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朗氣清,拓跋靖禹及郝圓圓等一行人出發了。出門在外,自然有不同身份,拓跋靖禹是主子,郝圓圓當丫鬟,這個身份可是她自愿的!安槐厥苁裁炊Y教束縛嘛,而且興之所至,什么都可以玩!
拓跋靖禹無異議,但唐敬華卻問:“為什么不當夫妻?”
兩人尷尬了,真夫妻在皇宮中都當不成了,到皇宮外假扮不可笑?
“她當丫頭就當丫頭,別多事了。”
朋友那么說了,唐敬華自然沒再多話。只是,他開始強烈懷疑,這對己成親近三個月的男女難道不曾共赴巫云?
但畢竟是私事,他不便多問。
但郝圓圓終究國母,所以,仍與拓跋靖禹同乘一輛馬車,另一輛馬車上則是唐敬華、唐彥、唐寧一家三口。
除此之外,盂任、翊泰負責駕馭馬車,另有四名打扮成小廝的貼身侍衛騎馬隨行。
兩個嫩娃兒頭一次陪忙碌的父親出游,雖然有他們畏懼的王上同行,可是有什么都不怕的小皇后笑瞇瞇的陪同,他們可是快樂得不得了。
但對拓跋靖禹來說,他可有點兒悶,有點兒頭疼,甚至有點兒生氣,因為這一路出來,他才發現郝圓圓簡直像個小孩。
郝圓圓對他有微詞呢!
人呢,真的得多些時間相處,才會知道他的真性子。
尤其是她陰陽怪氣的丈夫,每個人生來下都該有喜怒哀樂嗎?
怎么他就少生了“樂”這根神經呢?
雖然客客氣氣,但人也冷颼颼的,一張英俊的臉話像疆尸,嚴肅又死板,是想悶死人不償命嗎?
她想要他快樂,想了解他,想跟他說好多好多的心底話,希望他也用一樣的心思來回應她,但很難,她己感到有一點點的小小挫折。
難道耍去踩那個死穴嗎?她強烈懷疑他深愛的紫嫣已占有他所有的樂,所以,她這個老婆連一丁點兒的樂都分不到。
唉,撇開這些煩惱事不想,他們往東南方向走了也好些天了百姓們過得好不好?從他們臉上的笑容,還有街道市集各種應有盡有的日用商品、食物,琳瑯滿目,朝陽王國富不富足在熱鬧的吆喝聲中也已經有答案了。
在廣開耳日,求訪賢能上,他們也拜訪了幾名德高望重的地方善人或能人,但從拓跋靖禹臉上搜尋不到“滿意”這兩個字。
不意外,不論他們吃什么、住哪里,他的表情都沒啥變化。
若是進了城,就吃住客棧。
若在野外,就得獵食野炊,搭穹廬棚子睡,她跟小娃兒都睡在舒服的馬車,他卻跟唐敬華、隨侍等人就在兩、三個棚子里睡下。
一個王上能如此說來不易,可是她會心疼耶!雖然棚子里面鋪了被子,但總是不舒服,所以,她總是忍不住偷瞄他。
但每次都一樣,就連今晚也一樣,他的睡相就是那么嚴肅,他真厲害,連唾覺都可以擺出這樣嚴峻的臉色!
郝圓圓忍不住朝他的俊臉做了個大鬼臉,卻見他身上的被子落到腰上,她還是小心冀翼的替他拉好,這才躡手躡腳的離開帳篷。
待悉悉索索的腳步聲離去,拓跋靖禹才張開眼眸,而與他同睡這個棚子的唐敬華也跟著張開眼。“她挺貼心的!
“對一個睡著的人做鬼臉?”他沒好氣的道。
“噗!”唐敬華差點噴飯,但忍住了!澳忝髦牢抑傅氖鞘裁矗坎贿^老實說,你跟她是不是尚無夫妻之實?”
