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過長安嗎?”冰若旭轉個話題,不想她心心念念的就是回去。
“很多年前來過!蹦谴蝸淼幕貞洸皇峭,家里窮得連飯都沒得吃了,她讓爹背著來到長安,為的就是治她的病,結果換來的也是昂貴的診金,藥吃了對她的病也沒有什么起色。
“你跟娘這三天都在干么?”他一起床之后,原本想說睜眼就能看到她,結果沒有,府里前前后后找了一遍也沒看到人影,最后是在娘的房里把她救出來的。
說到這,光想她都還會冒出一身冷汗。
拿起桶子旁的毛巾,饅小知一遍幫他擦背一邊道:“娘她……好像很喜歡我,拉著我談天說地,還給了我一大箱珍珠首飾、珠釵發冠,然后開始說你從小到大的事情!
那三天她就一直重復聽著娘說這些話,不停的往她頭上、手上、脖子上掛上昂貴的東西,要想想,同樣的一件事情連續聽三天,任誰都會害怕吧?
“誰叫你要跟她去!彼椭滥飼现f這些,所以才不想回來。
“……”真生氣了,她伸手拔下他幾根頭發。
“嘶!”捂著頭皮,冰若旭裝作錯愕地看著她。
饅小知讓他這樣子逗笑了,銀鈴般的笑聲不停響起,夾帶著水聲和另一道低沉的笑聲。
“對了,我有件事想問你。”她突然想起一個問題。
“什么?”她閉著眼感受柔荑輕柔的碰觸頭頂。
“六王爺是打哪來的令牌?”這個問題她在地牢的時候就想到了,只不過又不能去問六王爺,難不成是旭的師父給的?
他頓了一下,才又開口,“十之八九是老頭子給的!焙,老頭子會給令牌的原因,他大概猜得出來。
饅小知搓搓他的頭發,拿起一旁的梳子幫他輕梳著,“師父給令牌的原因,應該是要你解決六王爺這個問題吧!币蝗,六王爺這人瘋瘋癲癲的,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情來,總是個隱憂,師父這么做,也是想要一勞永逸吧。
冰若旭睜眼,看了她一眼后又閉上,“應該是吧!睕]想到她也知道師父的心思,不過她想得太美好了,老頭子只是純粹喜歡看他氣急敗壞的模樣,絕對不是擔心他這徒弟哪一天會被六王爺給串了。
若說他孩子氣,那老頭子啊,就是十足的老頑童了!
過了幾天平靜日子之后,饅小知終于逮到機會,趁著冰若旭出門的時候,自己也溜出門。
長安的街道果然就是不一樣,寬敞得足夠容納兩臺以上的馬車同時經過,街上四處可見外族人士,就連道路兩旁的小販,賣的也都是字畫、古玩等較為特殊的物品,跟成都街道有些不同。
向街上的人詢問過后,她獨自一人走到一間商行里,這商行不同于一般,并沒有所謂的門庭若市,相反的十分清靜,一走進里頭,四處擺放的并非常見的物品,而是滿滿的刀劍兵器。
商行的管事瞧見是個姑娘家走進來有點驚訝,“姑娘,有事嗎?”這姑娘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一點也不像江湖俠女,怎么會來這?
饅小知微微一笑,蓮步輕移,徐緩地來到管事眼前,從懷里拿出一個小巧的木牌放到柜臺上。
管事一看到那木牌臉色一變,“您是饅二小姐?不知二小姐有何吩咐?”閑散的態度立即變得恭敬。
饅小知黑色的眼珠露出頑皮的光彩,嘴角彎起一抹帶有冰若旭味道的邪笑,紅唇輕啟——
“我要……”
約莫半個時辰后,她滿臉的笑容,信步走出商行,管事十分恭敬的送她出門,直到看不見為止,才轉身去處理她所交代的事情。
看了看時間,還早,她記得旭出門前說午時才會回府里,趁這時間去街上逛一逛好了。
饅小知一個人從街頭打算逛到街尾,吃的攤子她并沒有興趣,而是專門看一些古玩跟稀奇的小玩意,她記得姐姐的孩子快出世了,買個小玩具給她未來的外孫兒玩也不錯。
走著走著,她看到一個很古樸約莫巴掌大的七巧板,它上頭的圖樣并不是用畫的,而是很少見用刻的,刻出了一只鳳凰,鳳凰又畫得五彩斑斕,吸引她全部的目光,拿在手里把玩著,愛不釋手。
想了想,這東西并不適合當禮送呢,秀眸在攤子上打量著,又看到一個很類似的木刻物品,也是巴掌左右的小木雕,只不過不是七巧板,而是一尊小佛像,還散發出淡淡的檀木香,上頭系著一條紅繩。
這東西很吉祥的感覺,送給剛出生的孩子保平安也不錯。這么一想,她馬上掏出錢來把東西買下來。
當攤子老板笑嘻嘻的將放入盒子里的物品遞給她時,突然一只手從旁邊冒了出來,抓住她的臂膀。
“。 笔忠惶,剛接過手的木盒沒抓穩掉到地上去了,饅小知一怒,偏頭瞪向抓住她的人。
她生氣,抓住她的人更是一臉兇惡,雙目瞪得大大的,嘴歪眼斜的模樣,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
“你做什么?放手!”手臂上的大掌越抓越緊,疼得她秀眉攏起,掙扎地想抽回手。
男子原本惡狠的表情在看到她的臉時,微微一愣,“你……不是饅小柔?”語帶遲疑。
聽到他這么一講,饅小知自己看了下眼前人,居然覺得這人好像有點眼熟,心思一轉。該不會是姐姐得罪了什么人吧?如果是朋友,不可能用這么恐怖的眼神瞪著她才對。
“不是,我不認識她,你是不是認錯人了?”還是快走為妙。
攤子老板瞧兩人情況不對,從攤子后走了出來,幫忙把饅小知掉在地上的東西拾起來,“姑娘,你遇上麻煩了嗎?”
