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露珠未乾,柳孟野就已開始傳授獨孤邪劍法,獨孤邪屏氣凝神的注視著柳孟野的每個招式。
「似虛為實,實中帶虛,實實虛虛,虛虛實實……邪,你可要記牢了,這些關(guān)鍵需要自己去體悟,劍招才會是真正屬於你的!
由於飛雁劍法實中有虛、虛中有實,無一定的章法,就算能掌握飛雁劍法的劍式,若使劍者變換虛實,又會讓人措手不及,這正是飛雁劍法的獨到之處。
「默言,你跟邪較量看看!
「師父,我還學不到兩個時辰,您就要師兄來同我較量,這未免太困難!
「邪,不用擔心!沽弦皩χ哉f道:「默言,點到為止,不可誤傷邪。」
「是,師父。」
默言拿妥劍,看著眼前的獨孤邪原本慌亂不安的神情,頓時換上一副嗜血的模樣,一雙深沉的眸子閃耀出光輝,彷佛非常期待這一場較量,令默言不敢輕怱,凝神對戰(zhàn)。
兩人兀自盯著對方,祈山上的蒼鷹長鳴一聲,兩人同時出招——
連打十多招,兩人這才各自躍開。
一個向前,獨孤邪再次出手攻擊——
趁著兩人短暫接觸的機會,獨孤邪在默言耳邊說道:
「默言,有一天我一定會用飛雁劍法打敗你!
默言不理會他,忽來一個虛招,騙過了獨孤邪,接著擊出一掌,獨孤邪頓時被摔得老遠。
「邪,你今日雖敗給了默言,不過這是預(yù)料中的事,不用擔心,只要再練個幾回就成了!
「謝謝師父敦誨!
柳孟野開心地返回屋內(nèi),留下獨孤邪與默言相互對峙著,獨孤邪的表情桀騖不馴,而默言則是以二貝的冷漠回應(yīng)獨孤邪的挑釁。
「默言!你好像相當?shù)膮拹何,是?」
默言自覺沒必要理會獨孤邪,索性大步離開。
「我知道你喜歡柳絮晴!
獨孤邪朝著離去的背影大喊,果然成功的令他停下腳步。
「我是為了保護她而存在!乖捖,他頭也不回地離開。
望著逐漸消失的人影,獨孤邪冷哼一聲,哼!為保護她而存在?真是天大的笑話!屬於他的東西,他自己保護就行了,而他,準備下地獄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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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言一回到自己的房間,一個小小的身影就自門後溜了出來。
「默言,你今天一早上哪去了?」
「練劍!
「跟獨孤師弟練嗎?」
「嗯!
「真的嗎?那他的武功底子好不好啊?他的內(nèi)力……咳……咳……」
一時心急,不小心嗆到了,柳絮晴一陣猛咳,咳得臉紅脖子粗。
「不予置評,他是他,我是我!
柳絮晴以為獨孤邪的到來,可以讓自己多一個聊天的伴,沒想到他卻成了威脅默言的對手。
柳絮晴深知爹爹的心態(tài),一旦他找著了更好的人選,加上默言又不懂得哄爹開心,默言一定會被爹忽略的。想到這里,柳絮晴不禁為默言擔心。
「默言,我又不是問你這個,我是說你覺得他有沒有勝過你的機會?」
這才是柳絮晴真正關(guān)心的焦點所在,他擔心獨孤邪會吸引住爹所有的目光,而讓爹忘了默言。
「現(xiàn)在不會,將來……可能會!
今天一早的比試,獨孤邪已經(jīng)有了相當令人吃驚的表現(xiàn)。沒想到,所有的劍招他在兩三個時辰內(nèi)便全記牢了。
「默言,你說的是真的嗎?」柳絮晴一臉驚恐。
內(nèi)心孤傲、從不輕易服輸?shù)哪,竟會承認獨孤邪有一天可能會贏過他,這證明獨孤邪的能力的確不能小覷,如果真是這樣,那……默言該怎么辦?
