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兒看著題字說:“如果是打字猜謎,那可是玉爺最愛的游戲。第一句簡單嘛!
“是什么?”赫沙刑問,很驚奇他的腦袋想得那么快。
“無非之罪,就是罪字少個非,四字羅!”凝兒好得意。
“少俠好腦子!背鹩硨m也贊道!熬退愠鹉骋矝]想得這么快!
“但韓信是什么東西。俊贝苏Z一出,比剛才的更驚人。
“少俠,呃……可能沒讀過某些古書!焙丈承毯芡褶D地說:“韓信神通兵法,歷事多王,最后卻被控謀反而慘死,還株連三族!
“這樣啊。”自己沒知識就是沒知識,凝兒也認了!跋聢鲞@么慘的話,那當然誰也不想做韓信了,這其中又有什么典故?”
“不做韓信……”仇映宮沉吟道:“韓信一生奇事極多,可謂多不勝數,但真要說起最糟的事,如果除去慘死不算,應該就是胯下之辱吧。”
“哈,這聽來有趣,快說快說!”
凝兒一點也沒有尋常女子聽到“胯下”的反應,知道她身份的話可能會被嚇到。三人只當他孩子氣,有些好笑。
“韓信在市場上遭人侮辱,說他雖然身材高大又愛配劍,其實是手無縛雞之力又膽小怕事,激他若有膽便拔劍相刺,不然就得從那人胯下爬過!背鹩硨m說。
“這有什么?大丈夫能忍則忍,何必跟個兔崽子一般見識!”凝兒不覺得稀奇。“叫他脫褲子恐怕有點難忍,從褲檔下爬幾步,又沒少塊肉,有什么關系?他爬了,對不對?”
三人都看著他,只有曲唯的眼光難解,其余二人都有些訝異,“是爬了。雖然后來成為受人贊嘆的軼事,在當時可是受人恥笑的臭名。”仇映宮說。
“恥笑人的不臭,被恥笑的就臭,這是什么歪理?”凝兒笑道!耙业脑,爬起來拍拍屁股笑一笑,謝謝他讓我運動了一下,干脆再賞他個幾兩,要他也去買把好劍,別再來羨慕我的,最后無事人般瀟瀟灑灑地揮袖離去,讓侮辱我的人完全看不到我受氣,這才帥氣!才夠種!才足夠讓那人吐血!”
兩位聽得哈哈大笑,連曲唯眼中都現出笑意。仇映宮笑得拭去眼角的淚,才說:“看來少俠不是不做韓信,而是英雄所見略同。∷Τ擅鸵院,還回去賞了那人官做!
“真的?”凝兒奇道:“那他更勝我一籌。我只是要氣氣那人罷了,倒不是真的謝人!彼絿D:“回家以后真要去找書來看了,原來古書這么好玩!
“少俠進了王朝,天下書隨你看,不用擔心!焙丈承绦Φ。
“是嗎?”凝兒有些心動了,甩甩頭才說:“好公子說得遠了,我們現在連這謎都解不開哩!
她無力久站,在臺階上坐了下來,其余人也撿了一階坐下,仇映宮抽出扇子輕揮著。
“不做韓信……不做韓信……”她喃喃自語!暗谝痪涫遣鹱,想必第二句也是。第一句是無非……第二句怎么不也來個無字呢?韓信二字中并沒有做可以拆呀!
她抱著頭苦思良久,才忽然抬頭問仇映宮:“美公子,你剛才說韓信手無縛雞之力,是吧?”
“是,此語正由此典故而來。”
“無字就在這兒了!”她叫道!笆种袩o雞……手中無雞……”
她直念了好幾遍!暗肿种幸矝]有雞啊……”
“有了!”她拍起手來。“不做韓信的話,手就要有縛雞之力了,是吧?那手中就有雞了!”
“啊,是個推字?”仇映宮撫扇而笑。
“是啊是!”凝兒興奮得不得了!八耐!是要我們四人合推!”
