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非傲思忖片刻,沒再追問,轉身步出屋子。
肖典立刻跟上!皩④,把這孩子扔給此地的縣衙看管吧。他的話一時半刻查不出真假,何必為了他浪費時間!
元非傲卻淡淡交代,“回頭讓人準備馬車,讓那孩子坐!
“嘎?”將軍的意思是……
“帶著他去鹽城。”
肖典急道:“將軍,他可是個累贅,還是個麻煩,更有可能是個禍害。
“這是我的命令!痹前林敝钡氐闪诵さ湟谎,讓肖典再也不敢出聲反對。
坐在馬車里的雙兒看上去很是安靜乖巧。雖然那只受傷的胳膊被包扎著掛在胸前,仍阻止不了他滿是好奇地四處張望。
“沒坐過馬車?”元非傲也坐在車里,斜斜地打量他。
“坐過兩次,不過那時候年紀還小,所以不太記得了!彪p兒趴在窗口,睜大眼看著外面的街景和人群,直到脖子酸了,才縮回來,看了看面前小桌上擺放的三個盤子,一個里面裝著饅頭,另外兩個則是菜。
“你是大將軍,平時就吃這些?”他好奇地問,因為元非傲的面前也擺放著和他一樣的食物。
“難道你不是?”元非傲冷冷地看他一眼。這孩子雖然看起來身子單薄,但是眉宇間總有種氣質,說不上是清高孤傲,還是自以為是,總之就是不像出身于小門小戶。
眼前這點菜雖然不是上好佳肴,但是一般人家誰會嫌棄?可這孩子,也不想想自己還是階下囚的身份,自看到這三個盤子,眉頭就不由自主地偷偷皺起,好半天也沒有動筷子。
終于肚子咕嚕咕嚕的叫了兩聲,雙兒猶豫了一會,不得不拿起筷子,試著夾起一片牛肉放入口中咀嚼。
“這牛肉燉得倒是很爛,若能放點玫瑰汁,味道會更好!彼庵爝赌,顯然不太滿意。
“玫瑰汁?”
“對啊,就是用玫瑰花瓣和蜂蜜水熬成的湯汁,把牛肉燉爛了之后,裹上薄粉油炸一下,再澆上玫瑰汁,那味道才叫好!彪p兒說著咽了口口水,望著眼前這一盤燒牛肉猶豫許久,最后勉為其難地又吃了一口。
“你們家很有錢啊,天天都吃這種菜?”元非傲不動聲色地問道。
雙兒一笑,“我天天伺候古大少吃飯,看都看明白了!
“你真是天下錢莊的人?”他還是不信。
“我……只是錢莊一個最不起眼的下人!彪p兒偷瞄了一眼他的酒樽,“我能嘗嘗你的酒嗎?”
元非傲拿起酒也給他倒了一杯。
雙兒小心翼翼地捧著酒杯,抿了一小口,立刻伸出舌頭吐著氣,“好辣!
“沒喝過酒?”瞧他居然被酒辣得眼淚鼻涕直下,似乎是第一次喝酒。
“嗯,莊里管得嚴,怕人喝酒誤事,不輕易給酒喝!彪m然第一口被辣到,但雙兒還是忍不住再喝一口。
“你真想跟著我保家衛國?”元非傲淡淡的問。
“想啊,我識字,會點功夫,可以做將軍的貼身隨從!彼麖埓笱劬,滿心期待,“將軍肯收我了?”
元非傲喝了一口酒,意有所指的再問:“我扭斷你胳膊,你都不記恨嗎?”
雙兒看看自己的手臂,笑道:“誰讓我先找將軍的麻煩呢!這是咎由自取。以后我會小心,不讓將軍再有機會扭斷我的胳膊!
“你覺得我會答應你嗎?”
雙兒沉默一瞬,又仰起笑臉,“將軍沒道理拒絕我!”
元非傲盯著他的臉,之前沒有仔細看他的長相,因為太過普通,現在看來他的皮膚不算白,五官不算出眾,可那雙眼睛,竟有幾分秋波蕩漾,媚意橫生,不像男孩,仔細想想,他有時候更像是個女孩子,說話細聲細氣,全無陽剛之氣。
想著想著,他忍不住伸手去拉雙兒的衣襟。
雙兒嚇得死命抓住衣服,驚叫道:“將軍,您不會有斷袖之癖吧?”
“斷袖之癖”四字是他的大忌,部下可以嫖妓,但決不許臠童或是豢養男寵。否則一旦發現立即逐出軍隊。所以雙兒這一叫,他也不得不放手,但依然狐疑地看著他,“有沒有人說過你像女孩子?”
雙兒捧著酒盞的手一震,苦笑道:“好多人都這么說,我娘總說我投錯了胎!
聽他這樣自嘲,元非傲稍稍釋疑,但是提到他娘,元非傲不禁想起他在昏迷中叨念的那些話。“你娘總是打你嗎?”
他一震,呆呆地看著他,“將軍……為什么這樣問?”
“現在是我問你!痹前撩加钜怀,不容人置疑。
雙兒捧著酒杯,似乎整張臉都埋到酒杯里。元非傲等了半天等不到他的回答,忍不住伸手拿走他的酒杯,卻意外地看到他臉上流下幾道淚痕。
怎么回事?他觸動他心中的痛嗎?一瞬間,元非傲心中涌起歉意,大手拍了拍雙兒的肩膀,“好吧,不愿說就別說,我不強求!
將雙兒杯中酒一飲而盡,他破天荒地勸了一句,“能多吃一些就多吃一點,要知道,我們要去的地方可是出了名的窮縣,到時候你可能連這種牛肉都吃不到。”
雙兒好奇地問:“這里距離皇城不是沒多遠,為何會窮到那種地步?”
“一山一風景,一處一人情。你出門少,見得少,其實這也沒什么奇怪的。”
元非傲淡淡說著,轉個話題,“你今年幾歲了?”
“十八,怎么了?”
“你有十八歲?”元非傲質疑地仔細打量他一番,“看來古連城對下人還真是不怎么樣,十八歲的小伙子在我軍中,可不會餓成像你這種皮包骨的身材。你這個樣子要是上了戰場,敵人大喝一聲可能就把你震暈了!
雙兒急忙為自己辯白:“所以我才要跟著將軍您。〈覅⒘塑,身體很快就會變強壯。將軍不用我,怎么知道我不行?”
元非傲向來喜歡自信又上進的人,聽到雙兒如此說,不覺勾起嘴角微微一笑。
“我看你身子骨嬌弱,雙手細皮嫩肉,你在古家應沒做過粗活,只怕從軍你做不來。你可知我的軍隊向來紀律嚴明,只有戰死的將,沒有逃跑的兵!
雙兒眼中收起玩笑之意,多了肅敬和莊重,“我知道,我不會逃跑的!”
“你若是逃了,”元非傲驀地睜大眼瞅著他,“我會親手殺了你!
聽到這樣可怕的威脅,雙兒卻輕輕呼了口氣,因為這句話意味著元非傲已經答應收下他了。
他悄悄拿回自己的杯子,然后倒了酒,喝了一大口,這一回依然把他辣得涕淚縱橫,但是他的嘴角卻始終掛著一彎得意的笑。
靖邊將軍又怎樣?還不是乖乖上了“他”的當?日后誰死在誰的手上還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