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兩椅,一床雙枕。
撿飯兒看著眼前景象,不禁由頸子羞紅到了頭頂心,光潔粉嫩的額頭也冒出了幾顆汗珠子來。
沒有辦法呀,在這非常時期能租到一間房,已經(jīng)是老天爺給的好運道了……
傅隱睿見撿飯兒僵硬著身子,而且整張臉都燒紅了,不禁對她感到過意不去。
雖說行走在外一切從權,但再怎么說她也是個未出嫁的黃花大閨女,就這么與自己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總是太為難她了。
微咳幾聲清了清喉嚨后,傅隱睿對著撿飯兒說道:“撿飯兒,這間房就讓你住,二師兄再到樓下問店掌柜的,看看客棧里還有沒有地方可以過夜,只要能躲風擋露,即便是柴房、馬房都好!
“這怎么成?柴房那么臟、馬房那么臭,而且說不定還沒門沒窗的,不把人凍壞了才怪呢!”撿飯兒立即反對。
她知曉連著趕路幾天,傅隱睿和自己都已經(jīng)是疲憊至極了,再不好好休息養(yǎng)神,恐怕都要累出大病來的。
“況且,咱們明兒個還得上鳳吹山莊去給公冶老爺子送賀禮,倘若人家大批人馬擺下了陣仗不肯聽我解釋,硬是要先打上一架的話,那咱們今晚不睡飽養(yǎng)足了精神,上了場面后怎么應付得來呢?”
撿飯兒蹙眉憂心地望著傅隱睿。
“可……可是孤男寡女共寢一室,這對你往后的聲譽有極不佳的影響,實在是不甚妥當,我看我還是……”傅隱睿難得期期艾艾的說著話。
他必須為撿飯兒的名譽著想,雖然他極想在溫暖舒適的床榻上好好地睡上一覺。
“哎呀,師父說過的,江湖兒女是不應該拘泥于這種小節(jié)的嘛!”撿飯兒豪氣干云地說著。
她覺得自己近來老是在說這句話,好像她對二師兄有些莫名其妙的企圖似的,害得她總是感到挺難為情的。
傅隱睿明白撿飯兒對于他們兩人即將上鳳吹山莊的顧慮是對的,明日或許是個他關生死的場面,他的確是不該、也不能因為在乎這些小節(jié),而喪失了養(yǎng)精蓄銳的機會。他略微沉吟后點點頭開口說道:“在我到客棧里的大澡堂去梳洗之前,會讓店小二替你送浴桶和一些熱水上來;蛘,你是要先吃晚膳?”
“下午進城前吃的面餅到現(xiàn)在都還飽著呢,我不餓!睋祜垉盒老灿诟惦[睿的細心和體貼,胸房里覺得既暖又甜。
傅隱睿看著撿飯兒面上喜孜孜的甜笑,不由自主地也彎了嘴角,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呵呵呵!你們未免也都太小心過了頭,不過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小丫頭,難不成還能讓咱們鳳吹山莊上上下下百來個壯猛護衛(wèi)難看嗎?”
“自從上個月我接著了老友云丫的警示鴿訊后,整個鳳吹山莊便像鍋燒開的沸水一樣翻騰個沒停,勞動全莊日夜加強數(shù)班侍衛(wèi)輪哨不說,每個人見著了我便盡睜著一雙雙憂心仲仲的眼。
“若不是我發(fā)現(xiàn)得早,你們竟然還想勞師動眾去攔阻那丫頭,而且連翔鷲、翔鵑和羽鵡那幾個傻孩子,也全都蹚了渾水出莊去湊熱鬧!
