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老字號糕餅店也收到一張足以讓她吃撐的銀票。
雖然他們形容的男人并非無言,但她知道一定是他。
他的家人肯定是尋來了,他的身世定當不凡,也恢復記憶了?磥恚娴氖菍⑺吹锰,更愚蠢的是,在兩人分開后,她才明白自己的心早已放在他的身上。
雖然他老叫她笨蛋,老對她生氣,但她知道那是因為關心……
她真的好想見他,只是她也好生氣,氣他為何沒留下只字片語,走得如此灑脫,就算回家了,捎個信息給她有那么難嗎?可若真的如此無情,又為何要做那些那么讓她感動的事,這樣,她要怎么忘了他?
每天空閑時,她的腦海里就全是他,一股說不出的惆悵與思念充塞在她的胸臆間,她其實沒有再生他的氣,真的沒有。
她其實天天在等他回來,很努力珍愛自己,想讓他看到自己時,一眼驚艷。
然后她要告訴他,除了花很多心力在家業上,她出門也會請小曼撐傘,服用讓皮膚美又白的食材、勤勞的抹著保養的脂粉,這么做是因為他說過——
“要當個細皮嫩肉的千金閨秀,才能好命,你是女人,怎么不知道?”
有沒有好命她不清楚,但現在出門,就有人會特地回頭看她,張叔、林伯、小曼及老帳房等熟識的人都說她變漂亮了,過去的黑姑娘皮膚白了、嫩了,變成一個清秀的美人坯子。
但無論聽得再多,她最想要的卻是他的贊美,這就是心有所屬吧……
她好想好想讓他看看蛻變后的自己,告訴他別后的種種,告訴他,她有好好聽他的話……
暗嘆口氣,她收拾思緒,迎接陸續上門的客人,笑看著多名伙計親切的招呼來客,就在她回柜臺幫忙老帳房結賬時,原本吵嚷的糧行突然寂靜下來,她不解的抬頭,就見一輛奢華的馬車在糧行門口停下來。
駕車的男子相貌俊逸、身形挺拔,下車掀開馬車的垂簾,一名相貌俊美的英挺男子隨即步下馬車,一身綾羅綢緞的他全身散發著一股尊貴的氣勢,緩緩走進糧行。
一走進來,袁檡灼亮的目光立即對上柜臺后方的嚴沁亮,看她朝他點頭致意,他亦微笑回應。
店內其他女客讓這魅惑的笑容給勾了魂,羞答答的盯著他,一顆芳心怦怦狂跳,男客們則訝異于他一身華服與不凡的氣質,怔愕不已。
“怎么這么安靜?”嚴孟蓉剛好從門簾后方走出來,一看到糧行里竟然有個俊美貴氣的男人,眼睛都亮了。
她理理衣衫,示意身后的丫鬟別礙事的跟著,即步步蓮花的走向他。
“公子想要買些什么?”她眼兒帶媚,嬌滴滴的半掩著手絹嗲問,順勢將他打量的更仔細。真俊啊,教人看了就轉不開視線,那眉宇之間,還有股難掩的尊貴氣質。
但袁檡根本沒理她,含笑的黑眸仍看著離他幾步遠的嚴沁亮,也注意到她頭上的玉釵。
嚴沁亮柳眉一蹙,雖不明白這人為何一直看著自己笑,但仍禮貌的再回以一笑。
見狀,嚴孟蓉立即走上前,可以擋住兩人相對的視線,“公子想買什么?這是我家的糧行,我絕對可以算公子便宜些!
此話一出,店內所有客人,尤其是女客都發出不以為然的輕嗤聲,更有男客故意挑釁,“公子是人長得俊,要不,嚴家二小姐可從不親自招呼客人,要問她紅豆一斤多少,她恐怕還說不出價格來呢!
“就是,身上穿金戴銀的,就沒有一分是靠自己賺來的,還好意思強出頭!