「師弟昨天把爹哄得好開心,讓爹主動把全套劍法數(shù)給他,默言,爹他不是都還沒數(shù)給你完整的劍法……那你……」
柳絮晴急出了眼淚,該怎么辦?爹一定會逐漸忽略默言的。
當初默言的出現(xiàn),讓爹爹將全部心神都放在他身上,不愿再分神教導其他資質(zhì)比較差的柳門弟子,而那些中途放棄的柳門弟子,爹認為他們沒資格習武,全將他們的武功給廢了,她最擔心就是這個啊!
「不要擔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看出柳絮晴瞳眸里的擔憂,鮮少流露出笑意的默言,微微牽動嘴角,露出一抹淺笑,抬手抹去柳絮晴粉臉上的淚。
他將柳絮晴所有的關(guān)心完全收入心中,好好珍藏著。
「默言,我相信你!沽跚缰匦抡归_笑靨。
這時,獨孤邪循著笑聲來到默言的房間。
正如他所料,那如銀鈐般的笑聲是出自柳絮晴的口中。
「晴兒姑娘,原來你在這里。」
獨孤邪一臉笑意的逼近柳絮晴,真想看看默言發(fā)現(xiàn)他最心愛的女人,以及最在意的劍法,全歸他所有時的錯愕表情,二正相當有趣。
「獨孤師弟,找……我有什么事嗎?」
柳絮晴因獨孤邪突然的逼近,而感到些微的不自在。剛剛才和默言談到他,他怎么就來了?
「晴兒姑娘,我對柳莊還不太熱,所以想請你帶我走一趟,讓我熟悉一下環(huán)境。」
「這……」柳絮晴望著默言詢問他的意思,默言卻沉默不語。
「我本想請師兄帶路,但想到會打擾到默言師兄練劍,所以才想請晴兒姑娘帶我走一趟,若不方便那就算了!躬毠滦肮室庹f道,挑釁意味溢於言表。
「不會……當然不會,只是我身體不好,可能會定的比較慢!
「她身體不好,改天她再畫一張柳莊的地形圖給你!
默言一出聲,讓柳絮晴松了一口氣,不然她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解決這個難題。
「那我只好去請教師父了!躬毠滦耙稽c也不氣餒,嘴角依舊帶著一貫的邪笑。
不行!如果他跟爹說,他們這樣怠慢他,默言說不定會被爹責備,到時候情況一定會比現(xiàn)在更慘。
「等等,獨孤師弟,我陪你走一趟吧,反正默言現(xiàn)在要練功了,我也不能在這里打擾他!
「那就有勞晴兒姑娘了!
正當柳絮晴跟著獨孤邪步出默言的房問時,默言出其不意的拉住柳絮晴的手。
「我不會走的。」
默言深邃的眼眸傳送出護衛(wèi)她的訊息,讓忐忑不安的柳絮晴,彷佛吃了顆定心丸似的,鎮(zhèn)定了許多,隨即開心的綻開美麗的笑靨。
柳絮晴為默言所綻放的笑靨,令在一旁的獨孤邪妒忌不已。
「晴兒姑娘,該往哪邊走呢?」蓄意打斷柳絮晴與默言的眼神交會,獨孤邪出聲問道。
「哦……獨孤師弟,往這邊!沽跚邕@才收回視線,看向獨孤邪。
獨孤邪走在柳絮晴的身側(cè),兩人穿過一座石橋,石橋後方便是柳家的大院落,同時也是柳絮晴及柳孟野的住處,穿過幾座涼亭,再沿著長廊走,很容易的便可回到剛剛默言所住的屋子。
「獨孤師弟,柳莊就這么點大,應(yīng)該不難記才對!
「走過一遭還是比較容易記點!
「咳……對不起……我可能需要歇息一下!
