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顯榕坐在椅子上,平靜的臉上只有那雙大眼睛看得出未說出口的焦急。
從心上人去面圣之后,她便堅持從床上起來,等待他回來。
她不知道他這一去是好是壞,只求他不要因為自己而出言頂撞國王就好。
忽然,一只溫暖的大手包住了她的手。她嚇了一跳,立刻抬起頭,就對上一雙溫柔的眼眸。
「怎么起來了?」
「等你!顾氖州p觸他的臉頰,視線飄到他的身后,「只有你一人?」
「不然呢?」段頌宇好笑的看著她。「還該有誰?」
「壓我入牢的侍衛!」
聽到她的話,他的表情沉下,一把將她抱了起來,放回床上。
「沒人會壓你入牢。」
「王上——不降罪嗎?」
「我們又沒有做什么,憑什么降罪?」他說得很理所當然。
木顯榕不解的看著他,「難道你沒告訴王上我是女兒身」
「沒!顾麚u頭,「他又沒問!我本來想說,但是他不愿意給承諾可以饒了木家上下,所以我索性什么都不說!
如此隨興,國王如果沒有發怒,還真是他的幸運!
「然后呢?這事怎么處理?」
他將她摟入懷中,木顯榕掙扎著想要離開,急著知道內情,他卻只知道要抱著她。
撫了撫她的頭發,段頌宇安撫著,「我只告訴父王我不好男色,要信不信隨他。」
她楞住了。
「不過最后是凡昭幫了我一把!顾芸鞂⑶闆r說了一次,甚至將他認為罕凡昭比他更適合為王的事都說了。
反正跟木顯榕,他本來就不打算存有任何的秘密。
聽完之后,木顯榕沉默了一會兒,「不可否認,」她輕嘆了口氣,「二王子確實是個能人,不過你可以不要王位,但他會相信嗎?」
他親吻了下她的臉頰,「會!
「為什么你能如此肯定?」
「因為今天他放棄一個殺了你、毀了我的好機會。」他語出驚人,「他跟我弟弟一樣有顆善良的心,只不過為了大局會隱藏,但是到了緊要關頭都藏不住。」
「……二王子就是你的弟弟。
「我說的不是他,是——」他陡地沉默。
木顯榕困惑的看著他。
滑坐到床下,他的雙手緊緊握住她,下定決心坦白,「我叫做段頌宇,出生在一九八一年,正在阿拉伯處理一件海盜事件,卻出了車禍,等我醒過來,你們所有人都叫我罕伯澤。」
聽到他突兀的話,木顯榕一臉茫然。
「我是罕伯澤,但又好像不是他,連我自己都搞不清楚。在二十一世紀時我一直夢到他,他向我求救,而來到這里之后,我只夢到他一次——就是在回到大都前一天,我到你帳里找你那次。」
「……我不喜歡這個玩笑!顾械胶粑щy了起來,因為看出他的認真!肝覐牟恢滥阌腥绱素S富的想像力!」
「這不是想像,也不是玩笑。」他堅定的握住她的,「我真的來自未來!
木顯榕不想接受他的話是真實的,但是內心卻知道他說的很可能是真的,畢竟他與原本的罕伯澤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若真如他所說……她心煩意亂的搖頭,下意識的不愿接受,因為她怕自己接受了之后,他很有可能像來到這時代一樣,又突然回去。
思及此,熱淚不由自主的涌上眼眶,她從不認為哭泣可以改變任何事情,所以不將時間浪費在哭泣上頭,但現在不管她怎么努力,淚就是止不住。
「該死!」段頌宇從來沒有見強悍的她哭過,這一哭可讓他慌了,「你怎么哭了」
他連忙四處尋找手絹,笨拙的擦去她的淚,但是才擦掉,淚水又掉了下來。
「不要哭!榕兒,你別哭……」他試圖想要止住她的淚,「好!就當我方才都是胡言亂語,成了嗎?」
她沒有回答,眼淚依舊不停的落下。
段頌宇從沒感到這么無助過,就連醒來發現自己穿越了時空也沒那么慌亂。
「從此之后,我再也不提了!」他將她摟入懷中,迭聲保證。「你只要知道,你在哪里,我就一定會在你身邊!