批評的話開始此起彼落響起,但嚴孟蓉的厚臉皮也不是一朝一夕養成的,雖氣在心里,臉上仍笑容可掬,“公子別聽他們胡說,我是嚴家二小姐,花錢請人顧店,何必……”
袁檡只回頭看了紀雷一眼,紀雷立即走上前,“我家爺兒要你閉嘴!
“哈哈哈……”哄堂大笑聲陡起,完全不給嚴孟蓉面子。
嚴孟蓉氣得眼前發黑,氣呼呼的甩袖轉身,奔回門簾后,一路低咒著沖回自己的院落,隱隱的還能聽到糧行傳來的嘲笑聲,更是氣怒不已。
“請問這位爺需要什么?”看男子還是站著沒動,嚴沁亮從柜臺后方走出來,親切地詢問。
但袁檡只是看著她,深深地凝睇,眼底、嘴角都是笑意。
這男人吃錯藥了?為何一直笑?她按捺著性子招呼,“那就請客官慢慢看,有任何需要時,我再過來!彼俣茸呋毓衽_后,好奇的再瞥他一眼,沒想到他竟然咧嘴而笑,她一愣,連忙低頭做事,心里納悶不已,她看來很好笑嗎?
“爺不是……”紀雷不解地開口,在淮城發生的事,他已全部知曉,當然也明白主子來這里的目的,可是怎么不表明身份?
他搖搖頭,可以走向嚴沁亮,她比起之前,變得好不一樣,雙頰嫣紅,膚若凝脂,唇瓣紅艷誘人,再加上那雙清澈圓潤的眸子,活脫脫是個傾城佳人。
“變美了,笨蛋!彼室庖缘腿缥抿傅穆曇舻驼Z。
她先是一愣,隨即飛快的抬頭,但男子已轉身與隨侍步出店門,上了馬車。
她聽錯了嗎?他叫她笨蛋?為什么?明明只有無言才會這么叫……還有,他的背影怎么看起來那么像無言?那低沉地嗓音也有一點像……
不,怎么可能……她忍俊不住的輕笑出聲,一定是聽錯了,兩人外表差那么多,這人大概只是一個喜歡戲弄人的公子哥吧。她一定是太想念他了!她邊撥打著算盤邊嘆氣,但那家伙也太無情了,真的沒空來見她嗎?她有好多好多的話想跟他說啊。
三日后,嚴沁亮甫步出糧行,叮嚀著伙計把糧食往馬車上堆時,小曼從對街跑過來,樂不可支的來到她身邊,先撫胸大喘一口氣后,才神秘兮兮的道:“大小姐,你聽說了嗎?”
她蹙眉,“聽說什么?”
“咱們淮城來了一名相貌俊俏的貴客,聽說他三天前有到糧行來,可惜我不在沒見著他!闭f到這里,小曼還覺得好可惜,但她眼睛又陡地一亮,“不過他現在下榻在富貴樓,還跟掌柜打探你的事,得知你尚未議親,說你云英未嫁,定在等待良人,而他對你一見鐘情,希望能給你一生幸福!
不知怎么的,嚴沁亮馬上想起那名一直對她笑的年輕男子,但也真怪,他與她素昧平生吧,僅見一面就想求婚配?
“富貴樓的掌柜還轉述那名貴客說的話——嗯,以他的人品、家事,他要說媒不需下聘,同樣的,你要下嫁,也不需備嫁妝,只要人跟著他走就成。”
“我有這么隨便嗎?!”這人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還有喔,他說媒妁之言也免了,父母之命,他也不理,總之,你當定他的妻子了!毙÷X得這個男人好酷、好有個性!而且,肯定也已打探了有關主子的事兒,因為在嚴家,的確不必理會那些常規。
但在嚴沁亮聽來就不是這么一回事了,一個人怎么可以這么狂妄囂張到這種程度?
“無聊!”
