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處,凌子峻立刻拉開束縛脖子的領帶,并隨意脫下西裝掛置在沙發椅背上,回頭注意到于宥俐竟還站在門邊。
「站在門口干么?進來啊。」這里曾經也是她的家,回到家里,就是要放松才對。
于宥俐輕顫了下。
這次來到這里,和上次是截然不同的情況——上回是貿然跑來借錢,這回卻得在這里留下;上次她還能抗拒他的靠近,但這次她卻失去拒絕的權力。
見她杵在門邊動也不動,他踱回她身邊牽起她的手,卻發現她的手異常冰冷。
「怎么回事?你的手怎么那么冷?」
最近天氣稍微燥悶,氣溫也都有二十幾度,街上的行人泰半都已換上夏裝,為何她的手仍舊如此冰冷?
「有嗎?」她渾然不覺自己有何異常。
「你生病了嗎?」他擔憂地拉著她走向自己的房間。
「沒有!顾雷约簺]病,連小感冒都沒有。
他加快腳步,慍惱地低吼!甘帜敲礇鲞說沒有?你就是不懂得照顧自己!」
他干么那么兇?身體是她的,狀況好不好沒有人比她更清楚,而且他那么急著拉她到房間,難不成他想要……
于宥俐無措地咬著唇,越是接近主臥室,她的心跳便控制不住的加快再加快,一顆腦子亂烘烘的,一心認定他將自己帶往臥室,就是為了要她馬上履行那項「義務」。
「去,放點熱水泡泡澡,你會舒服點。」不料一進房,凌子峻便將她推往浴室,命令她將自己「泡熱」。
她真的沒有不舒服,可見他一臉緊繃的表情,她竟然感到一絲暖意。
這個男人還是關心她的吧?
即便他們不再是夫妻,她甚至只能稱得上是他買來的女人——以挽救她父親公司做為籌碼買來的,他卻在意她的身體健康……
這想法會不會太浪漫了?說不定他心里根本不是這樣想。
如今她的身體已然成了他的所有物,印象中他向來挺愛惜他的專屬物品,莫非他其實是把她當成物品在管理?
她甩甩頭,不愿因自己復雜的想法弄擰他的好意,順從地走進浴室,正要把門關上,他卻伸手抵住門板。
「子峻?」叫她泡熱水澡又不讓她關門,這舉動令人匪夷所思。
「別鎖門!乖捯怀隹,就見她臉上掠過一絲緋色,他懊惱地蹙緊眉心!肝业囊馑际,你專心泡你的澡,等會兒我會拿浴巾來給你!
沒錯,他確實很想要再次將她占為己有,適才在車上只是握著她的手,他體內的欲望便已控制不住地蠢動了,可是就算他再怎么迫不及待,也不可能不顧她的身體狀態恣意而為,她未免把他看得太沒格調了吧?
于宥俐若有所思地凝視著他半晌,而后輕點螓首。
「謝謝!
是她不好,老是感覺他腦子里全都在想那檔事,不,事實上是她更介意那檔事的發生,才會不時地提防他是不是只想著上床。
他只是對她釋出關心,卻換來她的曲解。
就算是普通朋友,彼此也會相互關心,更何況他們曾是夫妻……她感到一陣鼻酸,趕緊在自己掉下淚前關上浴室的門。
站在浴室門口數秒,沒聽見門落鎖的聲音,凌子峻的神情稍稍放松了些,退至房門邊,背靠著墻面,無力地垂下雙肩,仰起頭閉上雙眼。
老天!他這樣做到底對還不對?
為了保住所謂的面子,他隱藏自己真實的情意,以幾近脅迫的卑劣手段將她帶回身邊,可他感受到的卻是她的防備和恐懼……沒錯,是恐懼,她怕他,她該死的竟然怕他!
這不是他要的,更沒有一絲一毫想傷害她的意思,卻造成她的誤解與害怕,他到底對她做了什么?
他什么都沒做……不對,是還來不及做,事情已經演變成這樣,現在他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只要她肯留在自己身邊,一切都還有轉圜的余地!
他迅速調整心態,耳里聽見浴室里傳出的淙淙水聲,他深吸口氣,緩步走到更衣室拿了條浴巾,還有她去年留在這里的浴袍。
她留在家里沒帶走的衣服,他一件都沒丟,當時他給自己的理由是處理起來太麻煩,可卻沒來由的定期將那些衣物送洗,因此她的浴袍全然沒有使用上的問題。
撫過她與自己同款式的浴袍,他終于明白自己壓根兒不認為她會永遠離開,所以才會細心地保存她留下的衣物,如今終于盼到她回來了。
回到浴室門前,他伸手輕敲門板!稿独!
「我在泡澡!乖∈依飩鞒鏊龓е匾舻幕貞
「我把浴巾跟浴袍放在門口,你自己取用!勾藭r的她鐵定還沒調適好待在他身邊的事實,他不能急,得讓她慢慢適應他的存在;低頭凝視著手中的浴巾及浴袍,他微微咬了咬牙!竸e泡太久,水涼了會感冒。我到書房里處理些公事,不知道會花多久時間,等會兒你先睡吧!
拉過一張椅子將物品放下,他戀戀不舍地再睞了眼那道緊閉的門,數秒后才轉身走出房間。
于宥俐蜷著身,讓自己沉在浴缸的水中,只露出鼻端以上的部位,指尖輕輕地在水中畫圈圈。
叫她先睡,意思是他不準備在今晚向她索取應得的「報償」嗎?
那又何必將她帶到這里來?
該不會他發現自己的抗拒,所以貼心地給予她調適的時間?
她一方面感到松了口氣,一方面卻又感到些許失望,懷疑自己是否不再對他存有肉體上的吸引力?
天!她都不知道自己在矛盾什么,又莫名的在期待什么了……
呆坐在書房里直到雙眼干澀,凌子峻才合上卷宗,疲累地揉揉眉心。
借口處理公事躲到書房來,結果什么事都沒做好,滿腦子想的都是宥俐心里是怎么想的?反復推敲任何一種可能。
不曾有任何事令他如此思慮煩心,一牽扯到她,他就沒用的放不下心。
但是經過一番思想斗爭之后,所有的可能依舊沒有定論,他不是她的讀心機,即便想破頭也無法知道她心里的真實想法。
他抬起手看了眼腕表,發現指針已走到凌晨一點。
一點了嗎?時間過得真快。他閉上眼遲疑了下,終究還是起身往主臥室走去。
不休息不行,天亮后還得到于伯伯的公司了解情況,緊接著就要展開整頓老舊企業的大工程,他需要睡眠來補充體力,才能應付接下來的嚴苛挑戰。
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房里僅留一盞暈黃的床頭燈,他緩步走到床邊,見她蜷縮在床,心里泛起一股甜蜜的喜悅。
她終于回來了,如今安穩地躺在他的床上睡著;他不會再給她任何離開的機會,有他在的地方,才是她該待著的地方。
忍住伸手觸摸她的沖動,他到更衣室拿了浴袍,走進浴室洗了個戰斗澡,隨后躡手躡腳地躺至床上,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這感覺十分奇妙,明明是在自己家里,卻搞得像做小偷一樣小心翼翼,就為了怕吵到她休息——
他閉上眼,試圖進入睡眠,但于宥俐就躺在身邊的意識太過強烈,教他閉著眼許久都無法入睡,身體里不斷有股沖動想轉身抱她。
也不是想做什么,只是單純地想要抱抱她,但她似乎睡得挺熟,他實在舍不得吵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