慢慢的引導,終究會改善的,要如何磨去她的尖銳,就是他未來努力的目標了。
輪胎發出刺耳的煞車聲之后,戛然停止。柯爾熙有風度的跟著邵英暄走進草木扶疏的深深庭院里,來到門口石柱旁鏤刻著“蓮居”的地方。
進入大廳,墻上一張放大的彩色照片吸引住柯爾熙的目光。他越過邵英暄走向前,仔細端詳著照片中年約三十多歲的女士。她慈祥的眉眼里似乎鎖著淡淡的愁,仿佛有許多的苦藏在心里。
望著照片,柯爾熙驀然升起一種熟悉的感覺,覺得照片中的人好親切、好親切。修長的指頭輕輕撫過光滑的表面,徒勞的想要撫平她緊蹙的眉心。
不知怎地,這樣的愁容緊緊揪著他的心。
“她就是蓮姨!笨粗掌,邵英暄高漲的怒火瞬間平息,蓮姨不愛她生氣。
“蓮姨?是你的阿姨嗎?”柯爾熙與照片里的蓮姨對望。
“不,蓮姨跟我沒有血緣關系。但是,我是她養大的!
“哦?她是你的保姆嗎?”
英暄對蓮姨的孺慕之情讓柯爾熙有些感動。即使面對母親,他也無法自然地表現出為人子的思慕;蛟S,跟他們彼此都不善表達有關吧!
柯爾熙的視線膠著在蓮姨的照片上,慈祥的她仿若同樣執著的看著他,溫暖的目光依稀能穿透似地,直直射入他寡然的心。
邵英暄娓娓訴說著她跟蓮姨的關系:“我是在日本出生的,生出來沒多久就讓一個被爸爸辭退而懷恨在心的員工,趁機抱到臺灣來。他把我丟在馬路邊,存心讓我的家人在日本找的人仰馬翻,卻想都想不到我會死在臺灣的街頭……”
柯爾熙不舍的伸出手臂攬著身邊的她,不敢相信竟然有人會狠心的對襁褓中的幼兒下此毒手!
“幸好蓮姨撿到了我,她想盡辦法辦理領養手續,并且給我一個溫暖的家庭。如果沒有蓮姨,也許世界上就沒有邵英暄這個人了!鄙塾㈥训穆曇粲行┻煅。
“所以你跟喬影不同姓!笨聽栁鯗厝岬沫h著她。
“嗯!鄙塾㈥腰c頭,“十年前,爸爸他們終于抓到當初偷抱走我的那個人,并且循線得知我在臺灣,接著透過一番調查,才找到蓮姨跟我。”
望著蓮姨的遺照,邵英暄紅了眼眶。
“當時蓮姨已經生病了,雖然日本的醫學比較進步,她卻堅持不肯離開臺灣!彼岵幌聼o緣相認的兒子哪!
邵英暄抑咽的聲音,數度中斷,“我不是她親生的女兒,但是我們卻是對方最親近的人。我不愿意拋下重病的她回日本認祖歸宗,所以繼續留了下來。直到六年前蓮姨去世,這一路都是喬影陪我走過來的!
她死了?
柯爾熙怔怔的望著照片,雖然早猜到可能是這樣的結局,但是真正聽到時仍然教人驚愕,無法解釋心底因何乍然涌出的傷感。
憶起英暄曾經說過的話,柯爾熙清清被哽住的喉間問:
“你曾經說過,要完成蓮姨的遺愿,是什么呢?”依然不能理解自己為何會想要探知別人的秘密。他甚至不認識蓮姨!
邵英暄猶豫了一下,在他專心的注視下還是說了。
“蓮姨年輕的時候遇人不淑,生下了兒子卻無緣見到一面。她臨終之前仍念念不忘親生的兒子,她的兒子我已經找來看她了。”邵英暄的拳頭收緊,“至于那人欠她的公道,我也會替蓮姨討回來!”
她會在武術大賽上光明正大的讓祁風嘗到首次的失敗,以慰蓮姨在天之靈!
籠罩在屋里巨大的陰影讓氣氛變得凝重。含冤莫白的蓮姨,立誓復仇的英暄,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他想勸英暄停手,卻無法漠視照片里的人眉宇間濃的化不開的愁。
唉!長嘆之后柯爾熙有了決定。
“英暄,暫時到我家住一段時間。也許換了個新環境,在心境上也將有所改變!
縱然理由再充分,都不能掩飾報復丑陋的本質。他不知道蓮姨曾經遭遇過什么樣的殘忍對待,卻希望所有的是是非非到此為止。英暄還年輕,沒理由陷在復仇的泥淖里。
她的性子烈,整天看著蓮姨的苦,難保不會沖動惹事?聽栁跷⑽⑾蛏徱讨乱,他相信慈祥的她不會樂見英暄痛苦。
照片中的人嘴角仿佛隱隱上揚,似乎對他的想法感到欣慰。
隨著武術大賽的接近,希望增加跟他相處時間的念頭也越加強烈。邵英暄沉思片刻,終于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