“少俠真是了不起!焙丈承逃芍缘卣f。
仇映宮笑了!俺鹉辰袢账闶且娮R到了,小小個兒卻不能小覷,少俠的確有稱王的資質啊!彼麅A身,似要以扇輕拍凝兒的肩以示鼓勵,凝兒若有似無地后退,沒讓他碰著。
“美公子不要也來了!”凝兒嗔道!皢栴}是這道僅容一人旋身,頭上也頂到了,四人怎么推?”
曲唯突然將手放在她肩上,凝兒怔望他,感覺到一股輕柔的內力傳來,癢癢熱熱的。
凝兒忽然就明白了。“這就是了!”她雙眼發光!扒ㄐ,你想得沒錯!應該就是這樣了!”
仇映宮看著曲唯在他肩頭上的手,神色復雜,嘴中卻仍不失調侃:“這是兩位的密語嗎?”
“不不!這謎底是要我們四人成列,以內力相傳;四人合推的話,必能推開這扇門!蹦齼赫f道。
赫沙刑與仇映宮互望,赫沙刑點頭。“原來如此。這應該也是推選的試驗之一!
仇映宮長吁了一口氣。“妙!酋王也真狠!
凝兒問道:“怎么了?內力相合很難嗎?”
仇映宮搖頭!吧賯b從不防人,當然不會想到。其實內力穿身,無論是予是受,都是極其危險的事。因為要完全敞開自己的身體讓人內力進入,除非是練功療傷,不然就是被人以內力相攻了。這是一個試驗,要我們四人彼此不防,合成一道內力穿過四人,才能將門打開!
“原來是試驗我們彼此是否互相信任啊!蹦齼盒Φ。“那我到最前面去得了,因為我絕對信得過諸位!彪p手拍膝,勉力站起身來。
曲唯跟著起身,身上有股莫名的張力,凝兒以為他要制止她,但他只是垂手立著,默默俯視她。
“曲唯兄要排第二個?那最好不過了!彼_心笑道。
另外兩人正要開口,火摺子正好滅了,四周頓時陷入黑暗。
仇映宮嘆口氣!耙鲞@種事,還得在暗中做,真狠啊!
赫沙刑說:“如果閣下信不過,在下可以排在你前面!
“諸位以為仇某這么小氣?”仇映宮語氣無奈:“最前頭排個毫無心機的孩子,誰還能暗中下什么手?”
“美公子在拐彎抹角侮辱我嗎?”凝兒抗議。
“沒的事!背鹩硨m徐徐起身!俺鹉诚矚g少俠都還來不及呢。”
“越說越過火了。”凝兒笑了!懊拦觿e再磨蹭,我餓得快沒內力了!”
感覺曲唯忽然將嘴貼近她耳際,她屏住呼吸,聽到他耳語:“手別碰到門,以免被反震力所傷,知道嗎?”
炙熱的呼息讓她差些分神,好一晌才點點頭。
三人兩掌乎貼前人背后,赫沙刑仍選擇排第三,由仇映宮墊后。仇映宮深吸一口氣,說道:“開始了!
一道內力弟出,每過一人就加了一分力,穿過凝兒時,真是有如巨洪過壩。凝兒不知曲唯分了內力護住她心脈,不讓她有任何閃失。
轟然一聲,門倒塌了,飛沙撲面而來,眾人都不禁閉了眼。曲唯緊緊抱住她,一手以袖護住她門面不被砂石所傷,身軀則環著她吸取剩余亂竄的內力。
她喘息著,暗暗怪自己內力不足,也沒經驗過這樣的施展,加上全身虛脫,才會如此暈眩。
“還好嗎?”他耳語。
她點點頭,被他抱著才沒有軟倒,立穩定了就趕緊推開他,不然真的很丟臉。
奇的是其他兩人也一臉擔心,赫沙刑說:“內力相合如果沒有惡意,應該無害,但少俠的身子真的單薄了些,又多日未進食……”
“好公子是在安慰我吧?”凝兒笑了。“這跟身子恐怕無關,玉爺老說我耐性不足,所以內力練不好,只能練力道。我沒事!”
