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這樣?
她明明已經(jīng)刻意避開了那場慈善服裝秀,為何還是避不了這個男人?
看著在眼前晃蕩的俊容,江雪感到心海一陣陣地翻騰,雖然乍見他時那震驚、迷茫以及慌亂的情緒早已淡去了,但一股厭惡卻是怎么也止不住。
她討厭他。
前世到了后來,對他無端的迷戀與執(zhí)著都成了恨,而今生再見到他,她更恨自己當(dāng)初為何會瞎了眼……
“江小雪,你怎么了?干么一直板著臉?”身旁的蔡雅嵐察覺她神色不善,悄悄附在她耳邊問道。
她沒說話,只是端起面前的玻璃杯,冷冷地啜飲她最愛的氣泡礦泉水。
坐她對面的杜東元好似沒感覺到她有意的冷落,逕自和一旁的傅明澤興高采烈地聊起最近很熱門的足球賽。
這情景,其實(shí)跟前世有些類似,一樣是為了答謝而特意請他的晚餐,只不過當(dāng)時謝恩的人是蔡雅嵐,這次作主邀請的人卻是傅明澤。
馬場出了那樣的意外,大家都沒心思再玩鬧了,紛紛告辭,江雪陪著蔡雅嵐去休息室換衣服,見她只是受了點(diǎn)驚嚇,一切都好,本也想離開,哪知傅明澤竟和杜東元搭上線了,還說為了報(bào)答杜東元見義勇為,在危難之際保護(hù)了她,至少該請對方吃頓飯表示謝意。
她還來不及說什么,蔡雅嵐就嚷嚷著說這是應(yīng)該的,人家可是救命恩人呢!
蔡玄宇本也想跟來,無奈脖子實(shí)在不舒服,還是決定早早回家休息,于是一行四人便由傅明澤作東,開車到附近一家知名的法式餐廳用餐。
席間,其他三人聊得熱絡(luò),只有江雪一直不大說話。
“……江小姐和蔡小姐也喜歡看足球嗎?”
杜東元聊著聊著,目光轉(zhuǎn)向江雪,表面上是同時詢問兩位少女,其實(shí)誰都看得出他想跟江雪攀談。
偏偏江雪神色冷漠。“不看。”
簡單兩個字回答,擺明了懶得搭理。
這下別說傅明澤意味深長地瞥了她一眼,就連平常神經(jīng)大條的蔡雅嵐都覺得場面有點(diǎn)難堪,連忙笑著打圓場。
“哎呀!叫什么先生小姐的感覺好生疏,大家既然有緣認(rèn)識,以后也算是朋友,杜大哥你就直接叫我雅嵐吧!
“那我就不客氣嘍!雅嵐小姐!倍艝|元笑容爽朗,被江雪冷待了也不生氣,任誰看了都會對他印象不錯。“雅嵐小姐喜歡看足球嗎?”
“不是很喜歡。”蔡雅嵐聳聳肩!拔揖筒欢蝗捍竽腥嗽趫錾献分活w球跑有什么樂趣,每次都忍不住想,大家一人分一顆玩不是很好嗎?”
這直率的說法令在座兩個年輕男人都朗聲笑了。
“雅嵐小姐真幽默。”杜東元贊道。
“哪是幽默!我哥笑我沒常識。”
“呵呵……”
杜東元又笑了,傅明澤倒沒他笑得那么夸張,只是含笑望了望蔡雅嵐。
奇怪的是一接觸他深邃的眼神,蔡雅嵐立即臉紅了,眼睫顫呀顫的,似乎有些不自在。
江雪見她飛快地低眸,小手抓起柳橙汁連喝幾口,秀眉不禁微蹙。看得出來雅嵐這是緊張了,可她為何緊張?
正尋思著,蔡雅嵐喝太快了,竟一時岔了氣,嗆咳起來。
江雪一驚,連忙伸手幫忙拍撫她背脊順氣!皼]事吧?”
“沒事……咳、咳!”蔡雅嵐狼狽地咳著。
“擦一擦!备得鳚沙槌鰞蓮埐徒砑堖f給她。
江雪敏銳地感覺到蔡雅嵐身子一僵,好一會兒才伸手接過餐巾紙,一面掩住口唇,一面悶聲低語。
“謝謝傅哥哥!