鳳吹山莊寬闊的廳堂上,公冶行鳴撫須笑斥圍繞在他身旁與他相交數(shù)十年,最為親近也最為忠心的左右護法。
公冶行鳴身形瘦長,面上顴骨高聳,膽鼻如鷹隼,雙眼深陷,目光也像鷹隼一樣的銳利,雖然臉上已經(jīng)滿布皺紋,但他步履矯健如昔,仍然未見一絲老態(tài)。
“莊主,人云小心駛得萬年船,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表斨鴤大光頭、長相憨厚的右護法翁大祁,苦口婆心地繼續(xù)規(guī)勸著公治行鳴,手上還捧著一件可抵刀擋槍的武林至寶——龜嗆金絲甲,想說服他穿在外衣底下。
“莊主,右護法他說的是哪!您也快將這辟百毒的百善丸、長功力的血龍果給服下吧,我請教過京里請來的名醫(yī),這兩劑合服功效可是倍增哪,凡事有個預防,總是較能高枕無憂!鄙钪\遠慮、蓄著山羊胡的左護法趙百匯,一得到簡泛兒會上門尋仇的消息,馬上就動用鳳吹山莊所有的人力,重金購來數(shù)十種珍果益丹要公冶行鳴服用。
“老爺,你就聽左右護法他們這一回吧!聽說那簡泛兒為了復仇,不惜投身異地魔教,練成了歹毒至極的駭人魔功,所經(jīng)之處,人畜皆是非死即傷。老爺?shù)拿偈、武功再高,還是得提防著點,就當是妾身求求你吧!惫狈蛉俗詮牟唤(jīng)意聽見護衛(wèi)們的交談討論后,便開始日日夜夜淚眼婆娑的苦苦哀求。
公冶行鳴苦笑地嘆口氣,終于屈服了。
“好吧、好吧!全拿過來吧!”
撿飯兒掏起水潑潑讓熱氣熏紅的臉頰,擰干了浴巾拭去身子上的水珠,然后再取來披掛一旁的干布搓擦著垂在身后的長發(fā)。
撿飯兒一邊手腳俐落地穿上干凈的衣裳,一邊看著地板發(fā)楞。倏地,一個念頭飛快地竄過她的腦海,使她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語起來。
“等會兒,二師兄進房來會要睡在哪兒呢?
“依著二師兄的性子,他一定會說要隨便打個地鋪,但是這地上的濕氣這么重,若著了涼怎么得了?我索性佯裝不小心打翻浴桶弄濕了整片地,好讓二師兄斷了打地鋪睡的念頭。
“但是,二師兄他一定會接著說,他坐在椅子上趴著桌子將就睡一晚便罷了。那又怎么行呢?明兒個醒來肯定筋骨酸疼的。我還是繼續(xù)假裝不經(jīng)心跌了一跤,把桌椅也給撞爛好了。
“嘻嘻嘻,如此一來,二師兄就非得和我一同睡在暖呼呼的床榻上不可了,說不定哪,二師兄明早醒來會覺得對不住我,而要對我負起責任,然后就開口說要把我娶過門哩!”
低頭瞧瞧自己身上已經(jīng)穿得整整齊齊的衣衫,撿飯兒扯扯袖子,繼續(xù)低語咕噥起來。
“早知道衣裳就別穿得這么快,讓二師兄回來時不小心見到我衣衫不整的模樣,那二師兄豈非就得對我負起責任了嗎?嘻嘻,我好聰明哦……”
傻頭傻腦地竊笑了一會兒之后,撿飯兒好像突然又找回了理智一般,嘟著小嘴甩甩頭,自責地開口。
“哎呀!我的心眼怎么這么壞?不讓二師兄睡地板、趴桌上,是因為怕他會不小心著涼,擔心他腰骨會犯酸疼才對嘛!
“嘖!我究竟想到哪里去了啦!怎么自個兒東想西想就想歪了念頭、拿壞了主意呢?活像個想占盡二師兄便宜的急色鬼。
“可……可是話又說回來,這算不算得上是個千載難逢的大好良機呢?如果我就這么硬生生的糟蹋掉了,以后還會不會有這種機會呢?往后倘若看到二師兄先娶了別的姑娘進門時,我會不會哭著后悔呢?
“一路上遇見過那么多姑娘家,她們都不時拿眼角偷瞟著二師兄,十分鐘意二師兄的樣子,就連鳳吹山莊的公冶小姐也好似愛慕二師兄愛慕得不得了,這我該怎么辦才好呢?”
自言自語的同時,撿飯兒神情恍惚,雙臂似有自主意識般地將浴捅傾翻倒地,弄濕了房里的地板;纖瘦的雙臂輕輕一掰,便讓扎實的圓桌木椅四分五裂,散落在濕地上……
原來這丫頭對他是這般心思。
傅隱睿并不是蓄意偷聽撿飯兒的自言自語,而是他自客棧的大澡堂梳洗沐浴完畢之后,擔心自己貿(mào)然地推門入房去,會冒犯到未著裝整齊的撿飯兒,所以他才稍微凝神注意聆聽房門內(nèi)的動靜。
結果,所聽到的是讓他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的內(nèi)容。
該哭的是,撿飯兒還真的將浴桶打翻潑濕了地面,也將桌椅全拆得支離破碎,而他一個堂堂男子漢,卻要像只待宰羔羊般落入動歪念頭的老虎口里?