柳絮晴喉嚨一陣騷癢,連咳幾聲,趕忙坐在一旁的石椅上歇息。
獨孤邪見狀,憶起默言前幾次為柳絮晴止咳的方法,也將掌心貼在柳絮晴的背脊,準備灌入熱氣。
柳絮晴頓感背上的異樣,連忙站起身,小臉滿布驚恐。
「獨孤師弟……咳……你在做什么?」
「我看到默言都是這樣幫你止咳的,我想我應(yīng)該也可以!
「不……用麻煩了……」
柳絮晴趕緊逃開。
沒錯,平時默言也是這么做的,但她認為那只是再平常不過的舉動罷了,沒想到今天換了一個人,自己競起了這么大的反應(yīng)。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嚇你的,只是想幫你緩咳而已!
「可能……我還沒辦法適應(yīng)你的存在吧。」
「晴兒姑娘,請不必放在心上。對了,師父將整套的飛雁劍法全敦給我了,不知道晴兒姑娘能不能看我演練一次,說不定可以指正我一些錯誤!
獨孤邪的態(tài)度相當誠懇,柳絮晴這才梢梢敢拾起頭,平視著獨孤邪那雙似乎能攝人心魂的瞳眸。
「嗯……當然,指出錯誤不敢說,不過我看過默言演練那么多次,多少了解一點!
「獻丑了!
獨孤邪很快的抽出劍,在涼亭一旁的小空地上,開始演練起整套的飛雁劍法。
他演練來氣息平穩(wěn),底盤扎實,實在是不像從未練過武功的人,而且劍招的獨門之處,皆掌握的恰如其分。
柳絮晴訝異於獨孤邪出招如此之精準,該虛即虛、該實則實,實在是太厲害了,難怪爹會這么稱贊他,也難怪默言會說出可能會輸他的話。
獨孤邪……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正當柳絮晴看的入迷之際,怱然獨孤邪一個揚手,劍尖一個翻轉(zhuǎn),在自己手臂上留下一道約手掌寬的口子,瞬間,他的手臂鮮血直冒。
「你怎么了?怎么流這么多血?」
柳絮晴慌張的奔到獨孤邪跟前,捧起他的手臂,那血淋淋的傷口,看的柳絮晴心驚不已。
「看來我還是要多練習幾次才行……晴兒姑娘,我不要緊的!
獨孤邪嘴上說不要緊,眉心卻是緊蹙著。
「還說不要緊!整只手都是血了……你不要亂動,我?guī)湍隳盟巵!?br />
見柳絮晴消失在花園的小徑入口,獨孤邪緊蹙的眉心頓時舒緩開來。
他舔著劍上未乾的血漬,「嗯……血實在是太腥了……不過我喜歡這個味道!」沾血的唇角勾起一抹邪笑。
不一會兒,柳絮晴慌忙的捧著一堆藥瓶,奔到獨孤邪的面前。
「你忍著點,我?guī)湍闵纤,可能會有一點疼。」
「謝謝晴兒姑娘,我不怕疼的!
柳絮晴回以一個鼓勵的笑靨,拿出乾凈的白棉布先替獨孤邪擦拭傷口上的血跡,再從一堆藥瓶中拿出一瓶止血藥粉,輕輕灑在獨孤邪的傷臂上。
「怎么樣,痛不痛?」
「還好……」
見獨孤邪的眉心依然緊蹙著,柳絮晴心生不忍,托住獨孤邪的傷臂,慢慢的吹氣,想藉此緩和獨孤邪手臂上的疼痛。
獨孤邪目不轉(zhuǎn)睛的注視著柳絮晴吹氣的動作,眼中不由得浮現(xiàn)邪肆的笑意。
因見柳絮晴遲遲未回來,默言擔心的在柳莊的院落里四處尋找兩個人的身影,好巧不巧,正好撞見柳絮晴為獨孤邪敷藥的過程。
默言站在花園小徑的人口,未有現(xiàn)身的打算,只是定睛盯著柳絮晴。
獨孤邪感覺有一道眸光射來,了然於心的抬起臉,目光順勢迎上默言深沉的目光,他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他似笑非笑的盯著默言,眸光中凈是挑釁的意味。
默言確定柳絮晴沒事,轉(zhuǎn)身準備離去,但獨孤邪怎么可能放過這個大好機會。
「默言師兄,你在找晴兒姑娘嗎?」他狀似無心的喊了一聲。
「默言?」
柳絮晴這才猛然抬起頭,下意識的四處尋找默言的身影,然後在花園的小徑入口處,發(fā)現(xiàn)默言急欲離去的背影。
柳絮晴來不及跟獨孤邪告辭,隨即邁開步伐,奔上前去。
「這樣就生氣啦?游戲才剛開始呢!」獨孤邪望著柳絮晴幫他包扎好的白棉布,冷笑幾聲,緊緊的捏住手臂上的傷口,好不容易止住血的傷口又裂了開來,鮮血浸濕了白棉布,染上一圈又一圈的血花……
柳絮晴急忙的想跟上健步如飛的默言,但身形嬌小的她,怎么也趕不上默言急奔的步伐!
