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吃吃喝喝時,袁音看到兩百尺前的一排矮樹下有只大白狗在蹓躂,她驚訝的道:「那是阿樂,它又偷跑出來了嗎?」
她想起朋友的狗愛吃蛋糕,便順手拿起一塊雞蛋糕,從墊子上站起,往阿樂的方向走去。
冬兒也看到阿樂,看到袁音拎著雞蛋糕朝阿樂的方向走去,縱使怕狗,還是鼓起勇氣跟了過去。
「阿樂,這里!」袁音緩緩靠近阿樂,在距離阿樂不遠處,喊了聲它的名字,讓原本專注的嗅著草葉的阿樂轉過來,認出是她,開心的朝她搖起尾巴跑來。
「音姨娘,它跑來了!」冬兒嚇得忙躲在袁音后面。
「放心,阿樂很乖的!乖粢贿呎f,一邊半彎著身,伸出拿著雞蛋糕的那手,「來,吃吃看這個雞蛋糕吧!
袁音卻突然止住聲,在剎那間,她看到阿樂眼神一變,變得兇狠,更是齜牙咧嘴起來,她心底一駭,完全來不及反應,就見阿樂縱身一跳,死死咬住她的右手腕。
袁音一個吃痛,手里的雞蛋糕墜地,冬兒看到這一幕都嚇壞了。
「啊——快給我放開音姨娘!」怕狗的她為了救袁音,不經思索就用力踹開阿樂,阿樂哀嚎一聲,終于松開了嘴,往后退開。
冬兒忙檢查袁音的傷勢,驚嚷道:「音姨娘,你的手都流血了……」
袁音錯愕的看著被咬得鮮血淋漓的右手,再望向阿樂,見它眼神猙獰,做出防備她的姿態,心頭一凜,不甚理解。
明明在前一刻,阿樂看到她還很開心的搖著尾巴,為什么會突然發狂的咬人?
接著,袁音看到阿樂朝她縱身躍起,張著利牙又想咬人,袁音迅速拉著冬兒跋腿就跑,跑到一半,冬兒不慎跌倒在地上。
袁音回頭一瞧,見阿樂追來了,真怕它會攻擊倒下的冬兒。
然而,阿樂竟視冬兒于無物的繞過,只追著她,似乎眼里只有她這個目標。
袁音只能全力往前跑,在快被追上之際,自她后方響起聲響。
「音姨娘,我們來救你了!」
原來是在樹下野餐的那干人發現她和冬兒遭狗攻擊,手里都拿著樹枝趕來,樓月璇還上氣不接下氣的跑在第一。
但她們還來不及出手,袁音就見一陣刀光掠過眼前,接著阿樂哀嚎一聲倒在地上。
阿樂的腳被砍傷了,發出嗚嗚的哭嚎聲,畏懼的拖著受傷的腳想逃跑。
袁音看到樓君煥拿著長劍擋在她面前,劍上沾有血跡,看到他二度舉起劍要砍向阿樂時,忙向前抱住他,阻止他道:「不要!阿樂它很溫馴的,它肯定是有什么原因才會發狂的!」
樓君煥這才強忍憤怒地放下劍,待他轉過身,看到她被咬傷的右手腕時,臉色益發冷沉難看,險些又想殺了眼前的畜牲。
袁音不停地安撫他,「我沒事的,只是皮肉傷,我真的不要緊的!
鏘!樓君煥扔下手里的劍,繃著臉撕下一片袖子,替她簡單包紮正在流血的右手腕,接著橫抱起她,想盡快帶她去療傷。
樓月璇、樓月筠、冬兒和董氏等人都相當憂心,跟在樓君煥后方追去。
阿泉、王燦和男仆們從籃球場方向奔來,起初還搞不清楚出了什么事,侯爺為什么會突然離開球場,接著從丫鬟口中得知袁音被狗咬傷的事,都擔心的跟了上去。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袁音心想這會不會太夸張了,但她的手真的很痛,要不是樓君煥動作快來救她,她真以為會被阿樂咬死。
走到一半,前方處迎來趙婉婧和她的家仆,他們左看右看,看起來是在尋狗。
當趙婉婧看樓君煥懷里抱著袁音,右手腕包著沾血的布料,后方大陣仗的跟著一群人時,她吃驚的喊出聲,「侯爺,音姨娘是怎么了嗎?」
樓君煥冷冷的看她,那寒意足以殺死她。
「這件事,本侯爺不會善罷干休的!拐f完,他越過她走開,跟在后面的樓家女眷和冬兒,也都瞪視她。
趙婉婧原本還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在家仆大喊了聲,說阿樂受傷了,地上有把沾血的劍,她又想到袁音受傷的右手,才驚覺到阿樂闖了什么大禍,臉一白,全身哆嗦起來。
袁音的傷口在經過敷藥后并無大礙,陳大夫說只要小心照護傷口即可。
然而樓君煥仍是很擔心,比起袁音,他更加驚魂未定,完全無法想像要是他沒有聽到冬兒的尖叫聲,恐怕袁音的傷勢會更嚴重。
袁音這個受傷的人反倒還要安慰他,經過這樁意外,她明白這個男人比她想像中還要愛她,讓她感動在心。
當天,孫氏在聽聞消息后前來探望,樓月璇、樓月璇和董氏自然也來了,她們異口同聲的責難趙婉婧一家子,怪他們沒系好狗,任狗攻擊人。
只有袁音清楚,阿樂是針對她攻擊的。
為什么?袁音百思不解,回想起阿樂奔向她,在瞬間變得齜牙咧嘴的神態,阿樂會突然抓狂,她想應該是受到什么刺激才對……
等等,刺激?據說狗對氣味很敏感,是她身上有什么氣味嗎?