她相信他,但是內心深處卻有股揮之不去的憂愁,因為他來到這里并非出于自愿,那離去——又豈是他所能決定
抬起頭,她不顧一切的吻住他的唇,想藉此驅走一些不安。
段頌宇疼惜的看著她,用指尖輕輕抹去她頰上的淚珠,然后輕吻她的額頭、臉頰和嘴角。
他的溫柔,幾乎令她止不住的淚又要滑落。
「相信我。」他將她抱在懷里,輕聲說,「只要相信我,我就會有力量對抗一切,這輩子都不會與你分開。」
他柔情的眼神令木顯榕感覺自己幾乎被吞沒,忍不住用力回擁。
她相信他,因為她也相信自己,只要他們在一起,就有把未知的世界擋在門外的能力。
幾日后,半夜,原本寧靜的宮殿突然喧囂了起來。
「王子!」白克力的身影出現在殿門口。
段頌宇微瞇起眼,坐起身。該不會又是罕尹帕吧
因為她意圖傷害他,于是被罕陽下令禁足在大佛殿里,沒想到才出來,她就到旭日殿前吵著要見木顯榕。
最后還是出動了罕陽的力量,因為她不想再被關進大佛殿里,才不得已的安靜了幾天。
「怎么了?」
「宮里出事了!」
察覺身旁的女人幽幽轉醒,他轉頭看她,小聲說:「你再睡會兒吧,我去看看!
「不,我跟你一起!顾龍猿忠黄鹣麓病
宮中突然燈火通明了起來,這個現象并不尋常,隱約之間,似乎是有大事發生了。
兩人俐落的將衣物穿戴好。
「記得這個!」拿起一旁的青布,他輕柔的替她覆面,「真不知道這種日子還要過多久?」
「別再抱怨了!顾⑽⒁恍Γ钢辽傥覀兡茉谝黄。走吧,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來到宮殿之中,雖然燈火通明,卻是一副山雨欲來的模樣。
「前王后的墓被盜了!」才要進正殿,先得到消息的白克力便壓低嗓音說。
「前王后的墓被盜」木顯榕很是驚愕。
「是啊,」白克力點頭,「竟然有人膽敢犯下這種滔天大罪!」
雖然從沒聽過罕陽談及死去的前王后,但從旁人耳里,段頌宇也知道罕陽對前王后用情極深。
「我父王呢?」
「國王已經帶了人馬去墓陵!
停下腳步,段頌宇與木顯榕對視一眼,沒等她開口,他立刻下令備馬,預備直接前往墓陵。
原本陰沉的漠地,在夜晚顯得寧靜,可一路上看見許多侍衛層層鎮守。
罕陽當年不顧大臣的反對,硬是不顧回族體制,將愛妻用中原的方式留得全屍,土葬在東城門外的小坡上頭。
縱使王后已死,他還是要她時刻陪在一旁,記住她殞命那時的絕美容顏,單就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他也是個性情中人。
多年過去,王后之位始終空懸,罕陽雖有三位各具風情的妃子,但他在意的始終是早已遠去的那一個。
段頌宇和木顯榕遠遠的便見罕陽獨自一人站在一個墓穴之前,久久不動。
「王子」士兵一看到段頌宇,立刻恭敬的跪了下來。
他微點頭,「人呢?可有捉到?」
「是!」士兵點頭,「守陵的士兵發現得早,當下便捉了起來,只不過……墓地已遭破壞。」
真是糟糕!若是真用情極深,看到這個景象肯定心如刀割。嘆了口氣,他直接走到罕陽的身旁。
「父王!
罕陽掃了他一眼,便又看向棺木,看來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來了」
「是!」看著被挖開的墓穴,棺木已被打開,里頭的屍骨暴露在皎潔的月光之下,透露出一絲詭譎的氣氛。
「父王,」他聲音一柔,「別看了,將棺木蓋上吧!
沉默了許久,罕陽最后用力將眼一閉,「天一亮,要陰陽師進宮!」
段頌宇并不知道什么是陰陽師,不過聽起來大概跟處理墓穴的差不多意思,于是他恭敬的說:「兒臣明白!
這時士兵正打算將棺木闔上,注視著棺木的段頌宇卻眉頭一皺,幾個大步向前。
「伯澤?!」罕陽有些驚訝。
「父王,兒臣想幫個忙。」他幫著士兵闔上棺木,更接近的打量著里頭的屍骨,眉頭也蹙得更緊。
待闔上棺木后,他才回復平靜無波的表情,一個抬頭,就看到罕凡昭大步走了過來。
「父王,」罕凡昭先是喚了一聲,然后才轉向他,「王兄!
「父王累了,」段頌宇下令,「你陪父王先回宮吧!
罕凡昭微驚的看著自己的兄長。他一接到消息便立刻趕到,沒想到竟然還是比他晚了一步。
「是。」沒有第二句,他趕緊陪著受到打擊的父親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