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恩一走,楊子欣也轉身離開,留下徐向陽錯愕的躺在沙發上,正想著她怎么話都沒說就走了,楊子欣已去而復返,手上還多了個藥箱。
見狀,他揚起了笑,那笑幾乎要咧到耳后。
“衣服掀起來!睏钭有喇敍]看見他那礙眼的笑容,從醫藥箱里拿出藥酒后,她才淡聲問:“你有沒有定時去醫院復診?”
“沒有!彼鸬煤芴谷。
那個小胖子不過是花拳繡腿,他又特地避開要害,因此他身上那些看起來很嚴重,事實上像給他抓癢的瘀青早就散了,但就算如此,他還是笑嘻嘻的把衣服給掀起來,諂媚的說:“去醫院讓那些男醫生東摸西按,還不如來這讓你揉一揉,只要你一揉,我馬上就會痊愈!
這露骨的話,讓楊子欣難得的感到一絲窘然,抹了藥酒的手頓時要揉也不是、不揉也不是,最后只好用力的拍上他健壯的胸口,死命的推揉,彷佛這樣才能掩飾她方才不小心流露的異樣。
偏偏徐向陽是個不識相的,感覺那軟綿的小手在身上游移,忍不住低聲說:“好舒服,子欣,你技術真好……”
聽見這曖昧不明的話,楊子欣再也抑制不住的紅了臉,惱羞成怒的一掌拍在他胸口,“徐向陽,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裝的!”
被人拍了一掌,他不怒反笑,靦著臉說:“知道我是裝的你還讓我進門?還替我抹藥?子欣,承認吧!你對我并不是完全沒感覺!
楊子欣是個慢熱的女人,加上曾被男人給拋棄,一時間無法接受他,他可以理解,但他也不能一直這么等著,總該給點刺激。
他本來只是想刺激刺激她,并沒不奢望能得到什么響應,卻沒想到楊子欣的回答讓他驚喜得差點跳了起來。
“有感覺又怎樣?”楊子欣臉上漾著淡淡的粉紅,語氣卻非常的冷靜,淡聲又說:“這并不代表什么,徐向陽,我就老實跟你說,我沒有結婚的打算,所以,不要再浪費時間在我身上,我們可以當朋友、當鄰居,但我沒辦法當你的情人!
說到最后,她緩緩垂下雙眸,掩去眸中一閃而過的澀然。
徐向陽怔然,臉上的笑瞬間斂去,雙眸深不見底,靜靜的凝視她,想從她的表情看出蛛絲馬跡,“為什么?難道我真有那么惹你討厭?”
他徐向陽拿的起放的下,如果楊子欣真對她沒感覺,那他絕不會出現在她面前惹她討厭,但事實卻剛好相反。
楊子欣對人很冷淡,且防備心很強,若她真不喜歡他,怎么可能靠在他懷中尋求安慰?怎么可能一聽見他胸口痛,就讓他進她家?甚至明知道他是裝的,還是拿了藥箱來替他擦藥酒?
更別說,她剛剛還因為他而臉紅,也大方承認她對他并非沒有意,那么,她若不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他就不會放手。
楊子欣張了張嘴,本想狠下心點頭,睜眼說瞎話,卻在看見他肅然認真的雙眸時頓住,不自在的避開他的眼神,“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的問題!
“你有什么問題?”他不容她逃避,語氣有些緊迫盯人,“問題可以解決,再說,你不能因為你的心結一輩子不接受男人,那綺恩怎么辦?你真想看她再崩潰一次?”
她抿著唇,一個字也說不出口,眼神卻飄向正在廚房忙碌的女兒。
這一個禮拜,她刻意避著徐向陽,綺恩雖然沒問,但她那圓潤的小臉總在電鈴響起的剎那亮了起來,她知道,綺恩很期待徐向陽的到來。
如果可以,她不想讓女兒失望,現在的她沒辦法給她一個爸爸,不想再讓她連自己喜歡的人都不能見。
雖然,見到徐向陽,她的堅持或許會受到動搖……
她低著頭,美眸閃著掙扎,最后像是下定決心,啞聲問:“你……是真心喜歡綺恩嗎?”
徐向陽眼睛一亮,忙點頭,“當然,綺恩這么乖,誰能不喜歡她?我可是一直把她當成自己女兒看待呢!”
