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來的人,什么時候才能做久一點,或是手腳再利落些?”見她分神冷落了自己,他不禁找碴。
“我盡量!彼龑嵲拰嵳f,從不對他打馬虎眼。
“告訴育升那小子,從明天起我不要再看見他,若再送上門,后果自負。”
“不會了,他會如你所愿。今天我就吩咐人張貼新的布告尋人。”
“你確定?”他揚高眉。
這個裴大當家貼身小廝的缺,一缺就是五年,雖然想嘗試的人不計其數,但他們的下場總相去不遠,不是被罵跑了,就是被嚇跑了。
“現在越來越難找到人了!痹谡襾淼哪切┤死镱^,育升算是素質不錯的,她也沒把握這回會不會再有不怕死,或眼睛沒長好的傻蛋來應征。
“不必再找人了,不需要!彼[起眼來湊近她!澳悴灰侔膊逍┌⒇埌⒐返轿疑磉叄乙呀浭軌蛄!
“但你的飲食起居總該有人來打理?”墨兒疑惑地問。
“你當初不是做得很得心應手?以后繼續由你負責吧!”裴弁不容拒絕的道。
“我現在是總管,不再是貼身丫鬟了。”府里瑣瑣碎碎的事已讓她分身乏術,她再也沒有余力在他身邊跟前跟后。
“你最好別忘了我既能給你這一切,也有能力收回來,你的架子凈可以擺給其它人,就是別端給我看!甭牭剿木芙^,裴弁微慍道。
“墨兒沒有這個意思!蹦珒旱痛寡酆煟鎸λ呐瓪,最好的處理方式便是忍耐。
“你要永遠記住你說的話!笨闯鏊牟灰詾槿,他粗魯地將她扯向自己,警告道。
“是!彼麨槭裁纯傆眠@樣的態度對她?她覺得好累,他大可以朝她鬼吼個幾聲,再攆她走,但是他卻老愛將她留在身邊折磨她!安蝗唬蚁日規讉伶俐勤快的丫頭過來補……”
“我以前就說過了,不要再找那些沒用的女人,我會撕下那些花癡的臉,教她們一輩子都笑不出來!
墨兒明白他是說到做到,他對男女的標準是相同地嚴苛!翱墒俏摇
“就你了!”他不容拒絕的做了決定。“我已經給你五年時間找人替補你的工作,是你自己沒法子找到人,那么還是你自己來!這是我的極限,你最好別再挑戰我的底限,這件事到此為止!
“我……”他才是遲遲找不到人的始作俑者吧!
裴弁松開手,俊容一冷,不愿再聽她啰唆。“帕子擰干給我!
“水已經涼了!
“冷不死人,我現在就要!”他霸道地道。
“是!”墨兒對他沒轍,明明是他一開始先喊冷……況且這天氣低寒,盆里的水溫和室外井水差不多了。
接過帕子,他邊擦著臉,邊使喚她!霸龠^去爐子里添些炭火,我覺得冷!
墨兒再次回到火盆前,想不透他為何總是反復無常,老愛折磨人。每個人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總是戰戰兢兢的,連她也難以幸免。
裴弁將帕子扔回水盆里再撈起擰干,然后繼續擦拭手腳,只不過他的視線始終不離墨兒婀娜的背影,眸光中透著難解的光芒。
火盆前,那抹嫩紅色的倩影似乎又分神了,他看進眼底卻不動聲色,也明白沒自己的命令,她一輩子都會守在那里寸步不離。
從沒有人知道他為何會從那場風雪里將她撿回來,他也從沒問過自己,他究竟將她的存在置于何處?
“過來替我梳頭。”他扔下帕子,將她喚回身邊。
走到鏡臺前,見她動作慢吞吞,他突然粗魯地拉近她。“別拖拖拉拉的,我不想將我寶貴時光浪費在你無關要緊的態度上!
將玉梳用力塞進她手里,他坐在凳上,鏡面浮現他冷淡的神態,怒氣又頓時消失無蹤。
墨兒利落地為他梳開糾結纏人的烏絲,動作輕柔仔細。他的發在她的梳理下柔順了,但她卻對他頑固的個性感到無能為力。
在他面前,她總是不敢泄露過多的情緒,只怕會見到他得意的冷笑。
替他梳整完頭發后,她拿來件黑色大氅打算為他披上,卻突然打了個噴嚏。
裴弁身子一側,閃過她罩下來的大氅,看了她身上一眼,突然間神色一冷,擰緊眉頭道:“走開!”
