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刀之用,鸞刀之貴,反本修古,不忘其初也。
——《禮記》
冠玉侯府的主室寢堂內,隱隱約約傳來了嬌泣低吟哀求聲……
“——叫你以身犯險!叫你不聽話!”
羞得容如花都想把自己一頭撞昏過去了,為、為什么平時清俊冷傲如高山冰雪、蒼穹明月的阿瑯哥哥,只要把她壓在身下就會這么……這么……
小九不認識這個人啊!
——可容如花接下來哪里還有精力和意識去思考和抗議?
她被化身惡狼的計環瑯從頭到尾舔吃得干干凈凈,僅只剩下最后那一道處子防線未破,其他什么沒臉沒皮沒羞沒恥的事兒全干了。
嗚,容如花覺得自己真的再沒臉見人了。
從入夜一直被翻騰來折騰去,直到雞鳴破曉,外頭才聽到計環瑯慵懶愉悅的好聽男聲喚了句——
“放好溫湯,其余的人統統撤下!”
容如花雪白嬌軀布滿青青紫紫紅紅的吻痕,和用一些不可言說的方式留下的愛痕,酸疼軟癱得連動一動小指頭的力氣也無,她有些自暴自棄地假裝沒有聽見外頭低聲的“諾”,還有身下那濕滑香膩得一塌胡涂的床褥,都是出自他和她自己的……
一個溫柔寵溺的含笑嗓音在她耳畔輕響起,“小九兒,讓哥哥抱你去沐湯室吧,嗯?”
“都是你!鄙钌盥裨阱\枕里的小腦袋飄出一聲模糊哽咽。
“好好好,都怪我!彼P眼含笑春意深深蕩漾。
還沒真槍實刀就把他的小九弄得神魂顛倒,一次又一次,雖然他自己都快憋壞了,可是最后那一次當她柔若無骨的雙手勉強圈住自己,吃力地……
計環瑯心頭一熱,胯/下又開始蠢蠢欲動,只得極力用今日正事紛雜待理的理由轉移自己沸騰的渴望。
容如花哪里知道晨起的男人最禽獸,好不容易從那極致歡愉虛脫中緩緩恢復了一絲力氣,已經全部用來羞慚自省懊悔了。
雖然她心中早認定自己這一生只會做阿瑯哥哥的人,也想過把自己全部給了他,可是、可是她怎么知道會是這么……這么羞人的給法?
這跟曾經見過侯府里的大黃和大白交配,無論是花樣手段,甚至是……咳,耐久度,統統不一樣!
——往后她再也無法單純用醫者的眼光去看待交/媾傳承這件事了。
她小臉熱得通紅,喊啞了的聲音惱羞又沮喪,悶悶地道:“他們是不是都知道昨兒我們做壞事了?”
“噗!”計環瑯嗆笑了一下,見懷里小人兒嘴唇哆嗦就要淚汪汪的模樣,霎時心都要化了,忙抱緊她好生哄慰了一番。“別哭別哭,夫妻敦倫乃天經地義,哪個敢碎嘴,本侯活剮了他們!”
隱于遠處的暗衛們吞了口驚恐的口水,內心紛紛哀號——屬下們剛剛都自插雙目自捅雙耳什么也沒看見什么也沒聽見啊啊啊。
“可我們又不是夫妻……”
“正因還不是,所以哥哥昨夜才沒有做到完!庇嫮h頊鳳眼挑起,嘴角噙著意味深長的笑容。笑到容如花不由雙膝發軟心底陣陣發毛。
……不過,下次他可忍不得了。
接下來幾日,朝上幾位皇子的勢力自然是互相攀咬得歡,大臣們你攻訐我、我攻訐你,因著北羌戰事而越發鬧得喧騰。
遠離朝政外的世家名門,則是都在熱烈議論關于長公主賞花宴上,又成全了幾對佳偶,又有幾府世家借著聯姻達成了同盟。
相較之下,向來低調的鄭指揮使府中,沒有傳出任何異常的消息。
除卻計環瑯和鄭指揮使之外,無人知曉容如蘭當天就被秘密拘于府內最荒涼的偏院里,已然“病”得下不來榻。
同時被送回安國公嶺北老家“靜養”的,還有安國公府大爺所出的嫡女楊妶。
安國公府大爺日前因牽連進了兵部吃空餉一案中,迅速被罷官,回到安國公府中,面對的卻不是安國公爺的安慰,而是一卷請奪世子之位,改立次子襲爵的帛書。
安國公府長房一支,霎時被打擊得一蹶不振。
其妻計氏立刻哭著回大將軍府,請求兄長代為撐腰做主,可沒想到計大將軍臉色鐵青難看,只對她撂下一句——
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
計太夫人心疼女兒,怒斥大兒子見死不救,可是存心要氣死老娘?
萬萬沒想到大將軍揉了揉眉心后,溫和卻強硬地道:“母親年紀大了,正是好好安享兒孫繞膝孝敬的時候,妹妹不孝,總是拿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來惹得母親大發肝火,兒子舍不得母親動怒,往后定會叫安國公夫人盡心教責兒媳,別讓這已出嫁的女兒再回府來給母親添亂,倘若還是不能的話,妹妹就該送到京郊皇庵里好生教化了!