圓臉蛋更紅了,甚至連粉嫩的耳垂都隱隱透出一抹嫣色。
江雪瞪著那抹嫣紅,有不祥預(yù)感,腦海思緒起伏。
前世當(dāng)她質(zhì)問雅嵐為何背叛自己和杜東元上床時,雅嵐曾委屈地坦白,其實(shí)在杜東元如同騎士一般,將扭傷腳的她一路抱進(jìn)休息室的那天,她就偷偷對他心動了……
“我喜歡他,真的喜歡!可他眼中只有你。小雪,你知道那時候我心里有多么難受嗎?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不管怎樣,我還是祝你幸福,沒想到……我不是故意的,那天東元是因?yàn)楦愠臣,心情不好喝多了酒,他說我對他比你對他更溫柔、更體貼,我們是真心相愛的,他說他愛我!”
接下來姐妹倆又說了什么,江雪不愿再回想,都已經(jīng)是上一世的往事了,多想無益,只是……
難道這回雅嵐是對方才在馬場上將她從馬背上抱下來的明澤心動了嗎?這傻丫頭竟是純情到誰救了她、抱了她,她就喜歡上誰嗎?
怎么……會這樣?
江雪雙手放在桌下,悄悄地捏握成一團(tuán),全身緊繃,心亂如麻。
前世蔡雅嵐因?yàn)榕_,蔡玄宇便取消了在妹妹生日宴上賽馬的活動,當(dāng)然也就沒今天這場意外,可今生蔡雅嵐沒去參加服裝秀,腳沒受傷,賽馬如期舉行,才會變成傅明澤英雄救美。
這就是所謂的蝴蝶效應(yīng)嗎?
可她終究還是沒躲過杜東元!不但沒躲過這可惡的家伙,還讓雅嵐一顆芳心很可能就此賠在明澤身上……
越想越焦躁,江雪不禁想把怒氣發(fā)在杜東元身上!岸畔壬裉煸趺磿霈F(xiàn)在雅嵐的生日宴上呢?是誰邀請你來的?”
這話像是指控對方?jīng)]邀請函私自高攀,傅明澤聽了劍眉一擰。
杜東元倒很有風(fēng)度,只是淡淡一笑!拔移鋵(shí)是代替同學(xué)來打工的,他臨時生病了,就拜托我?guī)兔。?br />
“馬場的員工那么多,不缺你同學(xué)一個吧?有必要……”
“小雪!”傅明澤嚴(yán)厲地喝叱。
江雪咬了咬唇,她聽得出來明澤是對自己生氣了,畢竟人家冒險(xiǎn)救她于馬蹄之下,她這樣說話實(shí)在很沒禮貌。
她掙扎片刻!啊瓕Σ黄!
雖然只是小小聲的一句道歉,已足夠令杜東元驚訝了,他看看一臉委屈又倔強(qiáng)的江雪,再看看皺眉微惱的傅明澤,心念一動,湛眸浮上些許深思。
“好了好了,我們聊點(diǎn)別的吧!”看情況不對,蔡雅嵐又笑著緩和氣氛!澳莻……杜大哥,你說你是醫(yī)學(xué)院的學(xué)生,現(xiàn)在幾年級呢?”
“三年級了!
“我聽說醫(yī)學(xué)院課業(yè)很重的,你一定忙得沒什么時間玩吧?”
“還好啦,等開始進(jìn)醫(yī)院實(shí)習(xí),那時候才算真正的忙。”
“那你平常都做什么休閑呢?”
“我喜歡讀小說!
小說?
江雪心神一凜,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她記得前世杜東元最不耐煩的就是看書了,他說光是教科書都看不完,課余時間他才懶得翻別的書呢!
“杜大哥你都看哪一類的小說?”
“我看推理小說比較多!
“真巧!”蔡雅嵐驚呼!靶⊙┮矏劭赐评硇≌f呢!”
“是嗎?”杜東元微笑望向江雪!靶⊙┬〗愣伎凑l的作品?我比較喜歡看寫實(shí)社會派的作品,像是比較老派的松本清張,或是現(xiàn)在當(dāng)紅的東野圭吾!