該笑的是,他竟然一點也不為撿飯兒的傻氣舉動感到氣憤或者是厭惡,反倒有股正中下懷的欣喜感。
其他姑娘們使來令他感到厭煩和無趣的拙劣小手段,撿飯兒使來卻讓他感到是種可愛的行為,這是因為他已經(jīng)對她動了心的關系嗎?
環(huán)境造就成的堅強性子、讓師父給磨出的溫順性子、良善助人的慈悲性子,還有女兒家愛嬌的性子……總合起來真是教人無法不從心底去喜愛她。
哎!不過,撿飯兒那股奇怪的蠻勁,認真發(fā)揮出來倒也挺嚇人的就是了。
傅隱睿在打算推開房門前露齒笑了笑,想著:撿飯兒啊撿飯兒,你知道這么做會有什么樣的后果嗎?你究竟是想要我早點歇息好養(yǎng)足精神,還是想要折磨我呢?
“二師兄,對……對不起,我……我不……不小心把浴桶打翻了,還……還不小心跌了跤,把……把桌椅給壓壞了……”
因不習慣說謊而心虛又心慌的撿飯兒,明明已經(jīng)在心里打好了草稿,但仍覺得自己這謊扯得是漏洞百出,教人難以信服——
這么大又這么重的浴桶會無緣無故的打翻?她這沒長三兩肉的身子能將桌椅給壓爛?
撿飯兒對自己的解釋一點兒信心也無,實在是擔心極了傅隱睿會追根究抵,她緊張地絞著手指頭,不住地在腦海里頭練習應答之詞。
“哦!备惦[睿以強大的自制力壓住幾乎要爆出嘴角的大笑,僅是淡淡地應了一聲。
直到此刻他才發(fā)覺自己真是有當戲子的天分。
“哦?”他只有這樣的反應而已?完全不問她是如何“不小心”的嗎?
撿飯兒已經(jīng)默背得滾瓜爛熟的說詞一點兒都沒派上用場,這使得她松了一口氣,又有點失望。
“嗯!睆阶宰呦虼查,自在地脫去外衣、鞋襪,傅隱;仡^向撿飯兒招呼道:“不是該早點睡?”
“?哦!對對對,要早點睡,是該早點睡!
撿飯兒呆呆地依照著傅隱睿的舉動,也脫去外衣和鞋襪,端坐在床沿。
見到撿飯兒嬌憨惹人憐的神態(tài),傅隱睿內(nèi)心不禁起了一陣難以自持的悸動。
他垂下眼險,柔和了素來嚴峻的眼神以及唇角,伸臂攬住撿飯兒小小的肩頭,讓她斜倚在自己的懷里。
傅隱睿這柔情親昵的舉動,使得撿飯兒一張小臉熱烘烘的紅了起來,胸房內(nèi)的心兒也怦怦怦的跳著,腦袋瓜子霎時全糊成了一團。
“撿飯兒,明天到鳳吹山莊給公冶老爺子送完了壽禮,你就別回鐵猴山去了!备惦[睿柔聲對撿飯兒說著。
“別回鐵猴山?那我要去哪兒?”撿飯兒微微掙開了迷霧,卻又陷入一片迷憫,她將肩頭離開傅隱睿溫熱的胸懷,有些驚愕地問著。
“跟二師兄回去可好?”他傾身讓自己的氣息完全籠罩住她,相對的也沉浸在她浴后的自然體香之中。
這樣的距離,這樣不合禮數(shù)的親近,撿飯兒應該是要感覺到不自在的。
但是她卻沒有那種“應該”的感覺,心房中反倒是有種被珍視的甜蜜欣喜。在情鐘心儀的先決條件之下,所有的“應該不自在”全都變成了“不應該不自在”
“好。”心神恍惚的撿飯兒脫口應允,隨即又發(fā)覺自己根本還沒問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案䦷熜只厝?”她望著仍然輕摟住自己肩頭的傅隱睿,九宮鳥似的重復他之前的話語。
“嗯!彼Φ乜粗錆M訝異的小臉。
“跟二師兄回去哪里?”她好似忽然變傻了,繼續(xù)呆呆問著。
“回二師兄的家!
