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什么管家公?真是氣死她了!
下班時間,楊婕玫一路快步疾行,想到某個人竟然趁她不在時,在王姊面前胡亂說話,制造誤會,害她回到位子上時,對座的王姊就老是沖著她曖昧直笑,一問之下才發現那個姓管的胡亂造謠,說什么他是她的管家公,她簡直是火大至極。
拜托!他難道不知道「管家公」這三個字會給人制造錯誤的印象,真以為他們是那種可以互叫對方是「管家公、管家婆」的親密關系嗎?
最悲慘的是,不管她后來怎么費盡唇舌解釋,王姊就只是一臉曖昧的笑,怎么也不相信。
甚至設計部其他幾個同事吃飽飯回來,聽王姊說起「管家公事件」的由來后,也都是一副「別害羞了,你就承認吧」的表情,讓她真是欲哭無淚,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嗚……難道她的清白就要如那青春小鳥般,一去不回頭了嗎?不要!
愈想愈是悲憤,楊婕玫心想,最好那個姓管的已經「包袱款款」溜回南部老家去,否則等一下回去看到他的話……哼哼!
嘴角露出陰狠殘笑,她在腦海中已經上演了無數酷刑準備施展,誰知就在她才走出辦公大樓,某個胡亂造謠的「受刑人」就冒出來自投羅網了——
「親愛的,你終于下班了,我們一起去吃飯吧!」揚著熱力四射的嗓音,管仲軍咧著陽光般的笑容,猛然竄到她的面前,也不知是等了多久。
好。∵@就叫作「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硬闖入」!
瞪著眼前笑得亂無辜一把的男人,楊婕玫二話不說,一拐子勒上他的脖子,瞇著眼陰森殘笑,「這位親愛的『管家公』,你在國外太久沒被人扁,皮很癢是吧?」
哼哼,皮癢沒關系,她有「特效藥」可以治的。
心知肚明她是在氣些什么,管仲軍強壓下到了嘴邊的笑氣,就算被報復地緊勒住脖子也不以為意,甚至還順勢地將頭靠在她的肩上,赧紅著臉,羞答答道:「親愛的,大庭廣眾下,你這么猴急,人家會害羞的!
話落,還不忘作態地跺了一下腳,說有多嬌媚就有多嬌媚。
啪!
楊婕玫幾乎可以聽到自己的理智線繃斷的聲音,所幸管仲軍了解她甚深,搶在她爆發之前飛快的舉起雙手——
「我投降!」手指點點還勒著自己脖子上的纖臂,他可憐兮兮地委屈要求!妇退闼佬谭敢灿小撼燥柹下贰坏臋嗬桑课叶亲雍莛I了,有什么不爽,等一下再說,先去吃飯嘛!」
「咕嚕!」
像是為了配合他的話般,楊婕玫的肚子非常適時的發出一聲細微卻不容錯聽的音效,讓她原本火力十足,已達破表的戰斗力在瞬問消減為零,也讓管仲軍再也憋不住地捧腹瘋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天啊!這個女人真的很會做效果,他服了!
悲憤地瞪著眼前笑到流下珍貴男兒淚的男人,某個女人卻只想掩面哭泣……
嗚……她的身體為何如此誠實,聽到「餓」字就自動反應,讓她未發飆,氣勢就先矮了一截,這這這……這教她情何以堪。
罷了!罷了!事已至此,那就順從天意,先吃飯去吧!
。
十分鐘后,辦公大樓附近的一家義大利餐廳走進了一男一女兩個客人,只見那男的臉上凈是掩不住的笑意,而那女的神色卻古怪的讓人形容不出,好似有絲尷尬、有絲羞惱,又有絲嗔怒,總之很復雜就是了。
讓服務生帶位坐定,并很快的點完餐后,管仲軍笑望著眼前紅通通的臉龐,終于忍不住調侃——
「干嘛臉紅?我們是什么交情,讓我聽見你肚子餓的聲音,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誰不好意思了?我是氣紅臉的好不好!」怒瞪一眼,回想起中乍之事,楊婕玫原本潰堤的戰斗力再次重新凝聚,瞬間往上轍升!刚f!為何在我同事面前胡亂造謠,故意制造錯誤印象,毀我清白?」
「我什么時候造謠毀你清白了?」咧嘴一笑,非常有禮貌地詢問。
「你跟王姊說你是我的管家公!」指證歷歷,恨聲質問:「難道你不知道『管家公』這三個字用在一對男、女身上,會讓人產生怎樣的聯想嗎?」
「我是管家的男人,簡稱管家公有什么不對?」雙手一攤,他眼神含笑,可表情卻裝出一臉的無奈。「我又不是神,別人要怎么聯想,我有什么辦法?」
他他他……他明明就是強辭奪理兼要無賴!