她一喘過氣來,又等不及地跨入門去!斑@又是什么地方?”
地面平坦,顯然是一個房間,赫沙刑摸索到一盞燭,將之點亮。
“這必然是殿中的密室了!背鹩硨m環視繁復的壁畫,與前殿的并無二致。
“得救了!我們真的辦到了!”凝兒高興得合不攏嘴。心一放松,腳下力氣忽然被抽空,差些軟倒在地,被曲唯一把抱住。
“曲唯兄!我們真的出來了!”她高興得忘了形,在他密實的懷抱里緊緊揪住他的前襟,仰首看他低下的臉,差些就要碰上他的唇。
他的眼是如此沉靜,但她現在比較懂他了,她看得出來那其中有一絲寬心,一種幾乎是喜悅的亮度。她對他毫無保留地笑!叭绻皇乔ㄐ,我肯定沒法活著出來!
處處關照她,無微不至,在她最需要的時候拉她一把,她沒有太多憂懼,都是因為他啊。
曲唯瞅著她,只輕輕搖了搖頭,凝兒眼中有些模糊!安唬媸沁@樣的,我心知肚明,曲唯兄是如何幫我的!
他低下長長的眼睫,雙臂松開,她只好也放開他的衣襟,這才發現自己因為太過興奮,一直沒注意到身邊二人。凝兒不好意思地抽開身,拱手對兩位笑道:“也不能忘了兩位公子,多虧你們照顧了。”
仇映宮絕色的面容第一次現出認真的神采!澳軌虺龆,少一個人的心力都不行,但真要說起最關鍵的人物,恐怕連曲大俠都不是!
凝兒頭皮突然有些發麻,笑說:“我知道,美公子的博學多聞是最后的關鍵。第一次讓我覺得書本是有用的東西,我終生難忘!
仇映宮啪地一聲打開白羽扇,眼光忽然有些晦澀,沉沉低語道:“真誠始終如初,但又讓人無法掌握,有人應該想清楚了,真要這樣下去嗎?”
凝兒睜大了眼看仇映宮,他語氣完全沒有平時半挑撥、半譏刺的玩世不恭,而又分明是在說她。有人……是指曲唯兄?
她轉頭看曲唯,他的眼神不變,但她清楚感覺到冷峻的肅殺之氣,讓她背脊發涼。
怎么了?為什么美公子忽然用這樣嚴肅的態度說話,而且有如警告一般深沉?
她發現自己無法再以玩笑相對,怔怔地看著曲唯與仇映宮彼此直視對方,氣氛突然凝窒起來。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赫沙刑開口了,神情也不輕松!按蠹叶加掷塾逐I,心緒不定,有什么事先出去再說。”
凝兒喘了口氣,很感激赫沙刑如大伙兒兄長般地穩重明智!笆前∈前。∥腋纠鄣媚X筋都不清楚了,我們快走吧!”
怕那兩人不理會她,凝兒索性拉著曲唯急走,走到門邊,差些被一袋袋的東西雌絆倒。
“哎呀!猜猜我找到了什么好東西?”凝兒高高舉起一袋糧食!皣K嘖,比先前那袋講究多了!”心情突然大好,說著口水就要流下。
赫沙刑很快檢查袋中食物!斑@樣要過完一月是沒問題了!
“這就是我們通過試驗的獎勵吧!背鹩硨m語氣回復正常,閑閑地搖著扇子。
“原來殿中還有這樣的密室,也難怪氣溫一直偏冷,因為我們頭上一直罩著個大殿。”凝兒道。
仇映宮打開第二道門,眾人跟著登上長階,來到一扇像是閣樓的石門,再推開跳上去,竟是殿中書房。
原來書房鋪滿地氈的石板下,藏著密室,他們那時怎么搜也搜不到此處來的。
“誰要煮飯?誰煮飯動作最快?”凝兒摩拳擦掌,把赫沙刑給逗笑了。
這頓飯吃得其樂融融,原先僵硬的氣氛不再,主要是因為有人笑聲不斷,吃得有如這就是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