“回二師兄的家做什么呢?”
“回二師兄家做二師兄的新娘子。”
“?做二師兄的新娘子?”
“嗯,不好嗎?”
撿飯兒眨巴著一雙圓眼睛,一時之間竟忘了該如何自喉嚨里發(fā)出聲音來說話。待她由傅隱睿滿布柔和笑意的眼瞳中看見自己呆楞的倒影之后,才漸漸尋回了神智。
“師……二師兄,你……你說這些話,不會覺得自己太沖動了一點嗎?”撿飯兒幾乎不能相信方才那番話是由傅隱?谥姓f出來的;蛟S是一切太過于人意,反倒使她之前拋到九霄云外的良心突然自動歸位進胸坎里,一開口說話便結巴了起來。
“沖動?怎么說?”傅隱睿彎唇笑問著。
方才在門外聽到撿飯兒的一番自言自語,她明明勇于爭取自己想要的,怎么在臨門一腳時又忽然退縮了?這樣心思矛盾的姑娘還真是有趣得緊,難不成這是她以退為進的招數(shù)?
“我的意思是,二師兄你是不是因為近來日日夜夜都和撿飯兒處在一塊兒,所以腦筋有點打結不靈光了,一不小心便以為撿飯兒是個難得的好姑娘,才迷迷糊糊地想把撿飯兒帶回家去做新娘子?”
“哦?難道撿飯兒不是個好姑娘?”瞧著撿飯兒漲紅了小臉,神情嚴肅正經(jīng)的說,傅隱睿禁不住想逗她。
“當然不是!我很壞的,我肚子里藏有很多壞心眼,二師兄帶我回家做新娘子,往后可是會后悔的!”
“你哪里壞?藏了些什么壞心眼?往后我又會如何后悔?”
“這個……我……我……”撿飯兒怎么也說不出口,她方才心里是想對傅隱睿使出什么樣的手段。
傅隱睿當然知道她所謂的壞心眼是在指些什么,只不過他并不想說出口來讓她更加羞窘得無地自容。
“總之,撿飯兒長得沒有比其他姑娘好看,既沒有可以振興二師兄營當?shù)呢S厚嫁妝,又沒有高強的武功可以幫助二師兄稱霸武林,二師兄真要帶我回去當新娘子一定會吃虧的!焙孟駷榱藦浹a稍早泯滅的良知,撿飯兒此刻竭盡所能的想要說服傅隱睿,好讓他打消娶自己的念頭。
“撿飯兒。”
“嗯,二師兄?”
“你沒聽說過嗎?”
“聽說過什么?”
“吃虧就是占便宜!
夜風徐徐輕拍著窗根,室內(nèi)一陣無語的沉默之后,撿飯兒終于開口。
“二師兄……你不用再考慮一下嗎?”她心中忐忑萬分。
“我已經(jīng)考慮過了。”
“不后悔?”撿飯兒半垂著眼險,小心翼翼地偷觀著。
“不!
“那……”她臉上一片靦赧。
“嗯?”
“那就請二師兄帶撿飯兒回去做新娘子!奔幢闶窃诼放該斓搅巳f兩白銀,撿飯兒也不會展出像現(xiàn)在這么有“賺到了”感覺的燦爛笑容。
傅隱睿嘴角輕揚。嘖!真是個傻丫頭!
寬了心之后,撿飯兒掩著嘴,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
撿飯兒以一種前所未有的心滿意足神情,放松了身子倒進床榻內(nèi)側,美麗的唇畔還掛著一朵淺笑。
“二師兄,時候不早了,咱們不是說好要早點上床睡的嗎?那你還不快點上來躺平蓋好被子睡覺?”說著,她將原本縮在被窩里的小手伸出一只來,拍拍床榻示意傅隱?煨┨珊谩
隨著她的動作,綺思遐想飛也似地竄進傅隱睿腦海中!
兩人剛剛在口頭上私訂了婚約,而他那個未過門的可愛娘子正躺在被窩里喊著他去睡,此時就算是個糟老頭子聽著了也會胡思亂想,更何況他還是個熱血奔騰的健壯男子呢?
