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所有的高地男人全都離她遠遠的!
若不是高地女人反而更親近她,甚至不相識的女人都會自動靠過來,向她自我介紹、打招呼,雨婕真的忍不住要懷疑自己是否得了瘟疫什么的了。
或者是她又失去了她的男人緣?
也不能這么說,至少嘉邁就非常認真的在追求她,這點倒是頗令她啼笑皆非。也許是因為嘉邁的尊貴身分,所以他似乎完全沒有追求女人的經驗,因此,在追求她的過程中,他顯得有些笨手笨腳的。
當然,如果說嘉邁是以強硬的手段來追她,那么她鐵定會逃得遠遠的?墒瞧芜~卻以與外表完全相反的好脾氣,與迥異于一般貴族的親切和耐性來軟化她的固執。于是,雨婕很快地發現,她初見他時,對他所驟下的判斷簡直是錯得離譜,而且雨婕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真的是超級有幽默感的。
這天,雨婕六點下班后,照例在婉拒不了嘉邁紳士的邀請下,坐上他的奔馳轎車,一路行經原始粗獷且充滿奇特風情的深谷綠野往亞伯丁駛去,雨婕的滿頭烏絲在強風吹拂下飄飛亂舞;卻又舍不得關上窗戶擋去那清新的氣息,無奈只好用雙手按住頭發。
驀地,一條格子條紋的發帶出現在她眼前,她轉頭看向嘉邁,只見他仍專心在路面上,僅是把抓著發帶的左手伸到她面前,他無言,于是她也無語地接過發帶,將頭發緊緊束上,然后側身仔細打量他。
配合高大的身材,他的好看也是屬于原始、狂野的英俊,五官就像雕刻似的深邃有力。他全身上下唯一比較溫和的部分,大概就只有那既濃密又長得不可思議的睫毛。
如果仔細望進他的瞳孔深處,可以發現乍見之下他那雙綠眸所散發出來的冰冷,其實只是因為它們太過晶瑩剔透的緣故,在那冰冷后面隱伏著火山巖漿般的熱情。
"在看什么?"嘉邁突然出聲問道。他的嗓音相當低沉,帶著蘇格蘭腔特有的呢噥尾音,別有一種柔和撩人的性感味道。
雨婕的下巴朝嘉邁的下身點了點。"我在猜想,康諾告訴我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嘉邁瞥了她一眼。"你是在暗示我應該讓你滿足一下好奇心嗎?"
"才不哩!"雨婕不覺笑了。"那樣就失去那種期待的趣味性了。"
"哦!我懂了,"嘉邁正經地點點頭。"或許我該找個風大的日子,請你在山丘下欣賞我在山丘上發出戰吼的英姿;還是選個圓滾滾的小石頭,很小心地踩上去,再小心地摔一跤,當然姿勢要恰到好處才行;又或者干脆發起一個爬樹比賽,讓所有的女人在樹下為拼命爬上樹的男人加油,嗯?"
雨婕己經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加油?"她喘息著說:"恐怕每個女人都會忙著阻止泉涌流出的鼻血,哪還有空加油啊!"
"嗯,的確太激烈了。"嘉邁依然很嚴肅地額首。"那就換跳高比賽或跳遠比賽好了,你覺得如何?"
"我覺得你很寶!"雨婕擦著淚水笑道:"我真的沒想到,像你外表這么嚴肅強悍的男人,事實上卻是那么……那么三八!"
"三八?"嘉邁喃喃道:"老天,你傷了我脆弱的心靈了!"
雨婕剛收起的笑意又爆發出來了,她受不了地叫道:"哦!拜托你閉嘴好不好?我的肚子快笑爆了啦!"
嘉邁聳聳肩,轉了個話題。"你什么時候開學?"
嘉邁輕松地單手扶著方向盤,邊膘了她一眼。"莎歐說你在葛費那邊的工讀結束后,在開學前還會有幾天的假期,愿不愿意讓我帶你到愛丁堡逛逛?"
雨婕嗤笑。"少來,蓋文說你有事要辦,這才是你要去愛丁堡的真正理由吧?"
嘉邁滿不在乎地撇撇嘴。"如果你不想去,那我也不一定要去。"
"喂,喂,你不要把責任往我身上推喔!"雨婕抗議。"你有事就自己去辦,干嘛一定要我跟去?"
"因為我不想離開你,"嘉邁輕輕地說:"連一天也不想!"
