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沉默一瞬。
他當然不可能告訴她,他早就在她的房間里裝了攝影機。
這么多年來,他始終躲在地球的另一端默默關心、注視著她。
工作之余最大的樂趣,便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陪伴著她一起長大。
這些話他不能說,因為他有太多苦衷,也有太多無奈,他的世界充滿血腥和黑暗,不能讓單純的她被牽扯進去。
她只要開開心心活在他為她建造的城堡中,當一個快樂的小公主就好。
所以他僻重就輕的回答,「我從小在美國長大,很少來臺灣,所以你沒見過我也是正常的,不過我和米叔、米嬸通電話時,會聽到不少關于你的事,知道你是個小調皮鬼,時常惹得米叔、米嬸為你頭疼、操心,自然對你這小家伙了若指掌。」
她不滿的嘟嘴,「我什么時候讓他們頭疼了?」
他失笑,輕拍她的腦袋瓜!杆哉f你是個小調皮鬼,惹得他們為你操心多年,不但不感恩,反而死不認賬,該打。」
他玩笑似的拍了她屁股,「以后就由我來替米叔、米播管教你了。」
「我已經二十三歲了,你不要動不動就威脅要打我屁股,我又不是小孩子,很丟臉耶」
「只要你乖乖聽話,我就不會再這樣做,反而會好好疼你!
米小夏被他的笑容所迷惑,他明明對別人都很嚴厲,可每回看著她時,他臉上的笑容總是那么真誠又迷人。
心微微一顫,她小聲道:「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
自從爸媽離開臺灣之后,他總是在她最需要的時候陪在她身邊,一次又一次的給予溫暖呵護,讓她在絕境中見到曙光。
這個世上,很少有人可以無條件對另一個人如此疼愛寵溺。
那少爺為何要如此待她,把她當作價值連城的稀世珍寶般時刻呵護,難道……
他反問:「我不能對你好嗎?」
「惜惜說,你對我好,是想包養我當情婦。」她并不喜歡這樣的說法,又皺了皺眉。
他被她認真苦惱的模樣逗笑,一把將她拉進懷中,偷親了下!改俏茵B你行不行?」
米小夏揉著被親過的地方,用力搖頭。「不要,我才不當情婦。」
秦逍笑得更開懷,捏了捏她的臉頰。「你這個小機靈鬼,說你笨,其實你比誰都聰明。」
「我本來就不笨,是你們都說我笨!
她嘟嘴皺鼻的樣子實在很可愛,他一時難掩內心深處的渴望,在她驚呼中摟住她柔嫩的唇瓣肆意侵略。
米小夏被迫癱軟在他懷里,雖然很想制止他的行為,可他卻緊緊扣著她的身子不放,霸道的控制著她的行動能力,再也無法抵抗。
她有種錯覺,這突如其來的吻,似乎讓她找到失去多年的缺塊,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她和他的靈魂,就已經緊緊糾纏在一起……
在家休養了兩天,吃好睡飽,回去上班時,米小夏的肚子又胖了一小圈。
為了慶祝她康復,下班時,朱惜惜約她去兩人常去的冰淇淋店,而米小夏從坐下開口說話后,話題始終繞著秦逍轉。
「他不僅會煮飯,居然還會做蛋糕,我在家休息的這兩天,他幾乎三餐外帶宵夜的做東西給我吃,他做的蜜汁雞腿比我常去的那家餐廳做的還好吃!顾峙d奮續道:「對了,他榨的果汁也非常美味。」
放低聲音,湊近好友小聲道:「比這家店的味道還要好喔~~」
朱惜惜一巴掌將她湊過來的小臉拍回原位,沒好氣瞪她一眼。「你完蛋了,你已經徹底成了秦大老板的小俘虜,從下班到現在,沒停過對他的稱贊小夏,你該不會真的答應被他包養了吧?」
她立刻搖頭,「當然不會,我怎么可能答應這么喪權辱國的條件!