這明示說得臉不紅氣不喘,墨黑的眸閃爍著濃烈且熾熱的感情,深深的凝視著她,讓人無法忽視。
被他這么凝視著,楊子欣感到胸口的躍動不爭氣的加快了速度,她緊握了下拳頭,讓自己維持冷靜,刻意淡漠的又說:“你別誤會,我說過的話就不會反悔,我們可以當鄰居、可以當朋友,但我沒辦法把你當情人……”
見他臉色瞬沉,她心一抽,鬼使神差的又加了句,“至少,現在不能。”
這句話讓徐向陽陰暗的臉色瞬間如撥云見日,笑容燦爛,“你放心,我可以等,等到你肯接受我的那一天,反正我們住得近,我相信只要我夠努力,你接受我只是遲早!
凝著他爽朗的笑容,楊子欣心里五味雜陳,不知該怎么回應他,半晌才垂下眸,又說:“雖然你我當不成情人,但綺恩很喜歡你,我知道我的要求有些強人所難,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多陪陪她,當然,要是你覺得勉強……”
這意思是,他又可以到她家串門子蹭飯,而且不會被拒于門外?
這話讓徐向陽高興得差點跳起來,那好看的唇幾乎要咧到耳后!安幻銖姡稽c也不勉強。”
他那喜不自勝的模樣讓楊子欣有些羞窘,驀地站起身,“我去看綺恩準備的怎么樣了……”
說完,她不敢再看他那亮得像是能看進她心扉的雙眼,轉身逃了。
望著她的背影,徐向陽卻是喜得差點不知道東西南北。
他有把握,只要他堅持,楊子欣絕對會接受他。
那天之后,徐向陽再次成為楊家的?,每晚用餐時間必到,和綺恩是愈混愈熟,兩人膩在一塊那和諧又溫馨的畫面,彷佛兩人真是一對父女似的。
但也因為如此,每到和徐向陽分別之時,綺恩總是特別的落寞不舍,那依依不舍的模樣,讓楊子欣看得心頭發酸,忍不住想,她是不是真該替綺恩找一個爸爸?
這念頭彷佛在她心頭落了種,而綺恩的渴望期盼就像是肥料,每日每夜的灌溉著,讓那顆種子在她心田生了根、發了芽。
為此,這陣子她特別的茫然及煩躁,而每當她有事情無法解決時,她就會去一個地方。
下午四點多,太陽仍高掛在天上,楊子欣走在熟悉的小徑上,輕巧的踏過路上的枯葉,沿途,是一個個整齊卻肅穆的墳墓,她腳步未停,筆直的走向坐落在最后端的納骨塔。
今日是平日,來掃墓的人并不多,楊子欣帶著鮮花和素果,先到納骨塔的大廳點香敬拜,待燒好紙錢,她才坐著電梯,直接到了頂樓。
頂樓的風景極好,能眺望到遠處的海洋,塔位也少,不過才一百個,但價錢卻十分昂貴,不過她就是喜歡這里的寧靜,最重要的是,從這里,可以眺望清風小鎮、可以看見她的家。
因此,當她知道這里建了一棟納骨塔,她不顧自己才剛買了房子,手上根本沒有多余的錢,硬是以新買的房子貸款,也要買下這里的塔位,為的,就是讓“她”能看著綺恩,哪怕她們永遠不能再見面。
她直直走到最底,直到窗戶旁最后一個塔位,才停下腳步。
看著塔位上的照片,凝視著那漾著甜美笑容的熟悉臉龐,彷佛一切還在昨天,她和她,仍是相依為命的姊妹,而不是此時的天人永隔。
她伸手,輕撫著照片,啞著嗓低喃,“姊姊,我是子欣,我來看你了!