「默言……你等等……咳咳……默……咳……」
內(nèi)心的焦急與激烈的一陣奔跑俊,柳絮晴開始不停的咳嗽,不過腳步卻沒停下來。
一連串的咳嗽聲,聲聲嵌進默言的心中,他這才猛然停下步伐,回頭瞧瞧身後的人兒。
他到底是怎么回事?默言對自己突如其來的暴怒感到不解,她不過是幫他上藥,他怎么會……
「默言……咳咳……你不要誤會,我只是……幫他上藥而已……」柳絮晴趕緊澄清與獨孤邪如此接近的原因。
默言強力壓抑自己浮動的情緒,不想讓柳絮晴發(fā)現(xiàn)自己此刻真正的情緒。
他的使命就是保護她,以報答師父的養(yǎng)育之恩,他絕對不能有任何的非分之想,絕對不可以!
「你生氣……咳……我?guī)退纤巻?」
默言臉上永遠是那不見起伏的表情,不過柳絮晴卻能憑藉著多年來的相處,窺知默言內(nèi)心的真正情緒。
「我?guī)湍沩槡!鼓员荛_敏感的問題,試圖轉(zhuǎn)移柳絮晴的注意力。
生氣?他從來沒權(quán)生氣,更沒權(quán)千涉她的任何行為,他的責任只是保護她。
「你……先回答我……」
默言竟然出現(xiàn)了不同於以往的情緒,他生氣?是因為她幫獨孤邪上藥……他吃醋了?柳絮晴心里閃過一絲甜蜜。
「不是……只是一時看不到你,擔心你,所以才到處找你!鼓猿领o無波的眼眸閃過一絲光芒,語調(diào)多了些不確定,看來正極力隱藏些什么。
「呵呵……你在我心中……咳……永遠是最重要的!沽跚缪_笑靨,毫不避諱地挽上默言堅實的臂膀。
看著柳絮晴紅通通的小臉,默言的心中涌起一陣滿足。只要能陪伴在她身邊,看著她快樂,其他的都無所謂了。
「默言,不要擔心,我剛剛有看到他的劍法,跟你比起來還差得遠,他不可能勝過你的!
「我會努力。」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我問一句,你答一句,你都沒什么話想主動跟我說嗎?」
「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譬如跟我說一些你練武的心得啊……」柳絮晴還是不死心,一再的想誘默言多說幾句話,總不能名字叫默言,就真的一句話也不說吧!
「沒什么好說的,聽你說就可以了。」他看著她的眼神中滿是溫柔。
柳絮晴滿心溫暖,默言一直在背後守護著她,一直把她捧在掌心上呵護,不讓她多吹一點風、淋到一點雨,若自己梢梢受了風寒,多病了幾天,默言的眉頭就會多皺幾天。
默言的存在,使她即使娘親不在身邊,亦能感受到滿滿的關(guān)愛。默言,是屬於她一個人的默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