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徐寧安是被熱醒的,因為在燒了炭火的屋內,她身邊還躺了一個火爐一般的男人,血氣方剛的男人,陽氣旺盛而充足。
陽光從床帳透入,可以肯定不是清晨。
果然昨天太累,今天便醒得晚了。
“醒了?”抱著她的火爐子沙啞著嗓子問。
徐寧安翻身將他撲倒在床上,伸手摸他的臉,帶著幾分調笑道:“昨天服侍得不錯,年輕人挺能干。”
蕭展毅雙手護在她的腰側,縱容她的調戲。
絲被下的兩人不著寸縷,徐寧安能清晰的感覺到男人的身體變化,嘴角勾著壞笑,湊過去在他唇上親了一口。
下一瞬,天旋地轉,他將她重新壓到了身下,膝蓋一頂,便輕車熟路地分開了她的腿,兩人再次結合在一起。
……
這兩天他們雖然瘋狂,但是該注意的地方還是注意了的。
比如蕭展毅毫無顧忌地往徐寧安的身上留印記,卻始終沒敢太過蹂躪她會裸露出的部位,門面上的東西太顯眼,很容易被人瞧出異狀。
他極盡小心地維護她的體面,即使他要她的時候無比的兇猛。
雖然腿軟,但徐寧安沒讓他送自己出去,系好了斗篷,戴好兜帽,趁著夜色離開了這處私宅。
蕭展毅的人將她送到徐府偏僻的側院墻外,徐寧安身姿輕巧地躍進了院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收到手下的回覆,蕭展毅站在窗前遙望遠方,突然有種莫名的空虛。
極度的放縱之后,是極度的空虛。
他明明已經擁有了她,可是卻仍然覺得遠遠不夠!
閉眼回味了一番之前的巫山云雨,蕭展毅輕輕嘆息,然后,他命人將那些床褥衣物可能會留下證據的東西全部讓人燒毀,親眼看著那些東西化為一堆飛灰。
他不允許有一絲一毫可能傷害她的東西存在。
離開的時候,他唯獨拿走了一只小巧的匣子,里面是沾了她處子之血的一方元帕。
他們來日方長。
京城第一場雪落下來的時候,徐寧安已經跟著祖母到了城外徐家的莊子上。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沒事的時候大家都不肯出外走動。
懶如徐寧安,除了每日去陪祖母,就只老實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守著火盆暖爐過活。
徐寧慧因著要繡自己的嫁妝,也不會四下走動,兩姊妹除了在祖母處相遇,其他時候竟然難得碰到。
屋子里燒了炭盆,點了暖爐,一進去便讓人覺得暖融融通體舒暢。
徐寧安手里有錢,并不吝嗇這點炭火錢,燒得極是大方,底下伺候的人也就跟著享福。
日常是紅英、紅秀圍著爐火做針線,而她們家姑娘則歪在榻上看話本。
今日的雪下得有些大,鵝毛般的大雪撲簌簌地往下落,天地間都籠罩在白茫茫中,原本以為又是安靜祥和的一天,卻在臨近傍晚的時候被打破了。
京城有人來報喪——鎮北侯夫人沒了!
徐老夫人讓人把徐寧安找去,愁容滿面地告訴她這件事,“如此一來,你們的婚事便只能往后推了,母喪三年……”三年之后安丫頭都二十三歲了,真的是老姑娘了。
“這種事誰也不想的!毙鞂幇仓荒苋绱税矒嶙婺浮
徐老夫人嘆氣,情緒低落。
徐寧安繼續勸慰,“大約好事總是多磨,我的好日子在后頭呢。”
“也虧你是個心寬的。”
徐寧安就沒心沒肺地笑,認下祖母的點評。
徐老夫人覺得孫女心情大約并不好,只是在自己面前不好表露,怕自己擔心,索性便讓她回自己院子。
然而徐寧安的心情真的很平靜,大約是提前便知道那對繼母子的恩怨近期會有個完結的原因。
她不懷疑蕭世子的心計手腕,甚至她覺得下手的人都未必會是那個臭男人,他不屑于弄臟自己的手。
借刀殺人應該是他樂于采用的辦法,只不知借了誰的刀。
回了房間,手里的話本雖然每隔一會兒她會裝腔作勢地翻一下,實際上她一個字都沒有看在眼里,心思早不知飛到了哪里去。
午后,徐寧慧跑來跟她下棋。
這讓徐寧安很是驚訝了一下,這個一心窩在房里繡嫁妝的妹妹竟然肯跑來跟她下棋消磨時間?
沒過多大工夫,她便弄清了妹妹前來的原由——竟然是擔心她難過,畢竟好不容易定了親,婚期卻又因為臨時變故推遲了三年,原本她的婚期也就比妹妹晚了三個月。
這份落差,換了是自己,徐寧慧覺得自己肯定很難過。
不過,在被姊姊連殺三局之后,徐寧慧知道自己可能繡嫁妝繡傻了,大姊明顯就不是那種會傷春悲秋的人,說不定她還覺得能在家多待三年更美呢。
“是挺好的啊!甭犘鞂幓酃諒澞ń堑貑査遣皇遣唤橐饣槠谕七t,徐寧安老實地坦白心聲,“你也知道自古婆媳關系便是老大難,雖說不太應該,但是沒婆婆真的挺好的!
徐寧慧:“……”她就不該想著來安慰大姊,大姊只會戳人肺管子。
目送妹妹氣呼呼離開,徐寧安一臉的茫然,問紅秀道:“我有哪里刺激到她嗎?”
