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說好,不要再叫我喝了哦,我可是壽星!
三個男人坐在酒吧的吧臺前,徐昊在喝掛之前拒絕兩個死黨再灌他酒。
又不是喝;丶矣腥怂藕,把自己喝得那么難過干么?回家抱著馬桶吐,很凄涼。
這是他今天的最后一攤,他把時間留給蘇晉廷和莊勝安,三個人從大學就攪和在一起,至今情誼不變,唯一變的是,他們都結婚生子了,只有他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喝果汁總可以吧?”莊勝安一個彈指,很好心的要叫酒保調杯綜合果汁給徐昊解酒。
“你說呢?”徐昊痛苦的蹙著眉心!拔铱鞊嗡懒!
對待朋友同事,他向來是能幫忙盡量幫忙,能照顧一定照顧,所以一路走來,人緣超好,一年一次的生日,大家都沒忘,也都搶著為他慶生。
照理說他應該要感到安慰才對,但是他下班后已經連趕五場了,每一場都要喝,因此相當痛苦。
“回家又只有自己一個,你這個壽星還真可憐!鼻f勝安拍著徐昊的眉,語氣感慨,但一臉笑意的說。
他呀,不知道是真的在同情徐昊還是故意在他痛處灑鹽,這是他們三個的相處模式,彼此都習慣了。
“對了,我老婆上次說要介紹給你的那個國中老師,你考慮的怎么樣了?人家看過你照片又知道你的學經歷之后,對你很有意思耶,好歹見一次嘛。”蘇晉廷突然想起這么一回事,連忙問道。
徐昊懶洋洋的把玩著酒杯搖頭!拔也幌牒θ,幫我回絕吧!
“什么害人?難道你是什么情場浪子嗎?”蘇晉廷不以為然的說:“你因為我,跟夢賢分手之后就再也不交女朋友了,你這小子是要讓我愧疚到死嗎?”
“誰說是因為你?”徐昊忽略著心底隱隱作痛的感覺,淡淡的說:“我們是個性不合才會分手,跟你沒有關系!
他跟夢賢當初那樣逞一時之快的分手,后來再也沒有連絡。
剛開始,他沒想到他們會真的分手,以為像過去幾次一樣,等事情過去,等她消氣就會沒事。
可是,她卻做得很絕,一畢業就飛去香港,手機號碼也換了,擺明了要忘記臺灣的一切,擺明了要跟他當陌生人,縱然不解她如此決絕的意念從何而來,但他痛苦了好長一段時間是事實。
也罷……或許,他們真的不適合,如果繼續走下去,也未必能撐到今天,就像阿蘇和勝安,現在的老婆也是他們后來才認識的,初戀是種只能當成回憶的東西,不要再想了,想也沒有用。
“你們真的沒連絡了嗎?”莊勝安不死心的又問了一次。
“對!彼荒偷拇。
是啊,都幾年了,不知道她的消息,他的皮夾里卻還放著她的照片沒丟。
他不知道自己還留著她的照片做什么,彰顯自己的多情嗎?免了吧,又沒人看到,只是刻意拿出來丟掉太違背心意了,對她,他是虧欠的……
“你還愛她嗎?”蘇晉廷也有幾分醉意了,不怕得到白眼一枚,問得直接。
“愛個鬼,我為什么要去愛一個不會再見的人?”他瘋了才會承認自己其實常常想到她,尤其是看到米腸、米血之類的食物,一定會想到。
“是!”蘇晉廷笑著舉杯!疤煅暮翁師o芳草,何必留戀卓夢賢!喝吧!喝完這杯我就要走了,我老婆一直在索命連環叩,不知道又要叫我‘順路’買什么美食回家了,結婚真是愛情的墳墓啊……”
徐昊辦公室里的內線電話響起,秘書孔品媛清亮的聲音傳來,“副總,耀文科技的季總到了。”
徐昊把一份重要文件放進抽屜里,對秘書吩咐,“請他們進來!
