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叮叮抬起眼眸看著他不再冷淡的俊顏,心口一熱,眼眶不由得一紅。
他深幽的黑眸凝望著她,再三重申。“我比你強、比你壯,以后我便是你的依靠,懂嗎?”
水叮叮吸吸鼻子,無法咽下喉間那股澀然,只是毫無預警地放聲大哭!皢!誰讓你要對我這么好!”
她淚眼汪汪,感動萬分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別哭了,你這模樣真的很丑!彼赡魏蔚貒@了口氣,神情懊惱。
淚一涌上,哪是說停就能停得住,她伸出食指,狠狠戳著江慎的胸口。“你真沒良心、沒良心!都是你害我變得不像自己,所以我要黏著你,永遠不放手!
語落,她哭得更響。
“好,讓你黏、讓你黏!毕騺硪蹦谋〈匠冻鲆荒ㄐ母是樵傅男。鞑坏貌怀姓J,遇上這樣的一個蠻姑娘,他完全沒轍。
誰讓她搗亂了他向來沉寂的心,教他的心為她而波動呢?
“你說的喔!”水叮叮毫不客氣地將臉貼近他寬闊的胸膛上,汲取他身上沉穩的氣息,無瑕嫩白的小臉漾滿幸福光采。
又哭又笑地鬧了一場后,水叮叮又昏睡了幾日,她一醒來便見江慎抵靠在床柱打盹的模樣。
他略帶風塵的面容看來有些憔悴,冷峻的臉部輪廓布滿胡髭,整個人看來極為疲憊。
水叮叮揚起手,情難自禁地輕撫他臉上扎人的粗糙,掌中的搔癢傳到心頭,讓她的思緒有些恍惚。
感覺到那輕柔的碰觸,江慎揚唇,露出釋然的笑容。“你終于醒了!
“我睡了很久嗎?”她神情迷茫地看著他,仿佛不解他話中含意。
盯著她可愛的模樣,江慎跟著笑開!熬玫阶屛铱梢詫⒀嗵焐防K之以法了!
“這么快?”水叮叮瞠目結舌地看著他,不敢相信她就這么錯過緝拿燕天煞的過程。
他避重就輕地淡淡帶過!八晕覀兛梢曰仄讲ǹh了!
其實天蒼縣衙的布署已十拿九穩,雖然緝拿燕天煞的過程驚險萬分,但最終任務還是順利完成,作惡多端的燕天煞已被關進大牢,等候發落。
“噢!你誆我。”水叮叮氣得吹胡子瞪眼睛。
他低笑一聲,伸手探了探她的額,語重心長的道:“你愛怎樣說都行,我現下只想著怎么讓你當個真正的姑娘!
“哦!你真是老古板,姑娘便是姑娘,哪還有什么真的假的。”水叮叮嗔了他一眼,伸出粉拳想捶他。
病好了,她覺得整個人通體舒暢,精神好得很。
再加上和江慎的隱晦曖昧的時期一過,她可是精神飽滿的準備同她心愛的男子斗嘴、過招哩!
江慎眼明手快的一把扣住水叮叮的粉拳,收掌握在手心!霸僭趺礃,姑娘家就要有姑娘家的樣子!
水叮叮聞言,氣得鼓起腮幫子,但氣力不如人,掙脫不開,只能氣呼呼地瞪著他嚷道:“老古板、老古板!”
江慎低笑,好脾氣地開口!安缓煤脦湍愦虬,別人還是會把你當男子,會誤會咱們的。”
語落,他不期然想起長安城的胖姑娘朱若沅。
當日委托他接下護送朱若沅到九逸城的任務,便是引領長安城美女風潮的楚寒洢的公公。
或許他可以藉由這層關系,把水叮叮交由楚寒洢打理行頭。
江慎反覆酌量之際,卻被水叮叮率真坦然的言語給震住了。
水叮叮壓根兒不懂拐彎抹角,隨即大剌剌的宣示她對江慎的感情!跋矏劬褪窍矏,今兒個若你很不幸變成女的,我還是一樣喜愛你,才不管別人怎么瞧!
她這比方打得可真差!