雨婕頓時愣住了。
"去嘛!我們可以參加愛丁堡鬼魅之旅,我聽說那很緊張、很有趣喔!"嘉邁誘惑道。
雨婕沉默地注視著仍然緊箍在她手上的手鐲片刻。
"嘉邁,老實告訴我,你是因為我是婚姻之鐲選中的女人才追求我的嗎?"
"它叫大地之鐲,不是婚姻之鐲。"他更正道。"如果不是衷心喜愛你,我就不會叫蓋文帶我去我你,更不會主動讓你試戴大地之鐲了,我也很意外你竟然恰好是大地之鐲認定的女人,或許,這是上天的旨意吧!"
雨婕靜默了一會兒后,才毅然逍:"好吧,我跟你去愛丁堡!"
***
雨婕很快地了解到,嘉邁的身分地位在蘇格蘭境內是多么尊貴偉大;他所擁有的權勢,也的確符合蘇格蘭人對他的稱號"蘇格蘭王"。
幾乎在她戴上大地之鐲后的二十四小時之內,消息便傳遍了整個蘇格蘭,接著,只要一見到她手上大地之鐲的蘇格蘭人,不分男女老幼,全都認定她是末來的"蘇格蘭王后",無論她如何百般辯解都無用。
于是,就在日升日落之間,她也驟然尊貴起來了,每個蘇格蘭人對她的崇敬態度是顯而易見的。
然而,凡事都有例外,就在雨婕工讀即將結束的最后一天,店里突然出現了一個態度完全相反的女人。
那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女人。黑發灰眼,高挑豐盈,妖媚艷麗,她的美幾乎可說是十全十美的,但是她眼中的妒恨怨毒,卻在她的完美中刻劃下丑惡的痕跡,絕代美女驀然變身為妖饒恐怖的女巫,令人在贊嘆中卻又惋惜不已。
她"砰"地一聲撞開店門,有若復仇女神般氣勢洶洶地闖進店里,她那雙宛如暴風雨來臨前般灰黯的雙眸,尖銳地掃過屏息的葛費、蘭蒂和莎歐,最后停在雨婕身上片刻,再往下移到雨婕手上的大地之鐲。她瞇起雙眼盯著大地之鐲良久,視線才又緩緩上升回到雨婕臉上,怨怒之色更濃烈了。
"你這個婊子!"
"對不起,我不認識你,你也可能認錯人了,所以講你說話客氣一點!"雖然猜到對方可能是誰,但在對方未表明身分之前,雨婕的態度仍是有所保留。
那個女人依然狠狠地死瞪著雨婕,"不,我沒有認錯人!"她下巴傲然一揚。"我是嘉邁的妻子可麗,而你就是那個誘惑他的婊子!"
"我明白了。"雨婕應道,同時從柜臺后緩緩走出來。她早就聽蘭蒂她們提起過可麗與外表完全不符的歹毒個性了。據說巫族也和麥族同樣擁有非自然的力量,且也同樣在她們背叛麥氏時被禁錮住了。多少世紀以來,麥氏一直在尋求大地之鐲認定的女人,以便恢復原有的魔力,而巫氏卻只能自行尋找解除禁錮的方法。
他們舉行各式各樣的邪惡祭祖,殘忍地凌遲宰殺生物作為祭品,謠傳他們甚至曾以處女和稚兒來作奉獻,可惜至今都沒什么效果。而可麗就是他們奉祀時,執行殺戮的巫女,聽說她己經將近三十歲了,但由于她每個月都以祭祖動物的生血加上一些特殊藥物沐浴浸泡,才會保持如二十歲少女的青春美貌。
也因為他們這種詭異恐怖的行徑,所以高地其他族人對巫氏一族都敬而遠之,就像此刻,葛費、蘭蒂和莎歐都遠遠避開一邊,臉上不齒、畏俱之色兼而有之。
若說麥氏會堅持與巫氏對立,是因為幾世紀前的仇恨,倒不如說是麥氏一直無法贊同巫氏那種既原始又殘忍的奉祀。而嘉邁會不喜歡可麗,應該也是因為那絕美的外表下,包藏的卻是一顆狠毒殘酷的心吧!
既然搶先開啟戰端的是對方,而對方又是如此這般的女人,應該不需要對她太客氣吧?