袁音猛地想起她噴的那瓶香露水,冬兒曾說過要她小心,她想怕是那香露水里有什么成分刺激到狗,才導致狗發狂的。
袁音心里一懷疑,立即向樓君煥提起這事。樓君煥一聽,慎重其事的一道取走其他女眷用的香露水做檢驗。
結果很快出爐了,其他人用的香露水都沒問題,就只有她用的這一瓶香露水被加入會激怒狗的東西,才導致溫馴的狗兒性情大變,發狂攻擊人。
很明顯的,這是有人在她的香露水里加了料,再把狗放出來,引導它來到球場,進而促成狗咬人事件,是針對她的行為。
趙婉婧一家首當其沖成為嫌疑犯,畢竟香露水是由他們這家子送出的,再加上將女兒嫁進侯府的如意算盤飛了,難保不會有報復她的念頭,而趙婉婧曾見她和阿樂一起玩過,知道她是喜歡狗的,要引誘她接近阿樂,讓她被阿樂咬傷很容易。
想當然,趙家不承認,頻頻喊冤,表明他們當初是將整盒香露水送到老夫人那里,由老夫人分送到各院的,他們要如何確定這瓶有毒的香露水會送到袁音手中?更堅持他們明明有將狗系在院子里,是有人闖進他們院里將狗放出去的。
這話說得有道理,樓君煥目前也找不到強大的證據證明是他們一家下毒的,也只能將他們禁足在院子里,派人看守,在查出真相前不讓他們離開侯府一步。
而袁音的傷口原本好端端的,兩天后突然紅腫發炎,還有發燒現象,樓君煥馬上喂她吃了皇上欽賜可解百毒的藥丸,傷口便在隔天好轉,燒也退下了,但袁音仍忍不住瞞咕他太大驚小怪,傷口會發炎實屬正常,只要吃消炎的藥就好,把皇上賜的寶貴藥丸用在她身上太浪費了。
再過一天,阿樂暴斃了,袁音聽到這消息,先是為阿樂難過,接著感到不對勁,心想狗只是聞了藥而發狂,還不至于死去,聽說趙婉婧在將狗帶回去后,狗就恢復正常了,突然這么暴斃,讓她覺得這事很古怪。
樓君煥也認為狗的死大有問題,為了追查更多證據,要仵作驗狗尸。
當狗尸被帶走時,聽說趙婉婧哭得死去活來,趙家人都紅著眼眶,儼然將阿樂當成他們的家人看待。
袁音聽到描述時,還真有些于心不忍,心想那一家人就算真想害她,也沒必要對自己疼愛的狗來動手,她并不認為趙婉婧會做出這種殘酷的事,也覺得受到利用死去的阿樂很可憐,真正的兇手太可惡了。
在敵暗我明的情況下,樓君煥加強了侯府內的戒備,派了更多護衛嚴守在他的院落內外,好保護袁音安全無憂。
在袁音受傷后,他是恨不得整天跟著她的,今天有差事才不得不出府,臨走前還要冬兒千萬照顧好她。
袁音真覺得他把她當小孩看了,她只是手受傷,又沒有虛弱到什么事都做不了。
她的傷口每天都要換藥,在陳大夫今天換好藥離開后,冬兒高興的道:「音姨娘,陳大夫說你傷口恢復得很好,等過個幾天,就可以開始抹侯爺帶回來的藥膏,抹了就不會留疤了!」
袁音不甚在意的看著包紮好的手腕,關心的只有……
「對了,今天下午不是要幫秋艷算塔羅牌嗎?」
冬兒聽到這句話,不敢置信的尖嚷道:「音姨娘,您手受傷了還有心情算塔羅牌?」袁音翻翻白眼,「怎會沒心情?我成天養傷沒事做,都快悶壞了!」
「可是您的手受傷了……」
袁音動動左手給她看,「我左手還能動呢!
