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死不死,箭從洞口飛進來,以芳來不及尖叫,蘇木搶先一步將她拉開,咻……咚!箭釘在另一邊的車廂上,以芳聽見箭和廂壁發出的震顫共鳴。
好恐怖,以芳和以笙的眼睛睜得老大,兩張受驚的臉竟有幾分相像。很好!現在不會有人懷疑他們不是手足至親了。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箭朝馬車射來,叮叮咚咚的箭插入車廂,還帶上節奏,這時不知道哪個不懂得愛護小動物的黑心肝家伙,竟然把箭射到馬背上,黑馬痛得長聲嘶鳴、抬高前腿,看似就要狂奔。
在馬發出嘶鳴聲時,蘇木搶快一步,一手抓一個把兩姊弟抓出馬車,腳方著地,他們眼看馬車狂奔而去,只留下一片飛揚塵土。
咳咳咳……他們被沙塵嗆得猛咳一陣,可危險已經過去了嗎?
不!箭從四面八方朝他們射來,瞬間,以笙想起憤怒的豪豬,不要啊!
蘇木放下姊弟,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將不斷飛射而來的箭給打飛,以芳目睹前方有二、三十名黑衣人將他們包圍成圈,彼此之間有段距離,宮衛無法與他們交手,只能被動地避開接連不斷的飛箭。
蘇木用身子將以芳護在后頭,她被這陣仗給嚇呆了,下意識抓住蘇木的后腰帶。
以笙更怕,他是連藍球都不碰的文弱小書生,他最大的運動量是打呵欠啊,所以他抖得像篩糠,躲在以芳身后,也緊緊拉住她的后腰帶。
以笙手上的戰栗傳達到以芳心底,突地想起自己在干什么啊,她是姊姊,應該護好弟弟的,這是娘親從小到大的囑咐,下意識她扯掉以笙的手。
以笙都快嚇死了,哪里肯松手?一被扯掉立刻又抓上,只不過他太害怕了,緊閉著眼睛,手一撈一抓,他不曉得自己抓住蘇木的腰帶。
這時以芳已經閃到一旁,她從地上撿起一根枯枝,使勁朝前丟去,只見枯柴帶著凌厲氣勢射去,速度快到敵人都還沒搞清楚發生什么事,僅見一個褐色長條物迎面飛來。
任何人碰到這情況都會直覺用手去擋,誰知——
喀擦,手骨斷裂,但這并未阻止樹枝去勢,下一瞬間,黑衣人的頭被樹枝打中,力道之大把他整個人往后掀翻,他飛起,墜地。
他的前額被樹枝打出腫包,墜地時后腦撞擊也出現腫包,兩個巨大腫包讓顱內壓力增強,造成暈,F象……啥?聽不懂?呃,講簡單一點,就是重度腦震蕩。
此舉令黑衣人們驚嚇,不過是個纖細瘦弱的小姑娘,但他們的“驚嚇”尚未結束,因為這回她懶得彎腰撿拾樹枝,竟然將身旁的樹連根拔起,這驚天動地的力氣讓他們嚇得忘記攻擊,只能再度看著樹干朝自己飛來。
“啊……快撤!”某位先知先覺的黑衣人大喊。
但他還來不及撤退,咚咚咚……三名重度腦震蕩患者急需救護車。
這一下子給了宮衛空間,他們搶上前近身相搏,蘇木也舉劍往前奔,但他身后有個嚇到全身戰栗卻打死不松手的以笙,無奈之余,他只能用左手將以笙夾起,抱著他去和黑衣人拼命。
這時候以芳的腦袋已經失去用途,所有行動全依靠直覺,拔樹、丟,再拔樹,再丟,沒有經過專人指導,但她投挪方向準確、動作行云流水,如果在現代肯定能參加奧運擲鐵餅、鉛球項目。
就這樣,以芳加入戰局,不過兩刻鐘,蘇木和宮衛們將敵人全數殲滅。
收拾尸體時曹統領發現尸體懷里都有塊木牌,牌上刻著“陳”字及編號。
陳,前朝國號。
蘇木微蹙眉心,雖然無法確定他們曉不曉得真正的埋寶處,但他們肯定知道這片山域埋著重要寶藏,換言之,一路以來的幸運正式結束。
曹統領贊賞地朝以芳點頭,道:“巾幗英雄,國公府姑娘果然不同凡響。”
沒想到自己這身蠻力也有被贊賞的時候,她突然手足無措了,轉頭迎上蘇木的笑臉,心瞬間化成一灘春水。
她忙拱手為禮,道:“曹統領謬贊。”
“咱一生最佩服鄭國公,他驍勇善戰、有勇有謀,沒想膝下子女也能教養得如此英勇……”話說一半,他瞄一眼還縮在蘇木懷里的以笙,嘖嘖兩聲,后面的話再也說不出口,只好尷尬點頭,轉身指揮部下繼續清理戰場。
蘇木低頭看著打死不放手的以笙,沒好氣道:“可以下來了!