雨婕思忖著,并毫不畏俱地仁立在蠻橫跋扈的可麗面前。她先禮貌地微微一笑,接著就開口反擊回去。
"首先,可麗小姐,你從來都不曾是嘉邁的妻子,或許你們曾同居試婚過一段時間,但終究還是分手了;而且你也搞錯另一點了,不是我誘惑他,而是他追著我不放,OK?"
可麗臉色更為陰沉了。"如果不是那……"
"這點就對了!"雨婕贊同地搶先答道:"所以如果你能幫我拿下它,"她舉起箍著大地之鐲的手。"我一定感激不盡,不過當然前提是你不能砍斷我的手。"
"你會取不下它?"可麗懷疑地問。
雨婕懊惱地嘆了口氣。"完全沒辦法,它就是死纏在我手上不肯動。"
可麗不覺脫口道:"那就……"
"喂!小姐,"雨婕警告地瞪著她。"我剛剛才說過別想砍斷我的手喔!"這女人還真狠哪!說不定巫氏以處女稚兒做祭品的傳說是真的哩!
可麗咬了咬牙。"那你打算嫁給他嗎?"
雨婕聳聳肩。"老實說,原先我是毫不考慮的,可是現在就不知道羅!你也知道,跟嘉邁相處得越久,就越覺得他實在很迷人,說不為他動心,根本是騙人的,或許再過一段時間,我就會愿意跟他結婚也說不定喔!"這種女人,能氣死她最好!
"你別想!"可麗忿然咆哮。"他是我的!"
"是嗎?"雨婕冷冷地說:"那么能不能麻煩你告訴我,你究竟在他身上哪個部位簽下你的大名了?或者在政府哪個部門登記過所有權了?一等我證實過后就立刻把他還給你,OK?"
"你……"可麗怒吼一聲又頓住,她的胸脯因為憤怒而急遽的起伏著。"你難道不知道我和他已經有孩子了嗎?"
雨婕的神情驀地一沉。"我當然知道,而且也知道你一生下孩子之后,就怒吼著要殺了他,只因為他是個可怕的畸形兒。"這是蓋文告訴她的。"還知道你不斷詛咒他早一點死掉,更知道在他真的死去后,你和嘉邁之間的所有聯系便完全斷絕了?"
她深吸一口氣。"最重要的是,我知道嘉邁根本不愛你這種冷酷無情的女人!"
可麗雙眼暴突,"你這個賤人!"她驀地尖吼一聲,雙手猛地向雨婕的頸部掐過去。在那一刻,她真的如傳說中的黑女巫一般恐怖可怕。
事出意外,雨婕嚇呆了兩秒,隨即在可麗的雙手碰觸到她之前及時避開?墒强甥惾缬半S形地又掐了過來,雨婕又慌忙閃開。在這同時,一旁驚愣住的葛費、蘭蒂和莎歐也回過神來,一起撲上去將可麗抓住。
"你病了!可麗,你想干什么?"
"住手!可麗,住手!"
"放開我!"可麗尖叫著。"我要殺了那個婊子!再下詛咒讓你們統統下地獄!"
從后面緊緊環抱住可麗的蘭蒂不安地嘀咕著:"老天,這女人不是真的會巫術吧?"
"胡說!"緊抓著可麗右手的葛費叱道:"她要是真的會巫術,還用得著來這里撒潑嗎?"
"也對,"另一邊的莎歐連忙附和道,有一半是為了安慰自己。"她會巫術的話,嘉邁早就是她的了!"
雨婕則余悸猶存地盯著動彈不得卻兀自喃喃咒罵不休的可麗。
"現在該怎么辦?"
一句簡單的問話,讓四人面面相覦、作聲不得。
放了她?
哈!她鐵定會繼續撒野!
可也不能抓著她不放。
喚人來幫忙?
找誰?警察嗎?神經。∧钦移渌迦?可他們又能幫什么忙?難道要他們幫忙把可麗打包送回家去嗎?誰又敢隨意踏入巫氏領地內?一個不小心被抓去當祭祀品怎么辦?就在她們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之際,店門又打開了,嘉邁在前,蓋文和另一位隨從瓦肯則緊隨在后,三人匆匆進來。嘉邁迅速打量一眼店內的情況后,眉頭便皺了起來。
"我還是來晚一步了嗎?"
