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姐,我偷偷告訴你一件奇怪的事喔!”
一陣悉窣的耳語后,驚呼聲驟起——
“真的嗎?”
“是真的,我視力二點零,看得清清楚楚,確實是真的!辈粫姓`。
“那他們說了什么?”
“好像和什么鏡子有關,剛好輪到我巡房,所以就沒聽下去了!边@件事透著古怪,她不找人談談會精神崩潰,實在太難以讓人置信。
“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不是雙胞眙,卻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
帶著半信半疑的心態,從護士間口耳相傳得到消息的安亞菲私自調閱病人資料,她翻開第一頁看到上頭的人名,頓時一訝的往下瞧。
一度腦死,心跳停止,醫生宣布死亡后半小時又恢復正常功能,然后就如童話故事里的睡美人,一睡不起。
越看越驚異的她心跳越來越快,一張兩吋大小的照片映入眼中,她連連抽氣,不敢相信世上竟有這么巧的事。
為了求證,她來到三○五病房,推開門,她一眼便看到插管子、躺在最側邊的人兒,那張前不久才看過的清瘦小臉,驀然勾起她以為已經忘記的記憶。
“原來是你,不自量力的窮丫頭。”都十年了,她還敢妄想她喜歡的人。
她想起來了,以前常有道鬼祟的影子跟著身后,有時躲在樹后,有時假裝在看書,偷偷摸摸地靠近他們,像塊黏在鞋底的口香糖。
起初她還能忍受,反正只是一個貌不驚人的丑丫頭,她愛偷窺就讓她偷窺吧!又不會少塊肉、掉根頭發。
可是次數一多,就受不了了,尤其是癡狂的眼神太明顯,即使是看不見的司徒離人也能感受到異樣,直問她是不是有人在看他。
哼!她當然回答沒有,不可能讓他知道他多了個緊追不舍的愛慕者。
“我不是警告過你,叫你別接近離人,為什么你總是不聽,硬要跟我作對呢?”
趁著看護不在,安亞菲以身體遮掩惡行,冷笑地掐病人臉頰,又戳戳她微有起伏的胸部,還拉她的頭發,看她有沒有反應。
她是不懂為何有兩個于神恩,但是想到十年前和十年后她都想跟她搶男人,心里就很難平靜,越想越火大。
嫉妒,會讓人做出不理智的事,安亞菲悄悄地將手伸向一旁的儀器,先關了一下又開啟,然后再關,如此開開關關反覆十幾次,非但沒有任何罪惡感反而覺得有趣地看著病人在生死一線間掙扎。
“你在干什么?”
一聲怒喝,做賊心虛的安亞菲嚇得掉了手中病歷表,她佯裝鎮定地彎腰拾起,轉身面對來者。
“我在查看她的氧氣罩有沒有掉了,而且她的點滴架好像有點臟了。”她做勢擦擦沒臟的架子,假裝很關心醫療品質的樣子。
“我沒見過你,你不是醫護人員!鄙婵。
瞧她懷疑的神情,安亞菲取出證件。“我是社工,看看病人或家屬需不需要我的幫忙。”
“社工?”朱秀婉對照證件上的人名和照片,戒心減少了些。
“病人這樣的情形多久了?”安亞菲假意做紀錄,在空白紙張上涂涂寫寫。
“十年。”漫長的十年呀!
看著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的人兒,朱秀婉不免又有些欷吁,人生有幾個十年能這樣虛度。
“十年內她有清醒的跡象嗎?”她動動病人的手及腳,試試她的柔軟度。
通常躺久的病人會肌肉萎縮,關節退化僵硬,有時甚至不能彎曲或拉直,骨骼變形。
但于神恩完全沒有這現象,她的手腳能彎能曲,皮膚偏白但仍有彈性,可見她被照料得很好,無微不至。
朱秀婉頓了一下!皼]有!
“那她有無不尋常的反應,像手指動了,或是眼皮張開?”她又問,一副專業人士的模樣。
“也沒有!薄八钡煤馨苍。
不疑有他的朱秀婉真拿安亞菲是工作中的社工看待,有問必答地回應她提出的問題,不做多想地認為有人肯關心小妹就該心存感激。
“是嗎?”安亞菲假裝困擾地咬咬筆桿!翱墒乔靶┤兆雍孟窨催^她……”
朱秀婉一愕,眼神飄忽地看向別處。“我想是你看錯了,人有相似,物有雷同!
