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因為楊婕玫已被裁員,再也不用天天早起趕上班,是以著實過了幾天糜爛到令人發指的生活。
唯一的工作就是代替不能出門的管仲軍去買菜,不過因為她每天要睡到自然醒,不可能早起上傳統菜市場,是以只有去生鮮超市補貨,但每回買回來的食材都被管仲軍嫌棄,認為她一點都不懂得挑選。
也不知是臺灣新聞媒體太過喜新厭舊,還是真如某位行政院長所說的「挺個兩天就過去了」,在媒體記者守株待兔好幾天,兔子卻始終不見蹤影后,因為有了其他更新、更八卦的新聞,加上這段時間來,蜜拉貝兒除了偶爾打來幾通騷擾電話外,也一直很安分,沒有新的爆點,是以一時之間,所有的記者、狗仔全撤得一乾二凈,轉而去追新的熱門新聞了。
因此,某人歡呼、某人高歌、某人撒花,某人興奮得跳起大腿舞,振臂大叫——我自由了!
而自由的第一天,就是一大早將睡得七葷八素的糜爛女人從床上挖起來,在一連串的尖叫咒罵聲中,讓她梳洗乾凈,然后開心出發。
目標——菜市場!
「你一大早挖我起來,就是為了讓我陪你上菜市場?」嘴角抽搐、額暴青筋,楊婕玫指著眼前人潮洶涌的市場,滿心悲憤的質問。
重重的點頭,管仲軍咧開陽光粲笑,故作俏皮地直眨眼。「你不覺得我們這樣手挽著手,就像年輕夫妻,你儂我儂的一起來買菜嗎?」
「儂、儂你的頭啦!」結巴的羞叫,卻愕然發現他的手不知在何時早已挽上自己的,當下血色瞬間往臉上沖,窘得就想甩開他。
然而像是早預料到她的舉動,管仲軍緊握著她的手就是不給甩,并且大笑不已地拉著她就往攤販聚集的市場內逛去,好似這樣才是天經地義的事。
而楊婕玫赧紅著臉,甩了幾次未果,加上市場內人潮擁擠,為了怕被擠散,所以就……就任由他握著了。
「阿軍,好幾天不見你了哦!」
「對啊!對啊!你是跑到哪里去了?」
「啊是不是感冒了,所以才沒有來買菜?」
「吼!少年家身體這么虛,這樣是不行的啦!我介紹一帖中藥給你,你回去燉雞補一補……」
就在他們停在一家菜販前挑菜時,一群婆婆媽媽猛不期然地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上,將他們兩人團團圍住的同時,熱情的問話聲也像連珠炮般你一句、我一句的響起,讓楊婕玫看得目瞪口呆,完全反應不過來。
不過管仲軍可就不一樣了,在龜縮多日后,再次見到菜市場的老朋友,他頓時笑開了臉!肝覜]事啦!只是前幾天有事纏身,才沒有來市場!
依然深諳四兩撥千斤之道,既沒說明原因,但也不算說謊。
聞言,眾婆婆媽媽們一致地點了點頭,然后其中有人像是發現什么秘密般突然興奮地叫了起來——
「喂!你們看看,阿軍是不是和前兩天新聞鬧很大,被拍到與外國大明星在一起的那個男的很像?」
這話不提還沒人想起,一提起來,果然馬上得到眾人的附和——
「對耶!真的很像……」
「吼!難怪我前兩天看到照片時,就覺得那個男人好眼熟……」
「實在太像了,不過真的是阿軍嗎……」
霎時間,眾婆婆媽媽們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最后熱烈的目光不約而同轉向臉色泛綠、冷汗涔涔的某人。
完了!姓管的該不會真的要被認出來了吧?這種時候還是明哲保身的好,免得被拖累。
正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在這種危急存亡之秋,楊婕玫毫不猶豫的馬上選擇棄道義、救自己,當下就想悄悄閃遠點,神不知、鬼不覺的脫離暴風中心。
奈何某人像是察覺到她的「不仁不義」,當下緊抓著她下給逃,并橫去警告的一眼后,這才乾笑開口——
「怎么可能是我?別開玩笑了!」連忙搖頭,管仲軍打死也不承認!溉绻艺娴恼J識那種大人物,今天就不會站在這兒逛菜市場了,你們說對不對?」
他這話一出,眾位婆婆媽媽們也覺得有理,于是「是不太可能」、「現在想想,照片上的男人和阿軍也沒那么像」、「阿軍帥多了」等等推翻前言的意見如雨后春筍般冒出,聽得管仲軍暗暗松了一口大氣。
不過就在婆婆媽媽們紛紛點頭的同時,她們的目光也被站他身邊的女人——楊婕玫給吸了過去。
「阿軍,這位小姐是你什么人?」
「吼!看他們手牽這么緊,用膝蓋想也知道是女朋友啊!」
「唉……年輕真好!像我家那個『澎肚短命』,從來就沒有牽過我的手一起來買菜!