"可麗想掐死婕。"葛費簡潔地回道。
"嘉邁,是她們欺負我耶!"前一秒鐘還兇神惡煞似的可麗,在嘉邁出現的那一剎那,便立即可憐委屈的訴起苦來了。"我又沒做什么,那個東方女人就叫她們抓住我,我想她們大概是準備要毒打我一頓……"
"天殺的!"嘉邁咒罵一聲,對可麗可憐兮兮的求助卻視若無睹,他只是緊張地伸出猿臂,拉來雨婕仔細地上下檢視。"她傷到你了嗎?"
"拜托,我又不是木頭人!"雨婕受不了地送了個白眼給他。"她想掐我,我不會閃嗎?"
"嘉邁,她們抓得我好痛喔,快叫她們放了我嘛!"見嘉邁居然甩也不甩她,可麗不由得提高了聲調,急怒地叫著。
嘉邁依然恍若未聞,他小心翼翼地檢視過雨婕,確定她果真沒受到任何傷害后,這才歉然道:"對不起,我一接到可麗出現的消息便急忙趕過來了,沒想到還是晚了一些。"
"不晚、不晚,剛剛好,我們正在為如何處理她傷腦筋哩!"雨婕俏皮地擠擠眼。"你來得正好,給我們一個建議吧!看是要把她打包寄回她家去,還是干脆把她扔進尼斯湖里算了,你說吧!"
嘉邁雙眉一挑,隨即又肅了肅臉色,正顏道:"都不好,這個郵包恐怕沒人敢送,而尼斯湖的觀光客又太多了,一個不小心,骨骸浮上來嚇著他們也不好。我看最好是……
"嘉邁!"可麗驚叫。
雨婕憋著笑。"如何?"
"扔進摩雷灣最好!"嘉邁正經八百地說:"既可以喂魚蝦,又方便毀尸滅跡,不正好一舉兩得嗎?"
雨婕猛彈一下手指,"帥!"旋即轉身大喊:"來人!族長有令,將可麗小姐送去摩雷灣,哦!對了,為了響應環保,你們記得要把她的衣服脫光了再扔下去喔!"
"嘉邁!"
不顧可麗的怒罵尖叫,蓋文和瓦肯硬是敝住想爆笑的念頭,板著臉強行將她拉出去了。
嘉邁則略顯擔憂地俯視著雨婕笑意盎然的臉蛋。"你不生氣嗎?"
雨婕斜瞟他一眼,然后慢慢走回柜臺后。"氣什么?"
嘉邁跟前兩步輕嘆。"我知道她的個性,她出口的話除了尖酸就是刻薄了。"
"那也沒什么,我從小就聽習慣了。"雨婕慢條斯理地取出柜子里的胸針哈了口氣再拿絨布輕輕擦拭著。"不過我倒是因此而更肯定一件事。"
"什么事?"
"男人的腦袋果然長在下半身!"
說完,雨婕還強詞似地重重點了一下頭。
"你居然能和那種跟女巫差不了多少的女人上床,可見男人其是被命根子主宰的可憐動物!"
一時啞口無言的嘉邁只能尷尬地楞在那兒,讓三個女孩子的爆笑聲淹沒了他。
***
嘉邁在愛丁堡的宅邸有兩處,一在新城的摩雷區,一在舊城的皇家哩。
愛丁堡國際藝術節的表演展覽大多在新城,但雨婕卻對舊城較感興趣,所以嘉邁便帶著雨婕落腳在皇家哩那棟典型十七世紀建筑風格的大宅里。
而光是這棟宅邸內那些訴說著輝煌歷史歲月的典雅家具,和天花板上可觀的彩繪圖案,就足夠令人嘆為觀止了,雨婕甚至還偷溜到堆滿了雜物的閣樓上尋寶。
晚餐時分,當嘉邁喊她用餐時,她因為舍不得離開那間"寶物室",于是就悶不吭聲地龜縮著,害得嘉邁屋里屋外、樓上樓下,幾乎把整個宅邸都翻過來了,才把灰頭土臉、滿身蛛絲灰塵的雨婕找出來,他氣呼呼地拎著嘟高了嘴的雨婕,將她一把扔進浴池里。
"女孩,我給你十分鐘,過時便沒有晚餐可吃了,明白嗎?"