傅隱睿不語地照著她的要求動作——傾身躺進床榻,并蓋上兩人共用的一床棉被。
撿飯兒雖然眼皮子越來越沉重,耳里卻也清楚地聽聞到傅隱睿所傳來的粗重氣息聲。
眨眨眼,將濃濃睡意稍稍眨掉,她覺得不太對勁。隱睿二師兄是個長年習武的人,怎么可能會有這么粗重的氣息聲呢?
“二師兄,你怎么了?是哪兒不舒服嗎?是不是不小心著涼了呢?”她睜開眼擔憂地問,同時伸出小手拂上他的額頭探試溫度。
這么近,近得都能看見她粉微嫩小臉上的寒毛……傅隱睿將她關切的小手拉至自己胸前,極具自制輕聲地開口:“我沒事,你快睡吧!
臉都紅了,額角還冒著汗,怎么可能會沒事?
撿飯兒憂心忡忡地抽回小手,再探探傅隱睿頸子的溫度,摸摸他胸口的心跳,想要進一步確定他是不是真的犯了病。
緊閉起眼皺鎖了眉,傅隱睿痛苦得幾乎呻吟出聲。他的神情讓撿飯兒益發(fā)慌亂,著急的想要拉開他胸前的單衣。
“住手!”傅隱睿倏地抓住她的小手,他睜開泛著些微血絲的眸子直視著她,喘息更劇的問道:“你在做什么?”
抽不回手繼續(xù)之前的動作,撿飯兒懊惱著傅隱睿的不肯合作,“二師兄,你冒了一身熱汗,趕快讓我?guī)湍惆焉砩系囊律呀o脫了,好拿條布巾來替你拭干身子呀。”
讓我?guī)湍惆焉砩系囊律呀o脫了,好拿條布巾替你拭干身子……
傅隱睿含糊地低咒了一聲,怎么現(xiàn)在她所說的每一句話,聽起來都是那么的誘惑人?他可不是什么見鬼的柳下惠哪!
“我沒事,別碰我,你快睡!”他略微粗魯?shù)貙⑺苹厮P的那側床榻。
好兇哦!
不是之前才剛說好要帶她回去當新娘子的嗎?怎么訂了親事態(tài)度就馬上變了呢?該不會是這樣快就反悔了吧?這未免也快得離譜了些……
撿飯兒嘟著小嘴瞪視已經(jīng)翻過身去背對著她的傅隱睿,細挺的鼻梁管子一酸,大大的眼眶子一澀,就開始輕輕地抽噎了起來。
“唉!怎么哭了呢?”傅隱睿低嘆一聲,莫可奈何的翻過身來對著撿飯兒的淚眼。
他不出聲之前,她還以為她是能夠忍住抽泣聲的,但一聽見他軟化的聲調(diào),淚珠子就管控不住的往眼眶外狠狠的竄冒。
“二師兄……你、你是不是后悔了?”她抽抽噎噎地問著。
“后悔?我后悔什么?”傅隱睿強忍想瞪她一眼的沖動。
他是后悔,后悔不該讓她說服了共寢一室,后悔不該讓她翻倒浴水、拆壞桌椅,然后使得他在不該渴望著她的時機渴望著她,導致自己的身心皆疼痛難當。
“后悔說要帶我回去當新娘子呀!彼滩蛔∮譂L出了兩串淚珠子。
“我什么時候說過這種話了?”這丫頭腦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然方才怎會對我那么兇……”撿飯兒嘟囔抱怨著,委屈的感覺一波波地涌上心房。
“那不是對你兇,而是為你好!备惦[睿再度低嘆了一口氣。
“為我好?人家只是擔心你冒汗著涼要替你拭汗呀,這樣你就對我大聲說話,要我別碰你,而且還推人家……”面對疼惜自己的人,她愛嬌的口吻自然而然的流泄了出來。
傅隱睿低聲地咕睞著:“天殺的時間、地點都不對。”
“?什么時間地點都不對?”兩人同臥一床,她當然把他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瞅了她因哭泣而更顯粉潤嫩紅的朱唇一眼,他大有豁出去的覺悟,對她輕聲說著:“這個的時間、地點都不對!”
他急切且溫暖的薄唇,印上了她柔軟而微楞的櫻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