這里是紅海科技的臺灣總部,總公司在美國硅谷,是一間獲利驚人的當紅軟體公司,在他大學快畢業那一年,他寫的一個程式獲得紅海的青睞,不但高價買下,也網羅了他。
退伍后,他到美國總公司工作了三年,累積實務經驗。
三年前,公司要在亞洲成立分公司,選中了臺灣當起點,他則因為家人親友都在臺灣,不想再繼續待在美國,便跟公司請調到臺灣。
一開始,公司屬意他全權負責亞洲總部,但他婉拒了。
原因很簡單,如果要做管理階層,他就沒辦法專心研發,他還是喜歡當個程式設計師,樂趣比較大,成就感也比較大,管理人事不是他的專業,他寧愿選擇不碰。
因此,公司派了新加坡籍的資深管理人邁可擔任總經理,他則被任命為副總經理,年薪、分紅各方面的條件都很優渥,大老板個人還自掏腰包買下臺北市中心一層高級公寓和一輛W開頭的轎車送給他,器重自不在話下。
叩叩叩——
“副總,客人到了!笨灼锋略谇瞄T了。
徐昊立刻走到門口親自開門。“歡迎、歡迎!”
他的辦公室在二十樓,窗外就是臺北市中心熙來攘往的車水馬龍,室內有將近三十坪的空間,僅次于總經理室,是對他的極大禮遇,里頭寬敞明亮,在高隔間屏風后還附設了個小休息室可供他休息之用,也有獨立的洗手間。
“一直聽說徐副總年輕有為,百聞不如一見,果然很年輕!奔疚奶蒙焓峙c徐昊一握,兩個人同時迅速打量了對方,季文堂還打量了環境,墻上寫著“不疾而速”的字畫最為顯眼,飛揚勁拔的字體也代表了主人的風格。
“過獎了!毙礻凰实奈⑿χ,看到季文堂身后跟著一名身材勻稱的女子,提著公事包,猜測可能是他的秘書吧。
“我的秘書卓小姐。”季文堂果然如此介紹著。
“幸會——”徐昊驀然征住了。
一張明眸俏臉映入他眼簾,一頭染成栗色的過肩長發,穿了雪紡白襯衫和黑色窄短裙的主人,有雙靈動的大眼和微微上揚的可愛嘴角。
是夢賢……
徐昊訝異得說不出話來,她卻自顧自的對他頷首致意,彷佛不認識他一樣。
他想過無數次他們再見的情形,地點都是以前他們常去的地方,卻沒想到他們會因公事而見面……
季文堂發現他的異樣!霸趺戳?”
徐昊回過神來,他的心臟跳得好快,他定了定種。“沒什么!
他隨即引導客人到會談區坐下,孔品媛很快送了咖啡進來,俐落的開啟錄音裝置后便退下了。
“貴公司的軟體被選為年度風云軟體,相信要找紅海合作的公司一定很多,耀文科技雖然在業界沒有很深的資歷,但我們有優秀的人才和負責任的態度,這點我可以保證……”
季文堂很擅長會談,徐昊知道自己對這個人說的每句話都不能掉以輕心,但他就是無法集中精神。
夢賢在耀文科技做事嗎?
她從香港回來了,還是耀文科技跟她姨丈的公司有什么關聯?
她的消息,他都是后來才得知的,聽說她之所以一畢業就飛去香港是因為她姨丈的公司在那里,家里希望她過去學習。
最令他不解的是,多年不見,她眼里連一點波動都沒有,難道她忘記他了嗎?
這太離譜了,再怎么說,他也是她的第一任男朋友、第一個男人,又不是過了二十年、三十年,她忘了他這像話嗎?
還是說,是他認錯人了?
