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痛……”
一扇門板能有多大的力量,竟將一具活生生的肉體往后彈,撞上白墻,反彈的沖撞力讓墻上十公尺寬巨幅畫作掉落,天花板夾層也為之震動。
那不過是一道相當普通的門板,稍微練過幾年空手道的人都能一腳踢穿它,實在不怎么牢靠。
縱使開開關關的次數不少,進進出出的醫護人員一天好幾回,可是對差點撞暈的于神恩來說,她就是近身不得,才站在門口而已,一道無形的力量就將她推出去,讓她毫無反應的時間。
而門是半開的,在外就可以看到里面的情景,五人一間的三○五病房,所有家屬和看護都聽見凄厲慘叫聲,以為發生丈夫暴打妻子的斗毆事件,紛紛探出頭看個分明。
他們沒看到暴徒,亦無逞兇的丈夫,只有一個滿頭白發的年輕人,以寬胸護著全身蜷縮著的女孩,她額頭還流著血。
因為被長發覆住臉,沒人看得見她的長相,只知她高聲呼疼,躲在年輕人懷里,不知究竟發生何事,為什么她會突然遭受攻擊?
“怎么了,好像有人叫得很凄慘……咦?你不是兩天前才來過的司徒先生,你又來看小妹嗎?”
又來看……小妹?
好熟悉的聲音,好親切的匿呼……她記得……她記得……是……
司徒離人尚未回應,雙臂中的于神恩緩緩地抬起頭,用熱切的眼神梭巡著,胸腔擠滿極欲爆發的激動和喜悅。
她唇瓣蠕動著,吶吶如蚊子拍翅聲。
“大……大嫂?”
如遭電擊,正準備削蘋果的朱秀婉僵直了身子,手中的水果刀掉了猶不自知,兀自瞠大一雙錯愕的眼,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可能、不可能,她一定是太希望小妹早日清醒,耳邊才會傳來她有氣無力的低喚聲,大概是別的家屬在叫大嫂,相似的聲音不可能是小妹。
“大……大嫂,你不認識我嗎?我是小恩,于神恩。”才多久沒見,大嫂怎么一下子老了十歲似,看起來好滄桑。
“于、于神恩……”同名同姓、同名同姓,肯定是的,但……
她喊她大嫂,全世界只有一個女孩會喊她大嫂呀!
朱秀婉不曉得自己是如何移動腳步,才短短三步路而已,她仿彿走了一輩子,每一步都異常艱辛,沉重得有如千斤重。
她的手是顫抖的,抖得連自己也無法控制,很輕很輕地撥開于神恩覆額的發,一張略顯痛楚、清麗的臉龐映入眼中,她驚愕地捂住嘴巴,連退好幾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小妹明明在里面,我剛替她擦過澡……她在里面……躺著……很乖……”她已經驚得語無倫次,喃喃的吐出困惑。
“大嫂,你在說什么?我一句也聽不懂,誰在里面?”她幫誰擦澡?是朱媽媽嗎?
“你……你是小妹……”朱秀婉指著她,顯然受到驚嚇尚未平復。
“我是呀!我最愛吃你做的韭菜包子了!奔庇诒徽J出的于神恩說出只有少數幾人知道的居家瑣事。
“你是小妹,那里面那個人是誰?”她已經失去正常判斷力,有些失神。
“誰呀!我瞧瞧……”大嫂的表情也未免太奇怪了,見到她好像見到鬼,魂都飛了一半。
“不許瞧。”一只大手快速地覆住她的眼,不讓她瞧見里頭的自己。
這是怎么一回事?為什么只有她進不去,到底有何古怪,他先前已查看過了,并無異樣,怎會又出狀況?
看不見的司徒離人連忙脫下長衫,將懷中的人兒整個蓋住,抱離三○五病房。
“司徒,你壓到我的胸部了,好痛……”他抱得太緊了,好像逃命似。
“原來你也有胸部!迸滤氲锰,他故意轉移她注意力的調侃道。
“喂!別太傷人,我是發育慢,不發則已一發驚人,再給我幾個月,保證你一手掌握不住!彼ψ鰯U胸運動。
司徒離人笑道:“我很期待!