他看姑娘好似不認識這人,怎么這人這么無禮,這樣揪著人家姑娘的手臂?
實在看不下去,攤子老板伸手推開抓住她的男人,“你這人是怎么回事?人家姑娘又不認識你,這樣抓住姑娘家,你好意思嗎你?”
饅小知投給攤子老板一個感激的眼神,“沒事,他認錯人了,真是謝謝你!
這男人越看越眼熟,好像……記憶中真的見過這人。
男人還是不死心的直盯著她看。怎么可能?那容貌這么相像,怎會半點關系都沒有?
攤子老板故意擋在他眼前,“姑娘,你快些走吧,我瞧這人心術不正,你快快回家里去吧。”他小聲對她說著。
饅小知頷首,接過他遞來的木盒,轉身便往冰府的方向走,腦海里同時開始翻轉,思忖著曾經在哪見過此人。
走了幾步之后,一怔。她想起來了!詫異地回頭。那個人不就是以前曾經跟姐姐訂過親的李少宇嗎?
怎么變那么多?她記得他不是長得挺清秀的嗎?怎么如今五官看起來都有些歪斜,走路一腳還有點怪異?而且……為什么說著姐姐的名字時,好像充滿了恨意?
她不該回頭的,一回頭,讓李少宇想起來,饅小柔還有一個體弱多病的妹妹,只不過方才瞧她好似正常人的模樣,讓他沒有聯想起來。
一瞧見他嘴邊露出猙獰笑容,饅小知一驚,知道他也想起來她是誰了。腳下一個顛簸,她想也不想的轉頭就跑。
“饅小知!抓住她!”李少宇當然追過來了,而且他身后還不知從哪冒出兩個幫手,追了上來。
她不敢回頭,拼了命的拔足狂奔,使出她這輩子到現在所有吃奶的力氣,往前跑,就算胸口痛得就像要爆開一樣,她也不敢停下來。瞧那李少宇的表情,被抓到一定很不好玩。
后方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饅小知的心跳到快蹦出胸口了。不要!她不要再被抓走了!
只是她人矮腳短,她跑一步人家已跑了兩步半,沒一會兒就讓人給逮住了,而且很會挑抓到她的地方,正好是一個死巷子,根本沒有人會經過。
“跑!你再跑啊!哈哈哈……”李少宇慢了好幾步才追上他們,喘聲比笑聲來得多。
捂著胸口,饅小知被人給架起來,喘得一張小臉都白了,已經很久沒找上門的痛楚,如今隱隱在胸口盈繞不散。
“我我……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么……要、要抓我?”
李少宇揉揉酸痛難忍的右腳,憎恨地看著她,“你看到我的臉了嗎?”手掌輕輕摸過自己有些不協調的五官。
“那關我什么事?”饅小知扯了扯手臂,力氣不如人,只好繼續被人架著。
“是你姐姐造成的,那賤人!先是害我虧損大筆的銀子,接著你那個好姐夫,居然把我打成這樣,半年!我整整躺在床上半年的時間!”五官一扭,原本就有點可怕的容貌變得更加恐怖,對饅小柔恨之入骨,連帶的看見和她長得相像的妹妹都恨下去。
他瘋狂的模樣,比六王爺還讓她害怕,六王爺恨的是旭,而眼前這個人,恨的則是她的親姐姐!
“這并不是我的錯,你想要干么?”她心跳得飛快,驚懼地看著他隨手從地上撿來木棍,全身因為恐懼而發顫。
李少宇殘酷地扯出抹詭笑,“不知道……饅小柔要是看見你跟我一樣,斷了腿又半毀了容,她會怎樣?”
“你瘋啦?”她遇上的,真的是個貨真價實的瘋子!饅小知開始劇烈的掙扎,那木棍那么粗,打在身上肯定很痛。
“我是瘋了!我是瘋了!哈哈哈……”他真的如同瘋子一樣,又叫又笑的,還說著一些她根本就聽不懂的話。
不知道他到底經歷了什么?怎么會變得那么恐怖?以前頂多是自私自利了點,怎么現在變成這樣?姐姐她出事了嗎?為什么家書上都沒有提到?
原本抓緊她的兩個人,也因為自家少爺瘋狂的模樣而退怯了,手上的力道松了點。
饅小知趁這機會掙脫他們,竄過李少宇身邊的空隙,往巷子口奔去。他一驚,想也不想的將手上的木棍往她的背后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