這機率應該是微乎其微,季文堂也說她姓卓,世界上不會有這么巧的事,長得一樣又同姓。
他的眸光不自覺的又轉到她身上。
以前她是個愛曬太陽的陽光美少女,現在則纖弱很多,看看她的腰,好像都沒在吃飯一樣。
只有一點不同,以前她打死都不留長發,不管他怎么威脅利誘都一樣,現在卻留了一頭美麗的長發,極有女人味。
她究竟在想什么?怎么能夠泰然自若,不看他一眼的做著會議紀錄?她甚至還有辦法喝完咖啡,而他卻心亂如麻、不能自已。
“那么,今天就先談到這里,細節等正式會議時再逐項討論!奔疚奶谜玖似饋,要告辭了。
“好的,我會再跟您連絡!毙礻灰舱玖似饋,兩個人再度握手。
夢賢當然會跟季文堂一起走,他總不能貿然把她留下來。
既然不能單獨留她下來,那么再多相處一下也是好的,他當機立斷的說:“我送兩位!
季文堂認為是對方對他提出的合作條件相當滿意才會如此禮遇,他笑道:“徐副總請留步,我們自己下去就可以了!
但見徐昊還是堅持要送,季文堂也就不再推辭了。
他一直送他們到公司大門口,看著她上了車,接著車子絕塵而去,他還是無法相信自己剛剛跟她共處了一個半小時。
從頭到尾,她就只在初見和要走時對他微微頷首了一下而已。
回到辦公室,他整個人都定不下心來,感覺到自己在發熱。他脫下了西裝外套,拿出皮夾里的照片,出神的盯著。
孔品媛進去收拾辦公室!澳趺戳?整個人都怪怪的!
她是個心思很玲瓏剔透的秘書,進來送咖啡時就發現上司不對勁了。
“你過來看看這個!彼敛槐苤M的把照片拿給孔品媛看。
孔品媛從臺灣總部成立起就擔任他的秘書了,由于年齡相仿,兩人之間比較像朋友。
“是季總的秘書?!”孔品媛驚訝的看著上司。“我可以請問您怎么會有她的照片嗎?”
“是同一個人沒錯吧?她是我的前女友!毙礻货局夹。“但她卻好像不認識我,讓我很困惑!
“有這種事?”孔品媛看著照片沉吟了一下,不必上司交代,她就很聰敏的說道:“我去打聽一下再告訴您!
辦公室里,徐昊把咖啡喝完,下意識的整理了本來就筆挺的服裝儀容。
再二十分鐘,夢賢就會和季文堂一起過來,這是他們第二次造訪紅?萍迹裉煊袀大型會議,不再是他和季文堂兩個人的對談。
可是,她為什么不與他相認,還是一個謎。
現在他已經百分之百的確認了,她就是夢賢,孔品媛打聽了她的學經歷和姓名,跟他同一所大學畢業,曾在香港的環貿集團待過,名字就叫卓夢賢沒錯。
她為什么裝作不認識他?是真的忘了還是另有隱情?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因為她的態度,導致他也不敢貿然與她相認,猜測著她可能是有什么不便之處才沒有與他相認,怕自己的唐突會為她帶來困擾。
事實上,他這星期都睡不好,還不由自主的跑去耀文科技等她下班,而且一連等了四天。
她下班之后的節目很多元,通常是跟同事去居酒屋喝點小酒或吃飯,同事有男有女,都是年輕人,有時他們會去酒吧聊天,有次還看到她跟林曉荷會合,兩個女人一起去吃飯、看電影。
他當下有些吃驚,原來她們兩個到現在還有連絡,不愧是超級好朋友。
畢業后,他曾向林曉荷打聽過夢賢的老家在哪里,可是林曉荷只嘆了口長長的氣,欲言又止的給他三個字——不知道,說她已經沒跟夢賢連絡了,頓時澆滅了他的希望。
現在看來,當時是騙他的吧?她們兩個可以說焦不離孟、孟不離焦,怎么可能沒連絡?一定是夢賢打從心里不想讓他知道她的事,才交代林曉荷保密的。
如果當時他再多糾纏林曉荷幾次或者苦苦哀求她,她本來就是個心軟的人,可能就會說了。
可是,當時他也很氣她的決絕,竟然走得毫不留戀,意氣用事之下,他也不肯多戀棧,一切都是因為當時太年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