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里,范家倫又悶又氣的喝著苦澀的咖啡。
“老實說,你還很在乎前嫂子吧?”郭軒立撫著下顎蹙著眉頭問。
“不知道!”他的口氣又臭又硬,把咖啡當酒喝,咕嚕咕嚕的一囗喝完。
“我一直覺得你這只迅猛龍在工作之外,女人一堆,老天爺卻特別眷顧你,給了你一個冷靜年輕但又細心的白靜瑩照顧你,這一點,我覺得老天爺對我比較不好。”
范家倫當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好友也經歷過一段為期三個月的婚姻,但那個女人是拜金女加喝醋女王,說起來,他的確比他幸運多了。
“你跟前嫂子給我的感覺,互補性極強,你真的要放棄她?”
是他放棄的嗎?是她莫名其妙提離婚的!
他愈想心情愈差,把玩著空杯子,心不在焉的說道:“最近有一個長得白白凈凈的高大家伙在追她,我看了心情的確很差,就連遇到你那一天──”他咬咬牙,“不,其實從那家伙出現后,我約的幾個女人,沒有一個順利上床的!
郭軒立瞪大了眼睛,“這么說,你那里真的壞掉了?”
“你才壞掉了!”他受不了的朝他吼了一聲,“我只是提不起勁,而且會胡思亂想!”
他想的都很色欲,譬如當他和別的女人在床上時,不知為何總會想到她是否也在跟那個臭男人擁抱接吻,甚至上床翻滾的可惡畫面,然后,他原本高漲的欲火就被怒火取代,怎么開機啊!
他再也坐不住的從椅子上起身,踱起方步,“如果,我有一點點的在乎她,該不該不顧一切的去爭取她?”
郭軒立笑了出來,“如果只有一點點,那還是作罷!
“為什么?”
“你大少爺沒這種耐心的,還是把她讓給別的男人吧!”他慵懶的蹺趄了二郎腿搖啊晃的。
什么?!他火冒三丈的走到他身邊坐下,咬牙瞪著他,“我沒有耐心?!”
“對,不過,要是以你現在咬牙切齒,一副想殺人的陰鷙狀叫做‘一點點的在乎’,那我實在很難想像你的‘很多的在乎’是怎樣!
他一愣,頓時有些轉不過來,卻不愿去細想好友話中的深意。
“還有這給你。”郭軒立再從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張跟鬼畫符沒什么兩樣的生日邀請卡。
一看到那充滿義大利風、涂鴉似的鮮艷圖片,他就知道是誰畫的。
那是白靜瑩的好友麥曉莉的杰作,她是個男人婆,也是他跟靜瑩結婚時的伴娘,而那場婚禮,有不少人都誤以為他們沒請伴娘,因為她把頭發削得極短、極薄,還穿著白西裝,看來簡直像另一名伴郎。
“記得婚禮時,她不要伴娘的紅包,硬跟你要了什么吧?”
他蹙眉,隨即撇撇嘴角,那個男人婆要他在她每年過生日時,一定要出席她的生日小聚會,而且還得帶生日禮物,因為她要看看白靜瑩到哪一年才會看清楚所愛非人。
呿!那女人剛認識他就不喜歡他,連結婚也給他唱衰,還真的被她的烏鴉嘴給說中了。
郭軒立一看到好友那陰晴不定的俊臉,就知道他還沒有得老年癡呆癥,他勾起嘴角一笑,又從皮包里拿了一片光牒給他!斑@是壽星要我交給你的,說是要讓你回味的,當然,就我看來,她是把你跟白靜瑩的婚禮當笑鬧片看了!
他抿緊了薄唇,胸口的悶火卻愈燒愈旺。
他拍拍他的肩膀,“再見了!