楊婕玫悲憤了,當下氣得又叫,「那『我的』又該怎么解釋?」
好!他喜歡自稱管家公就盡管這樣叫去,可為何要在管家公前面加上意指她的主詞?
「那個啊……」拖著長長的音調,管仲軍氣定神閑的解釋,「我是你認識的管家男人,簡稱你的管家公,這有什么問題嗎?」
「媽的啦!」終于氣憤難抑,忍不住飆出粗話,楊婕玫開罵了!负喎Q可以簡成這樣嗎?你是國外待太久,中文退化到腦殘的程度了嗎?」
「如果我說是呢?」有趣的反問。
「我馬上把你綁去幼稚園重新讀起!乖购藜涌謬槨
「那你綁吧!」揚起好看的笑容,他不忘嬌羞的提醒。「人家怕痛,請溫柔一點喔!」
「……」至此,楊婕玫已經完全無話可回。
正所謂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很顯然的,他已經朝無敵的康莊大道快樂飛奔而去,她認輸了!
見她一臉被打敗樣,管仲軍不禁哈哈大笑。
正當此時,服務生送上兩人的餐點,看著面前令人食指大動的美食,饑腸轆轆的楊婕玫決定把他的「腦殘中文」當作是回到臺灣太無聊,閑閑沒事找人要著玩,只是她倒楣了一點,成了被耍的那一個。
一旦這么想后,她便放開懷,將一切全拋往腦后,開開心心的邊太快朵頤邊與他閑聊,前嫌瞬間盡釋,真不愧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損友。
因為昨日乍見他出現在自己屋內太過震驚,而他也因坐了長途飛機而感到疲憊,在死皮賴臉的窩進另一間空房后,便擁著棉被呼呼大睡而去,加上今天一太早她就得忙著出門上班,是以兩人并沒有時間多聊。
直到現在,在沒有外人、雜務干擾地坐下來用餐后,他們才終于能靜下心,在歡言笑語的斗嘴閑聊中,關切著彼此近來的生活。
只見兩人雖然久未見面,從小打到大所奠下的深厚情誼卻未曾稍減,依然默契十足地你一言、我一句的「互相漏氣求進步」,甚至再次聊到他的「腦殘中文」時,楊婕玫依舊唾棄地罵個下停。
任由她罵個夠,管仲軍這才笑笑地反問:「你有男朋友了?」
「沒有!」瞪他一眼,楊婕玫被踩到痛腳了。
吼!這是故意往她的傷心處戳刀嗎?
這幾年她交了……呃,也不能說是交,正確來說是和幾個男人瞹昧過,他在國外也都一清二楚不是嗎?
畢竟每次他們兩人只要通電話,或是寄email,他總是喜歡問她的感情生活,問著問著就會亂出主意當狗頭軍師,然后也不知是她不夠喜歡那些男人,還是自己有什么人格缺陷,總之,最后她的態度總會莫名其妙地先冷下來,覺得那些男人也不怎么樣,當然曾有過的曖昧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么是有喜歡的男人了?」繼續追問。
「也沒有!」干嘛一直問她這個?
「沒有?」揚起眉,管仲軍意有所指道:「之前也不知是誰總是在電話、 email中『周總監、周總監』說個不停呢?」
聞言,楊婕玫的頰上隱隱有絲紅潮,可口氣卻很理直氣壯!肝覍χ芸偙O目前僅只是欣賞,還沒到喜歡的程度!
哼!僅只是欣賞就紅了臉,那若是喜歡,不就欲火焚身了?
心下酸溜溜地暗忖著,他的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哼聲笑道:「既然沒有男朋友,也沒有喜歡的男人,就算我的『腦殘中文』害你被誤會,也沒差啦!」
「差很多好不好!」恨恨的抗議,楊婕玫悲憤地捶胸頓足!溉舸蠹艺`會我有男朋友,第一,我的身價會在瞬間暴跌;第二,以后還有哪個好男人會來追我?搞清楚,我也是人生父母養的,也想談戀愛。
被她夸張的模樣給逗得很樂,管仲軍決定讓她知道自己有著滿滿的賠罪誠意!负美!既然是我害你的身價暴跌,那我賠你好了。」
「賠?你怎么賠?」懷疑斜睨,臉上寫滿「不相信」三個大字。
「你不是想談戀愛?我陪你談啊!」他笑得燦爛至極,似真似假的語氣讓人分不清真正的心意。
「呿!」有人感受不到誠意,直接當他是在「練消話」,當場毫不客氣的回以唾棄的噓聲,并且決定轉換話題!笇α耍∧慊啬喜坷霞視r,順便幫我帶些東西回去!
「誰說我要回南部了?」揚眉反問。
「咦?你不回去?」楊婕玫一愣,本以為他只是來她這兒暫住一晚,沒想到卻是根本不回去,當下心中直覺有異,下意識追問:「難道管伯父、管伯母不知道你回臺灣了?」
輕輕搖頭給了回答,他略微心虛地轉移了視線。
不對勁!
