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飛一點都不懷疑這點。
隨著光陰的流逝,恩兒臉上的稚氣已脫,成了一個柔得仿佛可以掐出水的美人兒,就算貴為天子,見過無數美艷女子,但不可否認她的清麗是世間少有,隨著時間的經過,出落得更是亮眼脫塵。
鳳舞掛心恩兒,他心中想的念的是什么,同樣身為男人的他了然于心,看來,鳳舞對她并沒有死心。
“他是否還要你與他離開?”
她搖頭,“他沒說,只是說了很奇怪的話。”
龍飛對她一挑眉,等她解釋。
尹容恩眨了眨無辜的眼,“他說,他想聽我吹笛子!
“吹笛子?!”龍飛一楞,眼底立刻浮現不屑,“你什么時候學會吹笛我怎么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她也覺得好笑,“因為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可是他說他聽我吹過!
“會吹笛子的人明明是你姊姊!”他從沒見過她姊姊,但是對她的笛聲卻一點都不陌生,因為他們常聊得忘了時間,逼得她姊姊不得不用笛聲追人。“他是不是看錯人了?”
“不知道,但是──”尹容恩露出深思的神情,“應該不可能,我姊姊從不出竹屋半步!
“為什么?”
她輕嘆了口氣,眼底浮現淡愁,“我不是說過她身體很差嗎?”
龍飛點頭。
“她身體很差,所以我爹每月都得出島,為的便是替她采藥,這些年來,每日午時,她都得要泡在藥草浴中!
“每日”聽起來似乎頗為折磨。
尹容恩點頭,“不過,現在情況很快就會改變!彼哪樕涎鲆粋迷人的笑容,“因為我爹說,姊姊的身體已經大有好轉,不出半年便可以恢復健康,跟我一樣四處亂跑!”
“聽起來怎么不像是件好事?”龍飛嘲笑的拍了拍她的頭。
“為什么不是好事?”她不解。
“如你一般像脫韁野馬似的,這算什么好事?”
尹容恩一楞,看到他臉上的笑意,不由得對他皺了皺眉,“你這樣算是在取笑我吧?”
“我是在取笑你沒錯,”他愉悅的笑開,讓他原就俊美的臉更加有魅力。“真是難得,你竟然聽出來了!”
“就會欺負人!”她忍不住嘟嚷,掄起拳頭朝他而去。
龍飛的手一伸,輕而易舉的握住她的,還順便把她拉進懷里。
“鳳大哥答應我,”她靜靜的留在他的懷里,“下次月圓之夜會再來看我,你也會來嗎?”
他撫了撫她的臉頰。他是很想一會鳳舞,最重要的是──他專注的看著眼前的可人兒。他不想讓她與鳳舞單獨相處。
對她的占有欲在這些年來急速膨脹,他遲遲不愿大婚,甚至打算不顧父母之命毀了這門婚事,一切都只為了她。
灼灼的雙眸直盯著她,使尹容恩的心跳失了控制,臉微紅,他們兩人近得幾乎可以感覺到彼此呼出來的熱氣。
“為什么這么看著我?”她的語氣有著不安。
“沒什么!彼紤械恼f,“只是想,我雖然很想來,但是下個月我可能沒辦法。”
“為什么?”
“你忘了嗎?”他輕捏了捏她的臉頰!霸霞覉F圓!”
尹容恩一楞,然后嘆了口氣,“是。∥叶纪,快過年了,所以下個月──我們無法見面了吧……”
失望從她的心頭生起,雖然有時一個月只能見他兩天,甚至只有一天,但是只要跟他在一起,這些時光都是她最快樂的時候,只要想到將要到來的他,她連走路都覺得好似要飛起來。
她喜歡他,知道自己對他的感覺不像是對爹或是姊姊,甚至跟鳳大哥的那種喜歡,她的腦子里滿是他的影子。
她從沒想過離開日月島,在兩年前,鳳大哥提議要帶她離開日月島時,她沒有強烈的念頭想要離開,但今日若換成龍飛對她提議,就如同當年一般,她竟然不肯定自己會如何選擇了。
“天冷了!饼堬w伸手將她摟進懷里,“你得注意身體!