墨兒覺得困惑,卻不動聲色退開,如他所愿。
只見他走回內室,從斗柜里拿出一套做好的新衣,樣式細膩、繡工非凡,還有件質地上乘的輕暖狐裘!鞍岩路䲟Q上!
“大當家?”雖她的衣飾一向由他親自打理,但在這當下她卻對他的心血來潮感到莫名其妙!霸俨豢禳c,會趕不上早膳,耽誤二當家出遠門就不好……”今天是裴家老二出遠門做生意的日子,按慣例,鮮少碰面的六兄弟會聚在一起吃早膳。
“讓他們等。以后少穿著一身濕衣在我面前晃,看了就煩!”粗魯的語氣里,難掩關切之意。
“可是今日是二當家……”墨兒仍執意著,全然的不解風情。
某人臉色一變,沒一會工夫,他將衣裙狐裘擱在桌上,悠悠哉哉的坐下。
“時間寶貴,你現在拖的是大伙的時間,你自己看著辦吧!”多年相處下來,他早看透她怕拖累別人的個性。
這……他分明是故意的!
男人修長的手指掃向一旁更衣的屏風!澳阕詈每煲恍,我已經沒有耐性了。還是你要我幫你換?”
難得面容平靜無波的墨兒,兩頰飛上紅霞,半晌說不出話來。
“自己換或我幫你換?你自己挑吧!等我站起來的那一刻,你就喪失選擇的權利!彼谜韵镜卣辶吮杞o自己,仿佛告訴她,喝完這盞茶后,無論發生任何事,都是她咎由自取。
墨兒嚇白臉,奔向屏風后趕忙換上新衣。
當她換下衣服,才發現它全濕透了。她身上舊衣遭風雪浸濕,熨貼在肌膚上,縱然屋里暖氣飄浮,仍教她打了一個噴嚏。
她褪下外衣本想隨便罩上,那知裴弁竟連她里頭的單衣也一并裁剪做好,想到他竟為她裁制內里小衣,她的臉瞬間火熱起來。
莫非……他是因為發現她身上衣服濕了,怕她受寒,所以才三番兩次叫她守在火盆前,只為讓她身子暖熱些……墨兒后知后覺地想,心底莫名興起一股暖意。誰說大當家是個冷血無情的人,至少對她從來不是!
墨兒步出屏風,見到那頎長的身影立在火盆前,拿著長鉤翻弄那微弱的炭火,企圖再讓屋內暖和些。
他的背看來寬大而強壯,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從他身上尋求孤單時,心口渴求的那抹安慰。
“好了?過來我瞧瞧!彼麛R下長鉤,朝她勾勾手指頭。
那襲桃紅花襖兒,襯得她那身凝白如脂的肌膚更加水嫩,他一向不喜歡桃紅色這般俗艷又毫不低調的色調,可擱在她身上,卻令人覺得莫名的秀麗,不艷不俗、脫塵超凡,猶如火紅的出水芙蓉,更突顯她耀眼娟媚的身影。
所以,他為她打理的衣裳,清一色都是這艷麗的嫩桃色。
她是他所見過能將桃色襯得如此秀媚的第一人,也許是她那清麗秀美的五官,或是她溫柔卻只有他才看見的傲骨氣息使然。
多年的相處,讓他知道她并不如想象中的無害,無論在何時,她絕對不會勉強自己迎合他人。
“很好看,我喜歡。”他伸手拉近她,為她撫平衣領上的皺折。
墨兒斂下眸,不做任何表示,心底卻因為他的贊美感到激動不已,即便這樣的稱贊不過是隨口說說,她卻是滿心歡喜。
“走吧,大家已經等很久了!彼俣却叽。就怕這一耽擱,會造成其它人的困擾。
裴弁松開手,不疾不徐地將擱在桌上的白狐裘罩在她身上,然后才披回自己的黑色大氅。
他率先走到門外打開紙傘,并朝她伸出手來。“過來!”
墨兒望著他的臉,皚皚雪景映得他的人豐神俊朗,她不由自主地朝他走去。
“走近他,立刻被他攬進懷中,他身上溫熱的陽剛氣息,將她的寒冷驅趕得不見蹤影。
靠著他,依偎在他的懷抱里,墨兒明白自己今生是離不開這個男人了……
他將她擁得緊緊的,好似在告訴她,任憑她有通天本領,這輩子也絕對翻離不了他的五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