江慎忍不住苦笑,俊眉透著絲莫可奈何!拔也粫䶮o緣無故變女的!
“就說了是比方嘛!”她吐了吐舌,覺得自己壞透了,雖然只是一句玩笑話,但一個正常的男人哪堪受此污辱呢?
水叮叮怕他為此不開心,連忙撒嬌的偎進他的懷里!澳悄銕臀姨碣徱恍┕媚锛业囊挛镉闷。”
江慎揉了揉她的發,笑道:“如果你真的不喜歡,我也不會逼你,你當自己就成了。”
像水叮叮這么不愛俏的姑娘,還真讓他有些刮目相看,不過就算是素衣荊釵的水叮叮,也自有其獨特的風格。
更何況他向來不理會身旁的眼光,正是因為自自然然、口無遮攔的她,才讓他波瀾不興的心起了波動。
或許讓她維持自己的個性會更好,江慎想通了,心也跟著釋懷。
他一貫冷淡的語氣聽來稀松平常,卻讓水叮叮一怔,她不明白為什么江慎能如此包容、體貼她?
瞬間,他對她的好揉著過往回憶的陰霾,讓她心中五味雜陳。
她從沒想過,除了古老爹外,世上竟還有人會對她如此……
深凝著江慎看似冷淡的表情,水叮叮突然輕喃道:“我不為難!
她屏著氣,藏在袖下的青蔥十指下意識扭絞著。
江慎側眸打量著她突生的羞澀,頓了一會兒才問:“什么意思?”
水叮叮迎向他的眸,深吸了口氣才說:“我不是不想恢復女兒身,只是自從跟著古老爹后,我就學會不再奢望……”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夠堅強,能夠承受擁有后又再失去的痛苦。
“傻瓜!彼脑捵屗男闹刂匾蛔病K倪^往,總讓他心痛,教他無法無動于衷,一顆心不斷為她興起愛憐、疼惜的感受。
“喂!你不要得寸進尺!彼62豢蜌獾刭p了他一記拐子,嗔了他一眼。
江慎逆來順受地承接她撒嬌似的舉動,張臂便將她摟進懷里。
“任務已經完成,我捎封信回平波縣,然后直接帶你到長安去。你知道再幾個月就是上元節燈會,整個長安城會很美……”
“我不去長安!彼钩榱丝跉,聲音里有掩不住的慌。
“為什么?”
水叮叮咬了咬唇,沒有答話。
“叮叮……”她非比尋常的反應,讓他不由得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霸趺戳耍磕悴皇娣䥺?”
“我沒事!毕乱庾R緊握住江慎的手,水叮叮好半刻才開口!袄系R終前說過,我是在長安城走失的,走失那一日,正是上元節燈會……當時我手中拿著個小傘燈……”
想起古老爹,她的心不禁又微微擰痛。
在她的心底,對長安城始終抱著復雜的感受,有苦、有酸……以及太多說不出口,甚至早已遺忘的感覺。
江慎凝視水叮叮,心跳如鼓!澳恰瓱艋\還在嗎?”
她不做他想,微頷首。“當然,老爹好傻,這些年來他一直幫我把傘燈收得好好的,直到他臨終,他才把傘燈交給我,要我有機會一定要認祖歸宗!
江慎若有所思地開口道:“是吧!老爹說得沒錯,如果有機會,你一定要認祖歸宗!
水叮叮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淡淡地說:“你怎么和老爹一樣瞎起鬧?說不定我的親人早已不在世上,也說不定我走丟后,他們又生了個娃娃來替代我……”
她沒哭,只是平靜的陳述,靜靜地將所有情緒壓進心底。
心一凜,江慎再一次擁緊她,不管水叮叮是誰的女兒,這一輩子……他不再放手!盁o論如何,你還有我。”
耳邊傳來他規律強勁的心跳聲,水叮叮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更緊的回抱他。
抱著她,江慎心中的蕩漾一回強過一回,太多的巧合讓江慎不得不心生疑惑,或許水叮叮真的是禮部凌尚書多年前走失的女兒……
也許等一會兒捎信給慕晚云時,他可以將這些線索告訴他,讓他再到尚書府做進一步的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