這會兒以笙才發現狀況解除,松開手,沒想到兩腿發軟,他整個人癱在地上,久久說不出半句話。
蘇木彎下身對上他眼眉,不懷好意道:“可不可以再說一次那兩句話?”
“哪兩句?”以笙問。
“我會護著她,不允許她被欺負!
打人不打臉,可蘇木硬生生在他臉上狠扇兩巴掌。
蘇木聳聳肩!翱雌饋恚惚容^像那個“其次”!
他轉身走開,腳步很驕傲、背影很驕傲,連衣角飄起來的弧度都很驕傲!
沒有馬車,他們只好騎馬。
蘇木與以芳共騎,以笙和曹統領共乘,以箜當然不滿意這個安排,但誰讓他不會騎馬、不能帶上以芳,能怪誰?
這一路上大大小小的狙擊超過十次,蘇木帶來的人馬開始有人受傷,而殺死的敵方超過百人。
唯一令人感到欣慰的是,隨著藏寶處越近,黑衣人的人數沒有比較多、武功沒有比較高強,對此蘇木推論,他們對正確的藏寶處并不完全清楚。
一次次的狙擊像一次次的軍事演練,經歷過這些后,以芳和以笙都有長足的進步。
以笙現在很厲害了,一旦發現不對,立刻尋找最近的隱秘處躲起來,不再扯人后腿,而以芳的“拔樹滅敵功”越練越精準,過去一棵兩年生的小樹只能射倒三人,現在……嘿嘿嘿,橫送過去,能掃蕩一排黑衣人。
再這樣練習下去,下次她家爹爹可以考慮讓她上戰場,只要讓她往城墻上一站,光是投樹就能消滅大半敵軍。
他們已經很靠近藏寶處了,只是從中午到現在,他們在附近來回搜尋仍未找到地圖上標注的小徑。
吃過干糧喝完水,眾人取出幾塊毯子鋪在地上,準備就寢。
這時,風里傳來一陣微弱的呼救聲,倏地眾人提高警覺。
他們小心翼翼地朝聲源處靠近,不久看見一名獵人,他的腳落在陷阱里,鐵齒扎進腳踝處,鮮血直流。
蘇木見狀立刻上前,以芳蹲下身,徒手將陷阱掰壞。
就在蘇木準備把人抬起時,曹統領大喊一句,“小心!”與此同時,一把大刀從黑幕中砍向以笙。
蘇木松開通人,企圖搶身救人,沒想到獵戶動手纏住他,下一瞬,一柄發著藍光的匕首朝他胸口刺去,蘇木直覺反擊,因為這一剎那的耽擱,他錯過了救以笙的機會。
而碰到危急時刻,以芳都只能倚靠直覺,直覺讓她飛身撲向以笙,于是那把刀砍向以芳胸口,大刀拔出,她還沒感覺到疼痛,只看見血霧在眼前噴散,然后……沒有然后了,她最后的意識是痛、很痛,她的胸口承受劇烈疼痛……
以笙嚇到了,他將以芳緊緊抱進懷里,他不懂……怎么會這樣?怎么可以這樣?他們重活一世,目的不就是要他們身體健康、長命百歲?不就是要讓他們彌補上一輩子的可憐?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望著淚流滿面的以笙,腦袋里閃過斷斷續續的畫面,以芳想,她就要死了……被砍的是心臟欸,很厲害的醫師才能動的手術,這里沒有抗生素、沒有開刀房、沒有技術高超的醫師,所以……她要死了,前世他死在她前面,此生她要死在他面前?