范家倫看著手中的邀請卡跟光牒,可以想見的是那個男人婆肯定料到白靜瑩不會邀請他去,或者已直接幫他回絕了她,她才找郭軒立過來的。
他深吸口氣,走回辦公室時,經過正在辦公的白靜瑩,“把下星期天的時間空出來,取消我所有的約會。”
她詫異的看著他,“你不會是──”話還沒說完,她就看到他手上的生日邀請卡跟一片不知名的光牒。
果真,她都跟麥曉莉說不要找范家倫,沒想到她還是找了。
范家倫什么也沒說,只是繃著一張陰沉的臉走進辦公室,光牒跟邀請卡全被他扔進抽屜里。
他跟白靜瑩的婚事是一部笑鬧片?不知怎么的,這個說法讓他很不開心、很想揍人,也很想駁斥……
。
范家倫在悶悶的工作兩、三天,開開關關那個抽屜好幾回,昨晚還隨便找了酒家喝了好多酒解悶后,終于在今天把那片光牒拿出來,放到電腦里播放。
電腦螢幕里立即出現吵雜但絕對歡樂的笑聲,場景是前年的十二月,他跟白靜瑩舉行婚禮的那一天。
而顯然是麥曉莉自己拿攝影機側錄的影像,因為他記得他花了大把鈔票叫攝影公司來拍攝整個婚禮進行的過程,而非此時有親友笑鬧的畫面。
門沒關,僅有一墻之隔的白靜瑩在聽到這突兀但熟悉的歡樂聲時,整個人卻僵住了。
“看啊,意氣風發的范家倫,足球隊的隊長,也是畢業成績榜首的范家倫,腦袋、體力都傲人的菁英份子,也在今天栽在女人的手中了。”
“小嫂子啊,家倫帥氣又多全、體格一級棒,要他不招峰引蝶也難,你的心臟可要很強喔!”
厚,她的心臟當然要夠強,不然,怎么應付精力充沛的范總經理!”
一大堆人嘻嘻哈哈的愈說愈黃,尺度上更是百無禁忌,畫面突地跳到范家倫一把抱起新娘子,在友人起哄下,在別墅前的綠地上跑起步來的好笑畫面。
范家倫瞪著畫面中眉開眼笑的自己,再看著嬌羞的窩在他懷中頭也不敢抬的白靜瑩,還有后來他跑得氣喘吁吁,硬要向她索吻的畫面。
她的粉臉紅得像蘋果,但一雙美眸深情而溫柔,只見她緩緩的靠近自己,近到兩人的鼻子相抵后,他調皮的與她磨起鼻子,她嬌笑一聲,他已迫不及待的吻住她的紅唇。
他的心陡地一震,幾乎可以感覺到當初他吻她時的香甜與柔軟。
螢幕中,白靜瑩羞紅著臉,緊抱著他的脖子,美麗的小臉貼靠在他頸窩,幸福的微笑著。
突然,腳步聲起,他的視線離開電腦螢幕,看著站在門口的白靜瑩。
而螢幕里的他們正在深情擁吻著,旁人大聲的叫好、鼓掌,在藍天白云下,他看著自己在離開她的唇時,噙在嘴角及眼眸里的幸福,即使在這當下,他仍能感受到當時的厭動,甚至聞得到當時那幸福的味道……
他的眼神與站在門口的她相遇,牢牢的膠著著。
“來來來,這件白色蕾絲透明性感睡衣是我這伴郎送給新娘、新郎的結婚禮物,保證新娘穿上身、新郎噴鼻血!”
螢幕里,郭軒立躲在成堆的大小禮盒里,大方的向掌鏡的麥曉莉拉起禮盒里的性感睡衣……
白靜瑩看不到畫面,但卻忍不住低頭,眼眶已紅了。
那件睡衣的確給了她一個幸福美滿的新婚夜,也因為太幸福了,不想觸景傷情的她沒把衣服帶走,仍留在范家倫的衣柜里。
范家倫也想到這件睡衣,不明白為何她在離婚后將那件衣服留給了他。
過去的甜美回憶在此時看來卻讓人更痛、更不堪,她深吸口氣,“開會時間到了!