要不是因為她堅持,怕被她爹發現,他還真想送她幾件珍貴保暖的皮裘。
“我不是小娃娃了!”她嬌嗔,“元宵那日,龍城很熱鬧對不對?”
龍飛點頭。
“我想看!”
“你爹不是說你不能離開日月島嗎?”
她遲疑的咬下唇,想到自己注定得要在這里終老一生的事。
“是啊,我爹是這么說過。只是我很好奇元宵時熱鬧的景象,每到元宵,我都可以看到兩岸燈火通明,熱鬧異常,你可以跟我說說嗎?”
在日月島上,她可以清楚看到兩岸的鳳絮國與龍韶國的熱鬧景象,也好奇的想要去一探究竟,只是爹還是堅持不讓她離開,她也不敢抱著不可能的夢想,所以只是聽聽,總該無妨吧!
看著他,聽他說話,她不時發出銀鈴般的笑聲,他的雙眼輕而易舉迷惑了她,低深的嗓音仿佛有魔力一般,每一聲都令她著迷。
“只要你開口,”他專注的看著她,“我可以帶你走。”
尹容恩微微一笑,輕聲的說:“我知道,但是我不能走,我走的話,姊姊就遭殃了!
“你姊姊”
她點頭。她們姊妹情深,爹也深知這點,所以打從她們有記憶起,若是姊姊犯了錯,受罰的就會是她,同理,如果犯錯的人是她,受罰的就成了姊姊。
這看起來似乎很公平,但是偏偏她一向不受教,所以常會使姊姊受到處罰,反倒一向柔順的姊姊沒使她吃太多苦頭,所以對于姊姊,她心底有著深深的愧疚。
看她神情一黯,他不由得心頭一悸,低下頭,吻住她的紅唇。
尹容恩也沒有拒絕,熱情的愛吻熾烈得教她幾乎喘不過氣,她無法思考,只能攀附著他寬闊的肩。
當龍飛好不容易克制住欲望的放開她后,她暈眩得幾乎站不住,幸好有他有力的手抱著她。
他閃亮的黑眸看著她嫣紅的雙頰,“記住一件事!
尹容恩近乎著迷的看著他深沉的眸光。
“你的鳳大哥,只能是你的大哥。”
困惑浮現在她的雙眸。
“你是屬于我的!”她是個美麗的女子,但卻不懂自己有著魅惑男子的能力,畢竟她成長在這個遺世的環境里。
霸道的口氣使她一驚,他眸中的嚴厲專注是她所陌生的。
“明白了嗎?”他輕觸著她的臉頰。
尹容恩倏地漲紅了臉,然后輕輕點了點頭。
她從不認為自己屬于任何一個人,但是屬于龍飛──她不由得淺淺的笑了。她挺喜歡的!
*
依依不舍的送走心上人,尹容恩才緩緩走近樹林里的竹屋。竹屋在寒夜里,散出溫暖的燈光。
她露出微笑,嘴里呼出一串白煙。天氣真的好冷!不過剛送龍飛,她的心頭卻是暖暖的。
“姊姊,”推開竹屋外的竹籬門,她的語氣輕快,“我回……”
話聲因為腳下踢到東西而一頓,她的頭一低,驚訝的雙眼大睜,因為從屋里發出的微光中,她認出了那是姊姊最愛的竹笛,只不過現在卻被折成兩段丟在外頭。
她立刻彎腰撿起,心中有不祥的預感,飛快沖進屋子里,以為有惡人侵入,只不過等在里頭的不是什么惡徒,只有冷峻著一張臉的尹焱──她一向權威的父親。
“爹”一見到他,尹容恩的臉一下子慘白。
“你去了哪里?”他不顯思緒的問。
“我……”她沒料到出島的父親會在現下回來,目光焦急的梭巡四周。
“不用找了!”尹焱冷著聲說:“你姊姊現在正在柴房跪著!”