「哎呀!這就是人家說的那個什么浪的?」
「浪漫啦!」
「對啦、對啦!就是浪漫啦!改天回家叫我們老公也學一學啦……」
霎時,就見婆婆媽媽們看著他們緊握的雙手,非常熱烈的討論起來。
聽得楊婕玫臉上一陣熱燙,窘得恨不得逃之夭夭,再次想暗暗地將他的手甩開;然而管仲軍卻不給她機會,甚至還毫不害臊地開口了——
「拜托大家不要取笑我們了,不然人家連手都不讓我牽了!鼓莻「人家」還故意加重音,笑盈盈的眼神直往身旁的女人瞟去,擺明就是指她。
「年輕人就是年輕人,果然是比較容易害羞!箛K嘖有聲,一副經驗老到。
「小姐,不要害臊,我們都嘛是過來人!拐l沒年輕過,是不?
「哎呀!不要再『虧』人家了,不然嚇跑阿軍的女朋友,我們的罪過可大了。走了!走了!別再打擾人家小倆口……」
于是,就在一聲吆喝下,一整群的婆婆媽媽各自融入擁擠的買菜人群中,如海水退潮般眨眼間不見蹤影。
「她們……是接受過專業訓練的吧?」好虛弱的詢問,楊婕玫完全敗給了這群師奶們,差點想跪下來膜拜。
果然全世界最可怕的生物就是歐巴桑!
聞言,管仲軍哈哈大笑起來,不過馬上惹來她的斜睨瞪視——
「我發現你的桃花都開在師奶群中。」依照他方才受歡迎的程度,搞不好裴勇俊來也得認輸。
「誰說的?」揚眉反駁,他一點也下贊同!肝揖陀幸欢涮一ㄕο腴_在你身上啊!還是說……你也是屬于師奶范圍?」
「你才屬師叔范圍啦!」女人的年齡是不容被污蠛的,楊婕玫當場氣得罵了回去。
「無所謂!」不在乎地聳聳肩,管仲軍笑嘻嘻道:「反正師叔配師奶剛好!」
「誰、誰要和你配?」結巴,臉紅。
「哦?」噙著賊笑,他搓著下巴有趣的反問:「這么說來,你承認你是師奶羅?」
「管仲軍!」老羞成怒的大叫。
大笑著連忙舉起雙手表示投降,管仲軍很識相的趕緊轉移話題。「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果然,提到吃的,楊婕玫的注意力馬上被轉移,想起前些天嗑光了一鍋麻油雞,味道實在不錯,加上今天天氣有些冷,所以……
「吃姜母鴨吧!」快樂的擊掌,很快的決定了今天的晚餐。
「這個好!」對這個提議非常贊賞的猛點頭,管仲軍拉著她一路殺到賣鴨的攤販前,很快的挑了只肥鴨后,又轉到其他攤位前買其他配料。
于是,半個小時后,就見兩人提著大包小包往回家的路上邁進,走著走著,也不知為何,管仲軍突然笑了出來。
「干嘛?你吃了笑菇不成?」邊走,邊奇怪斜睨身旁笑得莫名其妙的男人。
「我只是突然想起以前在國外的一些趣事!孤栔,他滿臉的笑意。
「什么趣事?」連聲追問,她好奇了。
嘿嘿一笑,管仲軍反問:「你知道我吃過最貴的一餐是什么嗎?」
最貴的一餐?
楊婕玫愣了愣,努力想了一會兒后,帶點試探意味地回答,「鵝肝、松露、魚子醬充斥的法國料理?」
據說這三種食材超高級也高貴,應該就是這個了吧!
「親愛的,你太沒創意了。」一副「孺子不可教也」地搖著手指頭,他洋洋得意地拍拍胸脯!肝页赃^最貴的一餐,是我自己煮的!
「你?」揚高的聲調充滿了懷疑,楊婕玫一臉的唾棄樣!蛤_誰哦!」
自己煮的東西是能有多貴?如果說這家伙去買金箔回來當柴魚片般撒著吃,那她就沒話說。
「我干嘛騙你?」哼哼一笑,管仲軍開始口若懸河的說起在芝加哥的某年冬季的某一天晚上!改翘煜轮箫L雪,我好不容易從公司開車回到住處后,因為天氣實在太冷了,而天一冷,我就想起臺灣的姜母鴨……」
「姜母鴨?」楊婕玫嗆笑出來。她開始同情他了,畢竟人在國外卻突然想吃姜母鴨,這是多么悲慘的一件事!
點點頭,管仲軍遙想起當年,仍是忍不住想為自己掬一把同情淚。「想起了姜母鴨,我就思鄉病犯,外加口水泛濫,說什么都要吃到不可,結果翻遍了冰箱,雖然沒有鴨肉,但沒關系,我彈性很大的,可以接受用雞肉代替;其他如老姜、麻油之類的佐料也都有,但是……」
「怎樣?」聽入迷了,馬上好奇的追問。
「但是我找遍廚房,就是沒有最重要的米酒!」說到這里,管仲軍就感到悲憤了!改阏f說,姜母鴨沒有米酒,還算是姜母鴨嗎?」
呃……他鴨肉都可以換雞肉了,還介意是不是姜母鴨干嘛?
憋笑暗忖,楊婕玫還是很給面子的搖搖頭!笡]有米酒,那就去買嘛!」
「你以為國外像臺灣,沒走兩、三步就有便利商店可以給你買嗎?」忿忿的瞪她一眼,管仲軍恨聲叫道:「再說國外的商店也沒有賣米酒,只能在東方人開的雜貨店找看看有沒有,而距離我住處最近的一家東方人開的雜貨店,開車至少要半個小時,來回就要一小時。你說,就為了一瓶米酒,我就得在大風雪中奔波一個小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