這是他的福利,男人畢竟還是很肉欲的動物。
“你當然期待……”她驚覺說錯話,連忙糾正!澳恪悴灰獊y期待啦!又不是你的胸部。”
天呀!她居然說出那么不要臉的話,什么一手掌握不住,給她一刀讓她死了算。
于神恩羞得忘記頭上的腫包,她只想著有沒有辦法收回說出去的話或消音。
“你不讓我看想給誰看?”他摸著她的臉,指間的黏稠感讓他曉得她受傷了。
“你又看不見……”她小聲的說道,怕太大聲會傷了他。
“我是瞎子我很清楚,但是我的手可以代替我的雙眼!彼麑⑹痔饺胨路聰[,一路往上覆住小巧挺立的嫩峰,揉搓了兩下。
而他顯然相當享受。
“啊!你……你別……嗯!會癢……全給你,都是你的,你別……欺負人嘛!”她的身體好奇怪,熱熱地,又有些不舒服的腫脹感。
“我只欺負你。”他低下頭吻住櫻桃小口,一股原始的慾//望在小腹竄燒。
還不到時候,他必須忍住,不能在這個時候,就算這個樓梯口鮮少人出沒,她值得更好的對待和寵愛。
自從兩人接吻后,司徒離人體內的慾///獸似乎被喚醒,不時灼燙著他的身與心,使得他越來越無法克制自己,即使只是輕輕啄吻,都會令他瀕臨失控。
現在他知道自己不是淡情的人,只是沒遇到對的人,而今情火越熾越烈,狂放得有如要用盡一生的熱情,將兩人燒成灰燼。
“咳咳!抱歉,小妹額頭上的傷需要上藥。”走了一趟護理站回來的朱秀婉輕咳了兩聲,提醒沉浸在愛里的小倆口還有別人在。
她沒想到會看見兩人恩愛的情景,她跟過來是為了厘清事情真相,為何會有兩個于神恩,而且相似度百分之百。
小妹沒有孿生姐妹,這點她很確定,她和她大哥是相依為命的孤兒,自幼父母雙亡,而僅有的幾位姑表親戚卻不愿認他們,直接將兩兄妹丟到育幼院。
“!大嫂!倍际悄憷!害我要被人笑了。于神恩小小聲地在司徒離人耳邊抱怨著。
“放心,她不會只笑你一人,有我陪你!彼χ鹕,一陣耳語才將她交給朱秀婉,惹得她臉上熱浪不退。
其實大家心里都不平靜,心知肚明有一堆謎團待解,就怕答案未盡如人意,徒惹傷心。
最不安的當屬什么都不知情的于神恩,每個人都想保護她,可是沒人告訴她,在她身上究竟發生什么事。
“好了,上完藥了,司徒先生,小妹到底怎么了?我完全被搞迷糊了!碧x奇了,簡直讓人難以接受。
司徒離人舉起一只手,要她別心焦!澳阆日f說這兩日病房內可否有過什么變動!
“變動?”朱秀婉想了想!皼]有,我只是將拿下來的鏡子又掛回去,你師父說沒有那面鏡子,小妹就回不了家,一輩子得在外飄蕩!彼聽得困惑,小妹不是在床上,為什么會回不了家。
瞄了于神恩一眼,她開始有些懂得歐陽不鬼的弦外之音。
“師父說的?”那老頑童究竟在玩什么?還透露了他們的師徒關系?!
他思忖著話中之意,鏡子、鏡子,陰鏡、陽鏡,陰陽鏡……咦?等等,莫非是如他所想的那般,陰鏡和陽鏡是互通的?
“為什么沒有鏡子,小妹就回不了家呢?”這到底有何玄機?
他趕快解釋清楚,別讓人如墜五里迷霧的茫然。
“什么鏡子?什么回家?司徒,大嫂說的話你聽得懂嗎?對了,大哥呢?我好像沒看到他!庇谏穸飨肫饋砹耍袀疼她如命的親大哥。
育幼院里有規定,年滿十八的院童便不能待在院內,消耗其他孩子的資源,必須出院去自食其力。
大她七歲的哥哥離行前要她等他兩年,他一定會來接她,絕不食言。
雖然遲了一年,但大哥真的來帶她離開了,他們租了一間小小的房子,不到十坪大,她睡床,哥哥睡地板,一起吃茶泡飯配醬菜。
“你大哥他……失蹤了!奔t了眼眶的朱秀婉說得哀傷。
“什么,失蹤?!”她震驚得差點站不穩。
“在你出事的第二年,醫院發出病危通知,你大哥那時去中部山區幫個熟客處理拋錨車,他急著趕回來,結果在半途中翻車了,車毀人不在。”大家都說他死了,在那樣陡峭的石壁滾落,人不可能還有存活的機會。
“出事……我……我出了什么事?”于神恩的臉色蒼白,害怕地顫著唇。
“車禍,十分嚴重的車禍,救護車到達前已經沒了呼吸。”司徒離人幽幽地低喃,輕擁著她的腰給她支持的力量。
“我……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