以往幾年,這家伙只要一回臺灣,肯定是直奔南部,利用短短的假期好好陪伴管伯父、管伯母,算是彌補長期在國外所沒能盡到的孝道。
若是剛好她也有假,也會回南部住個幾天,和他聚一下;若是沒時間回去,則他會在回美國之前,提前兩天上臺北找她相聚,然后再直接搭機離開。
可這一次,他回臺灣卻是直奔她的住處,甚至沒讓管伯父、管伯母知道他回來了,這用膝蓋想都知道絕對有問題!
心下暗付,楊婕玫愈想愈覺得不對勁,當下小心翼翼的探問:「怎么沒通知一聲就突然回來了?你在美國的工作呢?」
拜托!千萬不要是她想的那樣,千萬不要啊……
呃……這該怎么回答?
不自覺地微皺起眉,管仲軍陷入苦思中,不知該怎么解釋自己「逃」回臺灣的理由。
然而,他苦思的表情與突如其來的沉默卻讓對座的女人心中重重的一沉……
完了!竟然真的讓她給猜中了。
簡直不敢置信,卻又不得下相信,楊婕玫在心中抱頭慘叫,可怕他難過又不敢表現出來,只能硬裝若無其事地拍拍他的肩膀,很兄弟的安慰,「放心!我不會告訴伯父、伯母的!
「啊?」什么不告訴他爸、媽?她把話題跳到哪顆星球去了?
見他一臉愕然,怕他以為自己是在同情他,楊婕玫不由得急聲解釋,「這絕對不是你不好!這次的金融海嘯,全世界都被波及了,況且美國還是始作俑者,經濟有多糟大家都嘛知道,F在幾乎到處都在裁員,就算你被裁了,也不用覺得丟臉,真的不是你不好……」
裁員?她以為他是被裁員了?
總算弄懂她在說什么,管仲軍不敢置信地瞠大了眼,險些笑了出來,然而還來不及解釋,卻又聽她急急的開口——
「放心!你就先在我那兒住下來,工作可以慢慢找,若是怕伯父、伯母擔心,我也會保密到底,等你找到新工作,一切安定好了,再告訴他們你打算回臺發展也不遲!古闹馗WC,她表現得非常有義氣。
在她那兒住下?
像是聽到了什么關鍵字,管仲軍的兩眼霎時一亮……
呵呵,正愁找不到藉口在她那兒窩下,原本打算就算是被她拿著掃把驅趕,也要效法小強精神,裝死耍賴也不走,沒想到如今,她倒是自動提供了一個絕佳理由。
想到這兒,他的心中狂喜,暗笑不已,可大頭卻突然垂了下來,原本的歡快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卻是如喪家犬般的失意與落寞——
「你……都知道了?」唇瓣微顫,低垂的臉怎么也不敢抬起。
慘了!慘了!他好想笑……
不行!再怎么樣也得憋住這一回,得憋住。
聽到顫抖的嗓音,又見他這副模樣,楊婕玫更加確定自己果然猜得沒錯,當下豪氣干云叫道:「我知道又怎樣?搞清楚!我們可是從小打到大,你幾歲發春夢,我都一清二楚的哥兒們關系,你難道還怕在我面前丟臉嗎?
「被裁員就被裁員,大不了這次回臺灣發憤圖強,找個更好的工作,讓之前把你裁掉的公司后悔!
她說得義憤填膺、浩氣凜然,讓管仲軍聽得眼中淚光閃閃——只是不知道是被感動的,還是憋笑憋出來的就是了。
「婕玫,你真的……讓我太……太感動了……」肩膀直抖,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似乎有點喘不過氣來。
「感動就好!」很兄弟地拍拍他,楊婕玫也覺得自己真是他媽的義氣極了。
「所以我真的能在你那兒住下?」眼眶濕潤地抬頭瞅著她,管仲軍想再次確認。
「當然!」重重的點頭,她拍著胸脯給予保證。反正那間房間空著也是空著,讓他住絕對沒問題。
得到保證,管仲軍含著可疑的淚光笑了。呵……這可是她親口答應的,以后就算想反悔也沒門。
「對嘛!被裁員又不是世界末日,能笑出來多好!归_懷地連連點頭,楊婕玫對于自己終于把落寞失意的他給逗笑感到非常滿意。
聞言,管仲軍嘴角微微勾了勾,不敢笑得太歡快,就怕被她給懷疑,當下很快地轉移話題。
而楊婕玫也不以為意,只當他是不欲多聊「傷心事」,順勢跟著扯了開去。
于是,就在一有心、一無意之下,除了工作方面避談之外,兩人展開了天南地北的閑聊,彼此斗嘴互虧。