雨婕嗤之以鼻,"誰希罕?我不會去廚房偷吃嗎?反正這也不是頭一次了!"她咕噥道。
她果真慢吞吞地沐浴凈身,足足一個鐘頭后才到餐室報到。當然,餐室里早已收拾得干干凈凈、空無一物了。但是,當她摸到廚房里時,卻發現在角落的小方桌上,端端正正的放著一整份晚餐,旁邊還擱著一張紙條,上面是嘉邁龍飛鳳舞的豪邁筆跡。
"魚在焗爐里,湯在爐上熱著,甜點、沙拉都在冰箱內,但是這些都不是你的,所以不準偷吃!"
雨婕哈哈笑著按照指示將主菜、湯和甜點、沙拉等端到桌上,再打開廚房里的小電視悠閑地邊吃邊欣賞。
在那一刻,雖然她仍然是孤獨一人,但她心中的感動與溫馨卻是前所未有的。
這并不是她頭一次到廚房偷吃,卻是第一次感到心滿意足。外公"教導"兒孫的方式,除了毆打責罵之外,還有禁足和禁食。
而表兄弟姐妹們若是被罰禁食,他們的母親總是會偷偷走私食物,去填飽他們饑餓的肚子;她卻只能自己溜到廚房里翻一些剩菜,甚至只敢偷吃兒口,因為怕讓人發現了之后,還會被加倍處罰。那時,即使是再好吃的食物,她吃起來卻依然是苦澀酸楚的。
而此刻,嘉邁就像個嚴厲懲罰兒女的父親,卻又心疼地偷偷照拂著她,這種被關心疼惜的感受,真是好陌生又溫暖哩!
或許嫁給他也是不錯的。
雨婕想著,邊又一叉子塞進一大口香噴噴的熏魚。
但是……還是過幾年再說吧!
***
"她今天去哪兒了?"
"去逛古堡羅!"瓦肯把雙腳蹺上矮兒,又加了一句"放心,蓋文陪著她。"
嘉邁這才滿意地打開灰色卷宗審視,邊隨口問道:"那件事查的怎么樣了?
瓦肯懶懶地啜了口威士忌。"全在那份黃色的卷宗里。"
"咦?"嘉邁猛然抬頭,"查好了?該死!怎么不早說?他立刻扔下手上的灰色卷宗,兩眼一掃,便伸長手抓來書桌邊緣的黃色卷宗。
瓦肯閑閑地又啜了一口酒,"我以為德國的合約比較重要!"他無辜地說。
嘉邁抬眼一瞇,"是沒錯!"他冷冷一笑,順手又抓起原來那份灰色卷宗扔過去。"那就交給你羅!"
"嗄?"瓦肯呆呆地接住平空飛向他的卷宗,"怎么這樣?"他喃喃嘟囔著。
嘉邁望著手中的資料。"還有什么你覺得比較重要的嗎?"
"沒有了,沒有了!"瓦肯忙道,"事實上……"他苦著臉瞪著卷宗。"我突然覺得這份合約好像也不怎么重要了!"
看了一會兒,嘉邁便抬起頭來不悅地板著臉。
"為什么只有第一張是英文的,其他卻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文字?
"親愛的族長大人,"瓦肯無奈地道:"那些是臺灣那邊調查的,傳真過來的自然是中國字羅!"
嘉邁抓起其中一張,用力揮了揮。"天殺的!這樣我怎么看得懂?"
"請人翻譯?"瓦肯建議。
"見鬼!"嘉邁怒罵。"我才不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婕的事!"
瓦肯嘆了一口氣。"那就只有聽我說羅!"
嘉邁雙眼倏她一瞇,繼而起身繞道大書桌,朝瓦肯氣勢洶洶地大步走過去。
瓦肯一見族長的臉色不對,忙跳起來抓著卷宗和酒杯直往后退。
"拜托,嘉邁,我一看到那些傳真就立刻打電話去叫他翻成英文,可是對方只會說不會寫英文,那也不能怪我。〖热荒阏f不希望太多人知道,我就不好叫他再找別人翻譯羅!所以只好讓他告訴我調查的經過和結果,我再來轉告你嘛!"
"那你為什么不早說?"嘉邁站在瓦肯面前冶聲道。"你在耍我嗎?"
瓦肯尷尬地哈哈一笑。"這個……嘿嘿……找點樂子嘛!"
"找點樂子?"嘉邁陰陰地笑了笑。"好,等你說完之后,我一定幫你多找些樂子快活一下!"
"。〖芜~,別這……"
"少羅唆!"嘉邁轉身回書桌后坐下。"快說!"
