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容恩的情況比想象中還來得嚴重。
她身上的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再加上在冰冷的地窖里待了一夜,以至于染了風寒,這幾日總是昏迷不醒,偶爾睜開眼,卻好像認不得人,昏昏沉沈之間,似乎連龍飛都不認得了。
“龍……龍飛?!”在昏迷了三天之后,尹容恩終于轉醒,但還是沒有什么力氣。
“你可醒了!”看她醒來,龍飛大大松了口氣。這幾日他幾乎寸步不離,就怕她就此長眠不起。
“我好痛!”她對身上傳來的痛處感到懊惱。
看著她的虛弱,他的心頭一緊,卻懲罰似的敲了下她的額頭。“知道痛代表還有救。”
她委屈的皺起眉頭,“怎么打我?”
他深沉的眸子盯著她,語氣中有著隱藏極好的擔心和畏懼!澳氵@一覺睡得可真久!
“我——”看著他欺近的黑眸,她有些害羞,“睡了很久嗎?”
他仔細的看著她,“久到我以為你想睡一輩子!
她虛弱的一笑,搖了搖頭,“你不是說閻王沒你的許可,不敢要我的命嗎?”
“沒錯!”他輕握著她的手,有些激動。他一向自傲,但是對于虛弱的躺在床榻上的她,卻一點把握都沒有。
“既然如此,你又為什么要怕我會一覺不起?”
龍飛深邃的黑眸凝睇她,語氣溫柔得令人心醉,“因為在乎你!
她一楞,然后揚起甜美的笑,“我喜歡聽你這么說!毕肷斐鍪直郗h抱他,但是卻發現力不從心,讓她苦惱的皺眉。
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于是龍飛小心翼翼的抱住了她,輕柔的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這個時候,他聽到屏風外的聲音,不禁皺起眉頭!暗任乙粫䞍骸!狈砰_佳人,他起身繞到外頭。
“主子!”必沐跪在龍飛的面前,恭敬的說道:“娘娘召見。”
“知道了!
必沐遲疑的看著主子。接連三日,水寧娘娘的召見,主子都置之不理,這可不是好現象。
“主子,娘娘說,要您立刻前往靜心樓。”
“我知道了。”嘴巴是這么說,但看他的樣子,似乎依然沒有前往的打算。
黑眸掃了一眼,那兩道如冰刀的眼神令必沐馬上明白,聰明的話,就什么都不要再說了。
龍飛沒有遲疑的回到尹容恩身旁。
他不是不知道母后宣他的目的,他早從太監口中得知,宮宣雅現在就住在母后的靜心樓,但現在他的心都放在大病初愈的小女人身上,壓根沒心思陪宮宣雅玩那些琴棋書畫的把戲。
不過,他的婚事似乎得要早點處理了。思及此,龍飛的眼一沉。
必沐看著主子離開,無奈之余也只好轉身退下?磥憩F在除非那名不知名的絕世美人好轉,不然自己的主子是斷不可能離開半步的。
“必沐大人!”才踏出門,一名小太監立刻小跑步跑到他身旁,“不好了!宮姑娘正在外求見!”
宮宣雅?!必沐覺得頭皮一陣發麻。他當然知道來人是未來的太子妃,可是主子的寢殿里還有個女子!這可如何是好?
正當他思索著該怎么處理這棘手情況時,就見宮宣雅已經等不及宣召,身后帶著一班宮女大搖大擺的前來。
他不敢有遲疑,立刻折回殿里稟報,匆忙進到了寢殿,就見到主子細心的扶著那位美人喝水。
“姑娘醒了嗎?”他驚奇。
靠在龍飛懷中的尹容恩只是怯生生的看著他。
她的柔弱與美貌全都落入必沐眼里,他終于可以理解為何王子每月都要排除萬難上日月島去了,她的纖纖弱質,清亮的雙眸有著盈盈水光,實在比國內第一美人宮宣雅更美上幾分!
龍飛冷冷的睨了他一眼,口氣很差!罢l準你進來的?”
聽到主子冰冷的語調,必沐立刻回過神,收回了自己放肆的眼神,連忙跪了下來,“主子饒命!實在是——宮姑娘正等在門外候見!”
“宮宣雅?!”龍飛皺眉。
他點頭,“是娘娘請宮姑娘來探望。”
龍飛輕柔的將尹容恩安置在枕上,“說我不在!
必沐一楞。這個理由實在差勁!宮里上下都知道他沒出宮,可現在主子竟要他去說這么扯的謊?
“還不去?!”
“可是——”他遲疑的提醒,“是娘娘派宮姑娘來的……”
“那是你的問題!彼稽c都不在意,只是不想讓任何人在這個時候打擾了他的女人休養。
尹容恩雖然虛弱,但是他們之間的對話,依然清楚的傳進她的耳里!皩m宣雅是誰?”
“一個不重要的人!”他不在乎的彈了彈她的俏鼻,“你少管別人的閑事,只要乖乖休養就好。”
聽到他用“一個不重要的人”來形容自己未來的妻子,必沐又是一陣驚愕。
“站在那里干么?”龍飛對他挑眉,“要我送你出去嗎?”