他點點頭,只覺得此刻心里承載了很多很多復雜的感受,他的喉頭竟干澀的說不出一句話來,視線不由自主的再次回到螢幕。
“靜瑩,范家倫霸道又執拗,是頭不受控制的猛獸,禁止豢養,你確定要綁在身邊嗎?”
“所以我是犧牲小我,完成大我!”
一身鑲鉆白紗的美麗新娘,臉上露出了難得一見的調皮笑容,讓范家倫的心魂像被吸走了似的心旌搖曳。
由于麥曉莉也曾送她一片,白靜瑩對這一幕印象也最深刻,心像被拉扯著,愈來愈痛。她想也沒想的走了進去,主動的替他結束播放,退出光牒。
她不想再想起過去,那會令她想哭。
“你為什么要離婚?”
范家倫神情凝重,他的聲音帶著些嘆息,也有點兒不穩,因為他的胸口被某種情懷給塞得滿滿的,感覺份外的激動。
他終于問了!“為什么在這時候問?”她眼眶熱熱的。
“范總經理,我過來了──”一個嬌嗲嗓音突地傳來,高跟鞋的聲音也咯咯咯的踩進辦公室里,一名濃妝艷抹、風塵味極重的美人笑咪咪的看著范家倫,“房間我都訂好了,現在要去了嗎?”
白靜瑩的眼神驀地一冷,她還在對他期待什么?她;販I水,“我先出去了!
“等等,”他大吼一聲,拉住她的手,再瞪著一手勾著他手臂的女人,“你給我走開!”
“哎喲,昨晚跟人家那么好,還叫人家今天來找你,怎么現在粗聲粗氣的!你要喜歡這美人,我也可以跟她一起陪你玩嘛!”她是在酒店上班的小姐,根本搞不清楚白靜瑩跟范家倫的關系,豪放的說著曖昧的話語。
他昨晚跟這個粗俗的女人在一起!這個認知讓白靜瑩心中一痛,瞪著他扣住她手臂的大手,冷冷的道:“放手!”
他抿緊了唇,看到她眸中受傷的淚光,不由得放開了手,“我沒有,我喝醉了,我回家了……”
“無所謂,我不在乎!比套∮舻臏I水,她大步的走出辦公室。
他咬咬牙,恨恨的瞪著那名壞事的女人,她還委屈的低語,“明明是你要人家今天來的,還給了我名片──”
“滾!”吼聲一起,美人兒哪敢再逗留?急忙離開。
他氣沖沖的前去會議室,在開完一個小時的會后,獨獨留下開會時連眼神都沒有跟他對上的白靜瑩。“為什么都不看我?”
“我在記錄!彼B頭也不抬,但筆卻無意識的寫著沒有意義的字句。
他故意不動,雙手環胸的瞪著她,一直到她不得不停下筆。
他冷言問:“現在呢?寫完了?”
深吸口氣,她抬頭看他,“總經理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得回去打會議記錄了!
很快的說完話,她快步的要步出會議室,但他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臂。
“白靜瑩,我有這么可怕嗎?”簡直像視他為野獸,怕走避不及似的。
她答非所問,“如果沒有別的事──”她別開臉,試著要掙脫他的手。
她還是想逃避他,他咬咬牙,“你介意我跟其他女人在一起嗎?不然,剛剛為什么落淚?”
“我們沒有任何關系了,我絕不可能為了你哭!”
“意思是你不在乎我了?”
“隨便你,你要這么解讀也成。”
范家倫黑眸波濤洶涌,迸射著危險寒光,“好,很好!那你現在就去安排,今晚、明天到后天,我就一個一個跟她們玩!”他火冒三丈的念了四、五個女人的名字。
“是,我馬上就去安排!
“還答‘是’?!”
他臉色一沉,簡直快氣瘋了!“很好!”
她低著頭,很快的回到座位,從電腦里敲出花名冊,開始聯絡。
盡管聲音平穩,但無聲的淚水已經靜靜淌下,一個擁有不馴靈魂的男人,她怎么能期待他為自己安定下來。
她的愛情,已經到盡頭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