不要!他不要!以笙用力壓住她鮮血泉涌的胸口,他不要她死!以笙無聲哀號著,無聲哀求著她:不要死,可不可以?不要死,好不好?你想愛誰便愛誰,我再不阻止,行不行?只要不死,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到底,只求你不要死……
傷分明在以芳胸口,無法呼吸的卻是蘇木。
他彷佛回到那天、回到那個晚上,手術衣沾滿鮮血,手套上面滿是刺目的鮮紅,他徹底失敗了,他沒救回弟弟,也沒讓弟弟的心臟救活柔柔,短短一天之內,他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
那一刻,他知道崩潰是什么感覺。
他以為自已很勇敢,以為自己無堅不摧,無數的挫折在他的歲月中,把他的人生弄得千瘡百孔,可他還是活了,欣欣向榮地活著,活著向所有人證明,他不是弱者,活著向父母證明,沒有他們,他還是可以把弟弟帶大,可以把他教養成功。
可是……他找不到可以配對的骨髓,弟弟閉上眼那刻,哀求他一定要把柔柔救活,—定要愛她護她,要幸幸福福地過著屬于他們的生活。
但是,他失敗了,弟弟死去、柔柔死去,突然間他覺得生命真無趣,覺得人生失去意義,他再沒有努力繼續往前行的勇氣。
他變成了木頭人,開始瘋狂的工作想要麻痹自己,直到某天加班完疲累不已的走出醫院,外頭在下雨,雨勢很大,大得模糊了他的視線,模糊他熟識的世界,有同事撐傘走來,為他遮起一塊干爽天地。
“周醫師,你要去哪里?”同事問。
去哪里?去沒有弟弟、空蕩蕩的家里?去長滿她心愛玫瑰的院子里?
不想……他搖搖頭,低聲回答,“我要下班了!
雨傘下,一雙驚訝的眼眉望過來,他一定以為自己瘋了吧?
可他沒瘋,他只是覺得沒意思,對,沒意思極了。
他不理會對方的驚訝,走出傘下,讓雨水再次籠罩自己,他走到馬路上,不理會紅綠燈筆直往前行,不久,一陣刺耳的煞車……
“蘇木,救救我姊姊,求求你救她!”以笙的哭號叫喊喚回他的意識。
他猛然回神,這里不是二十一世紀,不是那個車水馬龍的街口……
這時一把大刀又朝以笙后背砍去,他奮力往前沖,人未到已抓住一把石子撤去,突如其來的狀況讓黑衣人反應不及,下一瞬,蘇木抓起對方的手,用敵人的刀刺穿他的身體。
“抱好以芳,跟我走!”蘇木大喊,但手上動作絲毫沒有變慢,他將刺穿敵人的大刀抽出來,刷刷刷,每一挑一勾一劃,都在不同敵人身上刷出個血窟窿,眼前的狀況容不得他手下留情,他發起狠來,務求讓對方一刀斃命。
以笙將以芳抱起,他怕自己力量不足,還用帶子將兩人牢牢綁在一起。
他踉踉蹌蹌地往前走,蘇木為他們斷后,一個傷者、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黑衣人看準他們三人強力猛攻。
接連幾天死去百余名弟兄,他們憤怒極了,再也坐不住,就算無法把這群入侵者全數殺光,也要奪走幾條性命祭奠兄弟們,于是他們選擇看來最弱的三人步步進逼。
殺掉一個又來一個,蘇木既要護住以芳、以笙,又要對抗敵人,他們一步步往后退。
夜太黑,蘇木無暇顧及腳下,而以笙看不清眼前,因此他們都沒有發現黑衣人是故意將他們往山體的裂縫處逼去。