冬兒還是覺得不妥當,「可是侯爺說您現在需要好好靜養,不能太累……」
袁音覺得冬兒就像老婆子一樣的羅唆,「之前你不是說,秋艷懷疑總管心有所屬,內心很彷徨,想問我她跟總管有沒有希望嗎?今天她休沐,錯過了她又要多等好幾天了!
袁音平日是很樂意為下人算塔羅牌的,但樓君煥并不喜歡她花太多時間在上頭,進而忽略他這個丈夫,也認為下人不該撇下工作耽溺在算命這件事上,所以她后來采取預約制,讓下人利用自己的休沐日來占卜,今天輪到秋艷了。
冬兒聽袁音這么說就猶豫了,她和秋艷的感情向來很好,看到秋艷對總管用情至深、頗為煩惱的樣子,真的很想幫她的忙……
「秋艷現在肯定很彷徨、很無助,很需要有人拉她一把,你當真不管她嗎:」袁音故意說的嚴重些。
冬兒是很想幫秋艷,但她更是個忠心耿耿聽侯爺話的好奴婢……終于,她想到一個折衷的法子,「那這樣好了,奴婢去請秋艷姊姊過來一趟,姨娘在這兒為她占卜!
「不,就按照著原先的約定,約在中庭里的小花園見面就是了,我是手受傷,又不是腳傷了動不了,走這一趟沒問題的。」袁音笑咪咪的道。
冬兒用「就知道她想溜出去」的臉看她,「音姨娘……」
「讓護衛陪同總行了吧!有那么多人保護我,別人要怎么害我?」袁音催促道:「你去跟秋艷說一聲,我下午會幫她占卜,在同樣的時間、地點見面!
當天下午,袁音準備赴約前,冬兒突然接到門房通知,說是家里出事了,家人來找她。
袁音見她心急得快掉淚,忙催著她去,還怕她有急用的給了她銀子。
冬兒匆匆離開后,由阿泉陪她去赴約。
袁音見阿泉帶了十多名護衛陪同,唇角抽了抽,這也太多人了吧,她實在不習慣這么多人跟著,但阿泉很堅持,說是侯爺出府前有交代,只要她一踏出他的院落,就一定要讓這么多人跟著她,最后在她討價還價下減為六名。
袁音被前后左右包圍的來到赴約的花園,四周都是圍墻和花圃,只有一個入口可進入,說起來是個很隱密的地方。
她朝阿泉道:「你們在這里等,秋艷來后就叫她進亭子找我!
阿泉見亭子離此處有點遠,馬上道:「可是……」
袁音叉起腰,瞇起細陣:「你們的人都守在這里,哪還有蒼蠅飛得進來?我跟秋艷要聊姑娘家的私事,莫非你想偷聽?」
「不,小的不敢!」
見他沒意見后,袁音便自個兒踏進這小花園里,走進小亭子,秋艷還沒到,她就先在坐著等她。
多好啊,都沒人跟著!袁音感受到睽違已久的自由,拿出放在前襟暗袋里的塔羅牌洗好,再擱到桌上。
「應該帶點心來吃的才對!顾止镜牡馈
等了一刻,秋艷還沒來,她打了記哈欠,心里想道,秋艷是忘了時間嗎?要不要差人去喚她?
她沒有發現,有個人悄悄從花圃圍墻下的一個狗洞內鉆進來,從背后走近。
當袁音敏銳的察覺到那細微的步伐聲時,還來不及轉頭看,就被捂住口鼻昏了過去。
當她清醒過來時,天色已近黃昏,她發現自己躺在一處草叢里。
「我怎么會躺在地上?這里是哪里……」袁音茫茫然的爬起身,試著回想起發生了什么事,袁音感覺到手里捉著東西,一拿起來看,竟是根繩子。「為什么會有繩子……」
當她心懷疑惑的查看周遭時,差點被嚇死。
在她身旁竟躺著一個女人,她湊近一看,才看清楚那是秋艷的臉,秋艷雙眼猙獰瞠大,頸子間有著明顯的勒痕,看起來已經斷氣了。
袁音平常膽子再大也嚇白了臉,急忙扔了手上的繩子。
此時,她的腦子里閃過一個很可怕的念頭——真兇在殺了秋艷后,將她移來此地,是為了栽贓她成為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