這是計大將軍畢生說過最長的一番話,堵得計太夫人面紅耳赤,連話都說不出。
自此,母女倆總算消停了。
計環瑯親手沏了一盞茶呈給自家父帥,清俊漂亮的臉龐笑吟吟!案笌浐猛L,早八百年前就該如此,也免得祖母和姑母上竄下跳了那么多年,瞧得人都累了!
計大將軍濃眉一皺,怒瞪了他一眼!澳鞘悄阌H祖母和親姑母——親姑父!”
“正因為是親姑父,所以只讓他罷差了事!彼鄣仔σ庥行├!案笌浭抢诼渲,不該被立場搖擺的姻親污了名聲!
計大將軍一窒,低聲嘆了口氣!鞍矅蛔逑騺韴A滑不愿得罪任何皇子,你姑父……又不是十分聰明人。”
“這兒子不管,我也不過是秉公辦差!庇嫮h瑯聳了聳肩。
“說得好聽,”計大將軍沒好氣地哼道:“為了‘你家小九’,你什么事做不出?”
“父帥不也為了維護您未來的兒媳,狠狠打臉了姑母嗎?”他笑咪咪的回了句。
“……滾滾滾!本帥還要練兵,別在這兒礙事兒!
目的達成的計環瑯自然從善如流地笑著起身“滾”了。
而另一頭,容如荷氣憤地回到了平慶伯府,狠狠地在長案上重重一拍。
“混帳!”
平慶伯夫人不想承認自己心顫了下,故作鎮定地強笑道:“荷兒怎么了?是誰惹你生氣了?”
莫不是蘭兒那日擅自行事的消息傳到大女兒耳里了?
容如荷強忍淚意,咬牙切齒地道:“還有誰?那個明明沒有半點能力還強壓在我頭上的棄婦,竟趁機讓母家不知從哪兒收購了一大筆糧草,解了郡王的燃眉之急,現在郡王看在那筆糧草的份上,又重新對那個棄婦另眼相看,還命我把中饋之權交回給她,憑什么?”
平慶伯夫人先是心下一松,隨即氣急又心疼!斑@郡王也太不曉事了,難道他忘了這些年是誰里里外外為他張羅打算的?”
“母親!”容如荷煩躁地擺了擺手,“先別說這個了,我是不可能眼睜睜看著那個棄婦東山再起的,您這兒還有多少金銀錢帛,統統都先給我吧!”
“你、你要做什么?”平慶伯夫人心下一驚,臉色不好看地道:“總不會是銀子又不夠用了?可平時不是有那些個官員孝敬,郡王外頭也有其他進項,況且、況且上次母親可是把伯府十幾家鋪子半年來的進益都交給你了!
“郡王欲謀大事,方方面面都得要錢,銀子哪里有足夠的?”容如荷不耐煩地道,“而且這次郡王妃打了我個措手不及,我怎么能眼看著郡王的心又被她攏絡了去?郡王的糧草還缺了十萬石,我已與京城最大的米糧商號說好了——”
“荷兒!”平慶伯夫人厲聲喚道。
容如荷不敢置信地盯著向來對自己好聲好氣且有求必應的母親,美麗眸子不悅地瞇起,僵硬冷聲問:“母親,事關緊急,您難道想袖手旁觀?”
平慶伯夫人吞了口口水,強自陪笑道:“母親何嘗忍心見死不救,只不過伯府進項有限,前次又耗費巨資替你祖母做壽……”
“母親在外頭放印子錢,數月下來累積也有萬金之數了吧?”容如荷不耐煩地打斷了平慶伯夫人的話。
“荷兒,你——”平慶伯夫人臉色變了。
待容如荷滿意地離去后,平慶伯夫人神情陰森地端坐在錦席上,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許媽媽隨侍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吭一聲,若是往常還能勸幾句,可是眼見主子近日心神暴躁意亂,有時像換了個人,并且……
許媽媽暗暗捏了把冷汗,只盼自己憂心害怕的那一切不會發生。
“許媽媽,命人拿伯府的帖子去太醫院,”平慶伯夫人的聲音有些奇異地沙啞了,端坐的身子微微扭動了下,渾不覺自己已然媚眼如絲!熬驼f本夫人身子不適,讓——他來替我診治診治!
“夫人——”許媽媽嚇得手一抖,老臉冷汗直流!澳、您三思。
“你這是在指責我這個做主子的嗎?”平慶伯夫人目光銳利狠戾地射來,許媽媽膝蓋一軟。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許媽媽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出了正堂,臉色灰敗慘白,在虛掩的長廊下一陣茫然……
她一家老小都是夫人的陪房,前程身契性命全捏在夫人手上,若是為奴不從,主子一句話就能要了他們全家的命,所以這些年來她也替夫人做了不少很滅良心的事,更是從中得了不少好處。
可現在,她后悔了,自己怎么就沒能及時為自己存個心眼兒,留條后路呢?
夫人現在行事全沒了昔日的謹慎精明步步為營,假使有一天,和劉太醫的事兒不幸敗露,那頭一個死的肯定是她這個貼身心腹!
許媽媽眼神越見恍惚,神情悲苦難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