啊……驀地,以笙右腳踩空,抱著以芳往下墜,下一瞬蘇木為躲避迎面而來的長刀也掉入地底裂縫。
風在耳邊呼嘯,蘇木墜落的同時左手一撈,將以笙的衣服往上提,他一面以手中大刀刺入巖壁,一面提氣在雙腳點上巖壁的同時借力使力、手腳并用,減緩下墜速度。
不久,三人跌入谷底,谷底長滿柔軟的草,有小腿那么高,像一塊厚厚的安全氣囊,穩穩地將他們接住,墜地那刻,蘇木和以笙腦筋無比清晰,他們都知道僥幸逃過一劫,性命無虞。
兩人坐起身環顧周遭,數不清的螢火蟲在草木間飛舞,像一盞盞燈籠照亮這塊仙境,教人瞠目結舌。
若不是以芳受重傷,若不是處境危急,坐在草地上的蘇木一動都不想動,他在用力喘過幾口氣后接過以芳,觸向她頸間動脈。
跳動速度不快,卻還算有力,長吁氣,他奮力起身,打橫抱起以芳,他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
明知道不可能,從小到大他已經試過好幾遍,早已確定再確定,除了自己沒有人能夠進入他的空間,但他慌亂了,他沒有其他辦法可以想,就算明知道不可能也要試試。
右腳用力一跨,左腳跟著進來,然而這次實在讓人意外,不但他進來了,而且被他抱在手上的以芳也沒被擋在外頭!
為什么?他之前也用同樣的方法抱起身受重傷、不開刀便無法存活的病患,也是閉眼深吸氣,也是這樣右腳跨、左腳跨,但每一回都是他進來了,病患卻摔在空間外,他無法理解,更無法解釋這情況。
蘇木不懂,跟在他身后走進空間的以笙更加不會了解。
當蘇木閉上眼睛時,以笙看見眼前出現一扇若隱若現的玻璃自動門,他還以為自己腦受到重創、出現幻覺,可他一路跟進來了,看見冰冷的手術臺、看見很久沒見過的玻璃和鐵柜……
這里是手術室?怎會有這種地方?難道他們從古代摔回二十一世紀?
以笙好奇,轉身往外走,外頭還是飛滿螢火蟲的谷底,再轉身,他又回到手術室,他一腳跨在門內,一腳在門外,身體進進出出,越看越傻。
以笙弄出的動靜太大,蘇木這才發現以笙也跟進來了!再一驚,為什么?
但現在不是追究或分析的時候,他將以芳放在手術臺上,往她身子接上各種儀器,轉身朝洗手臺走去。
“別玩了,快來刷手,我需要幫忙!”
蘇木出聲,以笙回神。
他慌張走來,學起蘇木動作,他們換上手術衣,互相幫對方綁好系帶。
打麻醉劑、解開以芳衣服、在傷口處覆蓋無菌布……所有的動作熟練流暢,檢查過后,蘇木松口氣,傷口雖深,但并未刺入心臟,只是出血太多。
蘇木開始進行縫合,他專注、細心,把每個環節都做到零缺點。
而以笙目不轉睛地盯著蘇木,他的一舉一動、他的眼神,恍惚間他看見……大哥?那個在病人跟前永遠溫柔細心、專注且眼帶同情的大哥?
念頭閃過、心跳急促,他沒有心臟病,心率卻跳到一百七。
會嗎?可能嗎?天底下有這么好的事?他前輩子又沒有拯救銀河系,他也不是玉皇大帝的親兒子怎么會有這等好事發生?
手術終于結束,蘇木從臺子里面抽出一件新的手術衣。
“出去!碧K木口氣嚴肅,不容置疑。
這時候,以笙還在幻想那個不可能的可能,還在計算穿越的機率必須到達多少個百分點,自己、哥哥和柔柔才會同時出現在這里?