「既然不想答應,你為什么直把那個想把你拆吃入腹的大老關當成神一樣膜拜?」
「我哪有?」米小夏委屈的低頭假裝吃東西,不甘心的咕噥道:「可是他做出來的東西真的很好吃嘛,再說像他那種人居然會做飯,你不覺得厲害嗎
在朱惜惜鄙夷的目光中,她膽小的吃了兩口冰淇淋,又發誓道:「總之我不會隨便去當情婦啦,你放心吧,說起來,你整天幫我物色男朋友,偶爾也該為自己打算一下嘛!
朱惜惜輕哼,「像我這么如花似王、婀娜多姿的大美女,只要勾勾手指,那些男人還不乖乖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把我當女王?所以我的婚姻大事就不用你這個笨蛋操心了!
米小夏無語的翻了個白眼。還有人比她更厚臉皮嗎?
由于米小夏今天沒有騎機車,決定搭公交車回家,沒想到在兩人剛踏出冰淇淋店時,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竟是好久不見的機車王子。
自從上次無意中看到他載著一個長發美女從她面前經過,她一直都沒有機會再見到他。
但他好像是特意朝她走來,俊俏的臉上掛著燦爛的微笑!高以為是看錯了,沒想到真的是你。」
米小夏和朱惜惜一愣。
他笑著接近,對米小夏道:「你不認識我了,我是高正杰,不久前我騎機車不小心撞到你,還以為事后你會打電話給我,可是等了很久都沒等到你的電話……」
朱惜惜聞言,不客氣的指著他!改悴皇怯信笥蚜藛幔考热挥辛伺,就不要靠那么近,我懷疑你想騷擾小夏!
高正杰挑眉,似乎很不解!概笥?」
米小夏尷尬的笑著,「你不要聽我朋友胡說,我們上次有看到你載著一個大美女,她長得很漂亮,身材也很好!
高正杰想了半晌,恍然大悟道:「你說的該不是我妹吧?」
「你妹?」
高正杰不理會朱惜惜的問句,只對米小夏解釋道:「我一直很想找機會向你賠禮道歉,上次撞到你后心里很過意不去,擔心你有受傷,可是那天我真的很忙,本來打算事后找你賠罪,可是沒有你的聯絡方式,既然今天遇上了,擇日不如撞日,我可以請你吃晚餐賠罪嗎?」
米小夏還沒從那美女不是他女友的消息回神,就聽到他主動要請自己吃飯,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雖然再次見到他真的很意外,不過這個曾讓她暗戀兩年的男人,此刻在她的面前,就像個只有點頭之交的路人,并未掀起她內心深處的漣漪。
相反的,此刻躍入她腦中的竟是秦逍的面孔,更只想看如果她答應去赴高正杰的約,少爺會不會生氣?
想到這里,她心底又亂了一下。
高正杰見她猶豫,又認真道:「我是很有誠意的,你就答應我吧!
米小夏回到家時已經天黑了。
不知道是不是作賊心虛,雖然她和高正杰間沒有做見不得人的事,但是因為擔心吃飯途中會被人打擾,所以她偷偷關了手機。
兩人的相處過程其實很正常,他們找了一間中上水平的餐館,聊得也并不算特別愉快,但她因為擔心自己晚歸會被秦逍罵,用餐時食不知味。
之所以會答應和高正杰去吃飯,是因為他的態度實在太誠懇,讓她很難拒絕。
要是在幾個月前,高正杰請她吃飯,她肯定要開心得飛上夭,可現在她不但沒有很高興,反而還有種背叛了誰的感覺。
一頓晚餐在高正杰的自說自話中結束,席間,他不斷用各種方式調解氣氛,連他的家族史都搬出來一并講給她聽了。
父母都很開朗,他說自己是獨子,今年二十七歲,上次那個長發美女是他的表妹,而且還有了男朋友。
高正杰說,其實這兩年他都有注意到她。
聽到這句話時,她并沒太大反應,這次和高正杰交談之后,隔在兩人中間的那層紗帳終于被揭開,失去神秘感的同時,也讓她有些失望。
倒不是他不符合她的想象,而是和他在一起用餐時,完全激不起她內心深處的漣漪。
反倒一直想起秦逍,想他看到自己這么晚還沒回去,是否會發怒罵人,如果被他知道自己和別的男孩子約會,會不會怒火中燒……
他說過,他把她當自家人,會讓她一點一點接受他的存在,那么她可不可以解釋成少爺在追她?