“也許吧!或許我真的搞錯了,不過真的很像我男朋友身邊帶著的那個妹妹。”她有意無意地試探,想從她口中探知更多真相。
“你男朋友是……”朱秀婉遲疑的問。
安亞菲輕笑地露出戀愛中的幸福女人模樣!澳愦蟾挪徽J識他吧,他像個隱士不愛出鋒頭,穿著長袍一頭白發……”
“。∧阒傅氖撬就较壬?!”咦?不對,她怎么說司徒先生是她男朋友,他不是和另一個小妹很要好?
朱秀婉對她的話起了疑心,有些排斥她笑得太開心的模樣,司徒離人給她的感覺很正派,并不浮夸,不太可能腳踏兩條船,玩弄小妹的感情。
而眼前的這個社工,看人的眼睛飄來飄去,好像不敢直視別人的眼,她的話有幾分真實仍待商榷。
“對,司徒離人,原來你真見過他呀!看來我們還真是有緣!彼麃磉^。
見她笑得很假,朱秀婉忍不住頂了一句,“他是小妹的男朋友,不是你的。”
“什么?!”安亞菲忽地沉下眼,一臉遭人戳破謊言的冷意。
“我說你就不要再說謊了,司徒先生明明和小妹交往,怎會是你的男朋友?!”長得漂亮也不能胡說八道,要是別人信以為真怎么辦。
被人當面識破,她惱怒地板起臉!靶∶檬钦l,她比得上我嗎?”
“小妹就是……呃,我干嘛告訴你,我們不需要你的幫助,你請走吧!”朱秀婉想起司徒離人的交代,不能向外人透露兩個于神恩的事,連忙打住話題,做出送客的神態。
“哼!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院長的親侄女,你敢趕我?!”安亞菲搬出特權,想以勢壓人。
“我管你是院長的女兒還是侄女,我們十年內付了四、五百萬給你們醫院,你有寫過感謝狀給我們嗎?”她看起來溫柔不代表是顆軟柿子,遇強則強,毫不示弱。
一想到人躺得好好地卻惹了無妄之災,她實在忍不住要冒火,又不是沒給錢白吃白住,這女人憑什么給人臉色看。
“你……你敢瞧不起我……”眼尖的安亞菲瞧見墻上掛了一面銅鏡,立即聯想到護士口中的什么鏡子,蠻橫地拉了椅子墊腳,強行取下。
“你要干什么,快放回去,鏡子不能拿下來。”天呀!不曉得會不會傷到小妹?
“不能嗎?”她揚唇,得意的笑著!安缓靡馑迹胁∪思覍俜磻@面鏡子帶有邪氣,會沖煞到他們親人,所以我們院方必須代為處理!
朱秀婉很急的想搶回。“那是私人物件,你無權帶走!
“那很抱歉了,我也是依醫院規定,若有不服,大可向院方申訴!币坏檬,安亞菲很驕傲地抬高下巴,一點也不怕會遭到處分。
她太習慣當公主了,認為凡事都應該順應她的心意,不該忤逆她,旁人都該聽候高高在上的她差遣。
“你……你別走……還我鏡子……還我鏡子……你不能拿走……!”誰擋路?
氣急敗壞的朱秀婉跟著追出去,她用心守候了十年的小妹就靠那面古鏡才能回得了家,怎么可以讓人拿走,她非搶回來不可。
她追得太急,沒注意有人剛要進來,一古腦地撞上去,人撞疼了,安亞菲也不見了。
“你沒事吧!小姐,要不要我扶你……呃,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你?”好面熟。
低沉的沙啞嗓音一揚起,她怔了一下,也覺得這聲音很熟!皼]事,我可以自己起來……阿恩?!”
頭一抬,她看見刮掉胡子的光頭男,淚,不由自主的往下滑。
“我叫老滾,司徒先生叫我來找一位朱秀婉女士,請問你知道她在哪里……”咦?她怎么突然抱住他,而自己居然不想推開她?!
“不,你不叫老滾,你是阿恩,于承恩,我朱秀婉論及婚嫁的男朋友,于神恩的大哥,你終于回來了,回來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她泣不成聲。
“嗄?!”
他是于承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