因此蘇木下令時,他連辯駁都不曾,他反射性的乖巧、反射性的聽話、反射性地走出手術室,半點不見猶豫。
以笙又回到谷底,本想尋塊地方坐下,但心跳得太急太慌,他必須靠走路來穩定情緒,于是他手背在身后,像無頭蒼蠅似的亂走亂繞。
慢慢地天亮了,上方窄小的洞口射入幾束陽光,它們無法將谷底照得敞亮,但不再是伸手不見五指。
他發現山谷是一塊狹長的草地,不大,繞一圈用不到半個時辰,山壁上有涓涓泉水流出,匯聚成籃球場大的小湖,以笙走近喝一口,是甜的。
許是照不到陽光,谷底沒有遮蔭大樹,他找到幾株莓果,上頭結實累累,他提起衣擺為兜,采下不少,再走到空間門口時,揚聲問:“我能進去嗎?”
“進來!碧K木道。
蘇木已經幫以芳清理過身子,換上干凈的手術服,也幫她把舊衣服清洗干凈晾起。
現在以芳躺在手術臺,安詳安靜,像睡著似的,他搬一把椅子坐在她身邊,握住她微冰的手。
以笙把莓果到洗手臺洗凈,尋個鐵盤裝起來,走到蘇木面前,遞過去。
“嘗嘗!币泽险f。
蘇木沒有拒絕,他餓壞也累慘了。
“我想,我們應該談談!币泽系馈
是應該,他也想知道為什么他們姊弟能進得來。
沒等以笙說話,蘇木開門見山、直接破題,“我和你一樣是個穿越者,這間手術室是跟著我一起過來的,我一直擁有它卻無法使用它,因為我沒辦法把這里的東西帶出去,也沒辦法把外面的病人帶進來。”
如果可以的話,他早就不是蘇小神醫,而是華佗再世。
“前世,你是醫師?”以笙細細審視他的臉,蘇木和大哥長得完全不像,但這也不奇怪,他自己也和前世長得截然不同。
“對,我是心臟科醫師!
心臟科醫師?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巧合?所以……不會錯的,對不?所以他進得來、以芳進得來,老天安排這個空間,就是要讓他們證明、讓他們相認的對不對?
呼吸陡然變得急促,以笙的手心在冒汗,眼眶里泛起可疑的紅痕,鼻子一酸……他想哭。
蘇木發覺他不對勁,伸手握住他的肩膀!澳阍趺戳耍俊
“周……擎……禾?……”他一個字一個字吐出,再也控制不了熱淚盈眶。
觸電似的,蘇木狠狠震了一下,猛地對上以笙的視線。
是的,他也想過那個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只……不敢過度想像。
慢慢地,蘇木將手指停在半空中,眼球微微震顫,他怕他是、更怕他不是……兩人對望,像要看進彼此靈魂深處似的。
只見以笙也抬起手,大拇指、食指、中指……一根一根慢慢與他貼合,這是前世兄弟倆的ET語,他們約定好,外星人攻占地球后,他們要用這個方法相認。
下一刻,以笙投入蘇木懷里,抱住他的脖子,放聲大哭,“哥哥,是我……是阿竹!”咚地,吊在半空中的心落下來了,重重地沉入胸口。
他沒有傻過,但這一刻傻了,他不知道要笑還是該哭,只是胸口處涌上無數厘不清的感動……在異地異鄉異空間,他找回失去的弟弟。
“阿竹?”他用力回抱,用力把以笙從頭到腳看一遍、又看一遍、再看很多遍,最后再將他抱緊。
他的阿竹啊,真好,他優秀杰出的阿竹沒有死。
他們落淚、他們激動,他們沒想過上蒼對他們這么優厚,讓兄弟有機會再繼前世緣分。
男人哭有點蠢,但此時此刻沒人會責備他們失去男子氣概。
他們沒病,卻重復地抱緊對方,再推開對方、認真看著彼此,再抱住、再推開……同樣的動作做上好幾輪后,這才終于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是真的,他們兄弟相聚了。
是真的,失去的親人回來了。
是真的,他們又可以像過去那樣,相扶相攜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