天生感情遲鈍的她反復思索著秦逍是否在追她的事,高正杰的存在完全被她忽略了。
當高正杰提議要送她回家時,她婉拒了,她需要冷靜,一個人仔細想一想。
但想了一路也沒想通,直到踏進家門,才意識到氣氛不對。
現在是晚上八點半,按理說并不算晚,而且少爺經常因為工作半夜才回來,可是今天他已經在容廳里,似乎坐了好一陣子。
他拿著晚報,冷著張臉在翻看。
正在一邊擦桌子的書琴見米小夏回來,朝她擠眉弄眼,用唇語對她說了些話,然后又用眼神掃向沙發上的秦逍。
米小夏胸口一室,知道秦逍肯定又不高興了。
她邊放輕腳步走進來邊觀察他,本想不著痕跡的上樓,卻見秦逍突然將報紙翻面,頭也不抬的問:「幾點了,怎么現在才回來?」
她停住腳步,陪著笑的走到他身邊!肝液拖コ员苛,又去百貨公司逛街!
聞言,秦逍伶冷一笑,優雅的放下報紙瞟了她一眼!竷蓚小時前,我打過電話給她,她說她并沒有和你在一起!
米小夏頓時在心中暗罵,臭惜惜怎么能出賣她?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憑什么管她管這么嚴?
就算她真的撒了謊,那又是誰害的?
如果不是他當初立了堆怪家規,她會睜眼說瞎話嗎?
「我是個成年人,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我很清楚,你不要總把我當成小孩子看待,會讓我覺得很有壓力!
秦逍淡淡瞥了她一眼,并沒有對她的話做出任何反應。
那一眼令她擔憂,想著自己會不會再挨他一頓家法時,就見他突然起身,不發一語的轉身上樓。
她一時傻住,看著他頭也不回的越過自己,修長的背影滿是落寞。她不忍心地想要追過去道歉,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她無奈的站在原地直嘆氣。
一直站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的書琴走了過來,扯住她手臂!改阒绬,少爺一直在找你,可你的手機打不通,后來又得知你根本沒騎機車出門,就派人去外面四處找你,擔心你是不是被壞人抓走了!
米小夏吃了一驚,萬萬沒想到自己沒開手機的情況會這么嚴重。
她忙將手機開機,果不其然,一連數十通未接來電躍上屏幕,她心虛發現原來自己誤解了秦逍,于是硬著頭皮走到他書房外,思索著該如何道歉認錯。
她小心地敲了下門,沒有得到響應,她又敲了幾下,仍舊沒有回應。
她輕咳一聲問道:「我可以進去嗎?」
始終沒人回應。
這時,她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她一看,打來的是機車王子,不禁皺了眉。
她一直猶豫著該不該接,手機鈴聲不斷響著。
最后,她還是按下通話鍵。「……我已經到家了,謝謝關心,一路都很安全。嗯……好,到時候再聯絡!
結束通話,書房里的人仍舊沒有應聲,她不由得感到一陣心慌與失落。
她不敢再敲門,只在門外小聲道:「如果你現在不想見到我,我就先不打擾你了,等你想見我的時候,讓人去告訴我一聲就好!
又等了半天,還是沒人回應,她無力的垂下肩頭,本想再說幾句什么,可是喉嚨就像堵了異物,什么也說不出來。
最后,她只能帶著滿腔的無奈,失魂落魄地離開。
這時秦逍站在門后,聽著她的腳步聲漸漸遠去,臉色更加陰郁。
他苦苦一笑,不禁嘆息。難道這就是他的報應嗎?她忘了他,不知道他曾為她做過的一切。
一如當年,他不信她,將她活活逼死……
他的手指緊緊握住門把,手背青筋凸起。
這是天意吧,當年是他有錯在先,現在又有什么資格尋求她的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