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無忌完完全全呆楞住,除了他,劉剛等人更是面色一驚。
劉剛等人驚訝的是她說酒中有毒,而封無忌震驚的是她直接喊出他的名字,代表她是認得他的,只是裝作不識。
這說明了什么?說明她并非只是個普通的姑娘,在這具嬌柔的身子里,藏的是燕英彤堅軔的魂魄。
封無忌盯著她的一臉怒容,強壓下心中的震撼,狐疑的問:“毒?這是不可能的,酒中并無毒。”他內力高強,若酒中有毒,他第一個就會發現,可他根本感覺不到任何不適。
“怎么沒有!我現在就頭暈目眩!”她氣憤大罵,臉蛋紅撲撲的,這模樣怎么看,都不像中了毒。
望著她嫣紅的雙頰,他恍悟的笑了。
“你笑什么?”見他居然在笑,令她更加火冒三丈。
封無忌寵愛的看著她,眸中柔光溢彩!澳銜^暈目眩,那是因為你醉了!
“我醉了?笑話!這一點酒怎么可能讓我醉!”她邊說邊揮著手,腳步一個踉蹌,居然站不穩了。
在她倒下前,一雙臂膀早已環住她的腰。
“英彤,你真的醉了!彼p聲道,語氣充滿疼惜溺愛。
“不可能,我千杯不醉!”她不服氣的反駁,沒察覺到自己的回答,換來封無忌心神的震驚。
他的震驚,來自于她的自然回應,因為他喚她英彤。
如果說,適才他已有八成的把握,那么現在則是十成十雙手微微振抖,心中的驚喜如波濤翻騰,再也抑不住激動。
英彤,真是你!
若非親眼所見,親耳所聽,親自驗證,他根本無法置信,坐在眼前的女子,真是那個她!
失而復得的驚喜充斥五贓六腑,因失去她而和結的沉郁落寞一掃而空;還有那怎么填都填不滿的內心缺口,竟一下子變得充實而歡快。
他眸底的火焰跳躍著:一顆心也變得熱烘烘,曾經以為天人永隔,再也構不著的人,此刻就在他眼前!
他的眉在笑,眼在笑:唇角揚起的弧度也加深了,環在她腰間的雙臂,如同收網一般,悄悄收攏。
他抓住了她,像抓住天底下最寶貝的獵物。
唐月涵沒注意到他的變化和舉動,若是平日,她一定會有察覺,可是她醉了,酒精讓她無法思考周密,她只忙著要穩住身子,所以沒注意到封無忌神情的轉變,還有那一雙墨瞳深處燃起的火焰。
“喔,千杯不醉?這么厲害?記得有一回咱們在京城的天香酒樓偶你我共飲的那一壇叫什么……”
“云頂仙!”她脫口而出。
他笑連點頭。“對了,是云頂仙,我想起來了,你當時好像喝了一整壇也沒醉。”
他的黑眸明亮銳利,卻又深邃得教人琢磨不透,狡詐如狐,卻又含著千般溫柔。
唐月涵睨他一眼,這一眼醉意濃烈!爱斎!我酒量這么好,若不是這酒有毒,我怎么會醉?”說到這里,她突然頓住,似是想起了什么而大皺眉頭,喃喃說道:“難道是這個身體的反應?”
他順著她的話問:“你這個身體,不能喝酒嗎?”
“我怎么知道?這身體我不過才用了兩個多月而已……”她懊惱的想著,換了個身體就失去七成功力,不會喝酒也是有可能的,真可惡,她居然忽略了。
想她前一世,可是千杯不醉的,這個身體柔弱就算,居然如此不勝酒力,可恨!太可恨了!
她心中氣惱,早知道就不喝這么多了。
“喔?才兩個多月哪,那之前的身體很能喝?”他故意誘導她說話,悄悄將她的身子收攏在自己的膝上。
“不只能喝,還千杯不醉!彼贿呎f著,還驕傲的揚著下巴。
他裝出一臉不解!澳菫槭裁床挥弥暗纳眢w?”
她的秀眉擰成一個結,語氣十分惋嘆的回答。“我也想,但是之前的身體已經死了。”
封無忌眸光轉成兵刃般的鋒利,“怎么死的?”