都是她喜歡的作者。
江雪微微瞇眸,打量沖她笑得一派陽光的男人,他笑起來挺好看的,眼眸清亮,襯得一口白牙更加亮晶晶。
前世的她很喜歡他的笑容,但今生的她,無感。
她只覺得奇怪,為何一個不愛看書的人突然愛看小說了?她是有意充實(shí)自己,不想做回從前那個虛榮無腦的大小姐,從小便逼著自己涉獵各類文學(xué)書籍,愛看日本寫實(shí)派推理小說也是有意令自己更加懂得揣摩人性。
他呢?怎么興趣也變了?
“你看電影嗎?”她有意試探,前世的他可是很愛看的,所以一開始才跟她那么有話聊。
“很少看,有時候在家里看看DVD,比起電影,我更愛靜下心來讀幾本小說。”杜東元微笑回答,聲音低沉下來,突然有種憂郁派文青的味道。
騙誰呢!一向張揚(yáng)狂放的他說自己寧可宅在家里看書?
江雪端起水杯優(yōu)雅地啜飲,除了傅明澤,誰也沒認(rèn)出她唇角隱約含著的那抹笑是譏誚。
“小雪小姐喜歡東野圭吾的書嗎?”杜東元還想繼續(xù)跟她攀談。
她可沒耐性陪他玩,放下水杯,抬手作勢揉了揉太陽穴。“抱歉,我的頭有點(diǎn)痛!
既然她頭痛,這頓晚餐也就順勢結(jié)束了,臨走前杜東元幾次暗示想要她的e-mail,她都裝沒聽懂。
她懷疑他早有預(yù)謀,不論是看電影或讀小說,都是為了配合她的興趣,至于他為何處心積慮想與自己結(jié)識?她實(shí)在想不透。
回家路上,江雪心煩意亂地坐在副駕駛座,傅明澤見她一語不發(fā),打開車內(nèi)音響。
琴音淙淙如流水,慢慢地安撫了她焦躁的心緒。
他忽地?fù)P嗓!斑想繼續(xù)跟我冷戰(zhàn)?”
她愣了下,好一會兒才悶悶地咕噥。“沒有!”
什么嘛!明明先跟她冷戰(zhàn)的就是他。她偷覷他側(cè)面,見他一臉若無其事,不禁有氣,樓唇鄉(xiāng)了嘯。
瞧她小嘴噘得都能去拍唇膏廣告了。
傅明澤收回眼角余光,俊唇不著痕跡地勾了勾。
“那天晚上……”她欲言又止,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皩Σ黄穑也辉撃菢诱f話!
傅明澤挑了挑眉,沒料到她會這般溫順地道歉,今晚已經(jīng)是第二次了。
他微微一笑,忽然覺得心情很好,忍不住逗她!暗狼赣杏玫脑,還要警察做什么?”
她一窒。“那你想怎樣?”
“如果覺得抱歉,那……”他作勢想了想,接著輕聲一笑!懊魈煸缟习杨^發(fā)綁成雙馬尾吧!”
“什么?”她怔住。這什么見鬼的要求?
別說她錯愕,這話一出口,傅明澤自己也覺得尷尬,他是怎么了?就算她從上高中以后就不曾綁過雙馬尾,他很懷念,也不該提出如此曖昧的要求。
感覺像色狼……
他對自己很不滿,輕咳兩聲掩飾窘迫!昂昧瞬欢耗懔恕!苯又首髡(jīng)地轉(zhuǎn)開話題。“對了,我請杜東元吃晚餐,你為什么不高興?他救了你,你不感謝他嗎?”
她躲他都來不及了,怎么謝得出口?
提起那個令她心煩的男人,江雪當(dāng)下便忘了雙馬尾的事,只顧著咬牙切齒了。
“你好像很討厭他,為什么?”
“哪有什么為什么?討厭就是討厭!”
“他看起來人不壞!备得鳚捎朴埔痪。
所以呢?
江雪懊惱地瞪他。前世他還一次又一次地勸說她遠(yuǎn)離杜東元呢!怎么他現(xiàn)在這是反過來想撮合他們?
“他救了我,我就得親近他,你是這個意思嗎?”她不覺咄咄逼人。“那你救了雅嵐,是不是就要她以身相許了?”
“你胡說什么!”他面色一沉。
“是我胡說嗎?還是你心里有鬼?”
“江雪,你別無理取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