尹容恩大驚失色,“爹,你怎么──”她想也不想的要沖向柴房,但是父親手中的竹子不留情的打向她的小腿肚,她一痛,整個人立刻跪了下來。
“爹!”她驚愕的看著自己的父親。
“從小我是怎么教你的?”一陣激動,尹焱突然猛咳數聲。
看著父親因為咳嗽而一張老臉漲紅,她忙伸手要扶,“爹,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你真關心嗎?”尹焱不領情的甩開她的手,“給我跪下!”
擔憂的看著父親,但在他強勢的目光底下,她只好依言又跪了下來。
緊握著手中的竹子,他寒著臉,“只要踏上這島上的人都得死,你不告訴我有人上島不說,反而還跟外人成了朋友,更甚者,連你姊姊也一起替你瞞著我,要不是今日我提早回來撞見,你打算瞞我多久?一輩子嗎?”
尹容恩啞口無言。姊姊早就告訴過她紙包不住火,事情早晚會被發現,只是她總是鴕鳥的選擇逃避,而今……
看著盛怒的父親,她久久才從喉嚨擠出,“爹,這不關姊姊的事,你要怪就怪我好了!你別叫姊姊跪,天寒地凍的,柴房里很冷,姊姊的身子骨那么弱,禁不起折騰!
“若真關心她,你就不該要她跟著你瞞騙我!說!”他嚴厲的看著女兒,“那人是誰?”
她知道父親問的是龍飛,看著他的表情她很清楚自己的爹會對他不利,所以硬是咬著牙,打定主意,死都不說。
“尹容恩!”尹焱不留情的用力抽了她一下,“你說是不說!”
“爹!他只是我的一個朋友!”忍住痛,她倔強的回答,“我已經聽你的話乖乖待在日月島上了,這還不行嗎?”
“孤男寡女的待在樹林里做什么?”他暴怒,“從實招來!”
“我們只是朋友!”尹容恩依然倔強的表示。
“朋友你真是個紅顏禍水!”
尹容恩臉色大變的瞪著自己的父親。這是什么爹,竟然說自己的女兒是紅顏禍水
“你爺爺說過,尹家的女兒會使龍鳳兩朝起戰端,我只能把你們留在這里,這是尹家的家規!可把你關在這里,你竟然還能勾搭男人”
“爹,你怎么這么說我?”她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反駁自己父親的話,“我沒有勾搭任何人,只是想要交朋友!難道就為了這些莫名其妙的家規,我跟姊姊都得一輩子被關在這里嗎?”
“真是反了!”尹焱大怒,“你果然被他人影響了!”
尹容恩對天一翻白眼,就算被打得渾身都痛,但她還是堅持己見,“不關別人的事!你不要扯到別人身上!”
“我一定要殺了他!每月初一、十五他都會來是嗎?”
聞言,她大驚,一想到爹真的要對龍飛不利,臉色霎時一白,“爹,你不要亂來!”
尹焱揚起手,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刮子,看著她狠狠被打到地上,語氣依然堅決,“你不告訴我他是誰也無妨!反正只要他一踏上島,我就有辦法要他的命!”
他不斷用竹子狠狠抽在小女兒身上,直到她虛弱的倒下,他才憤憤的將竹子丟到一旁,頭也不回的進了臥房。
尹容恩像是全身被抽了力氣的癱坐在地上,她感到嘴角滲出一道濕熱的液體。
身子的痛比不上心里的痛,她想起了龍飛,然后是鳳舞──兩個同樣昂藏優秀的男子,他們絕對不能因為她而命喪于此。
一陣天旋地轉,她不省人事的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