她聳聳肩!氨蝗税邓恪!
“誰?”他的語氣變得低沉,怒火暗涌。
“我若是知道是誰就好了!彼櫫税櫭,帶著醉意的眼奇怪地盯著他!澳愀擅匆桓毕霘⑷说谋砬?”
封無忌緩緩說道:“若是讓我知道是誰殺了你,我會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為什么?”她疑惑的問,“人家殺的是我,又不是你!
“總之,我不會饒了那人!笨∪萆匣\罩了一層陰冷,這還是他刻意壓抑之后的表情
她搖搖頭,不甚明白的數落他一句!澳阏媸莻怪人!闭f完她便閉上眼,終究敵不過醉意軟倒在他懷里,呼呼大睡去了。
抱著這個醉臥懷中的美人,他終于不再壓抑,伸出手,無比珍惜她的發,她的臉,她的眉,還有她的鼻子和嘴唇
他已經很清楚了,她就是燕英彤就算不是同一個人,可這眼神,這性子、這說話的方式,完全一模一樣。
他肆無忌憚的摟抱她,視若珍寶地親吻她的額、她的耳,她的臉頰,心中從未如此滿足過,失而復得的感覺讓他歡喜不已。
既然讓他曉得了地就是燕英彤,這一回,他不會輕易放手
在激動的喜悅之后,他已回覆冷靜,心想老天待自己真不薄,又把她送回來,他對懷中的女子看了又看,打量又打量,一下摸摸她的臉,一下又撩撩她的發,甚至抓起她的手捏一捏,心想這身體不錯,雖然與前一具身子差很多,不過他不介意,因為他有興趣的是她的性子。
不管這一抹魂魄飄去哪兒,他都可以嗅得出,瞧,這不就被他的法眼找到了,唇角彎起一抹狡黠的得意,他低低笑著。
燕英彤哪,上一世本相爺沒能抓住你,已經非常后悔了,這一世你落到我手中,我不會再讓你逃出我的五指山。
想到這里,他眷戀不已的低下臉親吻她的小嘴,腦子里已經在謀劃如何好好疼愛她了。
他抱起喝醉的她,走出亭子,眾護衛見到此情形,忙跟隨在相爺身旁,只要相爺一開口,就接手抱過,但是相爺卻沒下令,始終抱著醉倒的唐月涵,穿過九彎曲撟,漫步在這湖光山色中,他清楚瞧見,相爺的嘴角揚起線條,笑得很歡快。
劉剛等人心下詫異,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安靜的跟著相爺,狀似嚴肅木然,可一雙視線總忍不住瞟向相爺。
劉剛是護衛之首,并行在相爺身后,是最靠近相爺的,他時不時瞟過去,見到相爺即使抱著唐姑娘,一雙眼依然盯著她,還有意放慢腳步,似乎怕吵醒了她。
相爺這種行徑是很破天荒的,因為相爺從不憐香惜玉,更別說給予這種叫做溫柔的東西了。
走到曲橋中央,相爺停住腳步,護衛們也同時停住。
“把我的披風拿來!
他一下令,劉剛立即從另一名護衛手中接過披風,走上前,就要將披風披上相爺的肩膀。
“不必!狈鉄o忌接過披風,直接欖在唐月涵身上,動作輕柔的將她包好,再好好的抱在懷中,抱著她,繼綜前行。劉剛等人看在眼里,心中嘖嘖稱奇,但沒有人敢說話,只是安靜的跟著主子,一直到他抱著唐月涵上了馬車為止。
唐月涵醉到隔天才醒來。
當她醒來時,發現自己頭疼欲裂。
宿醉,竟是如此難受,沒有內力的她,根本無法運用內力將酒液逼出體外。
“醒了?”
唐月涵反射性的跳起來,朝聲音的來處瞪去。
封無忌正坐在幾前,一手執書簡,一手執毫,正在寫東西,她呆呆望著封無忌,然后再看看自己所處的地方。
這里巳不是湖邊的亭子,似是一間寢房,她的人,正在寢床上。
她狐疑的問:“我睡多久了?”