照片上的人兒依舊笑得燦爛,卻再也沒辦法回應她。
這是她的姊姊,楊子云。
她是孤兒,但事實上她還有一個姊姊,她和姊姊一起被丟在孤兒院外,從小到大,兩個人一直在一起,吃飯、讀書、睡覺、勞動……不管做什么,她們一直都在一起,所以就算她沒有父母、沒有家人,她也不難過,因為她還有姊姊,她一直以為,她們會永遠都在一起,卻沒想到,她們認識了一個男人,一切,就在剎那間變了樣……
緩緩的閉上雙眸,她回想著那令她痛徹心扉的往事,淚水悄悄滑落……
徐向陽正在看氣象報告,報導說今天白日雖然艷陽高照,但晚上有個強臺會接近臺灣南部,強臺的名字叫“賓莉”,開始影響臺灣的時間大約是今夜凌晨,電視里的主播正口沫橫飛的告訴觀眾該做些什么防臺準備,并千叮嚀萬叮嚀入夜后,千萬不要外出……
這些話,早在兩天前他就快聽爛了,當時這個賓莉臺風才剛剛從關島成形,那些所謂的名嘴,就不停的在電視上放送它的威力及詭異路線,把它說得像是個怪臺似的,什么會從南貫到北、豪雨將突破一千厘米、風速至少十級以上……什么危言聳聽的話都說的出來,像是不用負責似的宣傳著。
當然,他沒有鄙視臺灣那準確度極差的氣象預測,相反的,早在兩天前,他已陪著楊子欣和綺恩一塊去補充物資,一想到他們“一家三口”一塊去逛賣場的畫面,臉上立刻揚起了笑,臺風要來了,或許,他可以到隔壁看看,是否有什么需要幫忙的……
今晚楊子欣沒有回來吃飯,她是公司中地位僅次于公司決策者的副總裁,時常會因為公事而耽擱到下班時間,所以他和綺恩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兩個人開開心心的吃了飯,他還陪她寫完了功課,這才回來。
也就是說,今天他還沒和楊子欣碰到面,他想她,想看她、和她說幾句話,而這個臺風正好給了他一個很好的理由,如果可能,他說不定能以風雨太大的理由賴在她家,雖然他就住在她家隔壁……
思及此,他站起身,整理了下儀容,準備到隔壁找心儀的女人,卻沒想到,他才剛開門,門外已竄進一道小小的身影直奔向他。
“向陽叔叔,媽咪……媽咪不見了……”
徐向陽愣了住,看著綺恩哭花的小臉,連忙彎下身將她抱在懷里,焦急的問:“怎么回事?你媽咪怎么會不見?”
綺恩哭得雙眼發紅,搖頭,“我、我也不知道,媽咪從來沒有這么晚回來過,她就算晚回來,也一定會打電話給我,但她沒打,她的電話也打不通,我打電話到媽咪的公司找人,但公司值班的叔叔卻跟我說媽咪今天下午沒有進公司……嗚!向陽叔叔,媽咪怎么會沒去上班?媽咪到底去哪了?她會不會也不要我了?就像爸爸一樣?”
徐向陽聞言擰起眉,沒想到她居然會這么敏感,連忙撫著她哭得抽搐的背,“別胡說,你媽咪那么愛你,怎么可能會不要你,她可能有事要辦,才會沒告訴你,你知不知道你媽咪有可能去誰那了?打過電話問了嗎?”
綺恩哭著點頭,“打了,可倩倩阿姨沒接電話,我打電話到餐館問蓓妮姊姊,蓓妮姊姊說媽咪沒去找倩倩阿姨,我又打了電話給楚云阿姨,可楚云阿姨說她人在國外出差,她也不知道媽咪去哪了……”
徐向陽愈聽心愈沉,表情卻依舊柔和,輕聲問:“綺恩你別急,再想一想,你媽咪平時還會去哪里?”
在他溫和的安慰下,綺恩漸漸平靜下來,努力的想著,然而片刻后她還是搖頭,眼淚又落了下來,“我不知道,媽咪平時不太出門,除了去倩倩阿姨那里,就是去上班,我真的不知道……”
徐向陽聞言,一雙眉擰得更緊,楊子欣來往的人很單純,據他所知,就像綺恩所說,除了到月光餐館找那里的老板娘外,她幾乎沒什么和人來往,那么,她會去哪了?
看著窗外因臺風接近愈來愈大的雨勢,他心里也急,卻不能表露出來,“綺恩別急,能不能帶我到你媽媽的房間看一下?說不定會發現什么也不一定!
綺恩一聽,忙拉著他進門,直直就往媽媽的房間跑去。
“在這里,媽咪的房間在這!”她打開燈,眨著可憐又無助的大眼看著徐向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