瓦肯哭喪著臉一口喝干酒,再隨手將酒杯扔進壁爐里,然后才可憐兮兮地抱著卷宗來到書桌邊坐下。
"嘉邁,別這樣嘛!我下次不……"
"說!"嘉邁毫不容情地往后靠向椅背。"再不說我就讓你去牧羊!"
"好嘛、好嘛!"瓦肯不情不愿地將懷中的卷宗放到書桌上,他稍微整理一下腦中的資料后,才開始敘述道:"宋家在臺灣政經界是極有權勢的家族,幾乎可達呼風喚雨的地步,而他們最善于以聯姻來鞏固及擴充家族的勢力,尤其是現任的大家長,也就是婕的外祖父,他更是將聯姻的手段使用到最極點。"
他突然停下來,拿來黃色卷宗打開,翻出夾在中間的幾張照片,抽出其中一張遞給嘉邁。
"這就是婕的外祖父,他是一個非常冷酷無情的人,將所有的子孫輩統統視為工具,為了讓晚輩絕對的聽命于他,他用盡各種手段,譬如毆打、辱罵、禁食、禁足等。在他心中完全沒有親情慈愛立足的空間,只有財富權勢的存在。"
嘉邁攢緊了雙眉,與照片中那個冷酷嚴肅的老人相互瞪眼。難怪婕不喜歡他的嚴肅冷硬,他想著,在這一刻,他突然也不喜歡自己的嚴肅了。
"他有三個老婆,而捷的母親是第二個老婆的三女,婕和她母親很像。都是開朗堅強的女孩,所以她母親有勇氣在二十一歲那年逃離父親為她安排的婚姻,與婕的父親私奔。次年,婕便出生了,他們一家三口過得幸福又快樂?上赣H并沒有因此而放過她、因為他必須殺雞敬猴,免得所有兒女都膽敢違背他的命令。"
瓦肯說著說著,臉上不由自主地涌上了一股怒氣。
"他利用權勢打壓婕的父親,讓他無法找到好一點的工作,甚至讓他租不到任何房子。婕的父親是個孤兒,無處可求助,只能帶著妻子委身在幾塊木板拼湊起來的破房子里,每天出去撿些破銅爛鐵、打些零工來維持生計。
"不到三年,婕的父親便因嚴重地勞累過度、營養不良,最后竟然因為一場小小的感冒去世了。婕的母親知道在父親的打壓下,她是絕對無法養活女兒的,于是為了女兒,她只能忍氣吞聲,照父親的意思跪求著回到宋家。"
嘉邁咬緊牙關忍住怒氣。
"然而,回到宋家后,她們母女的生活并沒有好過多少,婕的外祖父常常當著全家人的面,辱罵、毆打她們母女,以作為其他人的警惕。在婕七歲那一年,她母親也因為肝癌去世了。婕雖然有一大家子親人,但她卻是孤苦無依的,宋家的人都是自私自利的,除了去世的母親,根本沒有人真正關心疼愛她。"瓦肯輕嘆。
"然而她卻很堅強,表面上逆來順受,很稱職地扮演一個柔順認命的傀儡,暗地里卻拼命攢錢。她從高中時就開始替同學抄筆記、代課、當家教等等,也很努力用功爭取獎學金,大學寒暑假還在學校幫教授做實驗,薪水雖然低一點,至少外祖父不會反對,而且有教授的推薦,對她爭取國外學校的獎學金也很有幫助。而這一切都是為了逃離宋家所做的準備。"
瓦肯停了下來,他小心翼翼地打量嘉邁。"來杯威土忌?"
嘉邁點點頭,在瓦肯去倒酒時,他瞪著手中的照片半晌,然后在瓦肯將酒杯放在地面前時,他三兩下將照片撕毀,再端起酒來灌了一大口。
"繼續。"
"接下來這些是我打電話問康諾的。"瓦肯坐回原位。
"據說婕從國中開始就有很多仰慕者,但是卻沒人敢向她表示,甚至連太親近都不敢,因為所有認識她的男孩子,不管對她有沒有意思,一律都會受到來自婕的外祖父的嚴重警告。"
他嗤笑著搖搖頭。"就連康諾都受過警告,所以他很同情婕,就連亞伯丁大學的獎學金也是他暗中幫助婕申請的,他更告訴婕,即使她身無分文,他母親也會照顧她,甚至所有馬氏族人也都會幫她的。但是康話說婕的自尊心很強,她原本堅持要自力更生,而不肯接受康諾的幫忙的。"
嘉邁雙眉挑起詢問的弧度。"哦,是發生什么事了嗎?"