紅秀沒說話,她覺得二姑娘大約是覺得自己的好心喂了狗,被姑娘氣著了。
呸呸呸,她家姑娘才不是狗。
沒得到丫鬟的回應,徐寧安也不介意,她繼續歪著去翻自己的話本子,專門挑了男女主顛鸞倒鳳的情節。
親身經歷過后,再看這些情節便有別樣的感覺,兩相對比,就覺得蕭世子那方面還是挺天賦異稟的,她這也算是撿到了寶,不會閨房寂寞。
不能想,一想到從那天分開,他們已經半個月沒見過了,有點兒想放縱,但他繼母剛死,估計短時間他也不好出來胡鬧。
徐寧安將書蓋在了自己臉上,她因想某人想得臉紅心跳的,有點兒不好見人。
大概是屋子里太暖,徐寧安不知不覺便蓋著書睡了過去。
一覺睡醒,時間已經是戌時末了,紅英到小廚房給姑娘煮了消夜,是豬腳面線,分量足足的,不光賣相好,昧道更佳。
“紅英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可以去開店了!毙鞂幇灿芍缘乜滟。
紅英抿著唇笑,她就喜歡看姑娘將她做的吃食全部吃光的樣子,特別有成就感。
吃完豬腳面線,簡單洗漱了一下,徐寧安便歇了。
她本就是個懶散的人,就算躺在床上一時睡不著,她也會舒服地窩在暖和的被窩里閉目養神,或者想著亂七八糟的東西。
因著她多年軍伍的生涯導致,她睡著時是最危險的狀態,所以她屋里是不需要丫鬟值夜的,紅英、紅秀都吃過不明就里叫她起床而生命受到威脅的虧,后來就都學乖了。
她有時也會自己出去晃蕩,當然是在不驚擾旁人的情況下,所以之前她兩天一夜不在家,兩個丫鬟也不覺得有多不尋常。
若非如此,徐寧安也不敢放任自己在外面跟未婚夫胡鬧。
白日里想到了那個人,夢里那個人便不期而至,只是并沒有沒羞沒臊地顛鸞倒鳳,而是夢到了曾經在邊關的日子。
夢醒后,徐寧安的枕邊是濕的。
夢里的事已經記不清,但心卻有些悲涼。
好多年不曾夢過舊事了,她抱著被子坐在床上有些懵懵的。
她以為曠塵往事俱已忘卻,其實只是刻到了骨子里,融入了血脈中,然后在猛的一個瞬間狠狠地戳一下她。
她曾見慣生死,所以她看淡生死。
也是因為見慣生死,所以她珍惜生命。
又因為見慣生死,她討厭那些朝堂里的勾心斗角,多少良將不曾倒在敵人的刀鋒下,卻是折在了朝堂的陰謀算計中。
因為昨夜那迷糊的夢,徐寧安一整天的心情都不算好。
紅英、紅秀識趣地不打擾姑娘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果然姑娘掩飾得再好,到底還是因為鎮北侯夫人的去世心情不樂了。
突如其來的事件讓未來姑爺得守孝三年,生生的又將姑娘的青春耗去幾年,哪個女子能不心情低落?
因著心情低落,徐寧安便沒往祖母跟前去,怕影響她老人家的心情。
直到晚飯的時候,徐老夫人派人來請她,徐寧安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便領著丫鬟過去了。
祖孫兩個安靜地一起用了晚飯,又吃了點飯后水果。
“安丫頭!毙炖戏蛉松袂猷嵵。
“出什么事了嗎?”徐寧安被驚到,難道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出什么事了?
徐老夫人拉過她的手輕輕的拍了拍,嘆道:“三年孝期實在是太長了,實在不行就趁熱孝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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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寧安眨了眨眼,然后搖頭,“祖母,沒事的,熱孝成親終歸不太好,而且我又不恨嫁,蕭世子大約也沒想著急娶妻!
她直接將帽子扣給了另一個當事人。
徐老夫人想了想,忍不住又嘆了口氣,這繼母繼子的,有些事做起來便難免束手束腳的,重了輕了都不成。
親事是鎮北侯夫人替蕭世子定下的,他雖然沒反對,顯然也不會有多樂意,之前往府里送東西,不知是那對母子誰的手筆呢。
畢竟外面風傳這門親是那位繼夫人為了自己女兒硬給繼子定下的。
而徐家祖孫倆打消了趁熱孝成親的打算,鎮北侯府卻真的有人在熱孝時出嫁。
鎮北侯夫人這幾年身體不好,是眾所周知的事,突然就這么沒了大家還是會覺得挺突然的,但死的畢竟是別人,其他人的日子該怎么過還是怎么過。
甚至于鎮北侯夫人的親生女兒都沒怎么為自己的母親傷心,真正讓她傷心難過的是她得守孝三年。
死了老婆的鎮北侯也沒傷心,自從他知道自己的不育是被妻子給算計的,他就恨毒了這個女人,她死的時候他還正跟自己的美妾翻雨覆雨呢。
那樣一個毒婦,死便死了,有何值得傷心的。
結果讓大家出乎意料的是——蕭琪玉竟然在熱孝期出嫁了,嫁給了她二舅的小兒子。
婚訊傳出來的時候,許多人都難以置信。
蕭琪玉癡戀的明明是衛國公世子的嫡次子啊,怎么就突然嫁了別人,而且還在自己母親的熱孝期?這其中必然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因素在呢。
有些事你不說不代表別人猜不到,不過是大家揣著明白裝糊涂罷了。
蕭琪玉是哭著上的花轎,可縱使她再百般不甘愿,事到如今也只能含恨嫁人。
熱孝期出嫁,一切從簡,雖然嫁妝依舊豐厚,但到底缺了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