“不多,還不到一日!彼f道,沒有抬頭看她,看似專注于卷宗,實則一門心思全在她身上。
唐月涵看看外頭天色,似乎是請晨,她竟然從咋日傍晚睡到今日請晨?
“這是哪里?”
“我的寢房!彼Z氣平淡的回答。
不管怎么說,她也是一個姑娘家,睡在男人寢房里,成何體統?更何況這個男人還是當朝相爺封無忌。
她要下床,才一有動作,突然一陣暈眩,整個人往前跑跑。
在她跌下去之前,已有人早一步撈起她。
“小心——”
隨著腰間一曖,她的人已被他摟在懷里。
這太親密的舉止令她非常不適應,即使知道他只是要幫她一把,但她反射性的抗拒。
“多謝,我沒事了。”
她想離開他的懷抱,腰間的手卻沒有松開的跡象,若非她知道當朝宰相封無忌并不好女色,甚至是不近女色的,到現在仍未娶妻,連個曖床的侍妾也沒有,否則她肯定會懷疑他抱著自己是什么意思。
“請放開!彼。
封無忌將她的表情看在眼中,隨即放開她,逕自走到一旁。
“來人!
他一出聲,立即有四名丫鬟上前。
“奴婢在!
“伺候唐姑娘沐浴更衣,并準備一碗醒酒湯!
“是。”丫鬈們正要上前伺候她,她趕忙制止。
“等等,我沒說我要沐浴!
封無忌不給她拒絕的機會,開口道:“你不想知道那失蹤案的消息?”
她頓住,忙道:“當然想!”
“那先把身上的酒氣洗掉,換件干掙的衣裳,再來和我商量,我等你!痹捖湎潞螅憷硭斎慌霓D身,跨走而去。唐月涵想開口說什么,可封無忌走得太快,讓她到嘴邊的話,終究沒有說出口,也罷,她索性照他的話做。
卸衣之前,她好奇的聞聞自己,酒氣?會很重嗎?
沐浴過后,洗了一個熱水澡,又喝了送來醒酒湯確舒服不少,宿醉的頭痛舒緩許多。
丫鬟為她換上新衣裳,料子是上好的錦綾,顏色是素雅的月牙白,可是仔細一看,上頭的繡工十分精致,穿在身上,十分合身。
“有沒有其他可穿?這料子太華貴了,我穿不習慣!彼f道。
叫梧青的丫鬟恭敬回道姑娘。“這已是最樸素的一件了,相爺知道姑娘不喜歡華麗,所以才特地命奴婢們挑了這件。那我穿回我原來的衣裳好了!
另一名叫雅兒的丫鬟回答。“回姑娘,那件已經拿去洗了呢!
唐月涵眉頭微擰,看來只有穿上這件了“也罷,走:帶我去見相爺”說著逕自就要跨出房。
尚未出房,便被另外兩名丫鬟四葉和七楓攔住。
“不行呀,姑娘,你的頭發還沒干呢!
“無妨,太陽哂哂就干了!
“不行呀,姑娘是主子的貴客,若就這么去見公子,公子會怪咱們伺候不周,降罪咱們的!
“就說是我自愿的,不就行了!
“姑娘有所不知,公子治法甚嚴,所有人都要遵照規矩辦事,若是沒辦好,受的罰責很重的。”梧青忙道。
雅兒也附和。“公子要我們伺候姑娘沐浴更衣,我們若讓姑娘頭發未干就出去,等于沒辦好公子交付的事!
四葉也忙道:“還請姑娘讓奴婢們服待完!
“請姑娘體諒。”七楓一說完,四名美婢齊齊跪在她面前請求。
唐月涵瞪大眼看著跪在白己面前的四名婢女,一雙雙目光充滿懇求,淚光閃閃,不禁感到頭大,她沒有要為難她們的意思,也明白當人屬下的難處,處處要謹慎小心,看主子臉色。
被她們這么一折騰,她不妥協都不行了,只好嘆了口氣!捌饋戆桑乙滥銈兙褪。”
最后,她還是乖乖任由四人為自己梳妝打扮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