他沉默以對。
竟然是真的!唐敬華錯愕不已,但也替郝圓圓感到委屈!拔抑雷湘虒δ愕臒o理要求,也知道你的承諾,但是她有多自私,你到現在還看不透徹嗎?”愛情是盲目的,他懂。但他認為好友在郝圓圓進入他的生命后,應該會看清何謂真正的愛情。
“她很苦。”光想到紫嫣此時的處境,他就感到心痛。“你會不苦?再說,她成了人妻,卻說為了你要守身如玉,要你不可以要了其他女人,愛上其他女人,因為她一定會回到你身邊,就算此生不成,她的心也永遠——”
“夠了拓跋靖禹不想再聽下去。他看著好友!拔乙矐械锰崴氖拢乙嵝涯,別辜負皇后!边@才是他長舌的重點。他苦笑,“自從圓圓出現在我的生命后,我變得很忙,有時甚至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
唐敬華想到她打盹差點跌下椅子,好友動作迅速的掠向她抱住一事,嘴角就忍不住往上勾起!澳菢幼匀灰矝]有被寂寞蠶食生命的時候!她的出現對你而言,絕對是正向的,不管你承不承認!彼姓J當他正被寂寞包圍時,她亦步亦趨的纏著他,纏到連寂寞都受不了的爭相走避:還有她為了他與鬼婆婆周旋,讓紫嫣的幸福乍現曙光——一只是,屬于她的幸福呢?
微服出巡,為的就是不想引人注意,但拓跋靖禹這一行人,一個是俊美冷漠的貴公子、一個是斯文俊雅的儒士,再加上郝圓圓這么一個粉嫩白晰的圓潤美人,還有唐彥、唐寧這兩個模樣長得較好的小公子小小姐,這一行大小一站出來,就吸引不少人的注視。
一踏進客棧,店小二、掌柜更是連連巴結招呼。不過,人家熱熱絡絡的,拓跋靖禹仍是一副不容侵犯的尊貴模樣。
但是這副樣子倒是引來了更多女子的傾幕眸光。郝圓圓發現,與北方女子相比,她國的女子可含蓄多了。
瞧這會兒,一名帶刀女子竟然就大刺刺的走到他們桌子旁,直盯著俊美無暇的拓跋靖禹!肮釉趺捶Q呼?從哪兒來?又往哪兒去?”
不意外,他只是靜靜的喝茶,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充當丫鬟、站在他背后的郝圓圓卻忍不住開口了。因為,他這幾日也是如此對她的,但她不平!他對陌生女子的態度理應如此,可她是誰?她是郝圓圓,他的妻子、他的朋友耶!
她悶了好幾日,當然要借題發揮。
“這人跟人之間的緣份是注定好的,有的有緣無份,有的偏是冤家,不想聚頭也避不了——”
“我在跟你家公子說話,你這丫頭多嘴什么!”女子瞧她一身簡樸,雖然長得粉雕細琢,但充其量也不過是名丫鬟而己。
“我家公子才不會跟你說話,因為他正在心里叨念著,是不是上輩子忘了燒好香,這一生才如此倒楣,有個煩人精跟前跟后外,現在又冒出一個不請自來、臉皮超厚的女人一起煩他!
郝圓圓意有所指外,一雙狡黠又帶怨的圓圓大眼,更是往拓跋靖禹那張面無表情的俊臉瞪過去。
“你!”女子氣得語塞。
“上車!蓖匕暇赣碇苯悠鹕恚匠隹蜅。
“二公子,大公子到底是哪根筋不對?”郝圓圓也不理會這名氣呼呼的女人,馬上叫了此行唐敬華的稱號。他也只能搖頭,好友的悶也快把他悶死了,但他相信這絕對跟皇后有關。
郝圓圓看著他也起身步出客棧,不解的轉頭看著仍坐在椅子上吃包子的三公子”及“四小姐”,兩個小娃兒也一副不懂的模樣。
果然是雙胞胎,異口同聲的道:“大哥本來就很難了解嘛!”這一次出來,把王上叫成大哥,兩人其實是挺得意的。
郝圓圓當然知道他很難了解,可她就是覺得他這幾日又比前幾日更怪了。
一行人隨即上了馬車,上了路。
這大大的馬車里,有桌子、有軟墊、有小被褥,茶壺、茶點都在馬車內固定的矮柜里,空間很大,郝圓圓就像只煮熟的蝦子,卷縮的躺下呼呼大睡都不成問題。
不過,她面對的是一個老在沉思的男人,也因為他,這一段過程莫名變得死氣沉沉!澳愕降自谙胧裁?”