此事她沒放在心上,然而從這一天開始,俊美無儔的外地公子看上她的事就傳遍大街小巷,連嚴欣都好奇的詢問,至于嚴孟蓉則是一張臭臉相對。
又過幾天后,小曼又興沖沖的來向她報告。
“大小姐,我打聽清楚了,那個男人大有來頭啊,他是皇商,是個世子呢!”包打聽小曼是又驚又喜,老天爺總算開眼了,讓主子被這么優秀的男人給看上。
“皇商?!”嚴沁亮撥打算盤的手一停,錯愕的看著小曼。
就見她用力點點頭,滔滔不絕的道來。他叫袁檡,是晉王袁謙之子,年二十六,受命為皇商,允文允武、才智雙全,是聞名遐邇的漆器商“銀干商號”的大老板之一,商號出產各式漆器,更有特別為皇室貢禮或祭器所制的昂貴漆品,當然,還有皇帝特用賜予用功臣子的名品……
說到后來……小曼雙手搗著因興奮而紅通通的臉,“大小姐要否極泰來了,大小姐,我可跟家里說好了,我是一定要陪嫁的,我沒去過京城啊,而且我弟弟已經會賺錢了,我跟著你出嫁沒問題的……噢,大小姐,干嘛敲我的頭啊!彼嘀煌蝗还舻念~頭。
“把你打醒啊,大白天的,作什么白日夢!眹狼吡谅牭皆瑱y的來頭,只覺得他根本是在尋她開心,這么優秀,干啥娶她這個老姑娘?
她拿起賬本打算回自己房里去,兩人都沒注意到站在另一邊的嚴欣也一直豎直耳朵偷聽。
“是皇商,還有好幾座金山銀礦……”她的唇畔勾起一抹貪婪的笑意,也轉身穿過糧行門簾,往后方院落找女兒去。
不一會兒,一輛金碧輝煌的馬車忽然來到糧行門口,駕車的是名臉生的男子,只見他闊步走進店里,向老帳房說明來意,老帳房聽了連忙往門簾后方走。
他三步并作兩步的來到嚴沁亮房門前,舉手敲門,“大小姐,世子的人來了,說要請大小姐前往一敘,馬車已在店外候著了!
“我不去!
她是不愿意,但小曼卻硬是將她從椅子上拉起,可是還沒走到門口,房門就被人推開,得到消息的嚴欣母女同時走進來。
“我的女兒,你一定要去,而且要帶你妹妹去。”
嚴欣面露狂喜,沒想到機會來得這么快,她也已經有盤算了,在她眼里,親生女兒可比這庶女長得標致多了,這肯定是初來乍到,不知淮城內真正的傾國美女是誰。
嚴孟蓉也清楚母親的盤算,所以更不敢讓她知道自己已跟世子打過照面,還被狠狠的忽略,但她相信肯定是自己那一日沒打扮好,才會被嚴沁亮比下來。
她眼露希冀的向嚴沁亮請求,“是啊,姊姊,你等我一會兒,我去好好打扮一下,馬上就跟你去,老帳房,你趕快出去請馬車再等一等!
“呃……是。”老帳房為難的看了眼嚴沁亮,也只能先照著辦。
怎么這會兒又是“姊姊”、又是“我的女兒”了,嚴沁亮無言,不知該哭該笑。
小曼不僅翻白眼,她都想吐了,怎么母女倆同個樣,虛偽又善變!
而嚴沁亮根本還沒說好或不好,嚴欣母女已興匆匆的走了,看著兩人的背影,嚴沁亮搖頭,“我一點也不想去!
“不對,你當然要去!”小曼又拖著她坐到梳妝鏡前,“而且,絕不能再讓大夫人及二小姐踩在你頭上,不許退讓,算我求你了!
“可我一點也不想見那個世子!
“厚,別說大小姐是在想丑一了,現在這個是世子耶,我的大小姐,你聽到了,大夫人跟二小姐又開始想利用你了,真是勢力的兩個人耶!”可見袁檡絕對是個值得爭取的男人!
嚴沁亮也很清楚,但她真的不想與他有所牽扯,更別說嫁了,就算要嫁,她也只想嫁給無言。
然而,不管她是怎么想的,最后還是讓嚴欣等人給拉上馬車,前往淮城最富麗堂皇的酒樓——富貴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