瓦肯冷笑。"就在婕大學畢業前兩個月,她外祖父通知她,她一畢業后就必須和一位美國華僑大亨結婚,而她完全沒有否決的余地。"
"媽的!"嘉邁喃喃地咒罵一聲,又仰頭灌了一大口酒。
"據說是那位華僑大亨親自在宋家所有子孫輩中看中婕,而且堅持非她不可,而婕在得知那位未婚夫居然和她外祖父一樣冷酷時,她什么顧慮也沒了,立刻就找上康諾,兩人秘密商討安排后,婕在畢業典禮結束后立刻搭上飛機飛來咱們這兒啦!之后的事,我想你應該比我清楚才對。"
在片刻的靜默后,嘉邁突然問:稱想婕還會怕我嗎?"
"怕?"瓦肯詫異地看著他。"你怎么會認為她怕你?"
嘉邁苦笑,"我們剛認識的第一天,她就很清楚地告訴我,她不喜歡我的嚴肅和體型,當時我不了解她為什么那么說,現在我終于明白了。她以為我和她外祖父是同類型的人,如果是的話,以我的體型,早晚會把她活活打死的!"
"哦!"瓦肯想了想。"不過我想就算當時她真的怕你,現在肯定不會了。"
"為什么?"嘉邁很認真地問。
"為什么?"瓦肯輕輕抖了抖唇,眉梢眼角全是笑意,卻不敢明目張膽地笑出來。"呃,這個嘛,我是想……如果她還怕你的話,又怎么敢……呃、這個……咳咳,呢,在你的格子呢前面剪出一個……呃……小洞洞來呢?"
嘉邁大大地一愣,本能地低頭往下瞧。
瓦肯的嘴唇抽搐不已。"她……她說這樣你……呃……方便的時侯比較……方便。"
嘉邁旋又抬頭狠狠瞪住瓦肯,瓦肯嗆咳一聲,連忙將爆笑聲硬吞回肚子里。在肚子里悶笑了一會兒后,他實在舍不得就這樣放棄取笑嘉邁的大好機會,所以忍不住又開了口。
"我想她可能是沒看過……呃……,'實際物品'的大小,所以判斷上有些差距,你應該看得出來,那個洞實在是有點兒……嘿嘿……小,如果你真的要利用它來方便,可能會有些……呃……不方便。"
嘉邁瞇著眼又向下瞄了一眼。
"我建議你,"瓦肯滑稽地擠眉弄眼。"讓她見見……呃……實物,再重新幫你剪一個新洞洞出來如何?"
嘉邁雙眉倏地高高一揚,卻又立即恢復,他正經地頷首道:"好主意,真沒想到你居然這么聰明,過去我真的疏忽你了,不是嗎?"
"呃?"瓦肯笑容驟然僵住了,他的心中突然涌現不安,以他對嘉邁的了解,嘉邁要是吼兩句也就算了,但此刻嘉邁的正經背后肯定不懷好意。
嘉邁慢慢起身朝書房門走去,"既然如此,我應該要好好重用你才是,對,就是這樣。好吧!瓦肯,我現在就交給你第一項重任。"他半回過身來,朝呆愣的瓦肯微微一笑,"你就負責在一個月內讓婕答應嫁給我,OK?"
"嗄?"瓦肯驀地張大口,剛好大到可以清楚地看見食道。
"這樣我就可以讓婕看看我的'實物',而她也可以幫我在格子呢上剪出大小適當的洞洞羅!"嘉邁說著邊繼續向前跨步,"我相信這個任務一定難不倒你這么聰明的人,對吧?"他打開門走出去。
瓦肯足足呆楞了十秒整,隨即趕忙追上去,急得差點連靴子也掉了。"嘉、嘉邁,可……可是……"
"哦!還有……"在上樓梯之前,嘉邁又回頭向呆立在書房門口的瓦肯友善地笑了笑。"記住,如果你達不成任務,我就要把你調到倫敦去應付那個國務大臣了喔!"
完了!瓦肯哭笑不得地瞪著嘉邁上樓的背影。
我怎么老是學不乖。棵髅髦蓝凡贿^他,卻老是去挑戰他,這不等于是自己拿磚頭砸自己的腳嗎?
真他媽的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