他在想她的幸福,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他,盤旋腦海下去,雖然連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可是這竟然變成他最在乎的問題。
“靖禹。”因為在馬車上,郝圓圓也不必喊他大公子,“再怎么說我們還是夫妻,若有心事,我真的可以當一個傾昕者!
他看著她誠摯而憂心的臉龐,對她的歉疚更深了。一切都是他的問題,她的確成了無辜的第三者,是他不懂得如何處理兩個女人的感情,是他不該讓兩個女子與他的生命糾纏……拓跋靖禹,你的國家治理得那么好,這一路下來說是出巡,但國民安,其實也沒什么天大的事兒,你要開心啊!
“也是! 此生遇見他,是她上輩子忘了燒好香。見他總算愿意開口了,她笑了,精神也全來了,她拉開馬車窗簾,“瞧,那在賣什么,我們下車看看好不好?”
“不成!”他們在哪兒落腳、往哪兒走,早已排好路線,但精神一來的郝圓圓哪管那么多,一下子又問!斑?那是什么玩意兒,停下馬車好不好?”
“不好!”
“看有人打架耶,我們該去拔刀相助一下吧——”
他干脆靠著軟墊假寐。
她仍不死心。“瞧,竟然有比武招親耶,我們也去看看嘛!
他還是閉目養神。
“天啊,怎么有黃金從天而降?”她氣起來胡說,他還是沒反應。
“瞧,竟然有豬在天空飛耶!”
她繼續便唬爛,拓跋靖禹也繼續小睡,氣得她咬牙切齒瞪著那張俊臉。
你真可憐、好悲哀喔,你這種個性怎么會遇到這樣的男人?我看你上輩子肯定忘了上香、忘了做好事,這下慘了,你得一輩子面對這張臉呢!
又怎樣?他臉又不難看!
你在自暴自棄?這樣很遜耶!
誰在自暴自棄,告訴你,這一趟出來,我要是沒有讓我們的關系更進一步,我就、我就……你就怎樣?
當一輩子的丫鬟!
郝圓圓心里跟自己天人交戰一番后,看看這寬敞的空間。光是拎了條毯子替拓跋靖禹蓋上后,又自言自語,“要睡大家一起睡,這也算同床共眠,我不必當丫鬟了!”率性的她竟對自己調皮起來,而且還把他的腿當枕。舒舒服服的躺下睡覺。
拓跋靖禹先是一愣,但并未張開眼,也沒再做其他反應,直到她發出均勻的呼吸聲后,他才睜開眼睛看著大刺刺躺在他腿上大睡的人兒。
我到底該怎么對你?他忍不住輕聲一嘆。
郝啞圓的熱情跟善良已追得他閃無可閃,無處可逃,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持著這顆心,別把她也卷進這感情的漩渦里。
因此,他悶、他冷漠、他少言。一直在調整自己的情緒,別讓她成了自己在乎、關心的女子,這樣的抗拒與掙扎,她怎么能明白?
郝圓圓不明白,但好朋友唐敬華明白得很。
最初,他在安排出巡的行程時就有盤算。
一來,是讓好友親眼見見自己治理下的王國有多么富裕,還可以把日后的重心放到個人的幸福上:二來,他要將郝圓圓這個樂觀善良的女子跟好友深愛的紫嫣擺在一起,兩相比較下,好友便能明白他自認的舊愛并非是真愛。
所以,在接近晤城不遠的泰誠鎮,找間客棧下榻后,他便做了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