“不敢!”他立刻回神,飛也似的轉身離開。
越來越覺得不對勁的尹容恩看著龍飛的眼神有困惑,“你是誰?”
“龍飛。”
她沒好氣的看著他,“你明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我問的是,他叫你主子,而且還跪著跟你說話?”
“這是規矩!
“規矩?!”
“是啊!饼堬w聳聳肩露出無辜的表情,毫無愧疚之意。“在龍韶國他叫我主子,外頭的其他人則叫我殿下,也幾乎都得跪著跟我說話!
“為什么?”她的心一驚,“你是皇上嗎?”
“不是。”他搖頭。或許以后是,但現在他不過是太子。
他的回答使她松了口氣,雖然沒有離開過日月島,但是她也從爹的口中知道,鳳絮國與龍韶國的掌權者就是皇帝,每個人都得聽命于他們,而且他們隨時隨地都可以要人腦袋,好像還害得他們尹家家破人亡,所以她私心的想,他們該是很可怕的人物!
“那就好!彼牧伺淖约旱男靥。
她的樣子使龍飛的嘴角微揚,“這是什么意思?”
“我爹說,皇帝很可怕!”她認真的噘嘴,“只要不開心,可以隨便要人的腦袋!”
“皇帝是可以隨便要人腦袋,但不會是沒有原因的!饼堬w點了點她小巧直挺的鼻子。
“亂講,我爹才不是這么說!”
看來對于皇室,她的父親也沒有什么好印象。龍飛不禁心想。
“總之,皇室的點滴,你以后自然會明白。”
她不以為自己需要明白,因為她壓根不認為自己有必要跟皇室的人有所交集,只是困惑的問:“以后我也得叫你主子或殿下嗎?”
“不用,隨便你想怎么叫我。”他微笑地抱著她,在他強健的臂彎之中,格外感覺得出她的嬌弱。
“叫你呆子、笨蛋也行嗎?”仰起下巴,她臉上有著調侃。
他不禁莞爾,手指卷著她的黑發,用力拉了下!叭绻闵岬玫脑。”
她一愣,最后呆呆的搖頭。她是舍不得!輕靠著他,看著雕工細致的大床,她隨口問:“這里是哪里?”
“我住的地方!彼唵蔚幕卮稹
“很漂亮!备谌赵聧u的住所實在有著天壤之別。
“喜歡的話就待下!彼p柔的說:“隨你愛待多久!
她的雙眼閃閃發亮,“真的嗎?”
肯定的點頭,大手避過她臉上的烏青,摸著她的臉頰,接著低下身子,吻了下她的額頭!霸偎粫桑 彼]上限。
尹容恩的頭才沾枕,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猛然坐了起來,卻因為拉扯到傷口,使她痛得呻吟出聲。
“你這傻瓜!”龍飛心疼的看著她。
“別罵人!我怎么這么糊涂,那個——”她的額頭因為痛楚有了薄汗,但依然堅持把話說完,“鳳大哥……”
“鳳舞?!”他一揚眉,“提他做什么?”
她冰冷的手握住他的手臂,“我要去找他!”
聽見這話,龍飛皺起了眉頭,發現現在連從她嘴里聽到別的男人的名字都有些無法忍受,滿心強勢又霸道的要她心里眼里都只能有他。
“為什么?”
“因為我爹要殺他!彼龂@了一口氣,無奈的解釋,“誰踏上日月島都是死路一條,你是如此,他也是,我一定得要趕在月圓之前找到他!”說著,不顧自己的虛弱就想翻身下床,但是她才一動作,就被龍飛給壓住。
“你做什么?”她晶亮的眸子與他相交。
他輕搖了下頭,“恩兒,就算你可以順利離開龍城,但也未必會留住小命上天城。”
她不解,“什么意思?”
“你從日月島來,”他很有耐性的為她分析,“一到龍城是不是就被士兵壓進了天牢?!”
這是個很不愉快的經驗,她皺了皺鼻子,不太情愿的點頭。
“同理,你若前往天城,我用我的項上人頭向你保證,在見到鳳舞之前,你也會有同樣的遭遇。這次你幸運的由我解救,但是你到天城,可不一定會有這么好的運氣!
她不懂,也困惑這兩個相隔著神龍湖相望的兩個國家,為了什么會演變成今日的局面?
“躺下!彼p柔的語氣加了些許強硬。
“可是鳳大哥——”她還是難以放心。
“沒有可是!”龍飛低沉的嗓音輕易的安撫著她,“聯系鳳舞一事,我自有打算,你好好靜養!
聽到他的承諾,尹容恩的雙眸一亮,“真的嗎?你會幫我?”
“我騙過你嗎?”他柔聲哄道。
她甜甜一笑,終于乖乖躺了下來。
只不過……她的目光看向四周富麗堂皇的擺飾。她與他該是很熟悉,但是現在看來,她卻似乎從未真正的認識他,他是誰?為何住在這么一間宏偉的宅子里?
疲累的閉上眼,她想,等恢復體力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跟他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